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无聊 帖个小说看:长篇历史悬疑小说——三国24小时(第一季)

本文为转帖,转自天涯社区,作者:公孙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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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二十九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一刻(深夜11点到11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南郡某地,一处破落的院子里,沉沉夜色笼罩,一丝月光透过满天阴霾,映射着地上的积雪。院中有两个黑影正在秘密商议着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另一人阴恻恻地答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吕蒙活不过今晚!”
   “听说孙权今晚也来南郡,要不要把他也干掉?”
   “这样就太冒险了,还是先除去吕蒙再说。”
   “我永远也忘不了九年前的那个晚上,真是太惨了!这一切都是吕蒙做的好事,今晚我们一定要为那些惨死的兄弟复仇,亲手干掉吕蒙这个屠夫!”
   “好吧,我们现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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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就是江陵,这里应该算是荆州的总后勤部。无论是当初的荆州之主刘表、关羽,还是现在的孙权,无不把这里当做储备军事物资的仓库,可谓重地。
  今天,孙权率领众多文武来到南郡,同驻守此地的大将吕蒙一起,共度除夕,喜迎新的一年。
  这个除夕非比往昔,因为就在几天以前,吕子明白衣渡江,偷袭了荆州,杀得关羽父子败走麦城,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吕蒙率军驱逐了关羽的余部,占领了荆州全境,又收降了南郡太守糜芳和傅士仁。从此,荆州易主,皆归江东所有。
  由于吕蒙的谋略,使得孙权得以无限容光地踏上了荆州的土地。他的大船在码头靠岸,只见岸上排列众多江东士兵,各个盔明甲亮,威风凛凛。孙权不见吕蒙踪影,却见有位白袍小将匆匆而来,拜伏在他的面前,口称:“末将马忠参见主公。”
  “马忠?就是你在临沮设伏,擒杀了关羽父子?”孙权很是欣悦,忙问马忠。
  “正是末将,全都仰仗主公鸿福,末将才得以成功。”
  “我早听子明说起过你的事迹,还特意下令,将关羽的赤兔马赐给了你,现在那马还驯服吗?”
  “回禀主公,赤兔马性子太烈,不服管束,两天前竟然饿死了。”马忠沮丧地说,“末将有负主公赏赐,请主公降罪。”
  孙权叹道:“你有何罪?赤兔忠于故主,以死殉难,比他的主人可强了许多啊。”
  马忠不解孙权此话何意,不禁一怔。这时孙权突然发现马忠身边还有一位摇着羽扇的年轻人,只见他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相貌俊朗,身材挺拔,头戴纶巾,身穿锦袍。如今是寒冬腊月天气,朔风凛冽,人们裹着棉衣尚不取暖,此人竟然还手摇羽扇,怡然自得,在人群中甚是瞩目。
  孙权微笑着来到那人近前,拱手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廖立先生?”那人收起羽扇,昂然面对孙权,道:“不错,在下廖公渊,在吴侯面前,我无非一降臣而已。”
  孙权知道,这个廖立原是刘备手下,一直在荆州任职,曾经担当过长沙太守。不过四年以前,孙、刘两家第一次争夺荆州,吕蒙率领军队进攻长沙,廖立却不抵抗,弃城逃回了成都。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连负责进攻长沙的吕蒙都感觉莫名其妙。更加令人费解的还是刘备,廖立弃城逃回以后,刘备非但不将他治罪,还让他担任长水校尉的职务。
  但是廖立此人桀骜不驯,他在成都期间,把刘备手下文武得罪个遍,他甚至连诸葛亮、李严这样的重臣都不放在眼里。刘备无奈,只得又把他打发回了荆州。后来关羽战败身亡,廖立则随同糜芳投降了江东。
  出人意料的是,吕蒙非常看重廖立,他在写给孙权的书信中,不止一次提到了廖立的才智,认为可以重用之。但是鉴于廖立在刘备集团中的坏名声,使得孙权也对他提不起兴趣。
  今日孙权一见廖立的那副模样,不禁有些反感。因为羽扇纶巾让孙权立时想起了周瑜的音容笑貌,当初周瑜在赤壁大战时,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之间,数十万曹军灰飞烟灭,何等气概。从此之后,羽扇纶巾可谓周郎专利,而今廖立这副打扮,难免给人以东施效颦之感。然而碍于吕蒙的面子,孙权还是亲热地跟他打个招呼。
  而后,孙权忙问马忠:“怎么不见子明?他不知道我今夜来南郡吗?”马忠道:“末将正要禀告主公,吕将军本想亲自迎接主公,但是出了突发事件,吕将军必须出面处理,所以他命末将来迎主公,请主公恕罪。”
  孙权一惊,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马忠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等到吕将军回来后,主公亲自问他吧。现在太守府已经打扫干净,吕将军特意腾出内宅,作为主公的行宫,请您先到那里安歇片刻。”
  孙权急道:“不行,子明现在哪里?带我前去。”
  马忠无奈,只得带领孙权等人前往城东处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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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吕蒙正在城东营寨内召集众将。
  原来,在夺下荆州以后,为了安抚百姓,吕蒙下令众将,必须将营盘扎在城外,士兵们不得抢掠百姓,不得骚扰民宅,甚至不得在百姓家中借宿,临时借用百姓家中的物品都不可以,违者就是死罪,绝不轻饶。
  但是昨天,南郡一带下了一场大雪,士兵们出行不便,驻守城东的将军邓彤便自作主张,派人到临近百姓家里借来扫帚,扫清营盘周围的雪,百姓们见江东士兵如此爱民,也都很欢迎他们。邓彤手下极为恭敬地去借扫帚,那些百姓随即应允了。
  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是被吕蒙知道以后,可就闹大了,他立即下令将邓彤捉来正法。无论邓彤手下如何为自己的主将求情,吕蒙只是不依,他一定要按照自己先前制定的法令,将邓彤以骚扰百姓的罪名处死。最后,临近百姓也纷纷出面为邓彤说情,吕蒙抚慰了百姓,却还是处死了邓彤。
  邓彤死于今天下午,事后,吕蒙抚尸痛哭,他垂泪说道:“彤儿,休怪我无情啊,只是军令如山,我都不能违抗,何况是你。”他哭得伤心欲绝,这时人们才明白,原来邓彤是吕蒙的亲外甥,其父亲邓当是吕蒙的姐夫,当初吕蒙是邓当一手训练出来的,并且带他投军,引他逐步成为一代名将。
  而在今天,吕蒙亲手处死了自己的亲外甥,立时全军哗然,谁也不敢再接近民宅半步。可是在傍晚时分,邓彤所部突然哗变,带头闹事的是邓彤麾下副将应览,他是邓彤生前的结义兄弟,一见兄长毙命,他怎能答应,随即率领手下兵变,妄图杀进南郡,向吕蒙寻仇。
  吕蒙闻讯,他也顾不得去迎接孙权,遂将军中事务安排给了潘璋、马忠等将领,他则率领本部人马赶往应览营寨,阻止兵变。
  就在孙权及其文武的大船刚刚靠岸的时候,吕蒙军队已然来到应览营盘。那应览全副武装,跨在马上,与吕蒙对阵。
  吕蒙戟指应览,喝道:“荆州刚刚安定下来,你却率兵哗变,置荆州百姓于何地?”
  应览冷笑:“吕子明,你休得拿百姓说事,我们拼死为你效命,你却寡情薄义,视我们将士如同草芥。邓彤可是你的亲外甥,你连他都杀了,我们又岂在话下?再不举兵反抗,迟早也会成为你的俎上鱼肉!”
  吕蒙朗声说道:“弟兄们,非是我无情,只因军令如山。我们辛苦夺得荆州,刚刚坐稳这块地方,不能因为些须闪失,而拱手丧失啊。关羽之所以失败,其实是败在民心。他在穷途末路之际,得不到荆州军民的援助,故此自寻死路,我们绝不能重蹈他的覆辙。赢得了民心,才赢得了天下,我才制定了那些不得扰民的军令。今日我杀邓彤,也是迫不得已,他与我有骨肉之亲,难道我不心痛吗?但是为了我江东的基业,为了我们不陷入关羽那样狼狈的境地,我也只能如此。”
  说到这里,吕蒙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最后说道:“请弟兄们监督,倘若我违反了军令,我也将自行了断。”
  此话一出,将士们无不动容,应览手下士兵议论纷纷,阵脚顿时混乱起来。应览惊慌失措,急忙招呼手下,士兵们却不再听从他的命令。应览气急败坏,纵马举矛,杀向吕蒙。不等吕蒙还手,却见他的身边立时跃出一骑白马,马上跨坐一名年轻将领,只见此人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冲到了应览近前,手中的青龙刀一举,劈向应览。应览急忙招架,他自知不是那年轻将领的对手,随即虚晃一枪,夺路而走。
  那名白马将领欲追,后面吕蒙叫声:“花索,放他去吧。”这个叫花索的将领方才收刀,返回吕蒙身边。应览纵马逃出了百米,见吕蒙没有追赶,他回过头来,厉声喝道:“吕子明,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我要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花索大怒,还要追赶应览,却被吕蒙拦住。吕蒙来到应览那些士兵近前,道:“应览已逃,如果你们想继续追随于他,我绝不阻拦;若想留下,我将既往不咎,赦免你们适才哗变的罪行。”
  士兵们闻听,无不欢呼,纷纷跪伏在吕蒙马前。吕蒙连忙让他们都起来,又道:“不过我有言在先,军令不可违,倘若再有扰民者,我将严惩不贷,邓彤就是先例。”
  士兵们连声称是,吕蒙这才下马,率领手下进了大帐。他吩咐身边两名心腹花索和太史恩暂时领导邓彤所部兵马。
  花索生得相貌奇伟,赤面虬髯,身高将近两米,一派英雄气概。由于他长得酷似关羽,吕蒙在夺下荆州之后,便将关羽生前所用的青龙刀赐给了他。
  再说太史恩,他是江东勇将太史慈的亲兄弟,也是勇冠三军,原来一直在周瑜手下。十三年前,其兄太史慈突然病逝,一点征兆没有。太史恩悲痛之余,不禁为兄长的暴死而感觉蹊跷。这时,孙权为了表彰太史慈为江东作出的贡献,特意加封了太史恩的官职。不久,太史恩就成为了吕蒙身边的左膀右臂。
  刚刚安置好了哗变的士兵,吕蒙随即想起孙权将到南郡,他本想让花索和太史恩暂时统领邓彤所部,自己火速去迎接孙权。不料这时,花索和太史恩进帐,将一个锦盒呈给了吕蒙。
  吕蒙奇道:“这是什么?”
  花索道:“我们在营寨周围巡哨时,一个士兵偶然发现这个锦盒在地上,便拾了起来。我们发现盒上还有一张卷帛,上写——吕蒙将军亲启。我们不敢怠慢,便来呈献给将军。”
  吕蒙愈发诧异,当下吩咐花索将那锦盒递给他。旁边太史恩忙说:“将军当心,里面可能会有暗器!”花索笑道:“太史兄太夸张了吧?”吕蒙也笑道:“即便是哪个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我岂会惧他?”
  说着,吕蒙从花索手中取过锦盒,发现上面果然有张卷帛。这个锦盒呈长方形,有一台普通的笔记本电脑那么大小。吕蒙揭去卷帛,打开锦盒的盖。花索和太史恩也近前观看,却见锦盒里面又覆盖着一张卷帛。吕蒙又打开这卷帛,发现上面写着——同时点燃锦盒内三柱香,而后将此卷帛置于香上熏烤,自有字迹出现。
  吕蒙也是好奇,当下按照卷帛所示去做。他们发现在此卷帛下面,果然放置着三根熏香,都有筷子粗细。除此之外,锦盒之中再没其他东西。
  吕蒙随即吩咐花索设置香案,将那三根熏香同时点燃。顿时,帐中烟雾弥漫,香气缭绕。吕蒙当下将那张卷帛放在香上熏烤,两分钟后,那卷帛果然浮现出一行小字——
  吕子明注意,等到三根熏香全部燃尽之时,就是你的性命了结之刻!
  花索和太史恩无不大惊失色,吕蒙也是一怔。
  就在此时,手下来报,说是孙权已经驾临。
  
  
  附录:本篇故事全部发生在公元二一九年十二月三十(除夕)的十二个时辰之内,古人以12个时辰作为一天的计时,相当于现在的24小时。其中一个时辰又分为八刻,每一刻就相当于现在的15分钟。
  以下是十二个时辰与现在时间对照表:
  子时 :午夜23点——1点
    丑时 :凌晨1点—— 3点
    寅时 :凌晨3点——5点
    卯时 :早上5点——7点
    辰时 :早上7点——上午9点
    巳时 :上午9点——11点
    午时 :上午11点——午后13点
    未时 :午后13点——15点
    申时 :下午15点——17点
    酉时 :傍晚17点——晚上19点
    戌时 :晚上19点——21点
    亥时 :晚上21点——23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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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二十九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二刻(深夜11点15分到11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竟然有人威胁要在一柱香(即一个时辰)之后要了吕蒙的性命,花索和太史恩顿时警惕起来,纷纷要求彻底调查此事。吕蒙却不以为然,他只认为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这时,孙权在马忠的带领下,率同文武来到。吕蒙连忙出迎,将孙权请进大帐。随同孙权的文武有顾雍、虞翻、步鸷、周泰、蒋钦、陈武、凌统、陆逊、朱然等等,张昭留守建业,没有同来。
  进得大帐,孙权抬眼发现帅案正中燃着三柱香,不由开玩笑地说:“子明燃香,莫不是在祭奠关羽吗?”吕蒙笑道:“若真是祭奠关羽倒好了。”
  孙权奇道:“子明所言何意?”
  不等吕蒙答话,旁边太史恩遂将适才拾得奇怪锦盒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而后又将那锦盒以及卷帛呈献给孙权等人观看。
  孙权震惊不已,遂对花索和太史恩吩咐道:“你们必须加派人手,保护吕将军的安全,如果出现意外,我唯你们是问。”
  吕蒙忙说:“主公不必担忧,这不过是恐吓而已,当初臣取荆州之前,也接到过关羽派人发来的许多恐吓信。”
  孙权道:“莫非这次也是关羽在荆州的余党所为?”
  旁边陆逊忙说:“据臣所知,关羽全军覆没,即便有余党,也都四散逃往了西川,所以在荆州不会有他的余部。”
  吕蒙劝慰孙权:“主公不必理会这些了,不要因为此事冲了喜庆气氛。我们还是回到城里,臣已然安置好行宫,请您早些安歇,等到天明再说。”
  孙权盯着那三柱香,道:“快把香灭掉吧,看着让人丧气。”
  吕蒙却说:“臣天生就不信邪,姑且让它燃着,等其燃尽,看我能有什么性命之危。”
  于是,孙权、吕蒙等人离开大帐,返回南郡城中。吕蒙打算留下花索和太史恩驻守营寨,孙权却不答应,他不想在此危急时刻,使吕蒙身边少了两个得力护卫。但在吕蒙的一再坚持下,孙权只得同意让太史恩留守大营。
  动身之前,孙权瞒着吕蒙,私下找来太史恩,吩咐道:“你一定要彻查那个锦盒的来源,揪出凶手。” 太史恩连连称是,孙权又道:“我会让虞翻协助你秘密调查的,但是记住,不可让你们吕将军知道此事。”
  太史恩忙说:“末将明白,吕将军虽不在乎,主公却记挂他的安危,故此不让他知道,等到末将擒住凶手,再向主公禀明。”
  孙权、吕蒙等人去后,太史恩将虞翻请进大帐。这时,他发现虞翻身边还有一位摇着羽扇的年轻人,太史恩立即认出,此人不正是荆州降将廖立吗?
  太史恩冷冷地问:“廖公渊,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翻忙说:“公渊足智多谋,又是荆州故臣,有他协助调查,自有益处。”
  这虞翻并非象演义里所说那个被诸葛亮舌战的群儒之一,其实此人文武兼备,论文才,他谋略多端,曾经在荆州之战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降了驻守南郡的糜芳和傅士仁;论武功,史载他轻功盖世,手下豢养众多门客,皆是江湖奇人。虞翻人称为“武侠谋士”,他已是孙权身边的红人,首屈一指的谋士,太史恩不好得罪于他,只得不再做声。
  这时虞翻说道:“如果排除了关羽余党恐吓,那么试图谋害吕蒙的只有北方曹操了。不要忘记,我们杀了关羽以后,将其人头送往曹操那里,由此可使刘备以为是曹操授意我们杀害关羽,他必然起兵去找曹操报复,我们则坐山观虎斗,这一切皆是子明的计策。倘若曹操收到关羽人头,识破了子明的计策,一定会痛恨子明,想办法害他的。”
  太史恩道:“话虽如此,可以据我分析,关羽人头恐怕还没有送到许都。吕将军是在本月二十六日那天派人去送人头的,这里距离许都路途甚远,使者肯定未到,所以曹操不可能知道我们的祸水东引之计。”
  虞翻不悦地问:“那么你认为会是什么人欲害吕蒙呢?”
