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云宫。
  云舒霭还走进内室,风冉就猛然疾掠进来,扑通跪倒:“七殿下,四殿下他被放走了!”
  “怎么回事?”云舒霭身形一凝,沉声问道。
  “是谢姑娘拿了烨火印去放的人。风冉没能挡住,罪该万死!”风冉伏首。
  “谢姑娘现在何处?”云舒霭口里立刻泛上血的咸腥。
  “谢姑娘跟四殿下走了。”风冉不敢隐瞒,更不敢去看云舒霭的神情。
  “备马。”云舒霭的声音清寒如冰,“深檀,你立刻整顿旗下精锐出发,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
  “锦瑟,你吩咐大内总管,准备喜筵,告诉他等我和谢姑娘回来就大筵宾客。”云舒霭拉着缰绳,忽转头吩咐。
  “是。”锦瑟辛酸,都到了这一步,七殿下他还在为四殿下掩饰!他依然还只求宫里那些锐利的眼睛只看到他的荒唐而看不到四殿下的阴谋。
  可是他自己呢,他自己的伤呢,他自己的痛呢,他自己的苦呢?又有谁顾惜?
  “七殿下,你有伤在身不能骑马!”风冉欲拦阻他。
  “四殿下毕竟是皇子,手中又有烨火印,我必须去。”云舒霭话音未落,人已如一片浮云策马掠去。
  寒风烈烈,吹得碎雪飞进眼睛,刺刺地痛,融化了,是那永远只肯倒流进心底的泪。

  出了宫门,风冉问:“七殿下,我们往何处追?”
  “青崖谷。”云舒霭道,“那里是烨国与炀国最奇险隐蔽的交界处,四哥一定会在那里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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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谷。
  地势险峻,奇峰突兀,怪石嶙峋。
  云舒扬勒马停下:“我们就在这里召集人马。”
  修颜点头,向空中发出信号。不到半个时辰,就见空中出现一个相同的火花,依稀听到马蹄隐隐。
  “他们来得快。修颜,你先去炀国找到玄离太子,带兵过来汇合,我们今天就杀他个措手不及!”云舒扬一笑,玩弄着手里的烨火印,天下,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用自己的手将它变成他的天下,云舒扬的天下!
  修颜确认火花无误,方一拱手,策马驰向炀国。
  云舒扬低头,只见谢沉珂看着四周的神情很有几分奇异,问到:“你在想什么?”
  谢沉珂不看他,用力挣扎。
  “沉珂!”云舒扬一把将谢沉珂锁在自己怀里,握住她的下颌逼着她对上他的眼睛,“谢沉珂,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骗我?”谢沉珂声音清寒至极。
  “如果不这样,我就还在大牢里,你也还在霰云宫和别人在一起!”云舒扬双眉绞拧,手上的力道一重。
  谢沉珂不愿呼痛,紧紧咬牙。
  “把你带进宫来的人,是我。娶你的人,是我。你就乖乖地等着做我的皇后吧。”云舒扬凑在谢沉珂耳边,气息魔魅。
  谢沉珂转开头去:“你对我有恩,我一直都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云舒扬打断她的话,“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偷窃烨火印私放人犯是什么罪?当诛九族!”
  “就算被车裂凌迟,我也是该的。”谢沉珂眼前纷飞过云舒霭如雪白衣,清冷眸光,说不出的凄苦辛酸,“我欠了你,也欠了他……”
  欠了你的恩,欠了他的情,终归亏欠。
  “欠了他?老七?你欠他什么?沉珂,是她把你不分情由地抢去,是他把我丢进大牢,怎会是你欠他?”云舒扬逼视谢沉珂,目光变得危险。
  谢沉珂明眸水雾氤氲,苍凉凄迷。
  云舒扬瞪着谢沉珂忍在眼底的清泪一泓,切切逼问:“你哭了。你这是为谁在哭?为什么在哭?”
