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出国半年是最困难的时期,尚未能溶入新生活,和
旧生活也慢慢疏离起来,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日
友人信至问候,一时感慨,“无言独上西楼”的景象(-
南唐后主,“相间欢”)自顾自的出现。午夜梦回,不能
以手抚我儿背时,也自问,我为什麽要抛家弃子来德国
呢。
出国前曾读季羡林老先生的《留德十年》,当时也不觉得
十分有趣,今天再读,别有一番滋味。季羡林老先生是19
35年抛家傍路赴德求学,在赫赫有名的哥廷根大学,先生
几经辗转选定印度学为主修方向,对其倾注热情与辛劳,
最终获得博士学位,也由此奠定了毕生学术研究的深厚根
基。
说起为什麽会想要到德国留学,先生写到:
“五六十年以前,一股浓烈的留学热弥漫全国,其声势之 大决不下于今天。留学牵动着成千上万青年学子的心。我 曾亲眼看到,一位同学听到别人出国而自己则无份时,一 时浑身发抖,眼直口呆,满面流汗,他内心震动之剧烈可 想而知。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仔细分析其中原因,有 的同今天差不多,有的则完全不同。相同的原因我在这里 不谈了。不同的原因,其根柢是社会制度不同。那时候有 两句名言:"毕业即失业";"要努力抢一只饭碗"。一个大 学毕业生,如果没有后门,照样找不到工作,也就是照样 抢不到一只饭碗。如果一个人能出国一趟,当时称之 为"镀金",一回国身价百倍,金光闪烁,好多地方会抢着 要他,成了"抢手货"。 先生是1935年出国留学的,那 “相同的原因“我并不知
道是什麽,但指出的所谓”不同的原因“和现在却没啥不
同,但是否能“一回国身价百倍,金光闪烁“值得怀疑。
有多少人希望能学成回国也是问号。
虽然人在德国,可还是在中国人中打滚,碰到的确是各色
各样的中国人,在国内并没有机会了解。人们说“爱读小
说和看电视的人,潜意识里是想偷窥别人的人生“,是
吗?!又怎样!介绍一些朋友给大家,我们一起来分享人
生吧。
汪太太:汪太太今年50多岁了,5年前在国内和单位领导
一言不和,提前退休,越洋寻夫,从此扎根德国生活。我
到德国后第一次拜访,做客就是在汪太太家。
汪府并不大也不豪华,可是相当整洁,包括厨房,这恐怕
是到德国后才养成的好习惯。准备的除一两个炒菜外,也
是以烤肉和生菜沙拉为主。汪太太个子不高,身材匀称,
偏瘦(据说还是在德国长肉以后的形象,在国内想必很
瘦),行动也快,不容质疑。很是健谈,席间笑声爽朗。
只是眉头略蹙着些,似乎有些许愁苦。汪先生的身形和太
太很是相称,也不高,瘦。性格确实完全两样,话不多,
总是微微的带着点笑意,配合着夫人的情绪,也不布菜,
只是示意。暗想,德国的主人请客恐怕就是这个劲头吧。
我刚到德国,很是好奇,于是请教他们欧洲应该如何游
览,那里好玩。汪先生等太太讲完后,告诉我,欧洲大多
数可以游览的地方他都去过了,在德国南部怎麽玩,北部
需要看那里,出了德国怎样。谈性慢慢就高涨了。一顿饭
吃了4个多小时,告辞出来还沉浸在对欧洲游的憧憬中。
同去的友人问我,你注意到汪太太的情绪变化了吗。回想
一下,才发现,是啊,谈到旅游汪太太就没了声音,而且
好象还面露不悦。又怎样呢,友人说:慢慢就了解了。
经常在路上碰到汪太太,她在院子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菜
地,种些小菜,也并不指望收获多少,绿油油只开花不结
果,看着也是满脸的欣慰和喜悦,偶尔停下来聊上一两
句,一定会指给我看哪里又出现了哪怕是一个可能结果的
小小的花蕾。汪先生有固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汪太太
并不为生活发愁,只是汪太太不会讲德文,也并不会讲英
文,汪先生白天上班,她除了侍弄花菜,就是收拾屋子和
做饭。弄一些新奇的吃食就会请别人吃饭,无非是房东。
我也收益匪浅。有时在路上也会叫住我递上一张葱油饼,
半块蛋糕。我曾经请教她某些食物的做法,她必是说不能外传,过几天做了请我品尝,又能相聚闲聊一下。在我看
来,乐呵呵的汪太太除了语言障碍,影响了交际外,并没
有太多烦恼的事情。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有时我想,等我垂垂老矣,能有人
相伴,象汪太太和他先生一样,互相取暖,不离不弃,这
一生也算是善终了。
人怕见面,也怕相处,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开始说心里
话,分享喜悦也分担痛苦,才知道虽然“不幸的家庭各有
各的不幸”,但是幸福的家庭也有他的不幸,或者说经历
过不幸。
(未完待续,文中人物多演绎,合并,分解,请勿对号入座。)
[ 本帖最后由 ccereus 于 2006-11-26 10:5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