  太史恩道:“您肯定知道了今天处死邓彤之事了,晚上其部将应览哗变,被吕将军镇压下去,应览出逃。可是不出一刻,吕将军就收到了那个恐吓锦盒。所以我怀疑,这一切应该是应览的阴谋,他想以此恐吓吕将军,伺机报复。”
  虞翻还想再问,忽听旁边的廖立叫道:“二位不要再争论了,这三柱香都快要燃尽了!”
  虞翻、太史恩急忙过来,却发现帅案上摆放的那三柱香正在快速燃烧,已经烧了一半了。虞翻惊道:“这不对啊,按照正常的速度,一柱香应该在一个时辰以内烧完,可现在还不到子时二刻,怎么就已经烧了一半呢?”
  廖立道:“这不是普通的熏香,如果那恐吓之语是真的,那么吕将军就活不到子时三刻了。”
  太史恩怒道:“你这降将,竟敢咒我家吕将军?”说着,他手按佩剑,那架势就要立刻宰了廖立。虞翻连忙过来劝阻太史恩,廖立却是满不在乎,他冷笑着对太史恩道:“你杀了我就能救吕蒙了吗?时间紧迫,还不快想想怎么追查凶手?”
  虞翻忙问:“难道公渊有了计策吗?”
  廖立道:“吕蒙虽是曹、刘两家的劲敌,但我们完全可以排除曹操,他已称魏王,现在只想取代汉室而称帝,无暇对付江东。至于西川方面,刘备可能已经知道荆州丢失、关羽遇害,但他即使想杀吕蒙,也没有时间这么快派出杀手。”
  太史恩喝问:“全是废话,那么你怀疑谁呢?”
  廖立道:“关羽在荆州并非没有余党存在,甚至那些已经投降江东的关羽部将,也都可能谋害吕将军。再者,我们也不能排除江东内部有人想加害吕将军的可能。”
  虞翻奇道:“我们内部谁会对吕蒙起杀心呢?”
  廖立道:“为今之计,只有取消明天的除夕宴会,仲翔(虞翻,字仲翔)必须劝告吴侯和吕将军,连夜离开荆州,回转公安,静观变化,这是能够保住吕将军性命的唯一办法,因为南郡已成为是非之地。”
  虞翻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好办,主公已然打定主意在南郡过春节了。”
  太史恩道:“休得听廖立胡言,我还是去抓了应览回来再说。”
  廖立忙说:“应览只是丧家之犬,抓了他也是白费功夫。”
  太史恩哪里听得进去,他整顿人马,便离开了营寨。
  此时,虞翻、廖立再看那香案,三柱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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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南郡城一座将军府内。
  糜芳身穿便装,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显得心绪不宁。他与兄长糜竺追随刘备二十多年,可谓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甚至在刘备最为危难时刻,他们兄弟都与主公并肩作战,从无背叛的念头。
  可是现在,由于他拱手献出了南郡,致使江东人马垂手而得荆州,还断送了关羽的性命。糜芳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为,但是当时形势所迫,他也是无奈之举啊。尽管他在荆州负有秘密使命,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辜负了主公刘备的重托,没有保住荆州。
  几天以来,糜芳寝食不安,时常担心关羽的鬼魂会来向他索命。当晚,他正在客厅焦虑地踱步,手下悄悄来报,说是傅士仁将军到了。糜芳大喜,急忙请他进来。
  傅士仁可是糜芳的心腹,当初献城投降,就是傅士仁的计策。但是自从归降江东以来,傅士仁就行踪诡秘,经常神出鬼没,糜芳很是疑惑。傅士仁早已看出糜芳的心思,遂在白天告诉他,晚上将来其府中拜访,有要事商议。
  于是糜芳苦苦等待,快到子时二刻的时候,傅士仁终于来了。傅士仁面带倦容,神情有些沮丧,他向糜芳见礼以后,便坐到了旁边的榻上。
  糜芳忙问:“你不是说有要紧事吗?快说吧,我已经很困了。”
  傅士仁道:“大半夜不睡觉,你以为我容易啊?将军肯定认为我这些天行踪诡秘,有什么事瞒着你。事到如今,我索性都说了吧。当初我说暂且归顺江东,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伺机再动,这话没错。我也一直在为将军能够重返西川而忙碌着,我们深受汉中王(刘备)隆恩,岂可背叛?”
  糜芳道:“这话说的不错,说说你都忙活什么了?”
  傅士仁诡秘地说:“吕蒙为了赢得人心,没有为难我们这些降将,还都委以重用,这是他最大的失策。如果我们暗中联合旧部,伺机起义,岂不可以再图收复荆州?”
  糜芳冷笑:“吕蒙不是傻子,他既然有偷袭荆州的本事,就绝不会给我们反叛的机会。”
  傅士仁笑道:“不错,我也不是白痴,这些天来,我秘密联合了许多荆州将领,其中就包括吕蒙外甥邓彤的部下应览。”
  糜芳奇道:“就是那个在城东带头哗变的应览吗?”
  傅士仁道:“正是此人,我原本打算利用他与邓彤的关系,安插一个刺客去杀吕蒙,结果那邓彤违反军令被吕蒙斩首,应览竟然因此兵变了,计划没有成功。”
  糜芳很是扫兴,道:“谋划得确实不错,如果我们提着吕蒙人头返回西川,主公非但不会治罪于我们,还会加以奖赏,可惜……”
  傅士仁忙说:“将军不要失望,您难道忘记了关君侯生前安插到吕蒙身边的那个卧底了吗?”
  糜芳眼前一亮,问道:“那卧底还在吕蒙身边吗?”
  傅士仁道:“不错,而且他深得吕蒙信任,我也是费尽千方百计,才同他联系上,他在给我的密信中说,吕蒙将会在今晚子时三刻以前死掉!”
  糜芳喜道:“消息准确吗?那个卧底到底是谁?”
  傅士仁道:“我根本见不到他,他是派了个心腹给我送的密信,看来他要动手了。”
  糜芳忙问:“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傅士仁道:“我还要去寻找应览的下落,他虽然败逃,手上还有一些人马,我们联系到他以后,等到吕蒙遇刺,荆州内乱之时,我与将军联合应览,里应外合,不仅可以收复荆州,幸运的话,还可以活捉孙权呢。”
  糜芳兴奋得手足无措,他又问道:“你知道应览现在哪里吗?” 傅士仁道:“据我的线报称,应览逃到了临沮,躲藏到山林之中,就是关羽被生擒的那个地方。”
  糜芳当下吩咐傅士仁速去寻找应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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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吕蒙等大队人马回到城中,吕蒙恳请孙权到行宫安歇。孙权却不放心吕蒙,执意要他也住在自己行宫内。吕蒙哪敢答应,他百般推脱,孙权方才同意。
  君臣吃了夜宵以后,遂去各自安歇。吕蒙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那个一柱香后丧命的恐吓,但他躺下之后,仍是无法入睡。他的脑中胡思乱想,眼前不时浮现出关羽被杀时的情景。
  外面夜色宁静,谯楼之上报时,正是子时二刻。吕蒙翻了个身,突然,他发现窗外有个人影闪过,稍纵即逝。吕蒙大惊,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用手去摸放在枕边的佩剑。
  当吕蒙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时,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他魂飞魄散。原来,窗外伫立一人,一身盔甲,内罩绿色战袍,生得赤面长髯,手横青龙刀,怒视吕蒙,这不正是关羽吗?
  凭你吕蒙是什么身经百战的勇将,见此情景,也吓得他脸色煞白。他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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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二十九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三刻(深夜11点30分到11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关羽的鬼魂竟然在深夜出现,吕蒙惊吓之余,犯了心脏病,顿时惨叫一声,昏死在床上。
  外面的守卫闻声闯了进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吕蒙搀扶着,让他平躺下来。这时孙权、顾雍等君臣也蜂拥而来,孙权推开众人,抱住吕蒙,大声呼唤。
  “主公切勿妄动,将军有心口痛的老毛病,这里有药。”随着话音,花索匆匆而来,从吕蒙的枕头下面翻出了一只小木盒。他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粒丸药,塞进了吕蒙口中。
  而后,他又吩咐手下士兵取过水来。孙权连忙接过杯子,亲自给吕蒙喂水。过不多久,吕蒙缓缓醒来,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口中喃喃说道:“关羽……关羽显灵了!”
  众人无不震惊,纷纷注视窗外,哪有什么关羽。
  孙权连忙安慰他道:“子明,好好安歇吧,这些天你太累了。”
  吕蒙仍然说道:“是关羽的鬼魂,我看到了,刚才就在窗外!”
  孙权叹了口气,遂问花索:“子明一直都有心口疼的毛病吗?”
  花索忙说:“不错,只要急火攻心,吕将军就会犯病。还好荆州这里有位名医,是华佗的徒弟,他亲手为吕将军制了这些丸药,只要病一发作,立即服下,果然见效。”
  吕蒙犯的就是现在常见的心肌梗塞,而华佗徒弟的丸药,也就是三国版的速效救心了。
  孙权当下吩咐,在吕蒙卧室周围加派兵力守卫,并且命令花索,一定要把那位名医请来,亲自为吕蒙诊治病情。
  吕蒙忙说:“主公不必担心,臣不会有事的。”
  孙权拉住他的手,动容地说:“子明,不管怎样,我都要医好你的病,快些好起来,江东不能没有你呀。”
  吕蒙感动得垂泪不止,他目送着孙权等人离开,遂也缓缓睡去。花索则奉了孙权之命,连夜去寻找那位名医。
  孙权却拒绝返回行宫,他下令在吕蒙卧室的隔壁房间里准备床榻,他要睡在那里。众人无奈,只得从命。房间打扫干净以后,孙权还下令将他与吕蒙卧室之间的那堵墙壁打通一个小孔,这样他就可以随时关注吕蒙在隔壁的情况了。
  他对吕蒙的关心可谓难以言表,众人无不感动。
  这时,孙权收到了虞翻派快马从城东大营送来的书信。虞翻认为廖立说的有理,奉劝孙权带领吕蒙离开南郡。
  孙权观信以后,随即抛在一边,不加理会。旁边陆逊见状,忙说:“虞仲翔所言在理,现在荆州已成是非之地,燃香恐吓虽然针对吕蒙,却也难说他们也会危及主公啊。再者,子明向来不会妄言,他说看到关羽鬼魂,虽说不可能,却也难免有人假扮关羽形象,从中捣鬼啊。”
  孙权道:“我也不信什么关羽显灵之说,确实有股势力在暗中对抗我们,我非要查出不可,我们既然已经杀了关羽,夺了荆州,还怕他们那些余党吗?”
  无论陆逊如何劝告,孙权只是不答应离开南郡,他还下令,支持太史恩去缉拿应览,如果有必要,孙权会增派兵力,支援太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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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太史恩根据探马得报,应览已然躲藏到了临沮山中,太史恩随即率领人马直奔临沮。
  按照情报,太史恩顺利寻到了应览所部的躲藏之处。他当即吩咐手下四散列开,向着应览的营寨逐渐围拢过去。当时应览丝毫没有察觉会有敌人偷袭,他正在帐中饮酒,这时有个小校进来,应览问他:“有没有联系上傅士仁将军?”
  小校答道:“卑职化装潜入城中,寻到了傅将军府,谁知他不在家,卑职不敢久留,方才火速返回。”
  应览忿忿地道:“若非他以重金赠送,老子岂会这么快就起义?现在他又把老子抛在一边,真是过河拆桥。”
  他随即屏退了小校,继续喝着闷酒。
  突然,万弩火箭从远处射来,立时点燃了应览军队的大营,其手下士兵呼号惨叫,夺路而逃。应览正不知所措时,太史恩的军队已然冲杀出来,立时将应览营寨团团围困。
  双方一番厮杀过后,应览手下大部分被歼灭,其余的见无处可逃,纷纷弃械投降。应览孤身逃窜,狼狈不堪。不料后面赶来了太史恩,紧追不舍。
  应览一阵狂奔,却见前面荆水拦路,他已无路可走。这时,后面的太史恩赶了过来,点指应览喝道:“你这叛将,还不下马投降?”应览见状,叹了口气,拨转马头,对太史恩道:“兄弟,你我都是江东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太史恩喝问:“我且问你,为何举兵哗变,背叛江东?”
  应览恨恨地说:“我与邓彤恩若兄弟,情同手足,他却无端被吕蒙那厮杀害,我岂可坐视?再不反抗,我迟早也会成为吕蒙的刀下之鬼!”
  太史恩道:“吕将军执法如山,堪为我辈表率。你岂可因私废公,背叛主公,实属大逆不道!”
  应览冷笑:“太史将军,不要用谎话蒙人了。邓彤是吕蒙的亲外甥,如今都被其斩首杀害,何况你我?那吕蒙刻薄寡恩,在他手下当差,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不幡然醒悟,迟早会落得个邓彤的下场!”
  说罢,应览将手中长矛一挥,喝声:“横竖都是个死,老子索性跟你拼了吧!”他纵马上前,挺矛便刺太史恩。
  太史恩略一招架,忽地问了一句:“将军可知道吕蒙今夜将死?”应览一怔,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史恩冷笑道:“将军还在装糊涂,不是你搞的鬼把戏吗?恐吓吕蒙在三柱香后必死?”应览怒道:“明人不做暗事,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太史恩笑道:“不管是不是将军所为,今夜子时三刻之前,吕蒙必死无疑。”他见应览诧异万分,不禁又道:“如今孙权得知此事,认定就是将军欲害吕蒙,已在南郡内外遍布兵力,誓欲拿将军问罪。你已然无处可逃,不过我却可以助你脱险。”
  应览听得莫名其妙,却仍用敌视的目光盯着太史恩。太史恩道:“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了,不要怀疑我有什么诡计,如果我想拿你献给孙权、吕蒙请功,可谓易如反掌。”
  应览问道:“你打算怎么助我?”
  太史恩道:“非常简单,临沮地势复杂,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点,躲进深山,自可逃过孙权手下的追杀。”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卷帛,掷到了应览手中。
  应览打开卷帛一看,上面竟然画着临沮地图。太史恩又道:“你且按照地图所示地点,速去那里安身。等你到了那里,自会有我的人接应你。”
  应览疑惑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太史恩冷冷地说:“象你一样希望吕蒙死的人。”
  应览收起地图,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应某将万死不辞。”
  太史恩笑道:“将军暂且安歇一下,也许今天我就需要你的报答。”
  这时,后面火光闪亮,人声嘈杂。太史恩忙说:“我的手下已经过来了,将军速从小路离开这里。”应览点了点头,当下依照太史恩指点的方向,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到江东士兵赶到,太史恩指着前面滔滔奔流的荆水,当众说道:“应览那厮走投无路,畏罪投水身亡,我们回去交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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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回到自己卧室之后,他难以入睡,通过墙壁上凿出的小孔,窥视隔壁吕蒙的情况。
  吕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然睡下。见他稳定下来,孙权不禁松了口气,暗自祷告道:“子明,快些好起来吧,我不能没有你啊。”
  正在这时,孙权发现吕蒙突然醒来,只见他两眼圆睁,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而后手捂胸口,痛苦地挣扎起来。孙权大惊失色,竟然忘记了招呼门口的守卫。吕蒙在床上来回翻滚,似乎极为痛苦,脸部已经扭曲,他忽地仰起头来,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溅到了墙壁上。那些血迹穿过了墙上的小孔,溅到了隔壁孙权的脸上。
  孙权这才想起呼唤侍卫,他随即冲出房门,率领手下闯进了吕蒙的房间。
  却见吕蒙颓然地瘫软在床上,面朝下,一动不动,他适才喷出的鲜血溅得墙上、地上都是,真是惨不忍睹。
  孙权发疯般地冲了过来,上前扶起吕蒙,呼唤着他的名字。这时,闻声而来的陆逊过来,用手探了探吕蒙的鼻息,不由向孙权摇了摇头。孙权紧紧抱着吕蒙的尸体,立时痛哭失声。
  此时,正好是子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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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四刻(即深夜11点45分到午夜12点)
  事件实时发生
  吕蒙已是身体僵硬,直到死时,他的两眼还是瞪着的,一双空洞的目光显得愈发可怖。
  孙权为吕蒙擦拭掉了嘴角的血迹,却仍然紧紧抱着吕蒙不放。群臣站立旁边,也都被眼前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呆了。
  还是陆逊比较清醒,他来到孙权近前,轻声说道:“主公,子明已经去世了,我们还是尽快查出凶手吧。”
  一句话点醒了孙权,他忽地喃喃说道:“对呀,子明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住在他的隔壁,一直用墙壁上的小孔观察他的情况,适才并没有什么人闯进屋中谋害他,他是突然心口发作而死。”
  旁边步鸷插了一句:“会不会真的是关羽鬼魂索命?”