  谢沉珂沉默。
  云舒扬一挥手,一掌重重打得谢沉珂跌落马背。
  谢沉珂默默挣扎着站起身,咬着发白的下唇,笔直地站在这荒冷的山野,看着云舒霭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舒扬抓住谢沉珂的衣襟,一掌又欲挥出,终又忍住,切齿道:“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为什么最好的都要被他占去??好,我要你给我好好看着,看看最后赢的人是谁!”
  谢沉珂看着云舒扬,心中只觉悲凉,到了此刻,她已经明白云舒霭的用心,难道云舒扬还不明白么?
  云舒扬还欲说什么,但隐约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云舒扬冷哼一声看向远方,手中紧紧握着烨火印。
  天尽头,人影渐渐清晰,却见那一袭熟悉的白衣飘飞在这雪雨凄寒的暗夜,谢沉珂眼眶陡然一热,泪盈满眶--来的是他呵。
  云舒扬一惊,再看谢沉珂的神情,震怒:“是你给老七报讯?”
  “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七殿下其实什么都明白--”谢沉珂摇头,云舒扬不愿再听下去,猛地封住谢沉珂的穴道,冷冷道:“他明白又如何?我就让你看看他能奈我何!”
  人影驰近,云舒霭翻身下马,平静说到:“四哥,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云舒扬怔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冉上前,一扬手里的东西:“这是兵符。其中有安州南宫折,冀州许前,甘州韩烈,燕州苏易……”
  他每说一个名字,云舒扬的面色就苍白一层。
  “四哥,跟我回去吧。”云舒霭看一眼旁边的谢沉珂,压在心底的痛,丝丝缕缕地蔓延。
  “回去?”云舒扬冷笑,“回去伏法?你准备把我当街处斩还是五马分尸?!你以为我完了?早着呢。”
  但见云舒扬双眉陡扬,举起手来,手中的烨火印光芒四射。
  其余人等,不得不跪。
  云舒霭却依然静静站着,任风吹得他的衣袂飘飘扬扬。
  “见烨火印如见父皇亲临,你竟敢不跪,是要抗旨么?”云舒扬森森说到。
  “是。”云舒霭居然淡淡回答了一个重逾千斤的字。
  “抗旨形同谋反,其罪当诛。”云舒扬厉声道,心里却有什么在冰冷地滋长--那是恐惧。
  “我明白。”云舒霭淡然道,生有何欢,死亦何苦,况乎现在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云舒霭话音未落已出手如电,指风激扬。
  “你现在还敢与人动手,那是自寻死路了。”云舒扬看得见云舒霭胸口的血湿。
  云舒霭扬手,出招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劲急迫人的指风迫人窒息。云舒扬大是惊恐,他从来不知道云舒霭的武功修为竟到如此境地,逼得他手忙脚乱。
  云舒霭苍白的唇边牵出一缕血丝,慢慢成了一片凄艳,但他出手却越来越快,看得谢沉珂心底抽痛得不能呼吸,她明白他的一招一式都是在透支他最后的心力,伤人自伤。
  云舒扬慌乱中章法全无,身形一滞,烨火印就到了云舒霭手里。
  “风冉,立刻把烨火印送回宫去。”云舒霭只说了一句,手立刻掩到唇边,鲜血淅淅沥沥地从指缝中滴落。
  “七殿下,你的药呢?”深檀急忙扶住云舒霭。
  呆立一旁的云舒扬忽地想起自己手中另一个依恃,急促地开口道:“老七,你放我走,我就把药给你!”
  云舒霭看去,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用来续命的风冷露--沉珂,沉珂,她竟然把他的救命药也交给云舒扬来作为威胁他的筹码??
  而谢沉珂此刻站在云舒扬身边。竟是不言不动,只静静看着云舒扬威胁他。
  心凉如水,一时间似乎漫天的雪雨都冷彻地飘落进心里,冷得蚀骨。
  云舒霭站直身子,竟然微微一笑,不是悲哀,不是痛苦,只是苍冷空茫。
  空外空。
  他那一笑直刺谢沉珂的胸口,如刀如割。
  “既然如此,那这药,我要来何用?”云舒霭轻轻抬手,一缕指风让云舒扬猝不及防间手腕酸麻,手中药瓶倾倒,那四颗珍贵的药丸就那样一颗一颗滚落在地,触雪即融。
  “七殿下!”
