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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水浒里你不知道的那些事儿


一部《水浒》共涉及到787位人物,其中有名有姓的577位(包括108位主要人物);有名无姓的9位;有姓无名的99位;书中提到但没有出场的102位。这787位人物中,共有女性78位,约占人物总数的10%,可以说女性人物在《水浒》人物中所占的比例是很低的。然而女性在《水浒》中的死亡率并不低,78位人物中明确描写死亡的有34位,约占女性总数的43%,这样高的死亡率在世界名著中是极其罕见的。女人若是生在《水浒》这部书中,一多半要成悲剧角色。

下面我们主要要讲的是梁山一百单八将,即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组合成的108条好汉。

梁山108条好汉,共涉及77个姓氏,其中以李姓最多,有7人,约占好汉总数的7%,这一比例基本与如今李姓在全国人口的比例相当,施耐庵真有先见之明。

在梁山108条好汉当中,曾经在宋朝各级go-vern-ment当过公务员的有33人(以人物出场后为准);占山为王的B社会人物有25人(以人物第一次出场为准);地主、富农出身的10人;开酒店的私营个体户出身的9人;打渔出身的8人;其他出身的23人。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梁山108条好汉,竟没有一个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农民,如果非要把陶宗旺算作农民出身的话,也仅此一人而已。这样的人员构成,这样的领导班子,宋江领导的梁山起义,无论如何算不上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农民起义。梁山义军的政治口号和纲领是“替天行道”,这跟“分田地、均富贵、免粮税”等农民义军惯用口号和指导纲领丝毫不沾边。再说了,“替天行道”的“天”怎么讲?天下百姓,还是天子?

还有一点我们应该特别在意,一百单八将中,go-vern-ment公务员出身的竟有33人,占总数的30%。这些人原本都在宋朝各级go-vern-ment任职,过惯了悠闲自在的办公室生活,或多或少都对“铁饭碗”、“吃皇粮”这样的生活有些感情。这些人也构成了后来梁山领导层支持招安阵营的主体力量。

在梁山领导层最具发言权的三十六天罡中,公务员出身的达17人,如果把李逵也算在内的话(李逵曾经在江州监狱当过小牢子,也算吃过公家饭),公务员出身的将达18人,正好占梁山集团36个董事会成员的一半。难怪宋江一再坚持招安,看来走招安路线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当然这只是宋江坚持走招安路线的原因之一,更深层次的原因远不止这么简单,并且公务员出身的也未必就一定支持招安,比如原禁军教头林冲、原渭州提辖鲁智深、原清河县都头武松,都是铁杆的反对招安者。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谈,以后再做详细分析。
梁山108条好汉中有明确年龄记载的14人(以第一次出场为准)。其中年龄最大的当属宋江,书上说是“年及三旬”,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五六岁;以下是鲁智深、林冲、柴进,三十四五岁;然后是关胜、卢俊义、张顺,三十二岁;年纪最小的是史进,出道时只有十###岁;武松、施恩、孔亮、燕青的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四五岁;张青、杨雄、石秀的年龄记载也比较确切,分别是三十、二十九、二十八岁。这14个人的平均年龄是二十六岁,相当年轻,正是当打之年。有人会说了,拿14人代表108人,说服力不充分啊。的确,这14个人的平均年龄也许不能代表梁山108人的平均年龄。

那么梁山108条好汉的平均年龄大概有多大呢?

我们前面说一百单八将中宋江年龄最大,有什么依据?没有依据,只是笔者的一种感觉。在宋江行走江湖逃难的时候,所有遇到宋江的人都称宋江为哥哥,这是不是能说明宋江在这伙人中年龄最大呢?也许有人会说根据黑帮组织的规矩,坐第一把交椅的无论年龄大小,下面的人都要称他为大哥。大伙一致叫宋江哥哥,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原因。问题是在宋江上梁山入伙之前,也就是他最落魄的那段时间,所有遇到他的人就已经称他作哥哥了,这恐怕就不是黑帮组织行规的问题了,而是宋江的年龄确实要比其他人大些。再说以宋江那脾气,没有梁山入伙之前,若是有人按黑帮规矩称呼他,想必宋江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由此笔者以为,梁山108条好汉中年龄最大的应该是宋江,宋江每每与人结拜,年龄最大的总是他。保守一点,宋江也应该是年龄比较大的人物之一。宋江上梁山时的年龄不超过三十五六岁,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年龄又比宋江小,再加上有史进等一批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可以推断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平均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最大不会超过三十三岁。

平均年龄33岁,可见梁山集团领导层的年龄构成相当年轻,基本符合“领导干部年轻化”的要求。30来岁的年纪,正是事业有成、干劲十足的年龄段,也是一个人事业发展的黄金年龄。仅从此方面讲,梁山集团是很有发展潜力的,最起码可以用朝气蓬勃、年轻有为来形容。

如果有人对108将的平均年龄有疑义,不要紧,我们也可以对梁山其他好汉的年龄做个大体推断:

比如曹正是林冲的徒弟,年纪应该不会超过林冲(三十四五岁);李俊、童威、童猛与宋江结拜,认宋江做哥哥,年纪应在宋江(三十五六岁)之下;吕方、郭盛书中说是“少年壮士”,估计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孔亮二十四五岁,哥哥孔明应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双胞胎另当别论);张顺三十二三岁,哥哥张横应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张青三十岁,夫人孙二娘估计也差不多这个岁数;扈三娘梁山入伙时还没有结婚,以古代女子谈婚论嫁的年龄推算,扈三娘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徐宁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么他的年龄应在二十七八岁左右;汤隆是徐宁的姑舅弟弟,年龄自然在徐宁之下,朱仝、雷横、戴宗、李逵、燕顺、花荣等等很多人,一开始就称宋江为哥哥,可见这些人的年龄不会比宋江(三十五六岁)大,同理还可得出很多这样的结论……

从《水浒》一百单八将第一个出场的人物史进开始,到108人齐上梁山,前后大约用了3年时间。此时年龄最大的宋江、林冲、柴进等都是三十七八岁年纪;年龄居中的武松、施恩、孔亮等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年龄最小的诸如史进、扈三娘等,也就二十一二岁。

梁山好汉的年龄跨度大约在十五岁左右,宋江及以下人等都以兄弟相称,并未出现“叔父”等字眼。尤其特殊的是,宋江与孔明孔亮、李忠与史进都是师徒关系,相互之间却称兄道弟,颇为有趣。
梁山好汉的业务分工比较细致科学,基本达到了人尽其才,上山前学的什么专业,上山后基本上就被安排在了什么岗位。有专门马战的,有专门步战的,有管后勤的,有管营销的,有开酒店的,有打探消息的,有做衣服的,有打兵器的,有医人的,有医马的,有管纪检的,有管组织的,有管财务的……形成了一整套比较完整的行政管理体系,跟一个地方行政机构差不多了。

一百单八将的分工细致而科学,可谓物尽其力,人尽其才,基本达到了“领导干部专业化”的要求。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梁山好汉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绝大多数属于“大老粗”,除了宋江、林冲偶尔能吟几首诗,卢俊义、柴进、燕青勉强算个文人,吴用做过民办教师,裴宣做过法院书记员以外,其他人都谈不上什么文化素质,基本上处于文盲、半文盲状态。那些公务员出身的好汉们,以前多是武将,天天跟兵器打交道,文化程度未必怎么样,用现在的学历衡量,相当于初高中水平的已经不错了。这些人里能达到本科水平的恐怕只有韩滔、杨志两个(中过武举)。那些黑帮出身、盗贼出身、打渔出身、开酒店出身的好汉,估计大部分连小学文化都达不到,比如张横,连给弟弟张顺写信的文化水都没有。

可以说梁山好汉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离“领导干部知识化”的要求相差甚远。知识决定一切,一个没有文化知识的团队,注定不会有多大发展空间。

宋江其实很重视知识分子,也很重用知识分子,比如卢俊义、林冲、吴用这些文化稍高一点的,都处在梁山集团最高领导层的位置,柴进负责后勤兼财务工作,裴宣负责纪检工作,也都是很重要的部门。虽然如此,宋江在知识分子的培养方面做的却很不够,也没见他在梁山举办过什么领导干部培训班。试想朝廷招安这么一批“粗人”干什么?除了用这些人打打仗外,能放心让他们到地方上去任文职吗?这些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拿刀杀人的好汉们,能做好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吗?

过多的大老粗聚在一起,很难形成一个长远的共同理想、施政纲领或是奋斗目标,也很难形成持久的凝聚力。宋江面对这样一个战斗力很强、文化素质很低的特殊团队,也只能用一个模糊不清的“替天行道”来维系班子内部的稳定。在梁山集团部分人眼里,奋斗的目标似乎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论秤分金银”,快活一天算一天。

总之,梁山集团在领导干部的“年轻化”、“专业化”方面做的不错,但在最重要的“领导干部知识化”方面相当欠缺,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阻碍了梁山集团向更高更强方面的发展。客观上讲,仅靠梁山集团领导层现有的实力,很难达到改朝换代的目的。

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无外乎有三种结局,一是成为改朝换代的工具,比如刘邦、朱元璋;二是被镇压下去,比如陈胜、李自成、洪秀全;三是接受招安,替现有朝廷出力。第一条路成功的案例很少,宋朝之前似乎只有刘邦一个;第二条路失败的案例却太多太多,宋江之前就有绿林军、赤眉军、黄巾军、陈胜、黄巢……“自幼曾攻经史”的宋江想必对这些已了如指掌,梁山集团具体走哪条路,他心里可能已反复权衡了很多次。

宋江之所以选择第三条路,是不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一种定位呢?改朝换代不可能,被镇压下去不甘心,宋江面前只剩下第三条路了,那就是:招安。不过“招安”这条路在宋江之前还鲜有人走,宋老大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把自己和107个兄弟当了赌注和试验品。
《水浒》中仅有的几位出场较多的女性人物,要么不守妇道(如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娇秀、白秀英、狄太公女儿、贾氏);要么是长舌婆(如王干娘、李大娘、刘高老婆、阎婆);要么是被男性化的女人(如扈三娘、顾大嫂、琼英、孙二娘、段三娘);要么就是纯粹的受害者(如金翠莲、刘太公女儿、林冲夫人、王义之女、瓦罐寺妇人)。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连跑龙套也够不上的小人物了。可以说凡是在《水浒》中出场较多的女性,几乎没有一个既符合古代“好女人”的标准,又落得圆满结局的女人。

《水浒》位居四大名著之列,其艺术成就世所公认,明清奇人金圣叹的“批水浒”一出世,更是画龙点睛,将这部名著推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被誉为第五才子书。然而施耐庵在书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蔑视妇女的封建意识,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该书的思想价值。

梁山108条好汉中,女人只有3个,占总数的,比例实在可怜。前面我们已经提到,女性人物在整部书中只占人物总数的10%,78个女性中最后落死亡结局的有34人,且死因大部分与不正当男女关系有关。死亡率之高,死亡原因之不正常,再加上作者一再流露出的对女性的蔑视,不得不使人怀疑作者施耐庵是不是对女性怀有偏见。这已不单单是封建意识问题,在封建思想统治下,“好女人”的尺度应该是诸如“三从四德”、“贤妻良母”、“无才便是德”、“贞洁操守”、“相夫教子”这样的标准。而在《水浒》里,符合这样标准的女人几乎为零,整部书里称得上“深明大义”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一个叫秦玉兰的女人。这个秦玉兰在《水浒》中是个不入流的角色,跑龙套都得往后站。

梁山105条男性好汉,书中明确交代成过家、有过老婆的(二奶也算)有35人,剩下的70条好汉都没有老婆。70来个光棍,30岁左右的年龄,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他们个个不娶老婆,匪夷所思。在这些梁山好汉眼里,谁娶老婆,谁近女色,谁就算不得真正的好汉。这不是对女人的轻视是什么(或是变态?)。梁山好汉对女人的轻视,实际就代表作者施耐庵对女人的轻视。

作者运用其高超的写作手法,常常在书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女性的蔑视甚至诋毁。这个问题我们以后还要详谈,这里姑且带过。有人就怀疑过作者在写这部书之前,是不是在情感方面受过女人的什么强烈刺激,这种想象不无道理,至少可算一家之言。

《水浒》书中提到的几个庄园主人,比如宋家庄的宋太公、桃花村的刘太公、白虎山的孔太公、揭阳镇的穆太公等,都只有“太公”出场,没有“太婆”什么事,难道这些太公们的老伴都死了?笔者不禁要感叹一下,女人在《水浒》里真的不长寿啊。

《水浒》作为一部名著,看点颇多,建议几个看点读者不要错过:一是一百单八将上梁山的复杂原因(官逼民反);二是宋江与晁盖的关系及晁宋派系之争;三是梁山集团领导层108人对待招安的复杂心理及不同态度;四是一百单八将的排位问题;五是宋江、卢俊义、吴用间的三角关系;六是施耐庵对待女性的问题。