  话音未落,孙权厉声斥道:“步子山,休得胡言乱语!即便关羽有灵,子明也不会惧他,害怕的应该是他关羽才是!”
  步鸷羞愧不已,臊个满面通红,退在一边。这时顾雍又道:“听说子明生前就有心口痛的毛病,不久前他就犯过一次,刚刚稳定下来。会不会刚才再次发作,当时身边又没有人,他无法拿到药丸,所以才……”
  陆逊道:“如果子明真是老病突发而亡,那么此前的熏香恐吓又怎么解释?再者,此前主公收到虞翻的书信,他信中说以那三柱香的燃烧速度,不到子时三刻就会燃尽。如果那香烧完之时,正好是子明丧命之刻,则事情愈发蹊跷了。”
  孙权恨恨地道:“不管怎样,一定要追查到凶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祭奠子明在天之灵!”
  顾雍又问:“等到天明,主公将无法隐瞒子明之死,可是一旦公布出去,又恐引起荆州的动乱啊。”
  陆逊忙说:“我们必须抽调专人,连夜调查子明死因,揪出凶手。子明暂时停灵此处,秘不发丧。等到事情调查清楚,主公可以对外宣称,子明是因痼疾发作而逝,同时,主公再任命一位新的都督,统领荆州兵权,这样就不会引发动乱了。”
  孙权点了点头:“就依伯言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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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子时三刻刚到,摆在虞翻、廖立面前的三柱香彻底烧完。虞翻大惊失色,他急忙派出快马,吩咐去城中打探吕蒙的情况。
  不久,太史恩率领军队返回。虞翻忙问:“将军去围剿应览,进展如何?” 太史恩得意地说:“大获全胜,应览那厮走投无路,连人带马投进荆水而死。不过在他死前,我讯问过他,他已承认用熏香恐吓吕将军之事了。”
  虞翻奇道:“这么说来,事情就如此简单?已经结束了?”
  太史恩笑道:“那是自然,那应览也无非以此恐吓而已,他根本没有胆量刺杀吕将军的。”
  说着,他一眼发现了帅案上那三支已经烧完的香,遂问:“怎么香都燃尽了吗?”
  廖立冷冷地道:“不错,子时三刻已过,还不知吕子明安危如何呢?”
  太史恩笑道:“放心吧,我家都督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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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应览,他按照太史恩的地图所示,钻进了临沮的山林之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应览穿过沿途密布的荆棘,终于发现密林隐藏出闪现出一座茅屋,这里也就是太史恩的地图上所指的去处。
  应览牵着战马,慢慢靠近那间茅屋。茅屋外面是个方圆十平米的院落,用篱笆围着,中间有道柴门。应览拴住战马,轻轻叩打柴扉。但是茅屋里面漆黑一片,看来此间主人早已睡下。
  应览有些不耐烦了,随即纵身翻过篱笆墙,跃进院中。他快步来到屋门前,重重地叩门,问道:“里面有人吗?”话音刚落,却见屋内点燃了蜡烛,然后听得里面传出了脚步声。
  屋门一开,里面出现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披着外衣,手端着蜡台,脸色有些惨白,额头还隐隐渗出血迹。
  应览见状,连忙拱手说道:“有人让我来这里避难的。”说罢,他将太史恩的地图递了过去。那人看了一眼地图,点了点头,他忽地向应览使个眼色,应览不解,那人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应览推搡出去,喝声:“大半夜的,你瞎敲什么门?告诉你找错人了,快离开吧。”
  应览愈发诧异,他正欲再说,却见院子四处闪出十多个火把,亮如白昼一般,手持火把的是一群身穿白色紧身衣裤的年轻女子,她们从暗处冲了出来,立时将应览团团围困起来。
  应览大惊失色,而门口那人似乎被从后面狠狠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当下扑倒在地。立时闪出两名白衣女子,将那人死死摁在地上。而后,屋内又出现了一名女子,也是全身白色衣裤,年纪也就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俊俏,身材匀称,她的手中握着一段血红色的绫绸,冷笑着对应览道:“真是不容易啊,终于把你等到了。”
  应览感觉面前此女非常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当下亮出佩剑,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我只是个迷路者,到这里打听路的。”
  那女子不理应览,她却娇声叱问那个男子:“你说,他是不是你的联系人?适才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那男子被两名女兵按住,动弹不得,他怒视着红绫女子,只是不住地摇头。红绫女子眼尖,当下从他手里夺过地图,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问那男子:“这地图是什么意思?”
  男子仍然不答,红绫女子随即吩咐手下女兵:“把他押进屋中,继续拷问。”
  女兵们不由分说,便把那男子捆绑起来,推搡进了茅屋里。红绫女子又问应览:“是谁让你拿着地图找到这里的?你是不是关羽的荆州余党?”
  应览定睛打量着那红绫女子,他忽地想了起来,忙问:“姑娘可是叫鲍三娘?你是吕蒙部将花索的未婚妻?”
  红绫女子一怔,反问应览:“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识得本姑娘?”
  应览确认了她的身份,不由打定了主意,忙说:“在下应览,也是吕蒙将军部下,而且与吕将军的外甥邓彤是结义兄弟。对了,不久前在城东大营发生的兵变之事,姑娘可知道?”
  鲍三娘摇了摇头,仍然警惕地问:“你三更半夜到这个荒山野岭做什么?”
  应览料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举兵叛乱的事,忙说:“今天白天时,邓彤违反了军令,私自取了百姓家中财物,结果被吕将军处斩。不料邓彤手下士兵因此哗变,我打算去通知吕将军,结果被他们追杀,方才夺路而逃,不想到了这里。姑娘又在此作甚?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鲍三娘这才松了口气,吩咐手下女兵们退下,她遂对应览道:“吕都督怀疑荆州还有关羽余党存在,惟恐他们生事,所以秘密派我探查此事。我果然截获了江东内部人发给关羽余党的密信,方才循着踪迹追查到此。”
  应览好奇地问:“姑娘说我们内部有奸细私通关羽余党,那会是谁呢?”
  鲍三娘道:“现在尚未查出,茅屋里住的那名男子名叫乔茂,我们抓住他时,他正打算销毁书信。这家伙嘴很硬,不过本姑娘还是让他开了口。他承认近日图谋欲杀害吕都督,却不承认与关羽余党有私通。”
  话音刚落,却听得屋内传出那个男人的惨叫之声。应览不禁打个寒战,不知里面那些女兵如何折磨那男子。鲍三娘一阵冷笑,对应览道:“将军随我进去看看吧,今晚本姑娘一定要撬开他的铁嘴。”
  应览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随鲍三娘进屋。此刻他感觉被太史恩蒙骗了,就是太史恩让他钻进了这个陷阱。可是,如果太史恩想抓应览,又何必这么费事,当时应览走投无路,已成为了太史恩的囊中之物,他又何必放走应览,让他落入鲍三娘的圈套呢?
  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太史恩根本不知道鲍三娘会在这里,也不知道那个乔茂已经暴露了。乔茂和太史恩本来就是一伙,由此断定,鲍三娘所说的内部奸细也正是太史恩。
  应览与鲍三娘进入茅屋,却见乔茂上身被剥个精光,绳捆索绑地被吊在房梁上,有个女兵正挥动着手中的牛耳尖刀,剜割他身上的肉。乔茂浑身血肉模糊,每一刀下去,他都发出一声惨叫,令人血凝,这叫声在如此静谧的深夜,极为刺耳。
  鲍三娘狠狠地问:“你到底说不说?是谁和你通信来往?你们打算何时谋害吕都督?”
  乔茂仍然咬紧牙关,狠命地摇了摇头。
  鲍三娘将手一挥,却见两名女兵各持一根挠钩套索,两只铁钩猛地钩进了乔茂的锁骨中。而后,两名女兵死死拽住套索,向后猛拉。乔茂连声惨叫,嘶心裂肺一般。应览不忍再看,不由得转过身去。
  鲍三娘却笑对他说:“应将军何必心疼,对付这种顽抗者,不使用非常手段,他是不会招供的。”
  紧接着,她又嫣然含笑,对乔茂道:“还是乖乖说出来吧,否则我的手下会把你浑身上下所有骨头都拆散的。”
  乔茂疼痛欲绝,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他高声喊道:“兄长啊,我此生不能为你复仇了!”
  说着,他紧咬舌根,嘴角流出鲜血,顿时垂下了头,身子瘫软下来。鲍三娘大惊,急忙吩咐那两个女兵住手,她上前扳起乔茂的头,发现他已然咬舌自尽了。
  鲍三娘叹了口气,又吩咐手下,将乔茂的尸体放下,拖到院子里掩埋起来。应览却彻底放心,他还假意对鲍三娘道:“真是可惜,现在我们还是没有查出奸细。”
  鲍三娘忽地笑道:“也不尽然,线索还没有断呢。”
  应览一怔,这时他才发现,那些白衣女兵已经逐渐向他的身边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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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午夜十二点时,正在城东大营的虞翻接到通知,说是吕蒙已经去世了,孙权让他火速返回南郡城中,商议调查吕蒙之死。
  “唉,子明还是死了,到底是谁想害他呢?” 虞翻喃喃地说。
  “吴侯在信中,说没说起吕蒙的死因?”廖立忙问。
  “这正是我感觉蹊跷的地方,” 虞翻说,“当时子明房里根本没有陌生人闯入,外面守卫森严,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是子明却莫名其妙地突发疾病而亡。”
  “行刺之事会不会只是一场虚惊?吕将军莫非真的是心口病突发而暴亡的?”太史恩道。
  “我认为并不那么简单,”廖立说着,将帅案上的那些香灰收拾起来,用一张卷帛包住,“也许这香灰可以解开吕蒙死因呢。”
  虞翻不敢怠慢,他留下太史恩继续驻守大营,自己则带领廖立,星夜前往南郡。(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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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五刻(即午夜12点到12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临沮山林茅屋。
  应览正想溜走,却发现那些白衣女兵各自亮出兵器,向他逼近。应览故作镇静,质问鲍三娘:“姑娘这是做什么?” 鲍三娘冷笑道:“既然乔茂已死,有些事情只能请教将军了。”
  应览忙说:“姑娘莫非怀疑我和乔茂是同党吗?”
  鲍三娘厉声叱道:“假如不是的话,你心虚什么?到底谁给你的地图?”
  应览还在狡辩:“我怎么知道是谁的地图?是我仓皇逃跑时在路上拾到的。”
  鲍三娘冷笑:“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可是人多势众,而你是单枪匹马,本姑娘可以轻易将你捉住。到时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适才乔茂的下场你可是亲眼目睹。”
  说罢,她将手一招,那些女兵如狼似虎,蜂拥向应览扑来。应览早已疲惫不堪,他自知无法抵敌鲍三娘她们,当下喝声:“好吧,反正老子今天晚上也够倒霉了,索性告诉你吧。”
  鲍三娘立时制止了手下女兵的进攻,只听应览道:“那地图确实是吕蒙身边一位将军亲手交给我的,他让我按照地图指示来到这个地方。我当时慌不择路,只得依他行事。”
  鲍三娘又道:“这就奇了,既然你是被叛军冲击,那么遇到吕都督手下将军之后,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杀回去平叛,而要选择继续逃跑呢?并且还逃到了这个关羽余党隐匿的地点?”
  应览忙说:“当时我杀得晕头转向,身边没有一人,突然遭遇那将,情急之下,也只得依他指示而暂且躲藏起来。等到缓过劲来,我再去城里禀告吕将军。”
  这个谎话编得还算合理,鲍三娘点了点头,终于问到了关键:“给你地图的那个将军究竟是谁?”
  “太史恩!”应览似乎极不情愿说出这个名字。
  鲍三娘不由一惊,她追问一句:“果真是他?你没有看错吗?”
  应览不耐烦地说:“不会错的,吕将军身边两员大将,花索和太史恩,谁不认得?”
  鲍三娘闻听,喃喃自语道:“真是意想不到,我现在就得去回禀都督。”
  应览道:“我可全都告诉你了,姑娘可不要再纠缠我了。”说着,他紧步来到院门处,打算解开他战马的缰绳,就要离开。不料鲍三娘猛然飞出了手中的那条红绫,顿时缠绕在应览的脖子上。鲍三娘勒紧红绫,用力向后一拽,应览立时站立不稳,向后倒退了几步,便仰面倒下。
  不等应览起身,几个女兵已然猛扑上来,她们七手八脚将应览死死按倒在地,就用那条红绫把他的手脚捆绑结实。
  这些女兵似乎受过特殊训练,动作极其麻利,都不容得应览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等到捆缚停当,鲍三娘微笑着来到应览身边,俯下身去,说道:“你得跟本姑娘一同去见吕都督。”
  而后,鲍三娘吩咐手下把应览捆在他的战马上,押解回南郡。应览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他是吕蒙通缉的叛将,现在又担上了谋害吕蒙的罪名,如果被押回去,孙权、吕蒙还不将他五马分尸?但是他现在浑身被绑,丝毫没有逃跑的机会,看来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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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
  吕蒙的尸体就停放在行宫的偏殿内,孙权一直守在这里,他把所有文武都打发出去,自己则默默地为吕蒙守灵,不住地垂泪。
  这时,顾雍悄然进来,他没有打扰孙权的静思,而是面对吕蒙遗体,肃然而立。但是孙权似乎感觉到了顾雍的到来,他忽地喃喃说道:“子明英勇善战,又精通谋略,可谓我江东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顾雍含泪点了点头,只听孙权又道:“我与子明虽然名为君臣关系,但他年长我三岁,其实我一直待他为兄,有什么心里话,我也从不向他隐瞒。记得当年他戎马倥偬,却无暇读书,我便向他直言相告,成大事者,应该博古通今,而不该仅是一介武夫。书不必死读,但是各方面都要涉猎一些。子明当即就采纳了我的建议,日积月累,他读过的书竟然超过了宿儒耆旧。”
  顾雍忙说:“不错,我还记得鲁肃都督在世时,一次他去陆口视察军务,当时子明正好驻军那里。鲁肃以为子明是武夫,便很是轻视他。两人对饮之时,子明问鲁肃如何对付荆州关羽,鲁肃尚未想好对策。结果子明慷慨一席话,讲明了及早夺取荆州、解决关羽的策略,说得头头是道。鲁肃惊得越席而起,惊呼子明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结果子明笑着说,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
  长学问吧,“吴下阿蒙”以及“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些现在耳熟能详的词语,其始作俑者皆是吕蒙。
  听得顾雍这般述说,孙权愈发悲从中来,他哽咽着说:“从今以后,哪里还有吴下阿蒙啊?”
  这时,陆逊进来禀告:“主公,虞翻到了。”孙权回过神来,随即命虞翻觐见。顷刻,虞翻与廖立进来见礼,他们又在吕蒙遗体前默哀了片刻。
  孙权道:“仲翔,子明死的冤啊,我钦命你来调查此案,务必查出凶手,为子明复仇。”
  话音刚落,他忽地发现廖立也在这里,不禁有些反感,随即冷冷地问:“怎么廖先生也来祭奠子明吗?”
  廖立不理孙权,只是摇着羽扇,不住地冷笑。虞翻忙说:“对于子明之死,公渊自有见解,主公不妨听听他的分析。”
  孙权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廖立也不在乎,随口便说:“在下已然从陆伯言那里得知了吕蒙临死时的情景。他的住处有重兵把守,况且吴侯又住在吕蒙隔壁,通过墙壁凿孔,时刻观察他的病情。也就是说,吕蒙死时,许多人可以作证,根本没有人闯进他的房间。”
  孙权不耐烦地说:“对于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顾雍也对廖立道:“现在最为蹊跷的就是这里,既然无人闯入,子明为什么突然暴亡呢?难道仅是因为心口痼疾发作而猝死?”
  廖立道:“如果没有先前的那三柱香恐吓,我也认为吕蒙是因病猝死,但是问题就出在那熏香恐吓上。因为就在吕蒙暴亡的那一刻,我们这里的三柱香也同时烧完了,难道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孙权、顾雍、陆逊等人都摇了摇头,廖立道:“当然不是巧合,在从城东大营到城里的路上,我仔细研究了那些烧完的香灰,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熏香,这香灰里面竟然还含有一种草药的粉末。至于这草药的名字,我叫不上来,但是可以肯定,吕蒙正是闻了那三支含有草药的熏香,而最终要了他的性命!”
  孙权惊道:“莫非是香气中含有剧毒,子明闻过之后,中毒而死吗?”
  廖立点了点头,顾雍、陆逊无不惊诧莫名。顾雍又问:“既然熏香中有剧毒,子明为什么没有突然被毒死呢?而且他死前的症状都是心口痼疾发作的表现,而没有任何中毒症状呢?”