  “七弟!”
  数声惊呼。
  谢沉珂惊痛交集,终于冲破了受制的穴道,扑倒雪地,死命摸索,那是云舒霭救命的药啊,可现下全融进雪水,纵掘地三尺又何处去寻?谢沉珂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口来,鲜艳地溅在雪地上。
  见她吐血,云舒霭身子一晃,想说什么但一开口鲜血即涌上喉间,不可止歇。
  云舒扬看着眼前一幕,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颤栗,沉默中只听得到烈烈的风声回旋。
  谢沉珂泪落如雨,十指沁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舒霭慢慢俯身扶起谢沉珂,轻轻摇头。目光交错间苍凉如水--如果注定离散,那何必相遇?既然相遇,却为何一路走来步步都是心碎?
  云舒霭看向云舒扬轻声道:“四哥,你刚才还叫我七弟,是不是?”
  云舒扬喉咙被什么堵得透不过气,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能开口:“七弟,我只是想让你放我走,我不是存心……”那一缕手足之情,虽在权欲的浸染中面目全非,但始终幽幽缠绕。
  “我明白。四哥,你是应该怨我的吧。”云舒霭淡淡苦笑。
  “我不甘心。从小我就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父皇不肯给我的一切我都要用自己的手去争取过来!”云舒扬握紧拳头。
  “是我碍着四哥了。但我不想再看到有战乱,不想看到一将功成万骨枯。七年前,程际叛乱后烨国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景象我不想再看到。”云舒霭低低说到。
  “你不忍看黎民受苦,你就忍心看我功败垂成?!”云舒扬长叹,这一生,空负壮志。
  “四哥,和炀国合作,何异与虎谋皮?不是可行之道。我已得了密报,炀国太后是立定心思做背后的黄雀。先让玄离太子助你谋反,然后在你与父皇,二哥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四哥,回去吧。和--和谢姑娘一起回去,共享太平不也甚好。”云舒霭没有再看谢沉珂,怕多看一眼这样的话就再说不出口。
  云舒扬摇头:“我已经回不去了。”
  “可以的,四哥,我已经吩咐大内总管准备喜宴,你们回去就重新,好好地成亲,不会有人再来胡闹……”云舒霭低头咳嗽,似乎要呕尽心血的痛楚。
  云舒扬一震,到这一刻,前尘后事全都分分明明,如一记重拳击在胸口,痛得酸楚。
  “七弟--”云舒扬伸手扶住云舒霭瘦削的肩,喉中哽咽,“你何苦--”
  “四哥还当我是七弟就好。”云舒霭淡然一笑,飘渺恍惚。
  “七弟?七弟!”云舒扬抱住已不能支持的云舒霭,含泪大声唤到,只觉怀中的云舒霭如淡云清风渐渐散去。
  云舒霭的长睫慢慢低垂,刻骨的倦意如浪潮席卷,不如归去--到现在,他可以安心地放手。
  红尘万丈,终是辗转成一阕残梦,可幸江山依然如画,灯火依然温暖。
  雪,陡然下得大了,纷纷扬扬。
  身后的将士尽皆眼眶湿润。
  突然,一记清冷的声音切冰断雪地响起来:“云舒霭,我恨你!”
  无数长剑出鞘,寒光眩目。
  谢沉珂全不为所动,疾步上前,厉声道:“你以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就可以安心地死了?你真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我一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云舒霭抬眸:“沉珂,对不起……”
  “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演了一场戏,现在又自顾自地去死,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人,不是道具!”谢沉珂眼底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说对不起,那你都还没有补偿我,你怎么可以就现在死掉?!”
  云舒霭歉然望着她,目光纠缠。沉珂,沉珂,也许温柔才是最痛的残酷。不该,不该温柔,不该心动,不该纵容自己沉醉一场。明知是一场烟花雪,何苦点燃。
  谢沉珂狠狠转开头去:“你对得起这国,对得起你的家,可是我呢?我又算什么呢?所以你不管怎样都必须活着让我怪你怨你,不准就这样死了让人恨也不能恨,怨也不能怨!”