以上六大方面排位不分先后,我们以后还要逐一讲解,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关注。
高俅这人,身上的长处还是不少的,书上说他“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亦胡乱学诗、书、词、赋”。可以说高俅这厮在音乐、武术、文化、体育等方面都有“造诣”。除此以外,最拿手的绝活还是踢得一脚好球。黄金右脚也好、黄金左脚也罢,总之高俅的球技在京城是相当出名的,知名度大概不会比现在的郑智、李玮峰他们低,“高毬”的外号便由此得来。

踢球这项运动在两个时代最流行,一是北宋,二是现代。高俅这种人,如果生在其它朝代,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小混混。然而高俅很幸运,生在了一个踢球盛行的年代。

像高俅这样文化方面懂一点,音乐方面通一点,足球踢得好一点,道德方面“前卫”一点的社会青年,若是生在现代,那肯定是娱乐圈、体育圈里的焦点。偶尔弄出点球场暴力、花边新闻,偶尔踢进一两个“世界波”,高俅的知名度估计不是如今男足国脚们所能比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带领中国队踢出亚洲,在世界杯上夺个名次什么的。当选世界足球先生,成为中国的马拉多纳也说不定。可他偏偏生活在宋代,并且转会到了皇家足球俱乐部——齐云社,高俅的人生开始朝着另一个轨迹发展。

高俅加入皇家足球俱乐部“齐云社”事出偶然,当时高俅正像一只足球一样被提来踢去,柳世权把他踢给董将士,董将士不敢接,把他踢给小苏学士,小苏学士不愿接,一倒脚又把他踢给了当朝驸马王晋卿,王晋卿见高俅是个“人才”,于是不再倒脚,留在了自己府里。

时间不长,时为大宋朝端王爷兼足协主席的赵佶看中了高俅,高俅那一记“凌空抽射”给端王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赵佶一句话,把高俅的组织关系从驸马府转到了端王府。从此高俅成了“齐云社”的主力球员,与端王成了黄金搭档,形影不离。

后来赵佶从端王爷兼足协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摇身一变当了皇帝,即宋徽宗。作为“齐云社”一号主力球员,高俅很快成为徽宗皇帝重点培养、提拔的对象。

对于高俅这样非科班出身的体育明星,要挤进宋朝文官圈子很不现实,因为在宋朝,县长以上的文官都要具有进士资格,高俅连秀才都够不上,徽宗皇帝想提拔也没有理由和借口。于是提拔高俅只有从武将方面入手了,宋徽宗为了提拔高俅做武官,也颇费了一翻心思,先把高俅下放到基层边关,镀一镀金,然后再调回中央,为升迁打下基础。

在徽宗皇帝的精心栽培下,高俅从一个足球队员一跃成了殿帅府太尉,真应了那句话:“朝里有人好做官”何况高俅朝里的“人”不是别人,是说一不二的皇帝。从平头百姓到国家高级干部的转变,高俅只用了半年时间。

时代造就人才,像高俅这号人,若是生在现代,他不作球星谁作球星;若是生在宋代,他不作奸臣谁作奸臣。
高俅的发家史很让人好笑,一个连董将士、小苏学士都不敢或不愿收留的混混,为什么会在小王都尉和徽宗皇帝那里受到重用呢?

董将士只是一个开药铺的本分的小市民,小本生意本本分分,在他眼里高俅这种混混是绝不敢收留在家的,影响下一代不说,还似一颗定时BoB!!!,指不定哪会儿就会爆炸;小苏学士是正儿八经的文化人,并且是文化名人,在他眼里如何容得下高俅这种破浪子弟,所以不愿收留。在正经的小市民和文化人眼里,高俅一钱不值,要么不敢收留,要么不愿收留。书中还特意提到“东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请注意书里提到的“人民”字眼,人民二字很重要,它代表了基层大众的心声。

一个为人民所不容的人,在朝廷里却得到十分的重用,并且是平步青云坐着火箭往上升,这样的朝廷不是黑暗是什么?这样的皇帝不是昏庸是什么?天下不乱才怪!

人们说《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我看未必。高俅的发家史说明了什么?不正说明了朝廷的黑暗,皇帝的昏庸吗。高俅、童贯、蔡京、杨戬之流受到赏识,又说明什么?没有昏君,何来奸臣。只是鉴于当时的社会背景,施耐庵不便明说罢了。

金圣叹在批《水浒》时曾说,不写高俅便写一百单八人,则是混乱源自民间(乱自下作);不写一百八人,先写高俅,则是混乱出自朝廷(乱自上作)。金圣叹不愧是才子,一语中的、入木三分。

让高俅这号人出任国家高级干部,干好事未必行,干坏事却绝对在行。新官上任三把火,高俅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既不是操练士兵,也不是严明军纪,而是把跟他有过节的手下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修理了一番。其实也不是王进自己跟高俅有过节,而是王进的父亲王升曾经揍过高俅,把个高俅揍得三四个月下不来床。数年之后,高俅把这笔账算在了王进身上。王进也看出了高俅要整治自己,被逼无奈,唯有离家出走,目标延安府。这是高俅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

后来,高俅的“兄弟儿子”(父子称呼,兄弟辈分)高衙内由于性激素分泌旺盛,看上了另一个禁军教头林冲的夫人,高俅略施小计,生生把一个老实巴交、忍气吞声的林教头逼上了梁山。这是高俅上任后烧的第二把火。再后来,杨家将的后代杨志给高俅送礼,想谋求个一官半职,哪知高太尉不买杨家将的帐,大笔批了个“不”字,收的钱也不往回退,直弄得杨志流落市井街头,实在没有钱换饭吃,不得不卖刀糊口。这是高太尉上任后烧的第三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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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被迫离家出走,直接引出了史进,史进的出场又引出了少华山的三个黑帮头目朱武、陈达、杨春和提辖鲁达,鲁达又引出了林冲,林冲又引出了杨志,杨志又引出了“生辰纲案件”,生辰纲一案又引出了晁盖等人上梁山……这一系列核聚变般的连锁反应,正是这位高太尉“烧火”造成的。

可以说梁山集团日益发展壮大的背后,也有这高太尉的一份功劳。难怪施耐庵写《水浒》时一开始不写一百单八人,而先写高俅的发家史。高俅的发家史,其实就是大宋朝的腐败史。

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受高俅迫害,被迫私走延安府。王进的离家出走,直接引出了《水浒》中第一个出场的梁山好汉——史进,史进如一根导火索,燃起了一百单八将上梁山的序幕。

《水浒》中那么多好汉,比史进重要的、更出名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单单要安排史进第一个出场呢?史进的出场对梁山意味着什么?史进的哥们朱武又是怎样一个悲情角色?请看下回——大闹史家村。
梁山108条好汉,比史进功夫好的、名气大的大有人在,为什么施耐庵单单安排史进第一个出场呢?

这个问题以前有人做过解释,认为“史进”二字的意思是历史的进步,或是历史在进步,或是历史因此而进步,总之就是这么一层意思。史进第一个出场表明历史在发展、在进步,从而引申出另一层意思:梁山好汉的出现代表了时代的发展、历史的进步,即“上顺天意,下合民心”。

当然以上的解释只是一种猜测,一家之言而已。笔者认为,单从水浒这部书本身的情节需要来讲,安排史进第一个出场是大有深意的——

史进可说是梁山一百单八将里最年轻的一个,出场时只有十###岁,能与史进比年轻的大约只有扈三娘一个。史进在梁山集团中应该算比较有朝气、有胆识、年轻有为的青年干部的代表。安排史进这样的青年好汉第一个出场,说明梁山集团是一个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团队。作者施耐庵大概是在透露这么一个信息:连最最年少的史进都如此英雄,其他年龄大一些的梁山好汉岂不是更了得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十###岁的史进一出场便遇到了一系列突发事件:先是遇上王进重新学艺,后父亲身亡,又与少华山黑帮不打不相识,接着武力反抗朝廷缉捕,最终走上了“革命”道路。从一个富家子弟到“革命分子”的转变,史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史进成熟了。史进所走的道路,实际上也是梁山其他好汉们所要走的道路。作为一个热场型人物,史进的形象十分鲜明,有朝气,重义气,爱好武艺,仗义疏财,好结交朋友,最后被逼造反。这是一个典型的梁山好汉形象

经过一系列突发事件,史进的思想日趋成熟,再不是刚出场时的毛头小子,“革命觉悟”越来越高,逐步具备了上梁山的政治条件。试想一个十###岁的孩子都已具备了如此高的“革命觉悟”,那么另外107条比史进年龄还大的好汉,“革命觉悟”也应该很高了。史进的出场和成熟,实际是一种暗示:从现在开始,108条好汉“思想”已日趋成熟,聚义梁山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这也是施耐庵安排史进第一个出场的原因之一。

九纹龙史进排名天罡星第二十三位,号称“天微星”,与“天微星”相对的“地微星”便是矮脚虎王英。把史进与王英放在一起很有意思,一个英俊,一个猥琐;一个风流,一个X L。王英是条大色狼众所周知,而史进对女人也很感兴趣的内幕却鲜有人知,王英再怎么好色,也只是寻找眼前的,而史进找女人却可找到千里之外去(家在陕西,却能跟山东小姐厮混熟)。

施耐庵把史进、王英列为“天微星”、“地微星”对比起来,不知是巧合,还是他老人家刻意安排。另外巧合的还有,史进排名天罡星二十三位,扈三娘正好排名地煞星二十三位,无论从年龄、相貌还是武艺等方面讲,扈三娘嫁给史进远比嫁给王英合适得多。可惜扈三娘出嫁时史进还没有上梁山。真不知道黑老大宋江在日后面对史进、扈三娘这对俊男俏女、金童玉女的时候,心里作何感想。
从北宋的审美观点来看,史进确实是一个帅哥,“银盘也似一个面皮,刺着一身青龙”,在一个以有纹身为美的时代,银娃娃般的史进绝对是帅呆了。倘若放在现在,任谁身上刺着一身青龙,从一般人眼里看,那不是混混就是地痞,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英雄连系起来。时代不同,审美观念不一样罢了。

梁山好汉里身上有刺青的不少,除了史进,还有燕青、鲁智深、杨雄等。宋江为得到朝廷的招安,从徽宗皇帝的二奶李师师那里找突破口,派燕青作为特使。李师师美女爱英雄,看上了燕青那一身花绣,当然燕青不可能为了肉体欲望而犯原则性错误。给当今皇帝戴顶绿帽子,梁山集团还招安个鸟。不过这事换了史进,这错误没准就犯了,君不见史进家住陕西,却能勾搭上山东东平府的娱乐界小姐李瑞兰,且来往慎密,陕西、山东千里之遥,史进的泡妞本事的确不一般。“作战”距离如此之长,恐怕梁山第一色狼王英也自愧不如。

同样有一身好看的花绣,燕青能行的事史进未必行,宋江也看出了这一点,宁可派自己极不信任的燕青去跟李师师谈,也不派同样有一身花绣、并且还算中规中矩的史进去。宋江在看人和用人上,的确有一套。鲁智深、杨雄同样有一身花绣,派这二位去如何?更不合适,大家想啊,一个纹着身的花和尚来回出入皇家二奶李师师家,岂不是很容易引起官方的注意。杨雄有纹身不假,不过他这人太木讷,面皮淡黄,有一种病态,这种形象很难讨女人喜欢(潘巧云便是例子)。

话题扯远了,我们还说刚一出场的史进。

史进自从跟禁军教头王进学武之后,功夫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好看变成了实用,从花架子变成了真本事,并且十八般兵器样样精熟。史进在当地越来越有名气。

史进的名声引起了附近少华山黑帮组织的注意,组织中的三个头目朱武、陈达、杨春在对待史进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陈达主张硬来,朱武、杨春主张回避,结果少华山与史家村结下了梁子。幸好朱武及时上演了一出苦肉计,阻止了事态恶化。此后少华山黑帮与史进不打不相识,竟成了往来密切的哥们儿。

少华山黑帮组织是《水浒》中出现的第一个黑帮组织,老大就是七十二地煞排名第一的神机军师朱武。当朱武领导的少华山黑帮敢打华阴县城的主意时,王伦领导的梁山泊黑帮也只是打劫一些单独过往的客商而已。朱武叱咤风云威震华州的时候,吴用还只是一个乡村民办教师而已。

史进与少华山黑帮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双方多次礼尚往来,先是史进请朱武等上史家村吃酒;朱武等又送史进金子酬谢;史进又回赠朱武等人上等衣服,还明目张胆邀请朱武等中秋节来史家村搞聚会。两边一来一往,越来越密切。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引起了华阴县地方go-vern-ment的警觉。在李吉的告密下,华阴县go-vern-ment军在中秋节夜里包围了史家村。go-vern-ment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少华山黑帮头目及史进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在史进看来,投降是死,“革命”也是死,同样是死,还不如“革命”一把。于是一场激烈战斗不可避免的打响了。战斗的结果是:go-vern-ment军方面损失惨重,线人李吉被杀,两个正科级的都头战死;史进虽成功突围,却从此失去了家园,成为朝廷通缉的要犯。唯一没有损失的是少华山黑帮,黑帮还是那个黑帮,朱武还是那个朱武,反go-vern-ment的性质还是那个性质,却多了史进这个帮手。