  廖立道:“这是慢性毒药,不会瞬间发作的。既然行凶者声称香火燃尽之时,是吕蒙送命时刻,看来他已是算准了吕蒙毙命的确切时间了。”
  孙权却提出质疑,他问廖立:“不对,既然闻到香气即可中毒致命,当时除了子明,花索和太史恩也闻到了,而且你和仲翔一直守在那三柱香的旁边,为什么你们没事,惟独子明中毒呢?”
  这可是个问题,还是孙权聪明,想到了这一点。顾雍、陆逊恍然大悟,也都期待廖立能够做出解答。
  廖立却面带微笑,他以眼色示意身边的虞翻。虞翻沉吟片刻,对孙权道:“是这样的,公渊认为,那种草药确实有毒,却只是口服致命,但若混杂在熏香中一并点燃,人闻到以后,不会引起任何中毒反映。”
  孙权等人更加糊涂了,顾雍忍不住质问:“适才廖立还说闻香有毒,怎么又没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虞翻道:“诸位且待我详细解释,适才我说的没错,单纯闻到那毒药被点燃后的气味,确实不会中毒。但是如果我们事先服下了另一种药,再去闻那熏香,其下场将同子明一样,在劫难逃了。”
  顾雍问道:“莫非是子明事先已经服下了一种毒药,而后又闻到了熏香中的毒药,这两种毒药在他体内混杂一起时,产生了致命剧毒,便要了子明的性命吗?”
  廖立连连点头,道:“现在关键就是,吕蒙生前到底服用了什么药?而这种药物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的,只有吕蒙服用的。”
  孙权忙说:“子明一直有心口痛的老病,听花索说过,曾经有华佗弟子为子明制了一种丸药,只要子明痼疾发作,服下这丸药之后,立即就好转了。”
  顾雍也说:“不错,子明去世以前,今晚就发作过一次,据说他是做梦撞见了关羽鬼魂,方才导致心口绞痛,亏得花索在他床边寻到了那丸药,给子明服下,使他得以稳定下来呢。”
  虞翻惊道:“莫非这种治心痛的丸药也是毒药?它与熏香里的毒药混合之后,才危及了子明的性命?”
  廖立道:“现在不能排除这种怀疑,为了破解吕蒙死因,我们首要寻找到华佗那名弟子,就是为吕蒙开出治心痛丸药的那人。”
  孙权忙问左右:“你们谁知道那人的下落?”
  顾雍道:“主公怎么忘记了?当时子明自称梦见关羽鬼魂,而引发心口绞痛,主公便命花索去寻那医生过来,亲自为子明诊治。花索好象说那医生就住在城中,他去请那医生过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等到他们回来,主公再讯问那医生,一切岂不都明白了吗?”
  孙权点头,当下派人出去打听着,只要花索与那医生回来,就速带他们过来。
  孙权不禁对众人说道:“到底什么人想害子明?他们真是煞费苦心啊!”
  廖立突然想起了什么,遂问孙权:“吴侯适才说吕蒙梦见过关羽鬼魂,才引发了心口痛的发作吗?”
  孙权道:“不错,就在快到子时二刻的时候,子明大呼看见关羽鬼魂伫立在窗外,他当时心口痛得要死,花索方才翻出丸药,为他止了痛。”
  廖立问道:“吴侯相信世上有鬼吗?”
  孙权犹豫片刻,未置可否。廖立又道:“我可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的,可以这样推测一下,吕蒙在城东大营闻到了熏香中的毒药,毒气已然聚积在他体内,却不足以有性命之忧,就象我与虞翻、花索、太史恩那样。但是吕蒙回到城中以后,凶手为了使毒性发作,便假扮关羽的形象,去吓唬吕蒙,使其心口病发作,必须服用那丸药。也只有这种所谓治心口痛的丸药,催化了吕蒙体内熏香之毒,最终断送了他的性命。”
  虞翻问道:“这么说来,所谓关羽显灵之事,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廖立道:“不错,但是这又牵涉到另一个问题,吴侯行宫紧邻着吕蒙住处,众多文武大臣也住这里,其守卫自然森严,可谓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可是即便如此,那个凶手不仅安然地混了进来,还打扮成关羽生前模样,更有甚者,他竟然还出现在江东大都督吕蒙的卧室外面。这些,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顾雍、虞翻等人听得心惊肉跳,他们都已明白了廖立话中之意,却都不敢把答案说出来。
  “你是说,凶手就在南郡,就在我们中间!”还是孙权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廖立点了点头,继续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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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六刻(即午夜12点15分到12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孙权君臣说话之间,有人报称,花索将军回来了。
  顷刻,花索风尘仆仆地闯进偏殿,他早已听说了吕蒙的死讯,如今进来一眼看到了吕蒙的遗体,他也顾不得拜见孙权,径直扑到吕蒙尸身近前,痛哭失声。
  这样一来,再次勾起了孙权的伤心之情,他也陪着花索止不住地落泪。顾雍、虞翻见状,只得又劝慰孙权一番。好不容易劝住了孙权,他们又来安慰花索,让他节哀。
  孙权止住悲伤,忙问花索:“将军去寻那医生,可有下落?”
  花索拭着泪水,回禀道:“其实吕将军一直有心口痛的毛病,每当发作时,他都极力忍受,总算扛了过去。但是两个月前,此病再次发作时,更加厉害,将军痛得死去活来。我们经过多方打探,才得知南郡有位名医,叫做华庆童,自称是神医华佗的弟子,其医术高明,药到病除。我就乔装潜入南郡,那时这里还是关羽的地盘。我们以重金请出华庆童,他开了丸药,果然见效。后来我军夺下荆州,吕将军再次拜访华庆童,他就住在南郡城西一所宅院内,又为将军调制了许多丸药,将军对他极为感谢,每次皆以重赏。可是今晚我去寻访华庆童时,却发现其家中无人,经过四处打探,也没有华庆童的任何消息,他好象是平空消失了。”
  众人闻听,无不惊诧。这时廖立道:“如果那个华庆童也是同谋之一,他肯定知道吕蒙今晚必死,所以才趁机潜逃。若想彻底查清吕蒙死因,现在首要目标是在全荆州范围内通缉华庆童,只要抓住了此人,他定会为我们揭开谜底的。”
  孙权随即吩咐花索,在南郡、襄阳、南阳等地发布通缉令,捉拿华庆童。花索识得华庆童的相貌,他连夜找人画影图形,将华庆童的画像贴遍南郡城。
  花索按照孙权吩咐,正欲下去,廖立却过来问他:“将近子时二刻的时候,吕蒙梦见了关羽鬼魂显灵,那时将军在何处呢?”
  花索极其厌恶地瞪了廖立一眼,喝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乔装关羽去吓吕将军吗?”
  廖立笑道:“将军不要误会,吕蒙之死事关重大,所以我们要排查他身边的每个人,我可没有怀疑将军的意思。”
  花索恨恨地哼了一声,他遂拱手对孙权道:“末将追随吕将军多年,鞍前马后,忠心耿耿,难道主公也怀疑末将吗?”
  孙权忙说:“花将军,你的忠心有目共睹,我岂会疑你?”
  花索道:“既然这样,主公何必任凭廖立这一降将在此挑拨离间?”
  虞翻却对孙权道:“臣以为公渊所言在理,既然内部有了奸细,我们必须彻查清楚,找出幕后凶手,才可告慰子明在天之灵啊。”
  孙权沉吟片刻,吩咐花索:“花将军,请你回答廖立适才所问。”
  花索一怔,他打算发作,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回禀主公,子时二刻,臣在吕将军卧室外面巡视,有几名侍卫可以作证。主公若不相信,可以把他们找来。”
  孙权又问:“你巡视四周,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花索摇了摇头,道:“周围皆是末将手下,而且他们各司其职,无一人擅自离岗。当然,末将更没有看到什么化装成关羽的人了。”
  廖立连连点头,笑道:“花将军,我没问题了,你可以忙去了。”
  花索又是狠狠瞪着廖立,他遂向孙权拱了拱手,出殿而去。
  目送着花索的背影,虞翻遂对廖立道:“花索可是子明的贴身侍卫,深得子明喜爱,而且此前,花索曾经拼得性命,在战场上几番救了子明的命,你不该怀疑他啊。”
  廖立却说:“吕蒙之死并不简单,现在我们最好谁也不要轻信。”
  孙权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对虞翻道:“调查子明的案子,就由仲翔负责吧,廖先生会协助于你。我就在行宫,有了什么线索,尽快禀告于我。”
  虞翻、廖立拱手退下,顾雍忙问孙权:“如此重大命案,主公却交给一名降将去调查,会不会有风险呢?”
  孙权笑道;“我相信廖立,仅凭他适才对于子明死因的那些分析,我就可以断定,破解此案非他莫属。”
  再说虞翻、廖立出了偏殿,廖立忽地问虞翻:“仲翔,你发现那花索的相貌象谁呢?” 虞翻略一思索,不禁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花索确实有些酷似关羽,但他可是子明生前极为器重的一员虎将,你可不要再乱猜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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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鲍三娘率领女兵们,押解着应览,离开临沮,正往南郡而来。
  夜色愈发浓重,前面雾气笼罩,已然遮没了星月。鲍三娘忽地发现远远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几百人。由于天色太黑,看不清对方的旗号。鲍三娘急忙命令女兵们纷纷下马,躲藏在两侧的密林之中。为了防止应览出声,两名女兵把他拖下战马,按翻在地,还用绢帕塞住了他的嘴。
  等到前面那队人马接近,鲍三娘方才认清,他们也是江东的军队。鲍三娘率领几名女兵冲了出去,拦在那队人马面前,她高声叱问:“你们是谁的部下?”
  对方为首将领纵马来到近前,见是一队白衣女兵拦路,不由也问道:“我乃糜芳将军手下的傅士仁,你们又是谁?”
  原来是荆州降将,鲍三娘真有些后悔自己贸然露面了,但她也从不把糜芳、傅士仁之辈放在眼里,随即说道:“我是吕蒙将军手下,正在执行秘密使命,你们快些闪开。”
  傅士仁随即招呼手下收起兵器,他翻身下马,来到鲍三娘近前,定睛一看,不由笑道:“原来是鲍姑娘,花索将军的未婚妻,真是失敬啊。”
  鲍三娘却仍很警惕,她对傅士仁道:“你且命令手下闪到旁边,等我们过去。告诉你,本姑娘执行的可是吕蒙将军密令,不可耽搁。” 傅士仁满面堆笑,连连点头,当下吩咐手下列立两厢,先让鲍三娘等人过去。
  等到女兵们押解着应览在傅士仁身边而过时,应览还看了傅士仁一眼,目光中充满着乞求。傅士仁也立即认出了应览,他的心头一惊,打定主意之后,连忙高声唤道:“鲍姑娘留步,在下还有话说。”
  鲍三娘顿时警觉起来,她勒住战马,回身问傅士仁:“将军有什么事请尽快说,本姑娘可没有时间。”
  傅士仁故意抬高嗓音,问道;“姑娘可知道吕蒙将军已于今夜子时三刻突然病逝了吗?”
  此话一出,那些女兵们无不震惊,鲍三娘险些栽落马下,身边女兵急忙把她搀扶住,扶她下了战马。鲍三娘踉跄着来到傅士仁面前,急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吕将军怎么会……”
  傅士仁叹了口气,道:“真是想不到啊,半个时辰以前,吕将军还好好的,他是突发心口疾病而猝死的。但是……”
  说到这里,傅士仁把鲍三娘唤到旁边,低声说道:“吴侯怀疑吕将军是被人谋杀的,他们现在正追查一个名叫华庆童的医生,认为此人与吕将军遇害有关。”
  鲍三娘仔细听着傅士仁的叙述,全部注意力皆被他的话所吸引,殊不知那傅士仁故意压低声音,见鲍三娘没有留神,便悄然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了鲍三娘的后肩。
  鲍三娘只觉一阵剧痛,她已知情况不妙,当下狠命地推开了傅士仁,急忙用手拔出扎在肩头的匕首。她厉声喝道:“傅士仁,你这贼子!”
  鲍三娘打算招呼手下女兵,与傅士仁交战,不料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瘫软,再也站立不稳。傅士仁立即上前,抱住了鲍三娘,她便软软地倒在了傅士仁的怀中,昏迷过去。
  那些女兵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傅士仁叫道:“你们不想死的,速速弃械投降,否则的话,我现在可以轻易把鲍三娘杀掉,即便放你们走,你们回去也无法向花索交代。”
  原来,傅士仁的匕首上煨了麻醉药,刺中鲍三娘之后,她便迅速昏迷,全无反抗之力。
  那些女兵无奈,只得扔了手中兵器,跪到地上。傅士仁当即吩咐手下,把那些女兵们全都捆住,押在队伍后面。
  这时,傅士仁方才来到应览面前,为他松绑,还安慰道:“将军受惊了,我得知将军发动兵变失败以后,就连夜出来寻你。真是巧遇,在此救得将军。”
  应览气急败坏地说:“姓鲍的那臭婆娘太狠毒了,老子非亲手宰了她不可。”
  傅士仁劝道:“将军稍安勿躁,暂且留着那姑娘,也许还有用处呢。”
  应览怒气不息,他忙问:“吕蒙真的死掉了吗?是你们干的吗?”
  傅士仁诡秘一笑:“并非我们亲手做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早已在吕蒙身边安排了一个卧底,半个时辰以前,他给我发来密信,说吕蒙活不过子时三刻。结果,我适才在寻找将军的路上,又收到他的密信,他说吕蒙已死,看来大功告成了。”
  应览又问:“将军所说的那个卧底,莫非是太史恩?今夜亏得他襄助,我才逃出了重围。”
  傅士仁一怔,忙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卧底是谁,当初关君侯驻守荆州时,料想有朝一日会与江东发生战争,方才秘密派遣了一员大将潜入吕蒙身边充当卧底,除了关君侯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如此算来,他隐藏在吕蒙身边已有两年了。”
  应览喜道:“不错,太史恩在吕蒙手下,也有将近两年时间了。”
  傅士仁道:“我可不敢轻易断言,对了,将军怎会被鲍三娘抓去呢?”
  应览叹道:“全都是太史恩的好主意,他确实在危急关头救了我,让我按照地图去临沮寻找安身之地。结果我刚到那里,就中了鲍三娘的埋伏,她是奉了吕蒙密令,来追查关羽余党的。”
  听得应览的叙述,傅士仁却连连摇头,道:“我可不认识那个乔茂,也许他和太史恩是单线联系,也许太史恩并不知道乔茂已被发现。可是,到底这个太史恩是不是关君侯安插的卧底,我也不敢肯定啊。”
  应览忙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傅士仁道:“我给你一队人马,你押解鲍三娘返回乔茂住处,隐藏起来。千万不可让那鲍三娘逃跑,你还可以在乔茂家中寻找一下线索,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一直在和谁来往。”
  应览问道:“将军又去哪里呢?”
  傅士仁道:“根据卧底密信,此案与一个名叫华庆童的医生有关,他让我火速寻到华庆童,将其隐藏起来,或是直接灭口杀掉。现在孙权已经开始通缉那个华庆童,我们不能让他落入孙权之手。”
  应览明白,他当下与傅士仁分手,再次返回乔茂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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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城东大营。
  主帅大帐之中,点燃着微弱的烛光,太史恩心潮澎湃,他披着外衣,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他在一卷包袱里面,翻出了一个灵牌,他极为恭敬地将那灵位摆放在帅案正中,又燃起了三柱香。
  太史恩面对灵位,连连跪拜,眼中含着泪水,喃喃说道:“子义,你放心吧,大仇已报,吕蒙下了地狱,你的冤魂不散,可以安心上天堂了。”
  只见灵位上写——家兄太史慈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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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七刻(即午夜12点30分到12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傅士仁率领本部人马,悄然接近了南郡城北的一所宅院。四周寂寥无声,院内屋中黑着灯,傅士仁轻轻叩打门环,唤道:“华医生在吗?我们是自己人,是偃月派来接你的。”
  偃月就是关羽派驻吕蒙身边那个卧底的代号,适才傅士仁没有把实情全部告诉应览,其实此前,“偃月”已经见到了华庆童,并且把他带出城去,安置到这里。而后,“偃月”又命傅士仁派兵将华庆童接应出来。
  听得“偃月”之名,却见房门立时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此人疏眉细眼,眼珠来回转动,看不清他有多大年纪。他把傅士仁端详了许久,方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屋门,来到院中,打开了门。
  “你真是偃月派来的?我好象见过你吧?”那人警惕地问。
  “我叫傅士仁,曾经是关君侯部下,一直驻守南郡。您就是华医生吗?”