  云舒霭眼中有什么晶莹地一闪,许久,轻声道:“我不死。”
  到这是,谢沉珂的泪水才偷偷地簌簌滑落。
  --明白他的“活”是胜过“死”千倍的辛苦啊。
  云舒扬心事万重,重重叠出说不出的心酸,声音沙哑:“七弟,我们一起回宫。黄泉碧落,我一定要再配出风冷露!”
  为什么最好的都要被他占去--他曾这样怒问谢沉珂,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那是因为云舒霭,他值得世上最好的。
  云舒扬小心地扶着云舒霭站起身,吩咐道:“风冉,准备马车再--”
  话未说完,被一声破空而来的尖利截断,不等众人看清楚,云舒扬的人已向后倒下。
  箭。
  一枚箭没羽地插在云舒扬胸口。
  鲜血迸溅。
  来不及说一句话,云舒扬的面色已变作死灰。
  点点的雪雨落在他的面颊上,不再融化凝结成冰。
  深檀立刻带领兵将四散布阵。
  “四哥!”云舒霭听到自己声音空洞地唤到,胸口一阵剧痛。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先去的一个,从未想过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停止呼吸。
  “四殿下……”谢沉珂扶着摇摇欲坠的云舒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住,云舒扬,云舒扬,那么狂傲飞扬,甚至野心勃勃的男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了?死亡的寒冷潜上心来,一片冰凉。
  由远及近的是得得的马蹄声。
  在逼近他们时戛然而止。
  只有一人一马慢慢上前,只见那人,雕裘华贵面目俊朗,却正是太子云舒奕。
  “二哥--”云舒霭只觉得透骨的冷,冷入骨髓。
  云舒奕一扬手,一人送上两只杯子,殷勤斟上美酒。
  “七弟,为兄特带来美酒,庆贺七弟镇压了一起谋反叛乱。”云舒奕笑得悠然,却令人心里发寒。
  “你杀了四哥?”云舒霭目光冷冽,眼眸幽冷如冰魄。
  “谋反,罪当诛。”云舒奕镇定自若地道。
  云舒霭看看他,再看看杯中荡漾的美酒,牵出一丝了然淡漠的笑:“二哥这是来送我一程了。”
  云舒奕不答却道:“七弟,你知道我做了太子以来听父皇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云舒霭沉默。
  云舒奕自己接着说到:“就是--若不是老七身子骨太弱--后面没说出来的半句自然是如果你身子好些,哪轮得上我顶着太子名头现世丢人。”
  天地寂静得听得见雪落的声音。
  云舒奕看着远方,接着说:“我做了四年太子。这四年里,父皇拿不定主意,第一个想到找你商量。大臣们遇到难事,第一个想到请你帮忙。连小舞都对我吼,我这个太子位是你让给我的。我这个太子,真比傀儡还不如。”
  “是霭僭越了。”云舒霭静静说到。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你会是我最疼爱的弟弟。可是你也明白,我如果被废,那就连庶民都不如,我承受不起任何变故。”云舒奕看着云舒霭,坦白说到。
  云舒霭看了眼谢沉珂和身后护卫他的一干将士,开口道:“那请不要为难沉珂,不要为难他们。”
  谢沉珂心里雪亮,紧紧握住了云舒霭的手。
  “好。你手下将士,我绝不为难。谢沉珂--她会是宫里最美丽的太子妃。”云舒奕目光定在谢沉珂身上--女子美如斯,绝艳卓然,有足够的气魄母仪天下。
  云舒霭闻言眼眸一黯,感觉谢沉珂的身子突然僵硬。
  “深檀,风冉。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儿和太子一起回宫。”云舒霭吸口气转身下令。
  “七殿下--”深檀只觉不妥。
  “我的话也不听了么?”云舒霭咳嗽,低低喘息。
  深檀,风冉无奈,只能带领将士慢慢退去。
  “你去了后我会回禀父皇你是为了阻止老四谋反,心力交瘁而死,成全你一生清誉。”云舒奕说到。
  “谢谢太子了。”云舒霭淡然道,“我只是不明白,太子要取我的命,机会那么多,为什么要专程来荒山野岭。”如果不是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谢沉珂全料不到云舒霭如此淡定的口吻说的是自己的死亡。
  “你若死在宫里,父皇必定恼怒我照护不周,我不能冒龙颜震怒的危险。”云舒奕唇边有抹讽刺的笑。
  “也难为你那么多顾虑。”云舒霭竟也淡淡地笑了,看着身边的谢沉珂,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缱绻,“可惜今年元宵没能和你一起掌灯。”