“大闹史家村”是整部书的第一个小**,它直接导致了史进走上“革命”道路,也拉开了其他107条好汉陆续走上“革命”道路的序幕。
大闹史家村”一章,陈达、杨春应算是配角,其实二人在《水浒》中从来都是配角,对于这二位的生平,我们简单介绍一下——

陈达、杨春是少华山黑帮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史进加入少华山后,二人位置顺延,分别位居三当家、四当家。

与其他多数梁山好汉不同,陈达、杨春上梁山并非主动投怀送抱,而是被拉拢上去的。少华山四大头领上梁山,完全是因为史进,史进与梁山高层领导鲁智深有交情,与梁山一般干部李忠也有师徒情分。当史进华州遇难之时,宋江很仗义地出手相救,大闹华州,救下史进。史进因此带领朱武、陈达、杨春加入梁山黑帮,至此梁山集团成功兼并少华山集团。陈达、杨春与二哥朱武、大哥史进一起,成了第八十一个上梁山的好汉。

作为《水浒》第三个和第四个出场的梁山好汉,陈达、杨春在一百单八将中的排名并不高。陈达排名地煞星第36位,杨春排名地煞星第37位,在七十二地煞里面位置正好居中。不过从总排名看,陈达总排名72位,杨春总排名73位,属于中下位置。梁山集团领导分工时,陈达、杨春分到马军小彪将职务。“小彪将”也是将军,但等级最低。梁山马军大将共分三等:第一等是马军五虎将;第二等是马军八席骑先锋使;第三等才是马军小彪将。陈达、杨春做的就是马军第三等职务,即便是在第三等的马军小彪将当中,二人也只排在倒数第四和倒数第三的位置。可见陈达、杨春在梁山领导职务中分量较轻。

陈达、杨春在梁山排名低、职务轻,也不能说宋江大材小用有意埋没二人,宋江的确埋没了不少人才,但陈达、杨春不在其中,二人排名偏低主要还是因为这二位能力实在有限,武艺稀松平常,智谋更谈不上,跟他们大哥史进(能打)、二哥朱武(有谋)不在一个档次。翻开《水浒》,很难找到陈达、杨春立过战功的记载,这对于在全书中第三个和第四个出场的热场型人物来说,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即使不是主角,施耐庵老人家对这二位的安排也不能如此潦草吧。后人大约也意识到了这种尴尬,于是在《水浒》后补二十回当中加了杨春立功的记录——一大杆刀砍死偏将武能。杨春这种能力的人,基本上也只能对付武能这样的偏将。施耐庵在第二回书重点提到杨春的这把“大杆刀”,后补情节加上大杆刀杀敌斩将之事,也算对前面的描述有个交代。陈达在第二回书一出场已与史进交过手,二人“斗了多时”,史进才把陈达降住。如果说史进的功夫很了得,那么陈达能与之“相斗多时”,足见陈达的功夫也不是差得一无是处。这也算对陈达的黑道生存能力有了一个交代吧。

陈达、杨春这对搭档,一开始在少华山就形影不离,上梁山后也不离不弃,基本上以史进副将的身份相伴左右,二人也曾客串过花荣、林冲的副将,不管做谁的副手,兄弟俩始终没有分开过。在征方腊“昱岭关”一战中,陈达、杨春同大哥史进一起被乱箭射死,兄弟仨连同石秀等人成了第三十八个牺牲的梁山好汉。陈达、杨春这对兄弟,从生至死没有分开,这在兄弟义气满天飞的梁山好汉中,在“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下,除了这哥俩,又有谁能真正做得到?
朱武是少华山黑帮老大,“大闹史家村”的另一个主角,朱武在《水浒》算不上主角,但却是一个有个性、有争议、富有悲**彩的人物,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朱武这个人。

朱武是《水浒》里第二个出场的梁山好汉,他领导下的少华山黑帮是《水浒》里出现的第一个黑帮组织,朱武等人计划攻打华阴县时,王伦领导的梁山黑帮才敢抢劫单独过往的客商而已,而当时的桃花山、二龙山、白虎山等黑帮还没有形成规模,根本不能与少华山同日而语。朱武叱咤风云威震华州的时候,吴用还只是个乡村民办教师。

朱武的B社会经历与资格比梁山多数好汉都要多、都要老,后来少华山并入梁山集团,朱武心里未必乐意,只是碍于史进的情面和宋江救史进的恩义没有明说罢了。朱武也晓得,大鱼吃小鱼是千古不变的江湖规矩,除了顺从并购潮流,别无选择。这样,朱武成了第八十一个入伙梁山的好汉,与他一同入伙的还有史进、陈达、杨春。

朱武上梁山之后,并没有受到宋江的重视和重用,相反还一味受到吴用的打压和排挤。同样是吃军师这碗饭,吴用当然不想别人来分享自己手中的权利,有一个副军师公孙胜搅局,吴用已经很不爽了,又冒出个神机军师朱武,这是吴用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

上梁山之后至受招安之前这段时间,朱武不显山不露水,很少发言,很少参与大事的决策。梁山集团领导们排座次,朱武被安排在地煞星第一的位置,地位看似很高,却在什么穆宏、解家兄弟的后面。安排职务时,朱武的头衔是“同参赞军务头领”也就是说吴用是正军师,公孙胜是第一副军师,朱武是第二副军师。像朱武这样的职务,基本属于有名无实了。

招安之前,朱武唯一的闪光点体现在招安大计上,宋江打算通过皇家二奶李师师直接与徽宗皇帝谈判,朱武则建议走太尉宿元景的后门,毕竟华州“金铃吊挂案”对朱武的影响太深了。事实证明,李师师和宿元景这两条路线的合并,终于促成了梁山集团的招安大计。这朱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朱武的才能真正得到施展,是在宋江和卢俊义分兵作战以后,在征大辽和征方腊的战争中,朱武一直是卢俊义方面军的军师、副总指挥。

大辽军队与田虎、王庆、方腊等农民起义军不同,大辽军队是国家正规军。在古代,正规一点的军队都讲究阵法,比如辽国军队,就非常讲究排兵布阵和阵法变换,农民义军则不同,他们大多采用群殴方式。在对辽作战中,辽国曾布下“五虎靠山阵”、“鲲化为鹏阵”等等,号称多才多艺的卢俊义一下子就蒙住了,幸好朱武在,说出了其中奥妙,才不致使卢俊义在辽军面前太丢面子。兀颜延寿布下的“太乙三才阵”、“循环八卦阵”、“藏头八阵图”等,吴用看了半天一个也不认识,而朱武一眼就能识破。尤其是在宋、辽决战时,辽国摆出了一个阵势,我们的吴大军师连见都没见过,而朱武一语道破,是“太乙混天象阵”,并能道出其中的变化和奥妙。后来证明,朱武所说与九天玄女所言完全相同,在九天玄女帮助下,宋江破阵成功。单论阵法,朱武不知要比吴用高出多少。
为宋江北征南讨立下汗马功劳的朱武,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地煞星排名第一,看似很高,其实总排名只是第37位。

有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地煞星第一终归比天罡星第36强些。其实不然,三十六天罡属于正将,七十二地煞属于偏将,正将、偏将在政治待遇和经济待遇上是截然不同的。我们看梁山集团领导班子的组成,宋、卢、吴、公孙四大董事处在最高层,其他天罡星也属于董事会成员,而地煞第一的朱武却没有资格列入董事会成员内。想必梁山集团内部定工资的时候,也会有天罡、地煞之分,差一级工资应该没问题。

我们再看朝廷对天罡、地煞的赏赐规格,朝廷给梁山好汉招安的赏赐,三十六天罡赏的是金牌、红锦,七十二地煞赏的是银牌、绿锦。哪怕朱武比燕青只低一位,燕青可以拿金牌、红锦,而朱武只能拿银牌、绿锦。金牌、银牌之差很明显,而红锦、绿锦也是有差别的,在古代,红锦是除黄锦之外最尊贵的一种,绿锦就差多了。比如三国时曹操手下的大将们,有血缘关系的都穿红,无血缘关系的俱挂绿,等级之差可谓明显,有一次一群武将为争夺一领红锦袍竟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在征方腊的战争中,朝廷给梁山好汉的赏赐也是按天罡、地煞区分的,天罡星赏的是御酒、锦衣,而地煞星赏的就差多了,只是一般的缎匹,连酒都没有。征方腊成功以后,朱武是幸存者之一,但朝廷并未因为他是卢俊义这一路兵马的军师、副总指挥而特别封赏,依然以正将、偏将划分。正将封忠武郎,偏将封仪节郎,差了一个档次。

朱武的功劳比起天罡星中的李应、穆宏等很多人,只高不低,所得待遇却远远不及。

在宋、吴实际主管下的梁山集团,朱武的处境很尴尬,专业技能与吴用重叠,绰号比吴用叫得还响,不受吴用挤压才怪。朱武上梁山是借史进的关系,而史进是托的鲁智深的门路,鲁智深入伙又是托的孔明、孔亮的关系。这样关系托关系、路子找路子办成的事,总有种“强扭的瓜不甜”的味道。再加上朱武上梁山之前与宋江从无往来,上梁山的时间又比较晚,没什么资历,不受宋江重视也就不足为奇了。更倒霉的是朱武上梁山不久晁盖便牺牲了,朱武连另投其主的机会都没有了。

地煞星第一的排位,同参军务头领的职务,一切看起来风光,其实有名无实,鸡肋而已。朱武的悲剧告诉我们,领导干部的排位很重要,有时哪怕只差一位,所得的待遇也会天壤之别。还有,有能力提早施展,不要等职位定下来之后再发挥,那就晚了。

朱武这个人物先说到这,现在翻回头还说史进。史进自“大闹史家村”之后,随朱武等三人来少华山避难,朱武想拉史进入伙,史进不肯,道:“我是个清白好汉,如何肯把父母遗体来点污?劝我落草,再也休提。”此时史进对生活还是有幻想,他的想法是“寻得师父,也要那里讨个出身,求半世快乐。”金圣叹在评水浒中说的明白,此时史进的初衷,也正是一百单八将的初衷(实惟一百八人之初心也),于是史进打点行装离开了少华山。然而史进并没有与少华山完全断绝关系,手下的庄客全部留在山寨,自己的绝大部分财产也寄存在了那里。史进这样做,估计也是在为自己留条后路,他对“寻师父、讨出身”的计划其实很没底。不过这种当断不断、藕断丝连的做法,也为史进后来重返少华山埋下了伏笔。

史进离开少华山,往延安府寻找师傅王进,路过渭州,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英雄人物——提辖官鲁达。这个鲁达一出场,便掀起了《水浒》中第一个大的**——拳打镇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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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打镇关西”这段情节,充分表现出鲁达的为人和鲜明的个性。用金圣叹的话说“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曾为人出力”。那么鲁达的鲜明的个性体现在那些方面呢,拳打镇关西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玄机,鲁智深当和尚是不是人为操控,当和尚之后又做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请看下回——鲁智深。
“拳打镇关西”是《水浒》全书第一个大的**,这一章,史进与鲁达相遇,又与李忠相遇,好汉相逢,酒自然不能少。渭州是鲁达工作的地方,吃饭喝酒自然是鲁达做东。这鲁达也就是后来的鲁智深,没出家以前俗名叫鲁达。

这鲁达一出场,处处表现出一副鲁莽急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里,丝毫没有好汉风度,反倒像一个十足的地痞恶霸。

鲁达出场后最先做了三件事:第一件,砸李忠的场子;第二件,骂酒店服务人员;第三件,吃霸王餐。这三件事说不上大,也谈不上惊天动地,但件件不怎么光彩,地痞、恶霸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且看这三件事的缘由:

第一件,砸李忠场子。鲁达邀请史进的开手师父李忠一同吃酒,李忠一时脱不开身,回复说“待小子卖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人家李忠是打把势卖艺、卖膏药为生的,在街头耍了半天枪棒、费了半天力气,还没向观众讨赏钱呢,李忠说讨了回钱再去,很正常。可鲁达等不及,见李忠不肯马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看热闹的人群骂散了。可怜李忠,费了半天力气,连一贴膏药也没卖出去,一文赏钱也没捞到,面对凶猛的鲁达,他也只能赔笑道“好急性的人。”

第二件,骂酒店服务人员。鲁达、史进、李忠三位来到潘家酒楼,酒保拿着菜谱请鲁达点菜,性急的鲁达又发话了“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斯只顾来耳舌噪。”人家服务员请吃饭的顾客点菜,有什么不对?没有不对,并且很合乎常理。这样合乎常理的事情鲁达竟然看不惯,还骂人家酒保“这斯”,恶霸形象表露无遗。

