此事过去十余日,谢原伯时常半夜醒来摸摸嘴巴,以此回味那场真实的美梦。

“延白,最近你同苍鹏可是闹了些不愉快?”

“啊?长渊兄何出此言?”

“这不明摆着么?你二人都不大说话了。”

谢原伯支着下巴只有苦笑。这十几天还不及先前僵持时期处得自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许逍怎么就不知道遮掩些?

“许兄——!”一下学,他就趁人还未散叫住许逍,“今晚去蕴香阁可好?”

许逍的眉头顷刻打了死结。

“顺带治治你我的心病啊……”这话几乎是咬着他耳朵讲的。

蕴香阁春桃厅。

文竹妙手弹罢,见许逍闷闷不乐便问,“奴家多谢许公子赏脸,特意同谢公子一道看望奴家。”

许逍仰头一酎,将酒杯摔得叮当直响。

“谢原伯,你当日为何不作辩解?”

谢原伯苦着脸,“许兄火气旺盛,谢某被揍得七荤八素,哪还说得出话?”

原来经文竹一解释,许逍才知道谢原伯委实不晓得清倌儿一事,平白受了顿暴打。

“许兄不必自责,谢某不是已经讨回来了么?”

见那人不怀好意地抹着嘴,许逍脸上腾地一热。

谢原伯酒足饭饱,撇下二人寻茅厕去了。

正好端端地走着,猛然间后背遭到一记,他跌跌撞撞地站稳,回头一看,一人蜷缩倒地。灯火太昏,辨不清样貌,依稀觉得是个高大健壮,孔武有力的男子。

“这位仁兄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只大手朝他伸来,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张扭曲的脸。

“扶……扶我……出……去……”

谢原伯倒抽一口冷气向后退了半步。

“快——!”那人吼道。

.

长河高堤上,谢原伯半眯着眼,累得呼哧带喘。一阵小风儿吹过,猛打了个寒战,想起方才的内急,他瞅瞅脚边那人,咽了口吐沫开始解裤子。

“啊——!”

架势还未摆出,人已被扑倒在地。下巴重重磕在石阶上,满嘴是血。

这人同我有仇罢?谢原伯想问,见对方的样子估计也说不出话来,只好作罢,叉着腰看那人在地上哼哼唧唧,翻来覆去,又似在极力压抑。

“我的爹嗳——!”谢原伯瞠目结舌,“兄、兄台……你莫不是吃春、春药了罢?”

男人扭得不亦乐乎,已经开始动手解衣,谢原伯一把按住他膀子,“兄台,别再脱了,要着凉的!”

月光下,那人的头似点又摇,冷峻的脸上滚着大汗珠子,浓眉紧锁,双目寒凛,一道细亮的血丝顺着嘴角悄然延伸至下巴。刚直的颈线往下是大片裸露的琥珀色皮肤,那一纵一横,一起一伏看得谢原伯登时傻了眼。

当朱慕辰喊出“水……”字时,他绝望地意识到一切为时已晚。若眼前是个丑八怪,就算咬掉舌头他也绝不就范;可眼下这秀气的青年,面若脂玉,唇红齿白,一脸的欠轻薄样儿,偏偏还趴在他身上。浑身犹如蜂蛰一般灼痛,腹股间那玩意儿滚烫,突突猛跳,他一咬牙一闭眼,两手全力扣住公子脑袋,按向自己的嘴边……

谢原伯疲于挣扎躲避那疯狂的啃噬,索性抡出拳头,一了百了。

生平第一拳没打在许逍身上,多少有些遗憾,更要命的是这人他压根儿不认识。

半月内亲了两回嘴,跟两个不同的人,跟两个不同的男人!谢原伯啐了口血水,抹抹嘴巴,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来不及思考自己对于龙阳之道是好还是不好,那人已在他眼皮底下公然想要咬舌。

谢原伯扑过去捏着对方的腮帮子,手忙脚乱中将自己的钱袋塞入其口。事不宜迟,拽着他衣领就往河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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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央秋未至,河水乍暖却寒,粼粼波光上倒映出蕴香阁一溜十行的红绸宫灯。月黑风高之夜,水里两个男人,一个揪着另一个的头发,不住地提起又按下。但凡有一位不瞎不聋的路人经过,也铁定报官来抓他谢原伯了。

“兄台啊,蕴香阁从正楼到内庭不过短短几步,你为啥不去找个女人解决,何苦要这般?”