  华庆童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一时贪图财宝,才答应你们去害吕蒙,谁知道江东确有高人,识破了我用药的方法,若非那位偃月将军及时通知我,恐怕我现在已被孙权手下抓去了。”
  傅士仁也不好向他打听那个“偃月”的详细情况,惟恐华庆童对他生疑,随即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带你去一个安全地点隐藏。”
  华庆童道:“你们可不要出卖我啊,我用那些毒药巧妙地毒死了吕蒙,可为你们立了大功。一旦我的事情曝光出去,肯定会有损我师傅华佗的名声。”
  傅士仁连连冷笑,禁不住说:“你以为你师傅华佗有什么好名声吗?”
  华庆童顿时大怒:“你怎么敢污蔑我师傅呢?”
  傅士仁知道自己语失,现在也不是与华庆童争辩的时候,他忙说道:“算我胡说,我们现在必须起程,否则孙权人马搜查过来,一切可就晚了。”
  华庆童哼了一声,跟随傅士仁来到院外。傅士仁早已为他准备了坐骑,旁边早有士兵搀扶华庆童上马。
  不料,那华庆童刚刚坐到马背上,却见不远处闪出一道寒光,直奔华庆童的后心射来。华庆童丝毫没有察觉,还是傅士仁眼尖,他一眼看到那寒光,当即大喝一声:“华医生闪开!”华庆童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傅士仁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华庆童推下了坐骑。
  与此同时,那道寒光也射了过来,立时射进了华庆童适才乘坐的那匹战马。那马一声嘶鸣,当下倒地,它的后颈处渗出鲜血,那马已然毙命。
  傅士仁抢步上前,拉起华庆童,问声:“你没受伤吧?”华庆童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他颤抖着点了点头。却见傅士仁来到那匹死马近前,猛一伸手,从那马的后颈处取出一件血淋淋的物件。
  众人一看,那物件却是一枚铁蒺藜形状的飞镖。此时,傅士仁手下早已冲向了飞镖射来的方向,却见附近草丛里跃出一个人影,正欲夺路而逃。傅士仁见状,随手便将那枚铁蒺藜飞镖发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射中那个人影。
  那人叫了一声,顿时倒地。士兵们将他包围起来,傅士仁冲开人群,奔到那人面前,却见此人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面,腿上中了飞镖,已是奄奄一息。
  傅士仁喝问:“这飞镖可是你的,你也知道它有剧毒,快告诉我,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暗害华庆童?”
  黑衣人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的身体扭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傅士仁见他已经断气,遂掀去其蒙在脸上的黑布,发现此人是个年轻男子,模样很是陌生,从未见过。傅士仁又在他的身上搜寻了一番,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傅士仁还不甘心,他将华庆童唤来,又把那枚铁蒺藜飞镖亮给他看,问道:“你能够辨别出来这飞镖上的剧毒吗?”
  华庆童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的死状,说道:“飞镖上喂的毒药应该叫做北海巫蛊,是种草药,剧毒,生长在山东北海郡一带的山上,此草药周围总有毒蛇盘踞,故此毒性极为厉害,一滴北海巫蛊草的汁液,足以毒死一匹战马啊。”
  傅士仁暗想,这刺客若非是山东人,却也与北海有些联系。纵观江东文武,听说也只有虞翻门下豢养众多门客,皆为江湖顶级高手。莫非这刺客是虞翻手下门客?不对呀,虞翻与吕蒙感情很好,他为什么要还吕蒙呢?或者,这刺客是曹操手下,是曹操一手策划了吕蒙谋杀案?
  傅士仁越是胡思乱想,脑子里越乱,他决定还是带着华庆童火速离开,等到会合了应览,再想办法从华庆童口中撬出消息,查明究竟谁是谋杀吕蒙的幕后人物。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暗中联盟那个凶手,共同对付孙权,收复荆州。现在傅士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糜芳都没有杀害吕蒙。但是,那个代号“偃月”的卧底是否有嫌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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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应览率领部分人马,押解着鲍三娘前往乔茂所住的茅屋。
  应览没有按照傅士仁所说的去做,他命令手下寻个僻静地点,将那些被俘女兵全部杀害,尸体掩埋起来。
  而后,他亲自押着正在昏迷状态的鲍三娘,终于再次回到了临沮山林中的那所茅屋。应览命人将鲍三娘捆绑结实,吊在房梁之上,等她醒转。
  经过一路颠簸,麻醉药的药力已然缓解了许多,鲍三娘缓缓醒来,她发现自己已被捆吊起来,那应览正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随即全都明白了。
  应览得意地说:“臭婆娘,看看咱俩到底谁狠毒,老子也要把你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他命令手下取来两只挠钩,欲钩在鲍三娘的锁骨中。
  鲍三娘忙说:“将军饶命,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应览冷笑道:“你这狠毒婆娘,还自称什么香玉?老子不会上当了!”
  眼见两名士兵已经撕开了鲍三娘的衣衫,露出她那雪藕般的肌肤,他们正要把挠钩钩进鲍三娘的锁骨,却听得鲍三娘又柔声说道:“将军住手啊,今夜小女情愿服侍将军。”
  鲍三娘娇嫩的声音顿时令应览魂销骨酥,他抬眼一看,却见鲍三娘纤腰婀娜,身上的雪白色紧衣半掩着,掩映着香肌玉肤,她的目光含情,勾魂摄魄,见之让人心动。
  应览见到鲍三娘的美色,禁不住垂涎欲滴,他瞪着色咪咪的双眼,吩咐手下把鲍三娘放下来,让她躺在床榻之上。应览有近前检查了一下,看看是否把鲍三娘捆绑结实了,而后他挥了挥手,命手下出去。
  鲍三娘依然含情脉脉,修长的玉体卧在床上,愈发显得动人。应览卸去自己身上的软甲,只穿着贴身战袍,便一下子扑到了鲍三娘身上。
  鲍三娘娇声说道:“将军且先为小女松绑吧,你身边那么多人,我是不会跑的。”
  应览笑道:“那可不行,我可是领教了姑娘的厉害了。”
  说着,他扑在鲍三娘身上,动手便要去脱她的外衣。鲍三娘道:“将军错了,还是先为小女褪去靴裤吧。”
  应览连连答应,他便跪到鲍三娘的两腿之间,先给鲍三娘脱下了一双靴子。应览猛然抱起鲍三娘的一只脚来,在她的白袜上来回亲吻着。鲍三娘见时机已到,忽地飞起双腿,用力夹住了应览的脖子。
  应览没有丝毫防备,立时被鲍三娘的两腿死死夹住脖颈,感觉窒息难当。他用手抱住鲍三娘的双腿,试图将其掰开。无奈鲍三娘双腿好似铁钳一般,应览根本无法撼动。他被夹得发出闷哼之声,却丝毫不能挣脱。鲍三娘低声叱道:“快给本姑娘松绑,否则把你的脖子夹断!”
  应览本想腾出手来,去掐鲍三娘的咽喉,可是他的两手根本用不上力气,只要鲍三娘的两腿稍一使劲,应览便觉得出不来气,脖子险些就要断掉了。
  无奈之下,应览只得为鲍三娘松开了她手臂上的绑绳。那鲍三娘两手获得自由之后,她一把揪住应览头上的发髻,双腿死命夹住应览的脖子,猛然向旁边一带,应览便随之一头栽倒在床上。紧接着,鲍三娘腾身而起,当下就骑坐在了应览的胸口上,仍然把他的头死死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不等应览有所反抗,鲍三娘立即抖开那条适才捆住自己的绳索,迅速地又捆缚在应览的手臂上。而后,鲍三娘把应览翻了个身,让他头朝下卧在床上。鲍三娘随即又骑在应览背上,把他的两条手臂反手拧了过来,然后用绳索反绑起来。
  动作极为麻利,不容得应览有什么反应。等到鲍三娘反身坐到他的屁股上,又去捆绑他的双脚时,应览方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门外士兵们慌忙闯了进来,却见应览浑身上下被绳索捆住,蜷缩着卧在床上,而鲍三娘则骑在他的身上,用一条红绫勒住他的脖颈,只要应览稍一挣扎,鲍三娘手中的红绫便收紧一些,勒得应览满面通红,喘息不得。
  士兵们各执兵器,逼近了鲍三娘。鲍三娘却厉声说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本姑娘这就勒死他!他可是你们傅将军的客人,若是死了,你们如何向傅士仁交代?”
  听得这话,那些士兵再也不敢靠近。应览却顽强地叫道:“你们快些拿下这臭婆娘,不要管我!”
  鲍三娘用膝盖顶在应览的后颈处,死死勒紧手中红绫,斥道:“你还真不怕死啊!”
  那些士兵哪里敢上前拼命,纷纷退让。鲍三娘命令他们:“快给本姑娘准备一匹战马,你们全都闪到外面,谁也不要近前!”众人只得按照鲍三娘的吩咐,缓缓出了茅屋,又牵过一匹马来。
  鲍三娘方才起身,又把应览拖了起来,然后押解着他出来。而后,鲍三娘竟然一手掐住应览的后脖颈,一手拖住他的身子,腾的一下将应览抛到了马背之上。
  那应览的头脸朝下,俯卧在马鞍上。却见鲍三娘动作甚快,猛然跃上马背,按住应览的身体,催动战马,就在那些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纵马疾驰而去。
  士兵们惊诧之余,方才想起追赶,可惜鲍三娘跨马绝尘而去,哪里还追赶得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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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
  顾雍劝说孙权暂时休息,孙权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他问顾雍:“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雍道:“还不到丑时,离天明还早着呢,主公还是休息一下吧,不要熬坏了身体。”
  孙权叹道:“才过了半个多时辰,我却以为已经过了一天呢。”遂又问顾雍:“全城缉拿华庆童,有什么线索了吗?”
  顾雍摇了摇头,道:“现在没人发现那医生的下落,估计他已经逃出了南郡。”
  孙权怒道:“即使他逃到天边,我也要将其捉到,剜出他的黑心,祭奠子明!”
  顾雍连连劝慰孙权,他想转移话题,遂问孙权:“主公,听说尚香郡主也要来南郡?”
  孙权道:“是她执意要来的,想见识一下子明的风采。唉,当初她嫁给刘备那厮,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最终还黯然离开了荆州。她这次回来,心情应该会好些吧。”
  突然,陆逊匆匆来报:“主公,驻守城南的降将夏侯兰突然发动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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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子时八刻(即午夜12点45分到凌晨1点)
  事件实时发生
  夏侯兰发动叛乱,此事可是非同小可。
  那夏侯兰最初是曹操部下,而且还是曹操的亲戚,当年刘备依附刘表时,占据新野弹丸之地,他却不甘寂寞,时常出兵骚扰驻守宛城一带的曹仁、曹洪。结果双方在博望坡展开恶战,那刘备定计设伏,击败了曹军,还活捉了曹仁麾下将领夏侯兰。
  当时赵云非常器重夏侯兰,恳请刘备将他赦免,赵云还与夏侯兰结为兄弟,共同辅佐刘备。
  顺便再说一句,博望坡之战完全是刘备亲自指挥的,当时诸葛亮尚在隆中隐居呢。
  夏侯兰感念赵云,便忠心于刘备集团。后来刘备入川,就将夏侯兰留在荆州,让他辅助关羽。等到关羽兵败身亡后,夏侯兰本想拼一死战,却被糜芳劝说,终于投降了江东。
  现在听说夏侯兰突然造反,孙权大惊失色,忙问原因。陆逊道:“吕蒙死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夏侯兰知道以后,立时举兵叛乱,还声称是老天赐死吕蒙,为关羽复仇。”
  孙权大怒,立即命令陆逊代理南郡太守,接替吕蒙的职务,率领军队前去平叛。陆逊正欲离开,顾雍忙说:“主公不可妄动,那夏侯兰可是在城南造反,那里正是南郡码头所在,主公难道忘记了尚香郡主乘船将至吗?夏侯兰已然扼守了长江,一旦截杀郡主船队,那可如何是好?”
  孙权方才醒悟,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急得顿足捶胸。
  陆逊忙说:“还是这样吧,臣率一队精兵,现在由城西出发,出城以后,再乘战船沿江而下,希望能在郡主船队抵达南郡之前,将她拦下,避开夏侯兰的叛军,而后臣再带郡主绕路返回,来见主公。”
  孙权大喜,当下吩咐陆逊依计行事。
  陆逊离开以后,孙权心急如焚,派出几拨探马去打听陆逊的动向。这时,虞翻与廖立闻讯而来。孙权忙说:“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自奇怪,对于子明之死,我们一直封锁消息,那夏侯兰怎么会知道呢?”
  廖立微笑着说:“这很简单,只要凶手往夏侯兰军营里走一趟,那夏侯兰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吗?”
  孙权奇道:“知道子明去世的只有我们君臣几人,现在他们都在行宫里呢,而且我也吩咐封锁城中四门,严密盘查出城者,凶手如果就在我们中间,他也没有办法把密信带出去呀。”
  廖立反问:“吴侯难道忘记了那些现在城外的知情者了吗?”
  孙权苦思冥想,喃喃说道:“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只有花索和太史恩啊,莫非……不可能,他们都是子明的心腹爱将,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再者,太史恩一直驻守城东大营,我也并未派人向他通报子明死讯啊。”
  廖立遂对虞翻道:“仲翔,还是你对吴侯说吧。”
  虞翻点了点头,道:“主公派出花索去缉拿华庆童之后,臣就依照公渊的计策,私下派出手下门客去监视花索的行动。”
  孙权立时斥道:“你们怎么可以胡乱猜疑别人呢?”转瞬之间,他又急切地问:“监视结果怎样?”
  虞翻一笑,忙说:“臣的手下飞鸽传书过来,说是花索去过夏侯兰的大营,在他离开不久,夏侯兰就宣布叛乱了,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孙权摇了摇头,廖立接着说:“当然不是,也许那花索就是杀害吕蒙的凶手,而且他与夏侯兰等荆州余党早有阴谋,先害吕蒙,引起江东内部混乱,而后他们趁机叛乱,妄图夺回荆州。”
  孙权恨恨地说:“真是没想到啊,变生肘腋。”他随即吩咐虞翻:“速速派出你的手下,一定要把那花索生擒而回,我要亲自审问他。” 虞翻道:“就等主公下旨了,花索已在臣的控制之中,随时可以捉他。”
  廖立又道:“还有一个情况,必须禀告吴侯知道。”
  孙权一怔,只听廖立道:“吴侯手下将士四处缉拿华庆童,他们在搜查到城北的一处宅院时,发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他身中毒镖而死,身份不明。另外,守城士兵发现傅士仁率领一队人马出了北门。”
  孙权奇道:“怎么又牵扯到傅士仁了?他不是糜芳的部下吗?我吩咐缉拿华庆童,可是并没有派遣糜芳所部啊?”
  虞翻道:“现在有必要派人监视糜芳府邸,他毕竟曾经是刘备的亲信,此番虽然献城投降,却也难保他不生变。况且夏侯兰已经造反,对于糜芳就不得不防了。”
  孙权点头应允,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妹妹孙尚香,不知陆逊能否及时截住尚香,使她不会落入夏侯兰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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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傅士仁带着华庆童,率领手下来到了临沮山林里的乔茂茅屋。原来他派给应览的那些士兵皆是垂头丧气,围坐在院子里发愁。傅士仁见状,立时下马,匆匆进了院子,厉声喝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应览将军呢?”
  一个小校忙说:“应将军非要调戏那个女子,结果被她捉住作为人质,她现在已经挟持了应将军乘马离开了。”
  傅士仁怒道:“你们这么多的汉子,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还眼睁睁看着她跑了?我要你们何用?”
  小校道:“她手中挟持着应将军呢,应将军是您的朋友,我们怎敢让他有些闪失?所谓投鼠忌器,只得放那女子走了。”
  傅士仁忿忿不已,他斥责那小校道:“回头再找你们算帐。”说罢,他下令将华庆童唤来,华庆童忙问:“这里安全吗?偃月又在哪里?” 傅士仁道:“我都不知道偃月是谁,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下毒害死吕蒙的?”
  华庆童一怔,惊问:“怎么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傅士仁厉声追问:“他们是谁?我再问你一句,是谁让你去杀吕蒙的?你是怎么下毒的?”