第三件,吃霸王餐。鲁达、史进、李忠三人吃酒过程中,突然听见隔壁雅间有人啼哭,这位鲁提辖又受不了了,急脾气上来竟然翻了桌子,“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掀翻桌子的理由竟是人家打扰了他吃饭,看,这位鲁大官人的谱可够大的。摔盘子摔碗也就罢了,吃完饭还不算账,“主人家,酒钱洒家明日送来还你”这就是鲁达的原话。鲁达叫店老板“主人家”,看来他连人家店主的姓名都不晓得,跟人家店主又不熟悉,赊哪门子帐啊!面对地痞般的鲁达,店主也没办法,钱要不回来不算,还得陪笑脸“提辖只顾自去,但吃不妨,只怕提辖不来赊。”注意,店主人说这话的时候是“连声应道”,可见渭州人民对鲁达是多么惧怕。鲁达第二天还了这家店主的帐了吗?没有,第二天他“拳打镇关西”去了,之后便逃离渭州,这比酒帐也就成了死账。鲁达在潘家酒楼吃的这顿饭,也成了他在渭州吃的最后一顿霸王餐,纪念意义重大,观众不可不知。后来,鲁达还在五台山喝过霸王酒,在瓦罐寺吃过霸王粟米饭,看来他这老毛病始终没改。

这鲁达出场头三件事,件件不怎么光彩,这哪里像条好汉,分明是混在官府里的B社会老大嘛。施耐庵如此描写鲁达,用意何在?请看下回——“拳打镇关西”之英雄本色
这鲁达出场头三件事,件件不怎么光彩,这哪里像条好汉,分明是混在官府里的B社会嘛。不过后来金家父女的出现,使鲁达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潘家酒楼,当金家父女将自家“强媒硬保”、“虚钱实契”的悲惨遭遇诉说后,鲁达的牛脾气来了,酒也不吃了,对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斯便来。”这一句话,十足地显示出鲁达的霸气,可见他平日做事也不计什么后果,杀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计划计划吧。不过,这时鲁达的形象里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成分多了,鲁达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为经济上资助金家父女,鲁达自拿了五两银子,又从史进那里借了十两,管李忠借时,李忠只从身边摸出了二两来银子。二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了,按购买力算,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七百块钱。可鲁达嫌少,把银子丢还李忠不算,还数落人家是个“不爽利的人”。骂人还不揭短呢,就算人家李忠不爽利,也不能明说啊,这鲁达说话可够直的。李忠真是一个不爽利的人吗?也未必,他一个打把势卖艺的,能有多少钱?拿得出二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可我们的鲁大官人不这么认为,一门心思认定了李忠“不爽利”。后来鲁达在桃花山再遇李忠,还是看着人家不顺眼、不爽利,结果把人家山寨里的金银器皿都卷跑了,不辞而别,这鲁达倒是很“爽利”。

鲁达、史进、李忠三人吃完酒,离开酒楼就地分手。“史进、李忠各自投客店去了。”之后再无下文。史进、李忠对金家父女的不平遭遇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汉所为。李忠怕事情闹大惹官司上身也还罢了,史进怕什么,他已经是个犯法的人了,再犯一次又何妨。收拾“镇关西”其实最好不用鲁达出面,史进出手最合适,因为他是外地人,生面孔,办完事之后可以一走了之。事实上史进并没有卷入金家父女这档子事,而是采取了回避态度,出面摆平这事的只有鲁达一人。与大闹史家村时相比,史进的英雄气概差劲多了,对待金家父女的态度丝毫不像好汉所为。与鲁达的慷慨激昂相比,史进只能算是小英雄,李忠则排不上英雄层面上来。施耐庵把史进、李忠安排得默不作声,把鲁达安排得慷慨激昂,也是在衬托鲁达的英雄形象。

第二天一大早,鲁达来到客店保护金家父女上路,离开渭州。鲁达是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爱睡懒觉的人,让他起这么个大早也够难为他的。此时史进、李忠估计还睡在被窝里做梦呢。英雄不英雄,多么强烈的对比。此时鲁达的英雄形象在史进、李忠两个“狗熊”的衬托下进一步高大起来。金老请鲁达里面坐会,鲁达道“坐甚么?你去便去,等什么?”言语虽直爽了些,却显示出一副热心肠。这语气与在潘家酒楼的语气一样,不过让人听起来舒服多了。

在鲁达一双拳头的帮助下,金家父女顺利离开是非之地渭州,彻底解放了,当然鲁达在中间免不了把拦路的店小二揍一顿。救人救到底,为防止店小二通风报信,鲁达在店门前足足坐了4个小时,等金老去得远了,这才离开。这鲁达想得可够周到的,粗鲁中透着细心,可谓粗中有细。至此,鲁达的形象开始无比高大起来,人格魅力开始显现,前面给人留下的痞子形象完全被推翻。直到这时我们才明白,施耐庵不愧是才子,前面贬鲁达,正是为了后面更好的褒鲁达,欲扬先抑之笔,可谓做到了极致。

事情到这里,金家父女已完全脱离苦海,摆脱了“镇关西”郑屠的控制,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未必不圆满。鲁达还可以安安稳稳做他的提辖官,郑屠估计也不敢找鲁达的后账,两全其美。那么事情结束了吗?鲁达收手了吗?没有,鲁达不把郑屠修理一顿不会善罢甘休,要不怎么叫嫉恶如仇呢。不过修理人也有很多方法,文的、武的、明的、暗的……鲁达是如何修理郑屠的呢?请看下回——《拳打镇关西》之杀人的艺术。
镇关西”郑屠的肉铺开在状元桥边,东边还是西边,书中没有交代,总之离状元桥不远。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大掌柜郑屠在柜台边坐着,十来个刀手在案前卖肉……

鲁达应该早就认识郑屠,不然他怎么知道郑屠开的肉铺是托小经略相公的门路;不然他怎么会径直来到状元桥边,说不定鲁达还曾经赊过郑屠的肉呢。

鲁达来到郑屠的肉铺,见到郑屠,没有提金老的事,也没有硬来,而是买肉、切肉。先要十斤精肉,细细切做臊子;又要十斤肥肉,也细细切做臊子。臊子就是吃面条的时候在面条上浇的卤儿,山西人一般都说臊子,而不说卤儿,用猪肉做臊子,想必肉应该切得比一般的肉馅还细。二十斤肉,老大一块呢,全部切成臊子谈何容易,并且鲁达不许别人帮忙,全要郑屠一个人切。郑屠又不是绞肉机,其难度可想而知。

公正的说,郑屠的服务还是很热情、很周到的,他用了两个小时时间将二十斤精、肥肉全部切成了臊子,并且是细细的。用荷叶包好,还要派人送过去,服务质量可谓一流。郑屠服务态度这般好,也可能是源于小经略相公的面子和鲁达的威猛,总之郑屠的服务态度很好是没有疑义的。不过当鲁达要十斤寸金软骨切做臊子时,郑屠终于忍无可忍“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鲁达顺破下驴,“二十斤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肉雨。”郑屠“那一把无明业火腾腾的按捺不住,从肉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拳打镇关西的正戏就这么开演了。

一向鲁莽急躁、直来直去的鲁达,怎么玩起了切肉剁肉的游戏,且前后耗时一个时辰,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摆平郑屠,而非要饶这么一个大弯子呢?这里面大有玄机——

第一,如果直接来武的,跟郑屠单挑,鲁达恐怕要吃亏。因为鲁达起了个大早,又在板凳上干坐了四个小时,腰酸、背痛、腿抽筋不说,精神消耗也非常大。郑屠则不同,以逸待劳,身边还有十来个刀手。纵然鲁达功夫了得,也未必占得便宜。

第二,教郑屠切二十斤肉臊子,可以最大限度消耗郑屠的体能,鲁达自己则可借机休息一番。这样双方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颠倒性转变。事实证明鲁达这条计策很行之有效,两人单挑时,鲁达只一脚便把体能消耗极大的郑屠踢翻了。

第三,先以顾客的身份叫郑屠切肉,而后发生矛盾,再动手单挑。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场买卖纠纷而已,并且是郑屠先拿刀动手,郑屠手下那十来个刀手也没有理由因买卖纠纷而上去打群架。这为鲁达速战速决、全身而退提供了有利环境。

第四,从鲁达买肉到与郑屠产生矛盾,再到打死郑屠,从事面上分析,这属于“过失杀人”。鉴于郑屠先拿刀动手这一因素,给鲁达定个“正当防卫”也是有可能的。相反,如果鲁达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将郑屠打死,那么在量刑上就是“故意杀人罪”,情节比“过失杀人罪”和“正当防卫”严重得多。鲁达是提辖官出身,懂法律,他当然不会蠢到那种地步。

鲁达粗鲁、直爽、鲁莽、急躁,却并不糊涂,在对待大是大非和一些具体事务时,甚至细心过于常人。比如修理郑屠的手段很多,鲁达独选择了“切肉”这一出,明知郑屠已被打死,却说人家装死,又为自己逃跑赢得了宝贵时间,着实令人拍手叫绝。

施耐庵是文人,在文人眼里什么都离不开艺术,这鲁达杀死镇关西,也便成了艺术。

鲁达杀死镇关西后,并没有像杨志杀牛二那样好汉做事好汉当,自首,他选择了逃跑。鲁达逃跑的理由不是怕偿命,而是怕吃了官司没人送饭,实在可笑又可爱。鲁达逃跑途中,阴错阳差上了五台山,做了和尚,完成了从鲁达道鲁智深的蜕变。鲁智深在五台山的表现如何,是不是一个好和尚?请看下回——大闹五台山。
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完全是赵员外一手安排的,赵员外本身与鲁达并无瓜葛,但他养的二奶金翠莲却与鲁达颇有关系,鲁达是金翠莲的救命恩人。没有鲁达“拳打镇关西”金翠莲也不会得到自由之身,赵员外也不会搞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二奶,所以出于金翠莲的情面,赵员外对鲁达还算不错,至少表面是这样。

这赵员外很会来事,第一次见到鲁达“扑翻身便拜。”接着置酒相待,然后又接鲁达到七宝村自己家里管待。后来由于官府通缉的紧,又将鲁达安排到五台山做了和尚。

在给鲁达安排后路的问题上,赵员外可选择的余地很大,比如给鲁达些银子让他远走高飞;比如把他送进某个黑帮山寨;比如花些银子打点官府,给鲁达杀人案定个“正当防卫”……

为什么赵员外单单安排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呢?这里面大有文章。在揭开此谜底之前,我们先要搞清楚赵员外与金家父女、赵员外与鲁达的关系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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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达在雁门县与金老相遇后,出于报恩,金老、金翠莲父女在自家盛情管待鲁达,这事不巧被赵员外知道了,这赵员外心里当然很不爽,有谁能够容忍自己的二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并且还在赵员外自家屋里。所以赵员外在得知情况后,马上带领三二十个打手前来“捉奸”。赵员外也是男人,这般反应倒也于情于理。在金老说明原委后,赵员外心中疑团这才散去大半,但不一定完全消散。

鲁达与金家父女相遇完全出于偶然,偶然的相遇使金老及金翠莲产生了强烈的报恩心理,置酒相待很自然。可赵员外未必这样看,他会认为鲁达是有意来投奔金家父女的,天下这么大,偶然相遇也太巧合了吧。赵员外包养金翠莲的时间并不长,他对金家父女的底细还不十分清楚,应该说还有很强的戒备心理。鲁达前脚走进金翠莲住所,赵员外后脚就带人赶来,反应可够快的,其对金家父女防范之严,可见一斑。

防范归防范,怀疑归怀疑,大面上的礼节还得过得去,于是乎赵员外对鲁达拜也拜了,酒也喝了,又陪着说了半夜闲话。在鲁达的住宿问题上,赵员外又动起了心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鲁达与金家父女住在一起:第一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自己不放心;第二他甚至怀疑鲁达与金家父女之间有什么阴谋,从他反复动问打镇关西一事便可看出,老赵在暗里与金家父女对口供。出于稳妥,赵员外把鲁达安排在了七宝村自己家里。雁门县城金翠莲的住所,只不过是赵员外包养二奶的一个小巢,真正的家在七宝村。

鲁达在七宝村大约住了一个礼拜,其间赵员外天天置酒相待,陪着鲁达。不要以为赵员外这样做事出于对鲁达的感激,他实际是在提防鲁达,不给鲁达与金家父女单独会面的机会。老赵如此不信任金翠莲,为什么还要包养她呢?原因可能是他太喜欢这个金翠莲了,喜欢的东西就要呵护,呵护到变态就是防范。

当金老报信说官府官府通缉鲁达的风声很紧时,赵员外终于有了撵走鲁达的借口和理由。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金家父女已看出了赵员外对自己的防范和对鲁达的不信任,所以金老故意编造了风声太紧的借口,指走鲁达,以此消除赵员外的疑虑。要真是这样的话,这金老可太不仗义了,不过在一个人人自危、弱肉强食的年代,金老所为也透出一种无奈。

不管外面风声紧是不是真的,总之赵员外是铁了心要送鲁达去五台山当和尚了。老赵这种做法相当高明:

首先,鲁达当了和尚之后便是个“六根清净”之人了,日后如果他再去找金家父女,便会有很多顾忌,一个大和尚老往人家“二奶”家跑什么。即使他自己无顾忌,还有寺规约束。运气好的话,鲁达真的皈依佛性,不再问世俗之事,也不再主动找金家父女了。如此一来赵员外就可打消顾虑,安安稳稳过他的日子了。

其次,把鲁达安排进五台山文殊寺当和尚,鲁达就是文殊寺的人了,万一官府缉拿到鲁达,窝藏要犯的罪只能算在文殊寺的头上,而不会找他赵员外的麻烦。再说宋朝是尊佛重道的社会,一般不会对寺庙下手。

再次,金翠莲以前被“镇关西”包养过,赵员外包养的只不过是个“二手”。这个底细在雁门县一带只有鲁达一个人知道。赵员外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希望别人对此事说三道四、四处张扬。金老、金翠莲不会自己说,就只剩下一个鲁达了,所以要把鲁达“摆平”。有谁会相信一个吃肉喝酒的花和尚的话?

