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镇的春天 告别了阴冷潮湿的冬季,鲁镇就开始到处洋溢着活泼的空气。
周末晌午暖暖的阳光下,镇中心私塾旁的空地就变得喧嚣起来。人们把不用的一些闲散生活用品搬到这里或卖或换,鲁镇人称之为跳市。今天是立春以来的第一市,不一会儿,问询的、看货的、讨价的、唠嗑的都开始忙碌,场面煞是热闹。鲁镇的跳市是很有名的,甚至吸引了很多邻县的人前来参与。而夹杂在几个老太婆布艺之间的一米见方的固定位置便是大S的摊位。
大S也是耕读传家,除了种地,有时会去官府里给人抄抄文书之类,生活倒也过得去,并美其名曰雅俗共赏。在跳市上,大S偶尔也会拿些美轮美奂的古董镇一镇摊子,但大多数情况下,大S的货物不过都是一些自制的食品,如煮鸡蛋、干煸豆角之类的。这本无可厚非,因为很多人都起了大早或者赶了很远的路来,对于熟悉的家常食物还是喜闻乐见的。不巧的是,大S的烹饪往往非焦既糊,惹得乘兴而来的众人怨声沸腾。可大S却并不为所动,总是笑眯眯地迎来送往,此等特立独行却也令他声名远播。
这天假洋鬼子正在自家的堂屋里心满意足地吸着水烟,他的管家从外面噔噔地迈步进来,嘴里还嘟囔着:“那厮又在那里把劳什子的焦东西铺了一地,竟然还有人在那儿翻看,真是世风日下……”听到这话,假洋鬼子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
假洋鬼子是方鸿渐的博士同学,到底是吃过洋面包的,说话时喜欢手舞足蹈、叽里咕噜冒些洋文,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假洋鬼子。他本姓马,其祖父跟着洋人贩卖鸦片起家,一生不知毒害了多少人,但老头自己却一口不吸,也坚决不让家人碰这东西。家业传到假洋鬼子这一代还算殷实。他留洋回来后,就在鲁镇商业街街道办事处上班,负责来访接待、咨询、调解工作,同时在镇妇联也有兼职。鲁镇的跳市正对着他家门口,这让他觉得对推进市场的运行负有责任,他认为自己作为政府官员,不能混同于一般群众,即使是业余时间,也要发光发热。鲁镇的跳市实际上是群众自发形成的,确也有一些管理人员,但是市面上的人都彼此耳识面熟,而且人们到这里与其说是来买卖到不如说是更像是来聚会,来到一个休闲、交流的场所,所以市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具体可管的。
去年春天也是这个时候,假洋鬼子帮着一个远房亲戚在跳市上宣售Nikee鞋,被大S当众指出是仿冒产品而颜面大失,屈指算来已有一年。假洋鬼子的牙根紧咬,“不把人烦死也要把人恶心死。哼!这次一定要狠狠治治这厮。”他重重地把水烟掷在桌上。
还是管家的脑袋灵光,立刻贴上去说:“要不要把他从跳市轰出去,他就是害群之马。我遇到的好几个人就是因为他才不愿意来呢。”
“对!Genau!我们贴个市场公告,禁止出售那些乌烟瘴气的糊焦食品。可是怎么写呢?”假洋鬼子皱起了眉头。
管家不慌不忙的说,“这么写,就说一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身心健康;再则是为了净化市场空气和增强视觉效果,为大家创造良好的市场氛围;三则是为了提高市场品味和吸引力;四则是为了市场的均衡长远发展,创建和谐市场……。还不快去拿笔纸!”
假洋鬼子抹了一把口水,收回痴呆的眼神,赶快奔往书房,心里想,KAO,太有才了,这厮是不是念过MBA,真TNND地NB。
公告很快就写好了,假洋鬼子正准备乐滋滋地签上自己的大名,管家急忙摆手,“万万不可,这样就是显得是个人恩怨了,一定要用有群众性、代表性的署名,比如‘跳市管理员’什么的。”
“可咱也不是呐,另外我瞧见这帮子人就不顺眼!”假洋鬼子忿忿地说。
“咱可以自封一个嘛。”管家给他出主意。
假洋鬼子忽然眼前一亮,“对,Gute Idee,我看就叫跳市市长吧。”
管家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俗!太俗!”
“那你说什么好呢?”
“蚤市市长!”管家的话掷地有声。
“果然有个性。”假洋鬼子不由地赞叹,心里又想,这厮要是去搞策划真是一块好料。
不过最后落款的时候,假洋鬼子还是留了一点私心,在“蚤市市长”前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姓。管家正好回头打了个喷嚏,竟然没有看清就吩咐下人贴了出去。
公告一贴出去,果然反应非同寻常,引来观者无数。还没等假洋鬼子得意,管家气急败坏地又从外面进来。
“马蚤市市长是你写的?”
“有何指教?”
“你出去听听去,满大街都在议论,你现在成了‘骚市市长’啦!”
假洋鬼子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登时晕倒。
在骚市市长签署的公告下,大S仍然在懒洋洋地摆弄着他的货物。而鲁镇春天的太阳依旧暖暖地照着。
<完> 特别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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