  华庆童执拗地说:“既然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我凭什么告诉你?偃月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是偃月派来的,所以我才信任你。即便有话,我也必须要和偃月当面讲。”
  傅士仁恼羞成怒,立时抽出佩刀,横在华庆童的颈前,再次威逼。华庆童却不畏惧,他坦然地说:“你没胆子杀我的,一旦偃月知道你敢伤害我,他是不会饶了你的。”
  傅士仁只得收了刀,缓和了语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前任南郡太守糜芳的部下,无奈之下才投降了江东。但是糜将军时刻想要为关羽复仇,夺还荆州。现在既然有人杀了吕蒙,他就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需要从华先生这里得知是谁指派了你,我们好去联盟于他,共同对付孙权。”
  华庆童点了点头,傲慢地说:“我可不管你们孙、刘之争,只要给钱,我就办事。一直与我联系的人名叫乔茂,他给了我万两黄金,托我在给吕蒙看病时,下毒将其害死。”
  “乔茂?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傅士仁终于想了起来,应览对他说起过这个名字,而且现在这个地方正是乔茂的住处。傅士仁忙问:“华医生来过这里吗?你说的那个乔茂可就住这儿啊。”
  华庆童摇了摇头,道:“乔茂都是去我家里的,我可没有来过他的住所。”
  傅士仁随即按照应览所言,命人在院子里的地下挖出了乔茂的尸体。而后他急忙让华庆童过来指认,华庆童身为医生,并不惧怕死人,他来到近前,俯下身去,对着乔茂尸身端详半天,连连点头。他忙问傅士仁:“是谁把他折磨死的?我看他两个锁骨都快断了。”
  傅士仁道:“我们迟早会抓住凶手的,那么你可知道乔茂此人的来历?他是自己想杀吕蒙呢?还是受人之托?”
  华庆童道:“我只管收钱办事,其他一概不问。”
  傅士仁又问:“先生可认识太史恩?”
  华庆童笑道:“什么太史恩?我只知道太史慈是谁。”
  看来他也只是个雇佣杀手,其他一概不知。傅士仁笑道:“那么请先生讲讲下毒的经过吧。”
  华庆童得意地说:“这算你问到点子上了,即便我师傅在世,他也不会想出如此高明的计策呢。我一直知道吕蒙有心口痛的痼疾,并为他调制一种丸药,在心口猝痛时口服,立即见效。吕蒙对我万分感激,他夺下荆州之后,特意在南郡城中为我新置了宅子。这时,那乔茂找到了我,而且馈赠重金,让我毒死吕蒙。我随即同意,但是不可贸然下毒,惟恐吕蒙觉察。于是我苦心研究草药,终于发现一种名为诱毒香的草药,此药混合在香料之中,随同熏香一起燃烧,诱毒香的毒气将会被散发,只要人闻了此香,毒气就会渗透到体内。”
  傅士仁忙问:“只要闻到那诱毒香,即可致命吗?”
  华庆童道:“当然不会,诱毒香的毒气会在人体内聚积起来,等待此人再服用其他草药,诱毒香即可将那些草药的毒性诱发出来,与诱毒香本身之毒合并,这样才可致人死命。将军应该知道,所有草药都是有毒性的,而诱毒香的功能,就是把那些草药的毒性放大、吸收,而后杀人。”
  傅士仁惊道:“真是太狠毒了,难道所有闻过诱毒香的人都会死吗?”
  华庆童道:“只有在闻过诱毒香前后的两个时辰内,又服用过其他草药的人,才会送命的。吕蒙就是闻了含有诱毒香的熏香以后,又犯了一次心口痛,服用了我调制的丸药。于是丸药中的毒性被诱毒香诱发出来,最终杀了吕蒙。”
  傅士仁恍然大悟,此前他在“偃月”的密信中得知,吕蒙死前撞见了关羽鬼魂索命,由此受了惊吓,导致他仓促去服救心丸药。这样看来,那个所谓的关羽鬼魂,不过是凶手事先安排的。
  傅士仁暂时把华庆童安置起来,而后他派人去追查鲍三娘和应览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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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鲍三娘挟持着应览,跨马逃离了险境。那应览两手被反绑着,头冲下俯卧在马鞍之上,经过一路颠簸,他早已是晕头转向。即便如此,他也并不甘心就此被鲍三娘生擒回去。
  战马奔驰之中,他的头几次都撞到了鲍三娘的腿上。这时他才发现鲍三娘的脚上只穿着白袜,原来当初他欲强暴鲍三娘时,已经褪去了鲍三娘的靴子,鲍三娘只顾擒拿应览,最后也没有穿上靴子。
  于是,应览趁机使劲把头低垂,凑近了鲍三娘的脚,突然他一张口,便狠狠咬住了鲍三娘的左脚。鲍三娘负痛,慌忙把自己的左脚从应览嘴里抽了出来,紧接着她的左脚离开了马蹬,同时她的身体也从马鞍上翘了起来。
  应览正在死死咬着鲍三娘的脚,鲍三娘突然躲闪,那应览扑了个空,身子一栽,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只见鲍三娘把脚从马蹬上撤出,猛然一抬左腿,跨过了应览的身体,而后她用力向下一坐,正好把应览连头带肩死死骑压在她的胯下。
  应览根本动弹不得,他两腿乱蹬,浑身扭动,还打算挣脱手臂上捆绑的绳索。鲍三娘恼怒不已,她一手按住应览的身体,另一只手则从后面揪住他的发髻。同时,鲍三娘稍微把身体抬离马鞍,又用力把应览的头狠命摁在鞍上,紧接着她再次往下一坐,当即就骑坐在了应览的头上。
  那应览被憋得透不过气来,逐渐也停止了挣扎。
  不久,战马跃过一个山坡,鲍三娘两腿夹紧马身,战马奋力一纵,飞过了山坡。鲍三娘夹紧两腿时,却忘了那个被她坐在屁股底下的应览了。战马飞跃山坡的同时,鲍三娘只听得噶蹦一声,等到她勒住战马,抬起腿来,却见应览脖子扭在一边,身子软软地栽落马下,他的口鼻流血,却是已然断气了。
  原来鲍三娘适才用力催马时,不慎用两腿夹断了应览的脖子。鲍三娘无奈,又把应览尸体拖到马上,然后又跨马而走,终于回到了南郡城。(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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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一刻(即凌晨1点到凌晨1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鲍三娘返回南郡之后,发现这里气氛有些紧张,城门紧闭,外面有十多名盔甲鲜明、荷枪执戟的士兵来回巡哨,城头排列着许多弓弩手,虎视眈眈,只要发觉城下势头不对,他们便开弓放箭。
  鲍三娘见状,愈发感觉疑惑,也似乎证实了傅士仁的说法,莫非吕蒙都督真的出了危险?
  按照规矩,必须等到寅时以后方才可以开城放人。但是鲍三娘心急如焚,她也顾不得什么规定,牵着战马,径直闯到了城门口。
  守城士兵立时过来拦阻,他们见鲍三娘的马上还驮着一具尸体,更加认为可疑,当下把她连人带马包围起来。鲍三娘忙说:“诸位别误会,小女是吕蒙都督手下花索的未婚妻,我在执行吕都督的秘密任务,现在回来交令的。”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上面还有吕蒙的亲笔签名。士兵们一看,立时明白,转而对鲍三娘恭敬起来。有个士兵指着她马上的尸体问:“姑娘,这是谁呀?” 鲍三娘笑道:“就是你们整晚都在通缉的那个叛贼应览,我本想活捉他去见都督,谁知他不禁折腾,竟然死了。你们且把那厮尸体卸下吧,等我去见了都督再说。”
  士兵们随即把应览尸体从马上拖了下来,鲍三娘悄声问他们:“城里没出什么事吧?怎么如此戒备?”士兵们说:“我们也不知道,都是陆逊将军吩咐这么做的,我们也是执行命令。”
  鲍三娘奇道:“陆逊?你们应该直接受吕蒙都督的调遣啊。”
  士兵们懵懂地摇了摇头,鲍三娘知道从他们这里不能得到什么消息,当下跨马直奔太守府邸。
  不料,吕蒙府非常冷清,四外一片肃杀之气,这种气氛使得鲍三娘感觉浑身发冷。她叩门半天,方才有个老院公把门开了一道缝,那老者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问道:“半夜三更的,是谁叫门啊?”
  鲍三娘识得这老院公,忙说:“老人家,是我呀,请问吕都督在家吗?”
  那老者道:“哦,是鲍姑娘,我们都督从昨天下午就出去了,现在都半夜了,他一直也没有回来,夫人都急死了。”
  鲍三娘忙问:“那么都督是否在行宫侍奉吴侯呢?”
  老者道:“夫人早就派人去行宫打探了,不仅没有见到都督,那些守卫竟然连门都不让进。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鲍三娘感觉势头不妙,她失望地辞别了老者,离开吕蒙府。现在看来,她也只有闯一闯行宫了,一定要得到吕蒙的确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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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大营。
  夏侯兰坐镇帐中,听取各处探子的禀告。他年纪也就在三十左右岁,生得满面虬髯,目光如炬,龙精虎猛,甚是雄壮。尽管他是曹操的亲戚,但他在刘备集团的地位也颇为特殊。由于当初张飞掳了夏侯渊的女儿做了老婆,由此张飞就成了夏侯家的女婿。而夏侯兰是夏侯渊的侄子,也就成了张飞的远房小舅子。由于这种特殊关系,再加之夏侯兰与赵云义结金兰,使得他在刘备阵营非但没有受到歧视,反而倍受重用。
  夏侯兰在协助关羽镇守荆州期间,由于关羽与张飞情同手足,关羽也并没有亏待夏侯兰。夏侯兰感念刘备和关羽的恩德,虽然在关羽败亡麦城之后,他投降了江东,但他的这种投降却与糜芳、傅士仁有着本质区别。
  早在关羽未失荆州以前,他就派出一个代号“偃月”的卧底打入到吕蒙身边。关羽死前,他密令夏侯兰诈降江东,并且与“偃月”联络,伺机起义,收复荆州。
  于是,夏侯兰在向吕蒙诈降以后,按照关羽生前嘱托,终于与“偃月”取得了联系。就在昨天上午,“偃月”密信相告夏侯兰,说是有人打算在当晚谋害吕蒙。只要吕蒙一死,他便可以率军起义。同时,“偃月”还告诉夏侯兰,孙权之妹尚香郡主也将于当晚抵达南郡。由于夏侯兰所部扼守着南郡码头,而这里又是孙尚香船队停靠之地,所以夏侯兰将捉住她作为人质,要挟孙权撤出荆州。
  现在,夏侯兰举兵已有一些时候,他得知陆逊军队并未直接来围剿于他,而是出了城西,乘船南下。夏侯兰立即明白了陆逊的企图,他立即唤来手下两个兄弟夏侯英和夏侯杰,吩咐道:“你们时刻留意从柴桑方向过来的船队,若是有孙尚香的消息,立即通知我。”
  夏侯杰问:“兄长真的打算扣押孙尚香为人质,迫使孙权就范吗?到时候汉中王会援助我们吗?”
  夏侯兰道:“我们隐忍至今,等待的就是今天。放心吧,偃月计划得天衣无缝,收复荆州就是现在了!”
  夏侯英和夏侯杰点头称是,纷纷下去准备了。
  而后,夏侯兰紧步来到帐后,里面还有一位高大威猛的武将,背对着夏侯兰,坐到了他的元帅椅上。夏侯兰道:“一切安排就绪,请问偃月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偃月道:“将军派人再去城中联系一下傅士仁,现在我们需要他了。还有,你让夏侯杰去把鲍姑娘接出来,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不希望她成为孙权的人质。”
  说罢,偃月起身,来到夏侯兰面前。原来,他正是花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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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
  孙权仍然守侯在吕蒙遗体前,尽管有些打盹,但他还是强打精神,为自己的爱将守灵。
  这时,顾雍、虞翻和廖立进来。孙权忙问:“尚香的船队到了吗?陆逊是否及时接应她了?”
  顾雍忙说:“主公且请放心,伯言已然率领水军沿江而下了,一定可以接应到郡主的。再说,郡主船队刚过油江,还有些时候才到呢。”
  孙权急道:“我还是不放心,应该火速派人乘快船直接去见尚香,携带我的亲笔信,让她不要过来!”
  顾雍叹道:“夏侯兰已然封锁了长江,现在只能期盼伯言了。”
  孙权怒道:“真是该死,他们害了子明,又要叛乱,只要关羽阴魂不散,我们就没有片刻安宁!”
  虞翻道:“我们过来打扰主公,是有要事相告。”
  孙权一怔,现在他已经有些禁不起突发事件的打击了。一见顾雍、虞翻神色凝重,孙权的心顿时揪了起来,今晚这一连串的事情险些将他击倒,他似乎感觉也传染上吕蒙的心脏病了。
  虞翻忙说:“主公不要担心,臣只是禀明,那鲍三娘突然要来求见子明,看来她确实不知子明去世的消息。”
  廖立道:“根据仲翔线报得来的消息,那花索正在夏侯兰军中,可以肯定的说,他就是关羽余党。我与仲翔、元叹(顾雍,字元叹)商议了一下,打算暂时扣押鲍三娘,作为同花索对抗的筹码。”
  孙权眼前一亮,当下吩咐虞翻:“暂且将她带到偏殿,软禁起来再说。”
  虞翻领命,他遂与廖立来到行宫门口。此时,鲍三娘正守侯在那里。她见虞翻出来,急忙问道:“大人,吕都督在里面吗?我确实有要紧事情向他禀报啊。”
  虞翻笑道:“子明正在吴侯那里议事,他让我先行接待姑娘,姑娘请随我来。”
  鲍三娘也没有怀疑,随即跟随着虞翻来到了一间偏殿里面。这里早已备下饭菜,虞翻道:“姑娘一定累了,且请先吃些夜宵,然后在此安歇一下,等到天明,再去见吕蒙不迟。”
  鲍三娘忙说:“我已忙活了一晚,死里逃生,必须现在面见都督,这可关系到江东大业啊,请大人一定再去通禀一下。”
  虞翻支吾半天,他偷偷向廖立使个眼色,二人便退了出去。鲍三娘还不甘心,打算追出。不料殿外闪出数名武士,各个横眉立目,呵斥着命令她回去。
  鲍三娘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阻止我去见吕都督?”
  虞翻回过身来,正色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夫君花索是荆州余党,他已勾结夏侯兰发动了叛乱。所以,我们必须把姑娘软禁起来,以防不测。”
  鲍三娘闻听,不由得倒退了几步,虞翻之话好似一记炸雷,劈得她晕头转向。
  “不可能的,我们两人皆受都督隆恩,花索怎么会背叛都督?一定是别人诬陷他的!”鲍三娘恳求虞翻道,“大人,你要查明此事啊,花索死也不会反叛的!”
  虞翻叹道:“事实如此,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吕蒙将军已在一个时辰之前去世了。”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鲍三娘还是经受不起这一打击,她惊叫一声,险些栽倒。亏得廖立过来,将她扶住。
  廖立道:“吕蒙之死,极为蹊跷,我们怀疑花索与此事有关。就在吕蒙去世以后,花索就跑到了夏侯兰军中,夏侯兰立时发动叛乱,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鲍三娘泣道:“我原是一孤女,从小父母双亡,流落陆口,被都督收留,认为义女,他待我却如同亲生,百般呵护。后来花索投奔在都督麾下,我见此人英武气概,便动了心。都督看出我的心思,便把我许配给了花索。都督对我们的婚事非常上心,他决定过了明年正月,就亲自操办婚事,谁想……”
  虞翻也不禁叹息起来,廖立问道:“听说姑娘还带回了叛贼应览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鲍三娘道:“其实都督夺下荆州以后,一直怀疑关羽余党会在暗处作乱,所以他秘密派我追查。几天以前,我的手下截获了一封密信,是从南郡发往外面的。可以肯定,我们内部出了奸细。我手下女兵严刑询问那个送信人,可惜因为拷打过重,那人只说出了信要发往临沮一个叫乔茂的人那里,却没讲出谁是发信之人,他就毙命了。于是,我就率领手下直奔乔茂家中,将其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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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二刻(即凌晨1点15分到1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等到鲍三娘讲述完她在今晚的那些遭遇,虞翻惊道:“怎么太史恩也参与了叛乱呢?那傅士仁是个降将,我们原本就对他怀有戒心。可是太史恩身为太史慈的兄弟,他为什么背叛江东呢?”