赵员外在安排鲁达当和尚的问题上可谓煞费苦心,试想如果不让鲁达当和尚,而是给他些银子远走高飞,那么鲁达银子花完了或是遇到什么棘手事,说不定还会来找赵员外;如果把鲁达送进某个黑帮山寨,那无异于在赵员外身边按下一颗定时BoB!!!,昨天可以拳打镇关西,明天保不准就会拳打赵员外;花钱买通官府给鲁达杀人案定个“正当防卫”费钱费力不说,日后如何安置鲁达还是个问题。赵员外可能还有一种想法,就是杀人灭口,这可能是老赵的第一个思路,不过他马上否定了。因为在赵员外与鲁达说闲话较量枪棒过程中,老赵已经知道鲁达是个绝顶高手,杀人灭口危险系数太大。当然,鲁达并不是赵员外想的那种人。

在赵员外看来,送鲁达上五台山当和尚是最省时、省钱、省力的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鲁达这颗BoB!!!。

赵员外如此作为,实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出于鲁达、金翠莲、赵员外三方考虑,也未尝不是三全其美的办法:既照顾了金翠莲的情面,又保全了鲁达,也消除了赵员外的疑虑。

最可怜的要数鲁达,被赵员外来回摆布兀自不知,还真心实意的谢人家,着实令人愤愤不平。鲁达就是这么一个人,打抱不平行,除强扶弱行,喝酒吃肉行,论起人情世故来不行。

因为一个女人,鲁达从提辖官变成了杀人犯,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又从杀人犯变成了和尚。对于身份的变化,鲁达没有惋惜,一副知足常乐的架势,这才是好汉的胸怀。

赵员外是五台山文殊寺的施主檀越,又与智真长老是兄弟,所以鲁达在文殊寺也算有背景的人。出于赵员外的情面,智真长老对鲁达还是很不错、很宽容的。这种宽容却为文殊寺埋下了祸根。

鲁达刚一进文殊寺,寺里的僧人们就看出鲁达不是出家的料,于是禀告长老智真“却才这个要出家的人,形容丑恶,不可剃度他,恐久后累及山门。”智真却以“他是赵员外檀越的兄弟,如何撇得他的面皮?”为由不听劝告。为堵众人的嘴,又为剃度鲁达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久后却得清净,正果非凡,汝等皆不如他。”更有趣的是,智真长老赐给鲁达的法名叫“智深”,智真与智深同属“智”字辈,却是师徒关系,很让人费解。

有上级领导护着,再缺乏同事的监督,鲁智深这和尚做的很不像和尚,不念经、不坐禅、随地大小便……同事们忍无可忍,又去举报鲁智深“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个出家人体面……”面对下级举报,智真长老不但不约束、提醒鲁智深,反倒喝举报者“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瞧瞧,有这么当领导的吗?鲁智深不被惯出毛病才怪。

鲁智深第一次破酒戒是在四五个月后,在山下喝得酩酊大醉。寺里又有人举报鲁智深,智真长老依旧不加约束,反倒替鲁智深开脱“虽是眼下有些啰唣,日后却成正果,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按照寺规,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那么智真长老是如何处罚鲁智深的呢?四十竹篦没有打,赶出寺更不可能,连关禁闭、写检查这样的处罚也没有,只是象征性的找鲁智深谈了次话,无关痛痒不说,还留鲁智深在方丈里吃早饭,又送衣服又送鞋。这是在处罚还是在奖励?有了这一次喝酒破戒的经历,鲁智深的胆子越来越大,反正领导不过问,闹吧。于是为大闹五台山埋下了祸根。

鲁智深第二次破戒是在本次事件三四个月后,这次不光破了酒戒,还破了荤戒。鲁智深这次事闹大了,打塌了半山的亭子,打坏了山门外金刚,逼迫两个禅和子吃狗肉,打伤禅客几十个。动静之大,恐怕五台山有寺庙以来绝无仅有,这就是《水浒》中继“拳打镇关西”之后又一个**——大闹五台山。在宋朝,狗肉不是随便就可以吃的,就如同今天吃大熊猫肉一样,吃狗肉在宋朝是要被判刑的,情节严重的甚至是死刑。鲁智深触犯大宋律法(聚众吃狗肉),损坏公共建筑(半山的亭子),毁坏五台山形象(搬到金刚)……情节之恶劣超出一般。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鲁智深“大闹五台山”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是鲁智深鲁莽豪放、不受约束的性格使然;二是智真长老的一再纵容、袒护。一定程度上讲,智真长老的一再袒护,成了鲁智深闯祸的最直接原因。

鲁智深一入寺,下面人就反应鲁智深不是当和尚的料,智真长老不听;鲁智深不念经、不坐禅、随地大小便,下面人又举报,智真长老又不管;鲁智深破戒,众僧打算赶他走,智真长老还不管。这哪像当领导的,对下级的纵容、包庇也太过了吧。从不务正业到破酒戒、再到大闹寺院,鲁智深的胆子越来越大,这都是智真这个当领导的一点一点纵容出来的。

对于鲁智深的一再犯错,智真长老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且看赵员外檀越的面,容恕他这一番。”赵员外成了一再纵容鲁智深的理由。在我们智真长老眼里,赵员外是寺院的赞助商,是寺里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自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这便是智真长老的心理,你鲁智深破坏东西不要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有赵员外掏钱。至于袒护鲁智深的另一个理由“上应天星,终成正果。”那纯粹是扯淡,堵下面僧人的口而已。

智真长老这人,最适合的工作不是做什么寺院长老,而应该去做生意,从文殊寺所属的大批酒店、酒馆就可看出,智真长老是做生意的好手。

智真长老一再袒护、纵容鲁智深,是不是说明他治寺不严呢?未必,从文殊寺下属各个酒店坚决不卖给鲁智深酒吃就可看出,智真长老在治寺方面未必不严。之所以对鲁智深特殊照顾,完全是因为鲁智深有赵员外撑腰的缘故,因为赵员外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赞助文殊寺。

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一把手,智真长老在对待下属的态度上很有问题。有关系、有路子、有人撑腰的另眼相待,像鲁智深这样不具备出家资格的,只因有赵员外撑腰,便可顺利剃度,并能坐到“智”字辈的位置上。而没有后台的禅客和门子们,挨了鲁智深的打,这位智真长老却也能做到不闻不问。

作为单位的一把手、当家人,智真长老的主要精力并未放在基本业务上,而是一门心思搞第三产业,一门心思搞创收。文殊寺在当时应该算一个事业单位,作为业务一把手,智真长老不专心钻研佛法、不专心普度众生,而把精力放在经济上,实在不是一个业务上的好干部。这样的人早该开除出出家人队伍。

文殊寺在山下闹市区入股酒店、酒馆,早已不是秘密,鲁智深两次喝酒破戒,那酒全都出自文殊寺下属的酒家里。真是有意思。智真长老的事情告诉我们,在单位搞“一支笔”、“一言堂”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们也不必过多埋怨智真长老,当时的社会风气如此,谁又能免俗。


附:鲁智深在文殊寺闹得动静太大,智真长老再不拿出些处罚措施,恐怕下面人不会服气。迫于下面压力,智真长老下了一纸调令,将鲁智深调到了东京大相国寺智清禅师那里。鲁智深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程。

鲁智深在文殊寺闹得动静再大,也只算一个不守规矩的和尚而已,与“好汉”沾不上边,他真正恢复好汉本色,还是在去东京的途中,那么鲁智深在半路上又做了哪些路见不平之事?请看下回——英雄的回归。

鲁智深从五台山到东京的途中,发生了“大闹桃花村”、“火烧瓦官寺”两个插曲,作者施耐庵为什么要安排这两个插曲呢?评论家金圣叹的解释很到位:鲁智深取了真长老书信,若说“于路不则一日,早来到东京大相国寺”则是两回书都发生在和尚寺里,何处显其龙跳虎跃之才。于是中间得有插曲隔开,况且这两个插曲并不是凭空加上的,里面颇有深意。

桃花村刘太公家的一起“强迫婚姻案”,使鲁智深又有了伸张正义的机会。鲁智深总算没白在五台山混了十来个月,跟刘太公讲话自称“小僧”还自称会“说因缘”,把刘太公唬得不轻,以为遇到了救星,看来鲁智深在和尚职业上还是迈出了一小步。

鲁智深救了刘太公的女儿,还意外遇到了故友李忠,这李忠不再打把势卖艺,而是加入了桃花山黑帮。桃花山黑帮是《水浒》中出现的第二个黑帮组织,不过势力比后来的二龙山、梁山还要弱很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忠、周通本事平平,他们的“桃花山集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展前景,后来被梁山集团吞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鲁智深对李忠的印象并不怎么样,总认为人家“不爽利”,原因就出于上次,鲁智深借钱,李忠只摸出了二两银子,鲁智深嫌少,丢还了李忠。其实从一个“摸”字上看,李忠当时已是倾其所有了。不过鲁智深不这么认为。

在李忠、周通下山为鲁智深抢劫路费之时,鲁智深竟把人家山寨的金银酒器全都踏扁,栓在包裹里不辞而别。还说什么“拿官路当人情,只苦别人!”其实这山寨上的东西哪样不是抢来的,今天抢的是“拿官路当人情”,以前抢的就不是?鲁智深嫌人家小气,自己倒是够“大方”。话说回来,人无完人,这样的好汉才显得真实,可爱。

桃花村这一篇掀过去,鲁智深在瓦官寺又遇到了不平事,这是鲁智深出道以来第三次仗义出手。有趣的是三次打抱不平竟都是为了女人,第一次是救金翠莲,第二次是救刘太公女儿,第三次就是救这瓦官寺里的妇女。《水浒》至此共出现了三个女人,第一个是王进的母亲,后面三个便是鲁智深搭救的三个。在施耐庵笔下,女人作为无辜受害者出现的例子屡见不鲜,这是不是表示出作者对女人的一种态度呢?

在鲁智深与瓦官寺一僧一道的交手中,九纹龙史进再次出场,并与鲁智深联手摆平了这一僧一道。可惜这次未能救得那妇女性命,作者安排瓦官寺妇女死亡,大概是为了与金翠莲、刘太公女儿有所区别,否则鲁智深连救下三个女人,故事就俗了。

鲁智深不近女色,却要接连搭救三个女人;鲁智深为人慷慨,却偏两次遇上吝啬的李忠;鲁智深好喝酒,却偏去当了和尚。性格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使得这几回书写得跌宕起伏、妙趣横生。

施耐庵为什么在“瓦官寺”一节安排史进重新出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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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的批语写得明白:史进忽然飞来赤松林,忽然又飞去少华山,如果理解成鲁智深在瓦官寺真的摆不平那一僧一道,而必须安排史进来帮忙,那就太肤浅了。作者真正的目的是,前面在渭州酒楼鲁智深与史进、李忠分手,直至现在二人都没有下落,上一回李忠已有下落,人家在桃花山当了老大,只剩下一个史进还沦落天涯,天下这么大,史进到底怎么样了呢?过了瓦官寺这段书,鲁智深就到了东京,那里的主角便是林冲了,施耐庵将全部笔力放在林冲身上后,就没有机会闲下笔来交代史进的下落,不得已,只能从瓦官寺这一情节中穿插交代史进的下落和归宿。

李忠、周通出现在“大闹桃花村”一节,也是后来的梁山好汉之一。施耐庵对此二人着墨不多,人们在品评水浒人物时也常常把这二位遗忘在角落,其实李忠、周通二位在梁山108条好汉当中还是蛮有个性的,这里有必要将二人的生平介绍一下——

(一)李忠

打虎将李忠是第六个出场的梁山好汉,早年做过武术教师,曾收九纹龙史进为徒,是史进的启蒙老师。宋朝是以文治兴邦的国家,朝野上下向来重文轻武,李忠的功夫很没有市场,再加上李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咋地,可以预见,李忠武术教师的职业很难做得长久,若非碰上史进这样的有钱而爱好武术的少年郎,李忠恐怕连肚子也填不饱。然而世宋朝如史进一般有钱、一般爱武的少年毕竟有限,李忠为了生计,不得不改行。

