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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04-9-29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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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是中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也是最天才的,他自己在精神上一直生活在湘西凤凰,沅水之滨的田园里,,没有阶级,没有争斗与厮杀,没有阴谋,更没有愤世嫉俗和辛辣,只有平凡和无奈。
摘录2段:
他坐到那人身边去,挤拢去坐,垫坐的是些桐木叶。
这时雨已过前山,太阳复出了,还可以看前山成块成片的云,象追赶野猪,只飞奔。
四狗坐处四围是虫声,是树木枝叶上积雨下滴的声音,头上是个棚,雨后太阳蒸得山头出热气,四狗头上却阴凉。头上虽凉心却热,四狗的腰被两只手围着了。”
四狗是不常常唱歌的,除非是这时人隔一重山——然而如今隔一层什么?他的手,那只拈吃过特意为他摘来的三月莓的手,已大胆无畏从她胁下伸过去,抓定一只奶了。(真纯朴)
但仍然得唱,唱的是:“大姐走路笑笑底,一对奶子翘翘底(审美观和今天没有什么两样)。心想用手摩一摩(摩不同于摸,真细腻),心子
只是跳跳底。” (黄歌啊)
四狗的心跳,说大话而已。习惯的事情已经不能让四狗心跳了,除非是把桐木叶子作她的褥,四狗 的身作她的被,那时的四狗只是想学狗打滚。(直奔主题,传神)
引自“雨后”
这个时候五明家油坊既停了工,五明无可玩,五明不能再成天守到碾子看牛推磨了,
牛也不需要放出去吃草了,就是常上出去捡柴。捡柴不一定是家中要靠到这个卖钱,也不
是烧火乏柴,五明的家中剩余的油松柴,就不知有几千几万。
五明捡柴,一天捡回来的只是一捆小枯枝,一捆花,一捆山上野红果。这小子,出大
门,佩了镰刀,佩了烟管,还佩了一支短笛,这三样东西只有笛子合用。他上山,就是上
山在西风中吹笛子给人听!
把笛子一吹,一匹鹿就跑来了。笛子还是继续吹,鹿就呆在小子身边睡下,听笛子声
音醉人。来的这匹鹿有一双小小的脚,一个长长的腰,一张黑黑的脸同一个红红的嘴。来
的是阿黑。(如画般)
阿黑的爹这时不打油,用那起着厚的胼胝的扶油槌的手在乡约家抹纸牌去了。阿黑成
天背了竹笼上山去,名义也是上山捡柴扒草,不拘在什么地方,远虽远,她听得出五明笛
子的声音。把笛子一吹,阿黑就象一匹小花鹿跑到猎人这边来了。照例是来了就骂,骂五
明坏鬼,也不容易明白这“坏”意义究竟是什么。大约就因为五明吹了笛,唱着歌,唱到
有些地方,阿黑虽然心欢喜,正因为欢喜,就骂起“五明坏鬼”来了。阿黑身上并不黑,
黑的只是脸,五明唱歌唱到——“娇妹生得白又白,情哥生得黑又黑。黑墨写在白纸上,
你看合色不合色?”
阿黑就骂人。使阿黑骂人,也只怪得是五明有嘴。野猪有一张大的嘴巴,可以不用劲
就把田中大红薯从土里掘出,吃薯充饥。五明嘴不大,却乖劣不过,唱歌以外不单是时时
刻刻须用嘴吮阿黑的脸,还时时刻刻想用嘴吮阿黑的一身。且嗜好不良,怪脾气顶多,还
有许多说不出的铺排,全似乎要口包办,都有使阿黑骂他的理由。一面骂是骂,一面要作
的还是积习不改,无怪乎阿黑一见面就先骂“五明坏鬼”了。
五明又怪又坏,心肝肉圆子的把阿黑哄着引到幽僻一点稻草堆下去,且别出心裁,把
草堆中部的草拖出,挖空成小屋,就在这小屋中,陪阿黑谈天说地,显得又谄媚又温柔。(和在咖啡屋里喝什么苏格兰咖啡相较却是另一种浪漫了)
有时话说得不大得体,使一个人生了气想走路,五明因为要挽留阿黑,就设法把阿黑一件
什么东西藏到稻草堆的顶上去,非到阿黑真有生气样子时不退。
阿黑人虽年纪比五明大,知道许多事情,知道秋天来了,天气冷,“着凉”也是应当
小心注意;可是就因为五明是“坏鬼”脾气坏,心坏,嗜好的养成虽日子不多也是无可救
药。纵有时阿黑一面说着“不行”“不行”,到头仍然还是投降,已经也有过极多例子了。
天气是当真一天一天冷下来了。中秋快到,纵成天是大太阳挂到天空,早晚是仍然有
寒气侵人,非衣夹袄不可了。在这样的天气下,阿黑还一听到五明笛子就赶过去,这要说
是五明罪过也似乎说不过去!
引自“阿黑小史”
法国的梅里美很好。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王小波的东西里有一点影子。
在原创版里讨论这些是否管理员不太乐意见啊?
[ Last edited by 青山 on 2004-9-30 at 10:08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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