  廖立道:“如果鲍姑娘所言是真,我们就要立即把太史恩捉来,一问便知真相。”
  虞翻却是满腹狐疑,他说:“且等我禀明吴侯,再做决断吧。”
  他仍然将鲍三娘软禁起来,自己带着廖立去见孙权。
  鲍三娘在偏殿里坐立不安,她思索片刻,突然推翻了榻上的饭菜,立时栽倒在地。外面守卫的两名士兵见状,急忙闯了进来,他们搀扶住鲍三娘。却见鲍三娘处于昏迷状态,口吐白沫。士兵们大惊失色,其中一个仓皇跑到外面求助。
  另一个士兵打算把鲍三娘扶到榻上,不料鲍三娘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将手中的红绫缠绕在那士兵的脖子上。那士兵不及挣扎,就被鲍三娘按在地上,鲍三娘用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身上,手中勒紧红绫。不消片刻,那士兵就翻了白眼,身子瘫软下来。
  鲍三娘随即剥下他的军装,自己换上,又把那士兵的尸体拖进了屏风后面隐藏起来。而后,化装成江东士兵的鲍三娘悄然出了偏殿。这时外面很是混乱,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士兵去禀告孙权,惹得其他守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场有些骚乱。
  鲍三娘就趁乱混杂在人群之中,轻易地就来到了宫门前。她刚想混出行宫,门口守卫立时将她拦住。鲍三娘把声音变粗,学着男人的腔调答道:“里面有名疑犯突然食物中毒了,吴侯命我出去请医生,十万火急,不敢耽误啊。”
  那守卫仍不放行,又问:“可有主公手令?” 鲍三娘连连点头,她随即把手伸进怀中,装做取手令的样子。
  就在这时,距离宫门不远处跑过来一名士兵,他一见鲍三娘的背影,以为是熟人,问了一句:“刘老弟,你是出去找医生吗?” 鲍三娘也不敢回身,只是点了点头。那士兵又说:“吴侯大发雷霆了,必须要救活那个姑娘,你快去吧!”
  说着,那人就直奔偏殿而去。宫门守卫闻听,也显得有些惊慌,他急忙吩咐鲍三娘:“快去吧,别拿手令了。”
  鲍三娘不禁松了口气,她低着头,快速出了宫门,随手牵过一匹战马,当下跨马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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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虞翻与廖立向孙权汇报了鲍三娘所言。孙权极为震惊,旁边顾雍却说:“主公不可听信鲍三娘一面之词,臣以为她是为了给花索开脱,而故意诬陷太史恩的。”
  虞翻也说:“臣也思索半天,觉得鲍三娘的话不可信。即便她被傅士仁绑架是真,但她所说的什么太史恩指点应览去乔茂小屋会合等事,皆是应览说的,鲍三娘并未真正见到太史恩反叛。而今应览被她杀了,死无对证,她想怎么说都行了。”
  顾雍接着说:“不错,况且子明生前是否密令她去追查荆州余党,这也值得怀疑。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此事?她的证人也只有子明一个,可惜子明已死,又是个死无对证,谁会相信呢?”
  虞翻道:“据守城官兵称,鲍三娘进城时,倒是给他们亮了子明亲笔签名的令牌。”
  顾雍不以为然,道:“谁知她是从哪里盗来的令牌?她口口声声说截获了密信,方才追查到了乔茂。那么密信在哪儿?”
  孙权仍然默不作声,顾雍又道:“她所谓的证人都已不在人世,可是主公不要忘记,她那夫君花索勾结夏侯兰叛乱的事,可是千真万确,我们不可为她花言巧语所迷惑。”
  孙权点了点头,遂问廖立:“公渊怎么看呢?”
  廖立苦笑:“在下不甚了解太史恩,故此也无法妄下断言。”
  顾雍却说:“这事与太史恩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鲍三娘受了花索指使,从中诬陷太史恩!”
  正在这时,马忠匆匆来报:“主公,软禁在偏殿的鲍三娘突然逃跑了!”
  众人无不惊诧,孙权忙问怎么回事,马忠道:“适才看守鲍三娘的卫兵突然过来,说她突然倒地昏死。末将就立即派人前往偏殿,却不见鲍三娘人影,只在屏风后面找出了另一名守卫的尸体,他已被勒死,身上军装也被扒去。末将认定那鲍三娘肯定化装成了我们士兵模样,打算混出宫去。随即下令封锁宫门,仔细盘查,却还是没有寻到她的踪影。”
  孙权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继续给我搜查,就算把南郡掀翻,也要把那臭娘们抓来见我!”
  马忠唯唯称是,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不知孙权为何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而且言语有些失态。这时顾雍理直气壮地对廖立道:“看到了吧,那鲍三娘如果心里没鬼,她逃个什么?”
  虞翻叹道:“看来我适才太轻信她了,元叹说的有理,她是在诬陷太史恩,子明也没有给她什么密令。”
  廖立默然,是啊,如果鲍三娘所说都是实情,她为什么要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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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再说夏侯英、夏侯杰兄弟,率领一队水军沿江而下,前往阻截东吴郡主孙尚香的船队。而孙尚香船队在靠近油江的地方停了片刻,就再次出发,直奔南郡而来。
  油江是长江支流,这里距离公安不远。孙尚香之所以命船队驶入油江,她是想从这里眺望一下公安。
  因为距今十年以前,孙权把她嫁给刘备时,她就是被送到公安,与刘备完婚的。其实公安是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她与刘备的婚后生活并不幸福。这是一桩名副其实的政治婚姻,丝毫谈不上什么两情相悦。孙尚香从小娇生惯养,常犯郡主脾气,加之她与刘备的年龄差距太大,他们只是名分上的夫妻,实则同床异梦。
  八年以前,刘备夺下益州,却耍无赖不还荆州,还指使关羽驱逐了孙权派往三郡的官员,由此孙、刘两家反目,战争一触即发。此时孙权派人将妹妹从公安接回了柴桑。从此,刘备与孙尚香成了没有离婚证书的离异夫妻。
  孙尚香也对得起那位夫君,她回到江东不久,就把刘备全然忘记了。
  历史往往是没有那么些传奇色彩的,首先,刘备没有过江东提亲,更加没有在什么甘露寺相亲,何况当时那甘露寺并不存在。而且以刘备和孙尚香的感情,孙尚香绝不可能因为刘备死而去殉情。
  只有一点,演义里说的是实情。那就是孙尚香确实从小喜好练武,她的手下也确实有一班女兵。
  此时已近丑时二刻,孙尚香伫立在楼船之上,迎着江上的寒风,她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孙尚香还不到三十岁,她的模样不算特别美貌,却也有着迷人气质。此时她穿着红色锦衣,外罩软甲,披着猩红斗篷。由于朔风凛冽,她禁不住把斗篷紧裹在身上。
  这时,从船舱里出来两名女兵,她们一个叫擒云,一个叫捉月,皆是孙尚香的贴身侍卫。
  擒云来到孙尚香身边,轻声说道:“郡主,外面太冷,还是回到舱中吧。”
  捉月也劝道:“现在还不到寅时呢,郡主还是回去睡会儿吧。”
  孙尚香幽幽地说:“再次回到荆州,感觉真是大不一样啊,叫我怎么还睡得下呢?”
  擒云道:“荆州这个破地方太让郡主伤心了,出发之前,吴侯都劝郡主不要来,郡主却偏偏不听。这个荆州有什么好?郡主大老远的非要跑来,不就是庆贺我们夺了地盘吗?”
  孙尚香嫣然说道:“你们哪里知道,夺下荆州全都亏得吕子明白衣渡江,智取关羽。我兄长为了能有他这样的将才而高兴,方才执意要在荆州过春节,给足了吕蒙的面子。我在江东也闷了许久,荆州有这样的热闹,我怎么会不来凑凑呢?同时也想见见昔日的吴下阿蒙,如何就变成了现在的江东英雄呢?”
  一提到吕蒙的名字,孙尚香的脸颊上就掠过一丝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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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陆逊水军沿江而下,急行数十里,希望能够及时见到孙尚香的船队。雾气越发浓重,根本分辨不清已经到了哪里。一个在楼船上巡视的士兵突然来报陆逊,说是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支船队。
  陆逊急忙登上楼船,却见远处迷雾中隐约闪烁着灯光,逐渐显现出对面船队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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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三刻(即凌晨1点30分到1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陆逊命令手下向对方船队喊话,问他们是哪部分的。对方答道:“我们是郡主的船队,从柴桑而来,你们是谁的人马?这里距离南郡不远了吧?”
  陆逊大喜,他也没有多想,就下令给了对方放行的信号。对面船队随即缓缓穿过迷雾,迎着陆逊水军驶来。等到那船队距离陆逊水军还有数十丈远时,开在前面的那艘楼船突然停下,紧接着,只见从楼船里面跃出两艘艨艟战船,疾驰着冲了过去。
  陆逊一直在自己战船上面观看,他突然发现对方出现两艘艨艟,立时感觉不妙,急忙下令对方船队不要再靠近。可是已然迟了,那两艘艨艟以箭一般的速度飞驶过来,等到接近陆逊水军时,其中一只艨艟上钻出几名士兵,他们燃起了各自手中的火把,抛到了另一艘艨艟上。
  被火点燃的那艘艨艟顿时变成了火船,火光映透了江面,那艨艟顺风而下,对着陆逊的战船便撞了过去。
  陆逊这才明白,燃火的艨艟上已经事先安置了硫磺、稻草,遇火即燃,不可遏制。他急忙下令战船调转方向,试图避开那艘艨艟。但是陆逊水军战船太多,他的楼船船体又大,极不灵活。就在陆逊及其部下手忙脚乱之际,艨艟已然快速逼近,狠狠地撞到了陆逊所在的楼船之上。
  刹那之间,楼船起火,而后又引燃了其他战船。陆逊手下士兵纷纷夺路而逃,狼狈至极。更加倒霉的是,大火燃起之后,江上的浓雾逐渐散去,继之以东南风骤起。于是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把陆逊水军烧得愈发惨烈。
  陆逊在手下的护卫下,只得弃了楼船,换乘小船,从火海里冲了出去。而在这时,敌方水军也杀出了众多艨艟战船,拦截在火海外面,截杀那些从火中逃生的江东士兵。
  陆逊在几名侍卫的掩护下,乘着小船,刚刚逃出,不料斜刺里杀出一艘艨艟,船头站立一员大将,高声断喝:“陆伯言,留下人头再走!”
  陆逊定睛一看,杀出的那员将领正是夏侯兰的兄弟夏侯英。他早已无心恋战,夺路而走。夏侯英追杀了一阵,随即自行撤退。
  不知逃出了多远,喊杀声逐渐小了,陆逊方才回过神来,他回头望着适才厮杀的战场,那里仍然火光冲天,陆逊不禁叹道:“当年我们火烧赤壁,谁想今夜一把大火,烧到了我的头上,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公啊?”
  想到这里,陆逊拔出佩剑,就要自刎谢罪。旁边侍卫急忙阻拦,他们纷纷劝道:“将军不可轻生,我们只是中了小人奸计。将军若是就此自尽,一旦郡主落入夏侯兰手中,我们岂不更加对不起主公?”
  陆逊无奈,当下率领手下暂且找个地方躲避起来,并且吩咐人去夏侯兰大营附近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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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孙尚香船队接近了南郡码头时,擒云眼尖,她指着远处,对孙尚香叫道:“郡主快看,那里有火光!”
  孙尚香也看到了附近江面上的大火,现在雾气已经逐渐散去,能见度清晰了许多,那场大火映透了半边天际,甚是显眼。
  “那里不会是刚刚打过仗吧?”擒云问道。
  “即便打仗也不妨事,现在整个荆州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那些关羽的余党们是不会得逞的。” 孙尚香自信地说。
  正在这时,远远驶来一支船队,打着江东旗号。为首战船上有一员威武的将领,他朗声唤道:“恭迎郡主光临,卑职是驻守此处的夏侯杰,奉了主帅夏侯兰之令,前来迎接郡主。”
  当初孙尚香在荆州期间,也识得夏侯兄弟,故此全无戒心,允许夏侯杰的船队靠近过来。于是,孙尚香船队在夏侯杰的引导下,抵达了码头。
  码头之上,夏侯兰率领众将正自等候,一见孙尚香下船,他立即紧步上前,拱手笑道:“主母别来无恙,末将这里见礼了。”
  孙尚香微微一笑,道:“还是不要再称呼我为主母了,你家汉中王可都不要我了。”
  夏侯兰忙说:“郡主,末将已然归顺江东,侍奉的已经不再是汉中王刘备了。”
  孙尚香道:“这样最好,希望你能够忠心耿耿,不要象背叛曹操、刘备那样,再来背叛我们。”
  夏侯兰尴尬一笑,当下陪同孙尚香一行来到驿馆暂时安歇。孙尚香问:“我兄长可到了吗?”夏侯兰道:“吴侯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驾临了,他正在城中行宫呢。”
  孙尚香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在此久留了,快送我去行宫。”
  夏侯兰立时拦在她的面前,冷笑着说:“这样恐怕不行,吴侯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情,郡主不便去打扰吧。”
  孙尚香见状,她的小姐脾气立时上来,对着夏侯兰斥道:“我是郡主,你怎敢这样无礼?”
  夏侯兰道:“实话告诉你吧,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吕蒙死了,他是被人毒死的。你兄长现在手忙脚乱,困在行宫里快发疯了。”
  孙尚香大惊失色,夏侯兰又道:“再告诉你,吕蒙是我们的人杀掉的,我们还要收复荆州,把你们这些吴人赶尽杀绝,为关君侯报仇!”
  说罢,夏侯兰把手一挥,立时涌进来好几个精壮武士,将孙尚香包围起来。孙尚香怒道:“你这叛贼,还想杀我不成?”夏侯兰道:“不管怎样,郡主同我家汉中王有过一段婚姻,末将一直视你为主母,怎敢伤害?只想烦劳郡主在此安歇片刻,不要随意走动。有郡主在此,我与吴侯的交易就方便多了。”
  孙尚香勃然大怒:“你想拿我当作人质,要挟我哥哥?”说着,她打算抽出佩剑刺杀夏侯兰,不料立即被那些武士拦下,还收缴了她的佩剑。
  孙尚香气得浑身颤抖,夏侯兰却得意地说:“郡主不要动怒,等到孙权答应从荆州全部撤军,我便立即释放郡主。”
  这时,一直守在孙尚香身边的擒云、捉月二女,见夏侯兰不留神,她们各自拔出匕首,向他直刺过来。
  夏侯兰丝毫没有留意,他只是专心与孙尚香谈话。那些武士控制了孙尚香之后,也密切关注着她的举动,没想到云月姐妹会偷袭。等到夏侯兰眼见她们各执匕首扑过来时,再想招架却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却见凭空飞来一个人影,跃在云月姐妹近前,不知此人用了什么动作,只听得云月姐妹叫了两声,她们就各自捂着手腕,瘫软在地,连声呻吟起来。而她们手中的两把匕首也被那人夺了过去,那人把匕首掷在地上,冷冷地说:“兵器上还喂了毒药,你等二女真是阴毒!”
  夏侯兰一见此人,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正是花索。他急忙过来向花索道谢救命之恩,花索却不理会,下令武士将云月姐妹看押起来。而后,花索来到孙尚香近前,问道:“郡主认识我吗?”
  孙尚香定睛把他打量半天,摇了摇头,忽地她惊讶地说:“你这后生怎么相貌有些酷似关羽?”
  花索冷笑:“这就对了,我原本就姓关,是汉寿亭侯的长子。”
  此话一出,不仅是孙尚香,甚至连夏侯兰等人都震惊不已。只听花索说道:“两年以前,我奉了父亲密令,打入到吕蒙身边作为卧底,代号偃月。没有料到,我还是没能识破吕蒙的奸计,眼睁睁看着他白衣渡江,巧取荆州,父亲败走麦城,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我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被仇人斩首,而自己却无法营救,你们能想象得出我当时的痛苦心情吗?因为我不能去救父亲,我还要继续隐藏下去,为的就是今天晚上!”
  孙尚香目瞪口呆,她注视着花索,却不知该说什么。
  花索又道:“真是老天开眼,让那吕蒙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现在扣押郡主你作为人质,只是第一步,我不仅要孙权滚出荆州,还要潘璋、马忠那些杀父仇人的头颅,以祭我父在天之灵!”
  孙尚香听得心惊肉跳,她悲愤不已,质问道;“这么说来,是你害死了吕蒙吗?”
  花索笑道:“郡主太抬举我了,我确实想手刃吕蒙,为父报仇,可惜有人抢先下手,将他毒死了。这样看来,那吕蒙的仇人还不少呢。我只是利用吕蒙之死这个时机,发动了起义。”
  孙尚香悲痛万分,当下昏死过去。花索吩咐手下把她扶到床上,又找来医生救治。
  花索遂对夏侯兰道:“把她严加看守在这里,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而后,趁着孙尚香尚在昏迷状态,花索用刀割下了她的一绺头发,连同她的佩剑,一并包裹起来。
  花索、夏侯兰商议之后,派出使者携带孙尚香的头发发佩剑,前往城中给孙权送去最后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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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四刻(即凌晨1点45分到2点)
  事件实时发生
  花索,现在应该叫他关索了。关索安置好了看守孙尚香的那些武士,随即回到大帐。他当下给孙权写了一封亲笔信,派出信使,连同孙尚香的那绺秀发和随身佩剑,一并送到孙权行宫。
  信使刚走,夏侯兰就进来了,他对关索道:“我的手下在大营附近捉了一个女子,你应该见见。”关索奇道:“她是谁呀?”夏侯兰道:“就是将军的未婚妻鲍姑娘。”
  关索又惊又喜,急忙让手下把鲍三娘带进来。鲍三娘显得风尘仆仆,云鬓秀发也很凌乱,原本娇嫩白净的脸上却都是尘土。花索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夏侯兰等人见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管关索如何激动,鲍三娘却把他推开了。关索笑道:“我原本打算先把你接出来,再告诉真相,不料我的手下找遍南郡,也没有发现你的踪影。”
  鲍三娘叱问:“你知道我这一晚上有多危险吗?你险些就看不到我了!”