李忠选择的第二种职业是打把势卖艺、卖野药,这种生意不需要投入多大本钱,几条棍棒、几贴膏药即可,非常适合李忠这种徘徊在贫困线上而又有些拳脚功夫的人经营。不过这种生意也有局限性,人少、不热闹的地方没有生意,刮风下雨没有生意,可以预见,李忠过的日子很可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鲁达向李忠借钱,李忠从身边摸出二两来银子,鲁达嫌少,还嘲笑人家“不爽利”,这绝对是冤枉李忠了,一个打把势卖艺的人,能指望从他身上拿出多少银子?二两银子(折合人民币七百元左右)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不过李忠一确实有“不爽利”的地方,当他在潘家酒楼得知金翠莲妇女的悲惨遭遇后,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和除暴安良的英雄气概,吃完饭一抹嘴走人,将镇关西这个烂摊子丢给了鲁达一个人,没有一点梁山好汉应有的仗义豪情。

打把势卖艺、卖野药也混不下去的时候,李忠踏进了B社会的门槛,做了桃花山黑帮老大。鲁智深做客桃花山,也是李忠招待的,鲁智深趁李忠、周通下山办事之机,将山寨里的金银酒器全都装进了自己包裹,逃之夭夭。事后,为安慰周通,李忠很“仗义”地把自己应得的那份赃物分给了周通。

梁山108条好汉中以“虎”字为绰号的有十一人,李忠竟号称“打虎将”,这显然有犯众怒之嫌。梁山好汉真正打死过老虎的只有武松、李逵、解珍、解宝四人,凭李忠这点功夫,如果他有幸遇到只老虎,与老虎单挑的话,李忠生还的可能性估计为零。

(二)周通

周通是梁山好汉中少有的“色狼”之一,当然周通的好色功夫比起矮脚虎王英还要逊一筹。周通只在桃花村一案中显露了一回色狼本色,而王英则无时无刻、随时随地流露着色狼的本性,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两军阵前,王矮虎的色相无处不在。周通的好色与王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关于王矮虎,我们后面还要详谈,这里姑且只说周通。

周通是桃花山黑帮创始人,桃花山原来的老大,后因李忠功夫比自己高,才拉拢李忠入伙并做了老大,周通自己甘居二当家(以此推断,周通的武艺也高不到哪去)。周通、李忠主导下的桃花山,是梁山兼并的黑帮组织中最弱小的一个。由于实力单薄、武艺平常,上梁山之后二人的位置也比较靠后,周通总排名八十六位,李忠总排名八十七位,周通反倒高出李忠一位。

梁山好汉多以好色、贪财为耻,故绝大多数梁山好汉不近女色、不贪财物。周通则不管这一套,既好色,也爱财。对十###岁的少女他可以淫心大动,对鲁智深偷盗财物特也可以大动肝火,在周通眼里,生活似乎就是由金钱和女人两部分构成的。

翻开历史,敢以“霸王”为绰号的只有楚汉时期的项羽、三国时期的孙策。周通竟也大言不惭自称“小霸王”,与项羽、孙策相比,周通简直该钻进耗子洞了。周通的绰号与李忠的绰号都犯同一个毛病——吹,并且吹得厉害。这一点两人倒是有共同之处,难怪这二位会一起共事。

当鲁智深将周通的金银酒器全部私自偷走后,周通着实恼怒了一番,大骂鲁智深“秃驴”“不是好人”。李忠为安慰周通,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许多东西,我这一份都与了你。”周通道:“我和你同死同生,休地计较。”两个吝啬小气的家伙到相互客套,每读到此,不禁令人嫣然一笑。周通与李忠的关系实际上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周通利用的是李忠的武艺,目的是便于更多、更方便的打家劫舍、拦路抢劫,遇到功夫高一点的,周通就需要李忠出场摆平了,反正反正李忠的武艺比周通好一点;李忠利用的是周通的实力,靠着周通的桃花山,李忠才有了相对安稳的生活,再也用不着打把势卖艺了,甚至还做了桃花山的老大。李忠名义上是桃花山大当家的,但他对周通还是有些底气不足,毕竟人家周通才是桃花山的创始人,所以当鲁智深行窃后,李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许多东西。一个“你”字,足见二人关系之微妙。

征方腊“独松关”一战,周通被厉天润一刀砍死,周通甚至没来得及还手就一命呜呼,也难怪,连没羽箭张清这样的厉害角色都死在厉天润之手,何况是周通了,周通死得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李忠,见周通被杀,自己首先想的不是报仇,而是逃跑,他跑得比谁都快。看看兄弟俩分金银时的客套,看看兄弟俩同死同生的誓言,到了关键时刻,李忠跑得比兔子还快,禁不住令读者感叹一声:兄弟相交如纸薄!

提起鲁智深的英雄气概,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拳打镇关西,不是大闹桃花村,也不是火烧瓦官寺,而是“倒拔垂杨柳”一节。倒拔垂杨柳已成了鲁智深的代表作,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水浒》第七回的题目是“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在一般人印象里,鲁智深拔的自然是垂柳。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们且看书中原文:

那种地道人笑道:“墙角边‘绿杨树’上新添了一个老鸦巢,每日只到聒晚。”

鲁智深也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杨树”上一个老鸦巢。

鲁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原文原话写的明白,是“绿杨树”而不是柳树,也不是垂杨柳、垂杨树、杨柳树等等。不过此时我们还不能充分证明鲁智深拔的一定是杨树,而不是柳树。因为在古代,存在杨柳同义、杨柳不分的情况。比如观音菩萨的杨枝玉净瓶,里面明明插的是柳枝;比如楚国神箭手养由基百步射柳叶,却说成百步穿杨;再比如刘禹锡的杨柳枝词,被说成柳枝词……可见古代确实是杨柳不分。只凭书中一两句原话就颠覆人们的普遍认同,证据显然单薄,我们还要从书中另找突破口。

我们可以推测一下,鲁智深拔的那棵树直径应在20厘米左右,碗口粗细,再粗了,拔起来恐怕难度就大了,除非他真的是罗汉身体。鲁智深拔树前为什么要“相了一相”,估计也是在揣摩树的粗度与自身的实力,看是不是匹配。一株直径20厘米的垂杨柳,高度绝不会超过5米,因为垂柳的树枝是向下垂的。老鸦在这么低的树上筑巢,保险吗?它不怕人们掏鸟蛋?这老鸦可够弱智的。一只不弱智的老鸦,最合适的筑巢高度应该在8米开外,垂柳长到8米开外,估计直径怎么也得40厘米往上,如此粗的大树,鲁智深拔得动吗?除非他真的是罗汉。

垂杨柳的高度、粗度和老鸦理想的筑巢高度及鲁智深的承受能力之间,明显存在矛盾。树太粗了鲁智深拔不动,树太细了其高度又会降低,老鸦不肯去筑巢,一切看似都很矛盾。这种矛盾可以调和吗?可以,如果把这棵树假设成杨树,一切就解释通了。一株直径20厘米的杨树,高度基本能达到9米以上,鲁智深能拔得动,老鸦也肯去筑巢,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一切问题又都合乎逻辑。

还有一点,杨树的根系分布比较浅,一般在土层0——40厘米深度,鲁智深拔起来比较容易,相比之下,柳树的根系则要深,鲁智深也是人,能拔得动吗。

见证鲁智深拔树的只有那三二十个泼皮,其中一个泼皮曾笑道:“墙角边‘绿杨树’上新添了一个老鸦巢,每日只到聒晚。”泼皮不似文人墨客,绝弄不出“杨柳”等诗词中常见的字眼,在他们眼里杨树就是杨树,柳树就是柳树。

我们再看《水浒》另几个关于柳树的原话——

第二回,王进投宿史家村:却是一座大庄院,一周遭都是土墙,墙外有二三百棵“大柳树”

第九回,林冲投柴进庄上: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

第七十九回,刘梦龙杀入梁山泊:一带阴阴的都是“细柳”柳树上拴着两头牛。

第八十二回,戴宗救乐和:燕青问有树吗?乐和道傍边一道都是“大柳树”

施耐庵对于这些树的叙述,柳树就是柳树,并没有说成杨树,也未见作者杨柳不分。为什么到了“倒拔垂杨柳”一节,我们却要将明明白白的“绿杨树”理解成柳树呢?

有人会说第七回书的题目是“花和尚倒拔垂杨柳”,正文却写成杨树,难道正文与题目会不符?那岂不是说施耐庵他老人家出错了?施耐庵也是人,未必不会出错。举个例子:鲁智深从山西五台山去东京,要经过桃花山、赤松林,而杨志从北京去东京,也经过桃花山、赤松林,五台山与北京千里之遥,去东京会是同一条路?从北京到河南开封,一路都是华北平原,哪来那么多山。施耐庵出些错,不要大惊小怪。

另外我们还要搞清一个问题,鲁智深为什么要拔树?

是在向那三二十个泼皮显示武力吗?不是,他已经在菜园粪坑前把这些泼皮们打服了,没有必要再拔树显威。最可能的原因是他在借拔树撒气。

鲁智深怀揣智真长老的介绍信来到大相国寺,抱的希望挺大,一心想在都寺、监寺的领导岗位上做做。事与愿违,智清长老只让他做了个末等职事僧,看管菜园子而已,就像孙悟空做弼马温一样。鲁智深如何不憋气,用他自己的话说“真长老着小僧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俺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洒家去管菜园?”

不管鲁智深愿不愿意,智清长老终究把他分进了菜园子,鲁智深这气憋大了。孙悟空得知弼马温官很小后,来了个大闹天宫,鲁智深没有孙悟空的本事,不会大闹东京,但小动作总会有的。所以当众泼皮向鲁智深说“老鸦叫,怕有口舌。”的话时,鲁智深终于爆发了。“怕有口舌”如何理解?无非就是有人打小报告,说鲁智深与泼皮来往密切,受智清长老训斥而已。鲁智深这火一上来,必然要找东西发泄,于是选择了拔树。为了表示心中不满,他还演武给众泼皮看,不是有口舌吗,洒家不在乎!

这便是“倒拔垂杨柳”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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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是《水浒》里第八个出场的梁山好汉,他身上似乎有不少三国人物的影子,燕颌虎须如张飞,长枪无敌似赵云,委曲求全像刘备,郁郁而终同马超。

林冲前半生的生活无疑是幸福的,一个美貌贤惠的妻子,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一个和谐美满的小康家庭。

八十万禁军教头,级别大致相当于副团级或正营级,级别不算大,也不算小。京城的干部,工资待遇各方面应该都很不错。林冲曾花一千贯钱买过一把宝刀,按购买力推算,当时一贯钱大约相当于现在人民币300多元,一千贯就相当于现在的30多万。林冲舍得花30多万买一把刀,可见其家境之富裕,应当属于当时社会的中产阶层,有房、有马、有保姆,小日子很不错。

自从岳庙还愿之后,林冲的倒霉事接踵而至,先是妻子被高俅的干儿子高衙内调戏,接着又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陆谦出卖,花30多万买的一把宝刀,却成了上级定罪的理由。先受气,后破财,再遭灾,这林冲可真够倒霉的。

庙宇本是普度众生、因果循环、清幽雅静的地方,在林冲看来却成了噩梦的开始;庙宇本是质朴纯洁、劝人向善的地方,在高衙内眼里却成了###的场所,一切实在太有讽刺意味了。施耐庵把林冲的倒霉和高衙内的###安排在庙里,用意何在?是在讽刺寺庙?恐怕不那么简单。是在讽刺社会,还是在讽刺朝廷?或是二者兼有?

拿着凶器闯进国家最高军事机关,看城门的大头兵也知道那是死罪,何况林冲这个京官、副团级干部。林冲是禁军教头,大宋的法律想必也懂一些,那为什么还要闯###堂呢?这事不好解释,最可靠的理由就是林冲倒霉催的。

总之,在一系列偶然和必然的事件中,林冲稀里糊涂从一个禁军教头变成了“罪犯”。

作为一个安分守己的国家公务员,作为一个京城小有名气的武学世家,林冲幸福美满的小康生活本应该继续下去,直到退休,直到死。千不该万不该,林冲不该娶一个年轻美貌的老婆,娶了年轻美貌的老婆也还罢了,真不该让老婆去岳庙里还愿,去庙里还愿也还罢了,真不该与高衙内同一时间去。这些都罢了,真不该交陆谦这样的朋友,交了陆谦这样的小人朋友,多倒霉的事情遇不上。明知道跟高衙内有过节,还要跟人家的干爸爸去比刀,这林冲不是找倒霉吗。

不过细思考一下,这一切的一切,能全怪林冲吗?