  此时,风雪渐止,天色微明。
  谢沉珂突然向前走了几步,轻轻扬手,回眸一笑:“我为你掌灯。”
  --她优美的手,正托着冬日那初升的朝阳,淡淡暖暖,温煦如梦。
  云舒霭微微一笑,眼眶湿润。
  借着清晨的微光,才看清他们所站的竟是一处绝壁,前方不远就是黯沉沉的深渊。
  谢沉珂看看那不见底的深谷,转头望着云舒霭,笑容澄明。
  云舒霭眼中闪过一丝痛切的怜惜,想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默默上前,握住谢沉珂的手。
  也好,这样也好。
  彼岸灯火温暖,何恋这世间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十丈软红铺陈不出残碎的幸福。
  雕梁画栋繁华不了心内俱成灰。
  能这样携手同归未始不是最最单纯的圆满。
  晨曦晴朗地照着两人安宁的面容,照着他们手携着手如闲庭信步地向前迈出那一步。

  刹那恍惚,云舒扬以为自己眼前一花,那一句“七弟”还犹自堵在喉间,眼前就只掠过白衣轻扬,人影已不见。
  “七弟!”云舒扬冲到崖边,声音颤栗。一眼望去崖底只有黯沉沉的漆黑,那衣不沾尘的清俊风华,那绝世惊艳的明媚笑颜,都在这深沉的漆黑里化作残梦的片段,支离破碎。再也,再也无从挽留。
  天地瞬间静止得可怕。
  “太子殿下……”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上前。
  云舒扬猛地挥落那托盘上的毒酒,跪倒在雪地上--他是要他死的--他就是来送他一程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这一幕,他心里竟是撕裂的痛?
  他走了,她也跟着他走了。
  偌大的皇宫,权倾一世,那是万民景仰的天家富贵,可是从此再没有人淡淡笑着唤他“二哥”,再看不到那霰云宫日夜辛劳的单薄身影,也再没有人风姿卓然如寒梅映雪。
  是他将他逼上绝路,是他让他心冷心灰,所以向来淡定的他才会携了她的手决然地步下万丈深渊!
  云舒扬抬头望向那初升的朝阳--那是她为他掌的“灯”--清晨的阳光竟如芒刺般锋利,刺得人眼睛一阵剧痛泪流满面。
  天地沉寂荒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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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争斗没有那么多情谊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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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九尾 at 2005-11-11 07:28 PM:
离开一下,回来再贴


这时候走, 你也太对不起我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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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扬猛地挥落那托盘上的毒酒,跪倒在雪地上--他是要他死的--他就是来送他一程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这一幕,他心里竟是撕裂的痛?
  他走了,她也跟着他走了。
  偌大的皇宫,权倾一世,那是万民景仰的天家富贵,可是从此再没有人淡淡笑着唤他“二哥”,再看不到那霰云宫日夜辛劳的单薄身影,也再没有人风姿卓然如寒梅映雪。
  是他将他逼上绝路,是他让他心冷心灰,所以向来淡定的他才会携了她的手决然地步下万丈深渊!
  云舒扬抬头望向那初升的朝阳--那是她为他掌的“灯”--清晨的阳光竟如芒刺般锋利,刺得人眼睛一阵剧痛泪流满面。
  天地沉寂荒寒。




什么意思?她不是死了么?写错名字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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