“在……在下已有家室。”

河堤上谢原伯同朱慕辰并排趴着,从头到脚湿到每个毛孔都能挤出水来。

“有家室还尝个什么新鲜?”

“嗯?”

“春——药——”

“有人同在下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这也忒狠了。”

朱慕辰苦笑一下,“真下狠手,就不会给在下吃那区区五石散,公子更不会安然无恙地趴在这里同在下说话。”

这人想必是没读过什么书,不然言谈举止怎会如此……直白。谢原伯想到方才一幕,不免有些别扭。

“早知如此,谢某也无救人的必要了。不但捞不着一句感谢,反倒搭上清白……”

朱慕辰发现自己彻底被那清雅斯文的假象给蒙蔽了,这人的性格远比料想的古灵精怪。他摇摇晃晃撑起身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日后好叫在下好生答谢。”

“兄台亦是情非得已,答谢的话说一次就够了。在下免贵姓谢,名原伯,字延白。”

“那么,朱慕辰在此谢过延白公子出手相救。”

“你……说你叫什么?”

“在下姓朱,名慕辰,字仰天。”

“乖乖,可同那右佥都御使同名同姓?”

“在下正是那右佥都御使朱慕辰。”

“啊——?”谢原伯陡然沉进河泥里,“小人,小人拜见朱大人。”

“不敢当。”

谢原伯借着不甚明亮的灯月之光重新端量一番被自己奉若神明的朱慕辰。刨除污遭狼狈的衣着,倒是个模样周正,傲骨俊冷的青年。

“那个……朱大人见着小人钱袋了没有?”

朱慕辰一听,起身就往河里走。

“嗳——朱大人这是做什么?”

“在下恐怕延白公子的钱袋落河里了。”

叫一介朝廷命官替我捞区区三百个铜钱,那得折我多少年阳寿哇?谢原伯挡在他面前,笑道:“诶,凡事有失必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小人却因此结实了朱大人。算起来,是谢某占了便宜呐。”

朱慕辰难得笑了两声。这一笑把自己都给惊着了,过去十年的乐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这谢原伯一个时辰带给他的多。他定定地看着那人一张一合的嘴唇,竟有一丝动容。

“朱大人脸色如此难看,可是还没醒药?”

“已无大碍。”

“朱大人可要好生保暖,五石散药力散后据说会浑身发冷。咱们赶紧回去罢。朱大人请。”

“延白公子先请。”

“咳,都这时候了还跟小人客套什么?”

谢原伯走出几步,发现朱慕辰并未跟上,而是呆立原地,若有所思。“朱大人快走哇。”

“延白公子……”

“嗯?”

“方才……方才多有冒犯,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朱大人一来不好此道,二来又是不得已,不必记在心上。倒是大人总提,小人也有些挂不住了,横竖小人当时还给了大人一拳……不如这样,你我就当压根没这回事儿,忘了它。免得往后再见面心存介怀。”

好。”

我们……还会再见面罢……?

两个湿淋淋的人一前一后回到蕴香阁,谢原伯老远就看见门口踱来踱去的人影一双。

……小蝶你说这谢原伯愁人不愁,上个茅厕也能走丢。”

说话的正是许逍。旁边的文竹抿嘴轻笑,“谢公子似乎顺带着洗了个澡……”

许逍一回头,发现河神般的两人,猛然跳开一步,眯眼道,“谢兄……你……你这茅厕怎么上到河里去了?”

谢原伯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并不觉得内急了,又想不起来何时……嗳……他尴尬地看了一眼朱大人。朱慕辰难得柔和的目光里闪烁着理解万岁。

“奴家见过朱大人。”文竹躬身一福。

“不必多礼。”

“是了,许兄,还不快快见过右佥都御使朱大人。”

“哦,小人见过朱……诶?”许逍凑到朱慕辰眼皮底下,眨眨眼,笑了,“你……你不是那日冬梅厅让与我姑娘的人么?”

“当仁自该不让。”

“乖乖,你竟是朱慕辰!”

“许逍,不得无礼。”

谢原伯虽不明白什么当仁不让,却已看出两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朱慕辰客气地摆摆手,心想原来那晚这人惦记的兄弟竟然是谢原伯,天下竟有如此的巧事,竟有如此的两人。

“谢兄同朱大人……”

“哦,是这样。本官贪杯,多喝了些,不慎落入河中。适逢延白公子在附近,闻声便救了本官。”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据,义正严词。

谢原伯捣着下巴暗忖,当官儿的都得有这两下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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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长,但不以冷漠为代价
要成熟,但不以现实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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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HO~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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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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