林冲稀里糊涂从国家干部变成了罪犯,面对飞来横祸,他选择了###让。

给妻子写休书,任从改嫁,算是对妻子有了个交代,自己保护不了她,干脆让人家另寻婆家。林冲休妻,意味着林冲家庭的彻底破败。可见林冲对刺配沧州的前景不怎么乐观,此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一切他认了。

董超、薛霸两个公差用开水给林冲烫脚,直烫得脚面红肿,林冲###了,只说句“不消生受”。脚面被烫得满是燎泡,走路磨得鲜血淋漓,还要被两个公差打骂,林冲也###了。用他的话说,“小人是好汉,官司既吃了,一世也不走。”

然而厄运并没有因林冲的###让而停止,野猪林,董超、薛霸对林冲起了杀机,幕后指使竟是昔日好友陆谦。面对对方斩草除根的手段,林冲泪如雨下,不过他还是###了,鲁智深要杀两个差人,林冲反倒替他们求情。这和前面如出一辙,当时鲁智深要杀高衙内出气,也是林冲百般劝解,受害人替作恶者求情,这林冲可谓一###再###,###到家了。

柴进庄上,棒打洪教头之时,林冲原原本本表现出一副惟命是从、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的嘴脸。说嘴脸有些难看,可林冲当时的表现只配这两个字——

洪教头一出场,林冲以为他是柴大官人的师父,“急急躬身唱喏道,林冲谨参。”洪家头全然不睬,林冲竟“不敢抬头。”这还不算,柴进介绍过洪教头后,林冲“看看洪家头便拜。”……此时的林冲全没有八十万禁军教头的风采,整个一副低三下四的神态。

柴进让林冲和洪家头比武,林冲首先想的不是输赢,不是为自己出口气,而是“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不争我一棒打翻了他,须不好看。”等柴进把话说开了,林冲“方才放心。”打狗还得看主人的想法不错,不过一味看人脸色,惟命是从,就不是一条真正的好汉所为了。这一点上,林冲比后来投奔柴进的武松差远了。

纵观林冲一生,最令人不齿的就是“棒打洪教头”一节,虽然赢了,但并不光彩,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好汉风度。这与另一个禁军教头王进在史家村打史进时的那种干脆劲相比,完全天壤之别。王进以武论武,说打就打,没有因史太公的情面而使武艺打折扣,这才是真正的好汉。反观林冲,瞻前顾后,看人脸色,这哪里是在比武,这哪里又像条好汉。

林冲与王进同是禁军教头,在同一个单位上班,王进受高俅###时,林冲肯定知情,但他并没有站出来替王进求情,或说句公道话,委曲求全、事不关己的心态一目了然。

林冲这种心态的形成,跟他的工作环境有关系。禁军教头只是个副团级,在殿帅府那样的中央直属单位里,林冲这等级别的小干部比比皆是,整天跟上级打交道,日久天长形成卑躬屈膝、看人脸色的不正常心态,也很自然。鉴于林冲所处的工作环境,在柴进庄上的表现只是一种工作心态的自然流露而已,是无意识的,所以对林冲的过于谨慎我们也不要刻意指责。大环境如此,林冲怎么免俗。

施耐庵安排“林冲棒打洪教头”这一节,不是要显示林冲的武艺有多么高强,而是要找个理由把柴进安排进情节里,因为林冲后面还有用到柴进的地方。梁山泊是柴进出钱建设的,林冲也是借柴进的门路走上梁山的。现在不交代柴进,林冲上不了梁山。

关于柴进这个人,我们以后还要详谈,这里姑且带过。


附:林冲从###让到反抗,不是一下转变的,而是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过程,是被事情一步步逼的,林冲的转变经历了哪些曲折和惊心动魄?请看下回——“风雪山神庙”反抗的林冲

林冲不愧为久经官场的老手,他十分懂得“衙门口冲南开,有事没事拿钱来”的道理。一进沧州牢城营,林冲先用五两银子摆平了差拨,又拿十两银子摆平了管营。这样做的好处是不必再受一百杀威棒之苦,不必从早起直做到晚卖苦力,也不必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林冲用十五两银子给自己赢得了一个好的监狱环境,这钱花得很值。

林冲在沧州牢营表现的很积极、很本分,他心里已有了如此过一辈子的打算,遇到大赦天下,自己说不定还能回京城,所以林冲一直小心翼翼的###着,小心翼翼的活着。然而他的老上级高俅、老朋友陆谦并没有想就此放过他,斩草除根对于恶人来说,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当林冲从天王堂调到城东十五里军草场时,一个更大的阴谋开始了……

阴错阳差,草料场一场大火没有烧死林冲,用施耐庵的话叫“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或是天罡星不合身死。

山神庙。陆谦、富安、差拨三人的一段对话,使林冲彻底绝望,他的一###再###换不来哪怕囚犯的生活,人家非把他整死不可。终于,林冲积蓄已久的力量火山般爆发了。他挺着花枪大喝一声“泼贼哪里去?”,一场杀人表演就此开场——“后心只一枪,搠倒富安”;“把刀尖向陆谦心窝里只以剜,将心肝提在手里”;又一刀下去“早把差拨的头割下来”。三个恶人,一个刺中心脏,一个掏出心肝,一个割下头来,林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够狠的!这种狠实际是一种爆发,一种发泄,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个武艺绝伦、骨子里有些好汉基因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风雪山神庙”一节,林冲的###格得到了全面升华,他终于明白,###让、退步是没有活路的,想活命只有拿起刀来反抗。他面前只有一条生路,就是反抗,跟以前的生活彻底决裂,跟统治阶级彻底决裂。

从###让到反抗,林冲的改变并不是一笔完成的,而是由缓至急、步步失望,如果不是高俅赶尽杀绝,他是不会反抗的。林冲的###格是在残酷的斗争中一步步发展起来的,一开始对统治阶级还抱有幻想,后来幻想破灭,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抉择面前,林冲最终选择了抗争。

“火烧草料场”的幕后策划无疑是高俅,为了搞死林冲,高俅颇费了一番心思。放火烧草料场这一手很绝,即便烧不死林冲,也可给他定个看管不严的死罪,真可谓万无一失。我不禁要问,堂堂国家重要领导干部,为对付一个囚犯,竟不惜放火烧毁国家军用物资储备基地,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杀人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值吗?然而高俅不会在意这些,在他眼里个人利益高于一切,只要个人利益得到满足,国家利益损失一些又何妨。这便是所谓奸臣,奸臣永远只为自己考虑,他们眼里没有值不值,个人有实惠,就值。

高俅这种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无处不在,不信,看看那些落马的贪官。

林冲在山神庙上演了一出血腥杀人戏,陆谦、富安、差拨三人死得很惨,林冲没有去投案自首,也不再说“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的话,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连夜出逃。此时的林冲很狼狈,已完全没有往日国家公务员的风度,在几间草屋里,他少有地行起了霸道,竟强抢一伙村夫的酒喝,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落魄的林冲再次得到柴进周全,柴进给他指了条活路——上梁山。经过一系列突变和打击,林冲不再瞻前顾后,爽快答道“若得如此顾盼最好!”于是林冲揣着柴进的介绍信上了梁山。

林冲是在漫天风雪中上梁山的,茫茫风雪象征着茫茫前途,梁山是自己后半生的归宿吗,他自己也不知道。恶劣的社会环境改变了林冲的命运,恶劣的气象环境却救了林冲的###命,都说“天灾无情人有情”,这里却反了。施耐庵安排林冲“雪夜”上梁山,更给林冲的悲剧平添了一笔凄凉与孤独。朱贵酒店里题的那八句诗,透出一个英雄多少辛酸和无奈。

上梁山是林冲人生的转折,但上梁山并不是林冲的初衷,他是被事情一步步赶上去的。严格意义上讲,林冲是第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好汉。林冲上梁山,标志着梁山泊黑帮正是在江湖上成名,也拉开了各路好汉齐上梁山的序幕,后来还是在林冲的主导下,梁山集团进行了第一次改制。

林冲上梁山经历了一个由###让到反抗的过程,这个过程惊心动魄、刻骨铭心,这使得林冲对统治阶级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梁山好汉中,林冲最具反抗精神,是铁杆反招安派分子。林冲太了解高俅了,他不相信高俅会礼贤下士,也不相信当今朝廷会真心招安,更不相信招安是众兄弟们的出路。因为意见与宋江相左,梁山上资格最老的林冲始终被排除在核心领导圈子之外。

林冲上梁山,使我们看清了当时“乱自上作”的历史事实,像林冲这样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都如此下场,何况一般百姓,况且林冲原本也属于统治阶级的一员。当时社会混乱如此,出现梁山、方腊等社会不安定因素也就很自然了。

林冲的悲剧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跟上级作对,领导的爱好就是我们的爱好,领导爱的一定不是我们爱的;还有面对上司的骚扰时,躲避是没有用的,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顺从,要么跳槽,绝不会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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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卖刀”的几种思考

杨志出身显赫,乃杨家将的后代,杨令公的孙子。若论出身,梁山108条好汉除了柴进、关胜就要数杨志了。俗话说“将不过三代”,杨家将到了杨志这一辈,已经远没有先前声名显赫,并已走向没落。

杨家将在北宋中期可说是战功赫赫、名声鹊起,然而新兴贵族高太尉对杨家将好像不感冒。尽管杨志钱也花了、礼也送了,可高俅并不买他的帐,大笔一挥批了个“不”字,杨志跑官、要官的理想彻底破灭。

钱都花在了送礼上,杨志最后连吃饭的钱也没了,被逼无奈,杨志决定卖了祖传的那把宝刀。杨志这把宝刀“宝”在何处?用杨志的话说“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如此神奇的一把刀肯定价格不菲吧,杨志要价是三千贯。宋时的货币计量单位很多人都不熟悉,三千贯到底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多少呢?

在宋时,一千文铜钱为一贯,一贯钱可兑换一两银子,当时的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现在300—400元人民币。比如牛二对杨志说“什么鸟刀,要卖许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一文钱相当于人民币3毛到4毛,三十文相当于现在9—12元。按现在来说,9—12元买一把刀很合情合理。再比如下回书吴用请阮氏三兄弟喝酒,一两银子买了一瓮酒、二十斤熟牛肉、一对大鸡,还有剩余,阮小二又捎带还了以前的酒钱。一两银子合300—400人民币,按现在来说,300多元买那些东西也很合理。于是我们有了以下推算:一千文钱=一贯钱=一两银子=300—400人民币。

杨志那把刀要价三千贯,三千贯相当于现在人民币多少呢?计算结果是90万—120万元。一把刀值人民币100多万,比林冲那把30多万的刀贵了整整三倍,难怪泼皮牛二千方百计想赖了杨志这把刀。

作为杨家将的后代,杨志骨子里的血###还是有的,当泼皮牛二百般抵赖要夺刀时,杨志骨子里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高俅欺负我也还罢了,你牛二也敢欺负我!杨志对准牛二连砍三刀,为害一方的泼皮“血流满地,死在地上。”书上没有交代那把宝刀上是不是沾了血,不过出于对杨志这条好汉的信任,他应该不会说谎,我们可以想象成那把刀依然锃亮,滴血未沾。

还有一件事令人想不通,杨志杀死牛二后,并没有像上次陷了“花石纲”那样一走了之,这次他选择了自首。同样是死罪,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在杨志眼里,“花石纲”是皇差,把皇上交待的事办砸了,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杨家将以前可都是冲锋陷阵的,到了杨志这里连几块石头都摆弄不好,回去自首的话,不是丢祖宗的脸吗,所以杨志当了回鸵鸟。杀牛二则不同,牛二只不过是个无赖、地痞,好汉杀歹人,天经地义,即便报官偿命,也没辱没了祖宗。

杨志虽选择了自首,但他并不傻,他也不想“找死”,他对周围的人道“泼皮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洒家去官府里出首。”也就是请人做个旁证。证什么?证他过失杀人,而非故意杀人。这杨志关键时刻头脑冷静、临危不乱,还能想着依靠群众的力量,这一点倒像他的祖宗。

杨志应过武举,也曾做过殿司制使这样的小官,他一开始也想如他祖宗那样“把一身本事,边庭一枪一刀,搏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然而杨志很不幸,遇上了高俅、牛二这两个奸徒,前者是大奸,后者是小奸;前者废了杨志的前程,后者毁了杨志的清白,官没捞到,宝刀却充了公,人财两空。可叹杨志,一个好出身、一身好武艺,竟连最起码的理想都实现不了;可叹杨志,根红苗正、武艺绝伦,堂堂大宋朝廷竟没有一个识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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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斗武——梁中书的阴谋


杨志杀死牛二,吃了人命官司,开封府一审判决:发配北京大名府。北京留守司梁中书十分爱惜杨志的武艺,杨志没有像其他犯人那样坐牢、卖苦力,而是被安排在梁中书府里当差。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趣,杨志托关系找路子花了很多银子没有得到一官半职,却因一场人命官司得到了高干梁中书的重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梁中书有心给杨志“提干”,又顾及到下面人不服气,于是特意安排了一场军事演习。杨志果不负梁中书厚望,几十回合把副牌军周谨打成了“筛子眼”。梁中书的目的达到了,他下令杨志顶替周谨的职务,这时兵马都监李成发话了“周谨枪法生疏,弓马娴熟,不争把他来逐了职事,恐怕慢了军心。”这明显是偏袒周谨,排斥杨志。后来周谨的师父索超与杨志单挑,李成又将自己的战马、盔甲借给索超使用,在李成、索超等看来,杨志是外来人,一斧子劈死才解气呢。可见大名府军界内的排外情绪多么严重。

特别交代一下,梁中书有意让杨志顶替周谨,周谨当时的职务是“副牌军”,那么副牌军的级别有多大呢?我们且看本次军事演习的出场顺序: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很明显是按级别从高到低排列的。现在也是这样,go-vern-ment机关召开大型会议时,领导们的出场顺序也是由大到小,古代现代完全一致。我们把梁中书比作军分区司令,指挥使比作师长,团练使比作旅长,正制使比作团长……依次类推,正牌军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正排长,副牌军相当于副排长。杨志冒着生命危险拼来的职务,也就是个副排长而已。功夫一流的索超也只不过是个正排长级的干部。

梁中书兴师动众,费如此大的心思给杨志安排职务,竟只是个副排长,看起来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还有一种说法,说副牌军就是个副班长,那杨志就更惨了。后来杨志与索超单挑,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表演实在精彩,梁中书一高兴,提拔二人做了管军提辖使。提辖使就是原来鲁智深做过的官,其级别大致相当于现在的连级干部。杨家将的后代做个连长,够憋屈的!

可叹杨志、索超,拼着身家###命打了半天架,得到的不过是个连长而已。这梁中书真够抠门的。好在宋朝时没有军队干部转业的规定,要是有,像杨志、索超这样的小干部转业到地方,恐怕连安置就业的可能###都很小。

我们不禁要问,想提拔杨志就直接提拔好了,干嘛非要他顶替周谨的职务,这不是在杨志和其他干部之间制造矛盾吗?杨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本来合群就困难,再加上这一层矛盾,不受老势力排挤才怪。梁中书这样做,难道是大名府的干部编制很紧张、没有空缺?不是,他后来不是一下提拔了两个连长吗;难道是梁中书一时糊涂?更不是,梁中书堪称一方诸侯,国家高层干部,他能混到这一步智商绝对不低,不然太师蔡京能选他做自家女婿。梁中书如此摆布杨志,自由他的目的,这个目的很私人、很隐蔽,一般看客不易觉察。

梁中书给杨志与其他干部制造矛盾,一方面可激励杨志做事更卖力;一方面可使杨志更加感激自己,对自己死心塌地。梁中书如此行事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为“生辰纲”做准备。

对于“青面兽北京斗武”一节,金圣叹在《批水浒》中写到:梁中书爱杨志,只是为生辰纲伏线,以后要用杨志办大事(押送生辰纲),现在就得提拔重用他,于是组织了一场专门针对杨志的军事演习。

我们说梁中书这个善使权谋的干部,他真正爱惜的不是杨志这个人,而是他的一身好武艺。杨志是杨家将的后代,出身显赫,但梁中书并未在演武时对属下们提起这一点,在梁中书眼里这根本不值一提,可见他对杨志的爱惜,只是停留在表面。

“北京斗武”一场戏,导演是梁中书;幕后策划师梁中书;直接受益人也是梁中书,杨志拼命忙活了半天,只不过是一粒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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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陷生辰纲——杨志很饭桶?


生辰纲被劫,作为第一责任人的杨志应负主要责任,这一点无可争议。那么通过生辰纲失陷这件事,是不是可以说明杨志很饭桶、很弱智呢?

从《水浒》中描写杨志的章节看,杨志应是一个武艺高强、心思细密的人。杨志在官场上混过,在江湖上也混过,对于官场上和江湖上的勾当可谓了如指掌,这种“两栖”生活的经历正是梁中书看中的地方,于是委以生辰纲大任。刚一接受任务,杨志就多次推托,他知道押运生辰纲太凶险了,无异于刀口上舔血。

为了坚定杨志的信心,鼓励杨志干好工作,梁中书特意在生辰纲内附了一封书信,好让杨志受道敕命回来。敕命对于杨志来说太重要了,现在杨志的真实身份还是个囚犯,他那提辖使的官也只有梁中书那里承认,中央并没有备案。有了敕命则不同,杨志就是清白之身了,朝廷吏部一备案,杨志的提辖使当起来就堂堂正正了。

有敕书的###及碍于梁中书的情面,杨志最终接受了任务。在押运生辰纲的一些细节上,杨志颇费了一番心思:一方面将生辰纲一事低调处理,避免引人注意,押运人员扮作客商,悄悄赶路;另一方面杨志深知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道理,他给自己争取了绝对的指挥权利,防止押运团队多重领导,被贼人钻空子;第三方面杨志因地制宜不断变换休息时间,平安路段早出晚归,趁凉赶路,不安全的山路地段晚出早歇,热时赶路;后来到了黄泥岗,杨志非常反对在那里休息,而且屡次阻止大伙吃酒。如此看来,杨志计划不可谓不周密,行事不可谓不谨慎。

既然杨志计划如此周密,行事如此小心,为什么还是失败了?第一,以杨志为首的押运集团综合素质上远低于晁盖为首的抢劫集团,论武杨志一方只有他老哥一个能打,论智更不行,吴用、公孙胜都是后来梁山集团的智囊;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杨志对下级过于粗暴蛮横,不知体恤、非打即骂,丝毫不懂得做下级的思想工作,对待同级的管家和两个虞侯,杨志也没有想办法团结拉拢,而是将三人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这样一来杨志完全孤立了自己,在押运团队中失去了威信和绝对领导权,严重影响了团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后来矛盾激化,内部反水,失败不可避免。

以上这些利害关系杨志真不晓得?未必,作为杨家将的后代,杨家的优良血统杨志多少也继承了一些(后来他在二龙山的领导工作不是做得挺好吗)。真正原因可能是杨志当时太想立功了。只要押运生辰纲成功,杨志的仕途便会大有起色,但他同时也知道北京到东京途中强人多如牛毛,押运工作充满变数。这种复杂心态使杨志近乎疯狂的投入到押运工作中,此时的杨志已完全被压力包围,已不再理智。急功近利又畏首畏尾使他的心态严重失衡,以至于犯了众怒,把自己完全孤立。

金圣叹在《批水浒》中对“智取生辰纲”一节做了解释,认为梁中书之所以派管家和两个虞侯一同随杨志押运,是为了防止杨志见财起意,监视杨志而已。笔者认为这种解释也有不通之处,管家与两个虞侯加起来未必敌得过杨志一根手指头,杨志若有见财起意之心,这三个饭桶阻止得了吗?

杨志的失败告诉我们,登着大伙往上爬,能爬上去便好,爬不上去时大伙会把他摔得很疼。再有,对于下级,可以打、可以骂,但不能不尊重;对于同级,可以不尊重,但决不能打骂,否则的话,一旦你有把柄,人家会把你弄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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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山——杨志、鲁智深的归宿

杨志失陷生辰纲后没有投案自首,而是像上次失了花石纲那样一走了之。杨志从此再也没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搏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口气”的理想完完全全被粉碎,杨志想到了自杀,但终究没狠下心来,“爹娘生下洒家,堂堂一表……终不成只这般休了。”杨志叹口气,下岗子去了。杨志因什么叹气?叹自己太倒霉,叹对手玩得太阴,叹自己的前程?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没有。

杨志失陷花石纲,一走了之;杨志失陷生辰纲,还是一走了之;杨志怒杀牛二,却选择了投案自首。何也?在杨志眼里,一条人命远比不上几块石头、几担金珠重要,这就是杨志对生命的态度。不要怪杨志,108将里比杨志还要藐视生命的大有人在,比如武松、比如李逵。闲言少谈,还说杨志——

杨志离开黄泥岗继续往南走,本来他的目的地也是向南,现在生辰纲丢了,他仍要向南走,看来生辰纲的阴影已经把他全部笼罩。此时的杨志很像火烧草料场后的林冲,林冲当时心灰意冷,路上曾强抢村夫的酒喝,杨志此时失魂落魄,也开始在酒馆吃霸王餐,英雄失意后的行为竟如此一致。

杨志通过林冲与曹正搭上了关系;鲁智深通过林冲也与曹正搭上了关系,这样杨志与鲁智深就间接搭上了关系。杨志是关西人,鲁智深也是关西人;杨志做过提辖,鲁智深也做过提辖;杨志挨过高俅整治,鲁智深也受过高俅###,两位好汉一相识便有很多共同语言。

同样无家可归,同样受官府通缉,同样痛恨高俅,两个遭遇相同的关西老乡走到了一起。沦落江湖总不是办法,生活辛苦不说,危险系数也高,两人一拍即合,开始打二龙山的主意……

二龙山:座落在青州地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适合做根据地;周围有###山、桃花山、清风山等几个黑帮组织,官府奈何不了;现有黑老大金眼虎邓龙,功夫一般,不堪一击;该山的基础设施经邓龙多年营造,相当完善,可以现拿现用。这便是二龙山的基本情况。拿下二龙山做落脚地,对于鲁智深、杨志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鲁智深、杨志、曹正略施小计,轻而易举打死邓龙,收服了二龙山。这样鲁智深做了大当家的,杨志做了二当家的,这两条龙盘踞在二龙山,二龙山从此成了名符其实的二龙山。后来武松入伙做了三当家,曹正、张青、孙二娘又相继入伙,二龙山的势力一下子壮大起来。在河北一带,二龙山成了仅次于梁山的第二大黑帮团伙。

鲁智深、杨志一手创建了二龙山,二人对于二龙山的感情远超过后来的梁山。君不见鲁智深、杨志入梁山之前是何等威风,何等豪情万丈、叱咤风云,入了梁山之后,杨志、鲁智深的出镜率一下子少了,杨志哪还有一丁点杨家将的风范,鲁智深动不动就玩失踪,前方打仗,他老人家一边偷着乐去了。

三山聚义打青州之时,若不是宋江横加干预,二龙山可能早已成功兼并桃花山、###山两处黑帮了。二龙山并入梁山,杨志、鲁智深心里未必乐意,尤其是杨志,恐怕永远也忘不了生辰纲那档子事。宋江恐怕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宋江就亲切的称鲁智深为吾师,称杨志为制使,讨好之意露于言表。杨志第一次见宋江,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今日幸得义士壮观山寨,此天下第一好事。”其中深意,颇耐人寻味。

“二龙山”被“梁山”吞并的原因

从地理位置上看,二龙山周围有###山、清风山、桃花山等几个黑帮组织,这几个山寨彼此呼应,势必给官府围剿带来极大困难,这种优势是梁山不具备的;从发展时间上看,鲁智深、杨志掌控二龙山时,梁山还是不思进取的王伦掌权,二龙山的起步比梁山要早;从人员构成上看,二龙山的杨志、鲁智深都属于一流高手,而当时梁山能打的只有林冲一个,梁山当时的战斗力不及二龙山。二龙山与梁山相比,发展优势明显。

既然二龙山比之梁山有诸多优势,为什么二龙山最终会被梁山兼并呢?笔者认为原因有下:

其一,梁山集团及时改制。林冲主导下的梁山集团第一次改制,是梁山发展的转折点。王伦不适合做一把手,晁盖可以,于是有远见的林冲坚决的把王伦给废了。晁盖主持梁山工作以后,带来了一批能打和能用智谋的人才,这批新鲜血液使梁山焕发了生机,梁山从此初具规模,实力上已超越二龙山。

其二,梁山集团有宋江这样的高级营销人才。宋江的策划能力、宣传能力、组织能力、号召能力在《水浒》中是独一无二的。很多好汉上梁山都是冲着宋江的面子。宋江这样的超级人才入主梁山,使梁山进入了超速发展的快车道。反观二龙山,除了能打的,还是能打的,缺乏智谋型人才。

其三,梁山集团的数次兼并活动很成功。梁山集团从起步到招安,大小兼并案进行了十几次,兼并二龙山之前,梁山已成功运作了清风山、祝家庄、江州B社会等几次兼并收购活动,并在数次反围剿过程中收编了大批人才。通过几次成功运作,梁山实力已大大超过二龙山。

其四,梁山集团兼并二龙山的时机把握的很好。“三山聚义打青州”一回,若不是梁山方面出面干预,结果很可能是二龙山成功兼并###山、桃花山两处黑帮,从而实力空前提升。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二龙山、梁山南北并立,鉴于少华山史进方面与鲁智深、李忠千丝万缕的联系,少华山一帮人另投二龙山也说不定。这当然不是宋江所愿看到的,所以当青州黑白两道交火时,宋江以最快的速度干预进来。

其五,梁山的管理体制比二龙山科学。梁山集团实行的是晁、宋、吴、公孙四方体制(后来是宋、卢、吴、公孙体制),这种管理机制很科学,晁盖能武、吴用有谋、宋江会拉拢人,领导班子的组成科学合理。二龙山的管理体制一开始是鲁杨体制,后来是鲁、杨、武体制,曹正、张青、孙二娘参政议政。鲁智深、杨志、武松这三个人优点相同、缺点也相同,优势重叠却不互补。二龙山缺少的不是能打的,而是宋江这样的营销人才和吴用这样的智囊型人才。

以上几点综合起来就一句话:梁山出了个宋江,而二龙山没有。一个好领导,好当家人,对于一个团队是多么重要!商场如战场,战场如商场,商场上的并购和收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江湖上也一样,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优胜劣汰永远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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