  关索忙问原由,鲍三娘却说:“这些以后再谈,我且问你,你为什么勾结夏侯兰造反?吕都督是不是你害死的?”
  关索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忙说:“现在我不能再隐瞒了,首先说,吕蒙并非我杀,然后我要对你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关羽之子,叫关索,一直化名在吕蒙身边充当卧底。”
  鲍三娘惊诧莫名,忙问:“你不是在骗我吧?我只知道关羽有个义子关平,已然随同关羽被吕都督处死了啊!”
  关索道:“关平是假子,我却是亡父的亲生儿子。”
  鲍三娘已经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怔怔地盯着关索。
  只听关索说道:“我的母亲索氏,也是山西解良人,她与父亲成婚不久,父亲因在当地杀了恶霸,只得逃离家乡,去了涿郡。母亲不久生下了我,她含辛茹苦抚养我成人,由于担心那恶霸家人寻仇,她便找了个姓花的师傅教授武艺给我。不久母亲去世,我便追随花师傅流落四方,并且该名为花索。”
  鲍三娘忙问:“你又怎么成了荆州卧底呢?”
  关索道:“我与花师傅到了南郡时,得知亲生父亲关羽就是荆州主帅,我便去认父亲。当时父亲正欲北伐,攻打驻守樊城的曹仁,他惟恐江东会趁机偷袭,便秘密派我还以花索的名义,打入吕蒙军中充当卧底。我们父子相见之事,只有关平一人知道,其余将领都不晓得此事,所以我会顺利潜入吕蒙身边。无奈吕蒙诡计多端,他与陆逊那厮商议毒计,欺瞒了手下所有将领。等到他白衣渡江,袭了荆州,我才明白过来,但是为时已晚……”
  说到这里,关索的虎目流出热泪,似乎不堪回首他目睹自己父亲被斩首时的惨烈场景。
  鲍三娘已经无法再指责关索了,她只是叹道:“原来如此,我在外厮杀一夜,回来却被吴侯软禁起来,他们还说你已经反叛。我不信,拼死又杀出了行宫,只想来亲自问问你,没有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关索道:“我知道吕蒙待你如同亲骨肉,也知道你我的感情有多深,但是那吕蒙是我的杀父仇人,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
  鲍三娘无言以对,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说道:“我不管你与吕蒙有何恩怨,但他对我有恩,我就不能背叛他。关索,我相信你没有杀害吕蒙,但是你能为我去找到凶手吗?”
  关索心中恼怒,他随手操起旁边立着的青龙刀,道:“如果你认为吕蒙比我还要亲近,你就不妨现在杀了我!即便我找到杀害吕蒙的凶手,我也会与他联合,一起对付孙权!”
  鲍三娘急切地说:“你难道就不能罢手吗?现在投降,吴侯也许还会饶恕你的。倘若吴侯调来江东大队人马将这里围困,到时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关索恨恨地说:“他孙权有军队,我也有援军,等到汉中王发来人马,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死无葬身之地呢!”
  鲍三娘已是心灰意冷,她惨然说道:“我还是离开吧,我是不会与背叛吕都督的人为伍的。”
  关索怒道:“三娘,难道那吕蒙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鲍三娘却不再理他,径直向帐外走去。关索一声断喝:“来人!”话音刚落,外面的夏侯兰立时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随着五、六名武士。
  夏侯兰道:“关将军,适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既然鲍姑娘无情,我们也就不能客气了!”
  说罢,他一招手,那些武士蜂拥而上,各执刀枪,眼看就要把鲍三娘乱刃分尸在帐内。关索忙说:“暂且把她关起来吧,不得伤害她的性命。”
  鲍三娘即便再厉害,却也难敌那些如狼似虎的精壮武士,顷刻就被他们按翻在地。她自知难逃一死,随即引颈待戮。耳边却忽地听到关索的话,她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夏侯兰忙对关索道:“这丫头可是吕蒙的铁杆追随者,留下她定是祸患,将军可要考虑清楚啊。”
  关索叹道:“我自有主张,你且把她押下去就是了。”
  夏侯兰无奈,只得命令武士们把鲍三娘捆绑起来,拖出大帐。关索紧盯着鲍三娘,眼中显露出关切的神情。鲍三娘却不理关索,任凭武士们将她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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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之内,孙权正在焦虑地等待着妹妹的消息。
  这时,却见虞翻、廖立匆匆而来,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一员虎将,正是甘宁。
  孙权忙问:“陆逊有消息吗?尚香到了哪里了?”
  虞翻道:“没有任何消息,不过在丑时三刻的时候,我们发现江面上有火光,不知怎么回事。”
  甘宁抢步上前,拱手对孙权道:“还是让臣率领水军去江上看看吧,也好接应伯言。”
  孙权连连点头,还嘱咐道:“如果夏侯兰军队势大,切勿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把郡主安全接来要紧。”
  甘宁领命,随即出了大殿,整装出发。
  孙权又问虞翻:“可曾派人把糜芳府监视起来了?”
  虞翻道:“早已安排人手,糜芳想必正在安歇,没有什么动静。而且臣也派兵严守四门,一旦发现傅士仁的踪影,立即就可以拿他。”
  孙权怒道:“你就会蒙骗于我,当时你说那花索已在你控制之中,可是花索现在还安然坐在叛军帐中呢,你怎么捉他?”
  虞翻忙说:“臣的门下刺客监视花索多时,只是他身边一直有夏侯兄弟,还有许多军队保护,一时不得下手啊。”
  孙权一拍桌案,喝道:“我不管这些,你必须派刺客拿了花索的人头见我!”
  虞翻被他训斥得面红耳赤,旁边廖立一见,连忙从中解围,他对孙权道:“花索固然可恨,但是吴侯还不应遗忘一个重要人物,他在吕蒙案件中可是牵连很深啊。”
  孙权忙问:“你指的是谁?”
  廖立道:“吴侯不会忘记了太史恩吧?当时鲍三娘可是不止一次提到此人。”
  虞翻不屑地说:“那是鲍三娘为了掩护花索,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才去诬陷太史恩的。”
  廖立摇了摇头,道:“我却认为那花索与吕蒙遇害的关系不大,他无非是利用吕蒙之死,趁机发动了叛乱。而谋害吕蒙的凶手,却另有其人,那太史恩就是最值得怀疑的。”
  孙权反问:“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廖立笑道:“可惜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现在还没有证据。”
  孙权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有些累了,你们也去休息吧,现在离天明还早呢。”
  廖立道:“如果想证明那太史恩是否与吕蒙之死有关,在下倒有一计。”
  此话也没有引起孙权多大的兴趣,他随口问道:“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廖立道:“太史恩领军在外,就象是虎在山林,假如他是凶手,极有可能会勾结花索、夏侯兰,这样的话,我们会更加被动。现在吕蒙死讯尚未对外公布,吴侯不妨派人前往太史恩营中,向他正式告知此事,命他返回行宫,协助调查此案。同时您再派一心腹将军,接管太史恩的军队。如果太史恩问心无愧,他会立即回来吊唁吕蒙;如果他心里有鬼,定会拒绝返回,说不好还会兴兵造反,这就是狗急跳墙了。”
  孙权不屑地道:“雕虫小技而已,况且太史恩是太史慈的亲兄弟,我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虞翻道:“臣却以为主公不妨一试,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晓得吕蒙、太史恩之间会有什么恩怨?再者,主公把他调回之后,他便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这样正好暗中调查。一旦彻底排除了他作案可能,主公不是更加放心了吗?”
  孙权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就派马忠去接管城东大营的驻防吧。”
  廖立道:“还是让在下随同马忠将军同去吧,万一太史恩生疑,在下可以将他说服,使他乖乖来见吴侯。”
  虞翻忙对孙权道:“公渊灵活机智,凭他巧言善辩,一定会打消太史恩的戒心。”
  孙权当下同意,立即派遣马忠、廖立前往城东的太史恩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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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隐蔽在临沮山林中的傅士仁,他将华庆童安置在茅屋中后,派了几名护卫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华庆童也确实折腾得累了,自己躲在茅屋中睡下了。
  傅士仁却无心安歇,他在院子里来回散步,似乎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突然,有名士兵乘着快马而来,到了院中,那士兵翻身下马,径直跑到傅士仁近前,禀告道:“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夏侯兰将军发动了起义,花索将军也在他的营中,他们已然扣押了江东郡主孙尚香。”
  傅士仁喜道:“终于等到了,看来花索就是传说中的偃月了。这下好了,我也该行动了!”
  正在这时,猛然听得茅屋中传来了华庆童的一声惨叫。傅士仁大惊失色,急忙带领手下闯进了茅屋。
  却见屋内燃着烛光,许多侍卫早已冲了进来,到处搜索着什么。华庆童吓得浑身颤抖,蜷缩在两名侍卫身后,他见傅士仁进来,便用手指着里间卧室。
  傅士仁愈发诧异,这时卧室中走出一个侍卫,悄声对他说:“将军,我们发现了一样东西,您还是进来看看吧,华医生肯定就是被他吓坏的。”
  傅士仁跟随那侍卫进入茅屋的最里间,却见这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床榻已被掀翻,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从里面露了出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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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五刻(即凌晨2点到2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床榻掀翻,下面竟然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都已生了蛆虫,甚是恶心可怖。傅士仁捂住口鼻,近前探视了那具尸体,初步确认尸体为成年男性,已经死去多日,致命伤在脑后,是被钝器所击而死。死后还被人用刀将其脸部划烂,以至面容全毁。
  如果说院子里挖出的尸体是乔茂的话,那么屋中这具腐烂的尸体又是谁呢?他又是被谁所杀?又为什么死后被人毁容?
  傅士仁正自思索,忽又听得外面又传来几声惨叫,继而就是兵器撞击的打斗之声。傅士仁暗叫不好,他立即命令身边几个心腹侍卫保护华庆童的安全,不得离开茅屋,他则率领其他侍卫冲了出去。
  借着朦胧的月色,傅士仁看得清楚,院中出现了许多黑衣人,他们的装扮与那个在华庆童家中出现的刺客极为相似,功夫也甚为了得,傅士仁手下几名士兵已经中了那些刺客的毒镖而亡。傅士仁不敢怠慢,率领手下杀入敌阵,同那些黑衣人厮杀起来。
  双方激战了半天,傅士仁一方毕竟人多势众,逐渐占了上风。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声:“撤!”话音刚落,那些黑衣刺客好似一个个跳蚤一般,噌噌地跃出了院子,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士仁愈发惊诧,他猛然回过神来,适才那声音好象来自茅屋里面。他感觉不妙,急忙又冲进了茅屋。却见那几个负责保护华庆童的侍卫皆已中镖毙命,而华庆童也没了踪影。
  华庆童肯定是被那些刺客捉去了,原来他们在院中与傅士仁厮杀,只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目的是掳走华庆童。
  傅士仁哪会就此甘心,他下令在附近仔细搜索,一定要追查到刺客们。这时,他忽地发现床下那具腐烂的尸体似乎被人翻动过了。傅士仁也顾不得恶心,也在尸身上搜寻起来。由于适才没有仔细检查尸体,所以不知刺客们从尸体上抢走了什么东西。傅士仁只在那具尸体的衣襟里翻出了一张字条,上写——
  若想得知真相,速到城东大营。
  看来这张字条是刺客们刚刚塞进尸体衣服里的,傅士仁把字条用手团了起来,暗想,城东大营可是太史恩的地盘,莫非他真的就是杀害吕蒙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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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孙权终于收到了关索的书信,随信附带的还有孙尚香的一绺秀发和她的随身佩剑。
  孙权勃然大怒,他操起妹妹的佩剑,指在那名信使胸口,厉声质问:“你们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信使毫无惧色,昂然说道:“郡主没事,只要吴侯全部答应我们关将军的条件,我们自然会释放郡主。”
  孙权气急败坏,举剑欲杀信使。顾雍、虞翻等人急忙过来阻拦,顾雍道:“主公不可莽撞,郡主现在叛贼手中,一旦这信使去而不回,那些叛贼不会饶过郡主的。”
  孙权怒气不息,却也只得罢手。顾雍急忙派人把那信使请了下去,好生款待,不敢怠慢。
  孙权恨恨地说:“我早该想到那花索就是关羽的孽种,现在让他得逞一时,真是我的耻辱!”
  虞翻问道:“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孙权把关索书信抛在桌案上,怒道:“你们自己看看吧,他让我从荆州撤兵,还要惩办杀害关羽的凶手,列出一份名单,里面有吕蒙、陆逊、潘璋、朱然、马忠,甚至还有糜芳和傅士仁。那关索说,吕蒙已死,便不再追究,他威胁我必须将其他六人的头颅送往他的营中,他才答应释放尚香。时间限定在寅时以前,到了寅时,这六人还不被杀,他将对尚香下毒手了。”
  顾雍忙说:“除了糜芳和傅士仁,其他人皆是我江东栋梁之才,岂可将他们拱手献给叛贼?依臣之计,主公立即下令给陆逊和甘宁,对叛军发动进攻,解救出郡主。同时,主公再下令给留守建业的张昭,命他派出援兵,我们两下夹击,定可一举歼灭叛军。”
  虞翻斥道:“元叹太天真了,关索的限定时间是今晚寅时,还有不到四刻的时间,建业距离荆州太远了,仅是主公派出快船,把命令发给张昭,就得需要几天时间,又谈何命张昭出兵呢?”
  顾雍叹道:“看来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陆逊和甘宁了。”
  说话之间,大将朱然进来,向孙权禀道:“主公,臣适才接到甘宁的紧急奏报,他已经会合了陆逊,但是此前,陆逊水军遭遇了叛军伏击,损失惨重。如今夏侯兰已经封锁了长江,甘宁恐怕暂时无法发动攻击。”
  真是雪上加霜,孙权感觉一阵眩晕,他注视着朱然,将关索书信递给了他。朱然观信之后,低头想了片刻,随即对孙权道:“十天以前,吕都督设计,臣与潘璋在临沮设伏,活捉了关羽。臣为主公、为江东做了如此大事,臣死也不悔。如果主公将臣交给关索处置,臣没有怨言,情愿为主公赴死。”
  见到朱然慨然之情,孙权不禁动容,他执着爱将之手,激动地说:“你且回去转告潘璋,让他放心,即便拿我孙权的人头去为关羽抵命,我也不会牺牲你们去换取尚香。”
  朱然感激涕零,他当下跪在孙权面前,连连叩首不止。孙权轻轻把他扶起,让他暂且退下。
  朱然去后,孙权对顾雍、虞翻道:“你们负责召集一下群臣,看来我们要好好计议一下了。”
  顾雍领命下去,虞翻忙对孙权道:“臣有一个缓兵之计,不知是否可行。”
  孙权示意他继续说,虞翻道:“我们不妨先将糜芳、傅士仁交出去,然后告诉关索和夏侯兰,就说其他将领现在外面执行军务,一时不得回来,只要把他们全部召回,即可交给关索处置。献出糜芳、傅士仁,对我们没有任何伤害,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调兵遣将,伺机消灭叛军。”
  孙权连连点头,他也不无忧虑地问:“万一关索不买帐怎么办?”虞翻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主公快决定吧,时间可不等人啊。”
  孙权思虑再三,痛下决心,他当下把大将凌统唤来,吩咐道:“你火速带领一队人马,包围糜芳府邸,务必把他活捉,然后押在行宫,等候我的命令。”
  凌统一怔,忙问:“糜芳不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吗?抓他作甚?”
  孙权极不耐烦,斥道:“你只管依令行事,快去吧。”
  凌统仍然满眼疑惑,他刚要离开,却被虞翻拦住。虞翻遂对孙权道:“如此大张旗鼓去捉糜芳,恐怕不妥。主公且想,那些关羽旧部新近归顺我们,而今关索、夏侯兰反叛,他们已经是人心惶惶,一旦我们公然去捉糜芳,势必打击他们,他们便会义无返顾地背叛江东,去为叛军效命。”
  孙权觉得有理,忙问:“仲翔有什么好主意?”
  虞翻道:“抓糜芳的行动不妨秘密进行,主公莫非忘记了臣的门下那些刺客了吗?可以让他们偷偷潜入府中,去抓糜芳啊。”
  孙权大喜,他见凌统仍然怔在那里,随即吩咐道:“关于子明之死,那傅士仁嫌疑最大,他现在不知去向,你速去封锁四门,一旦发现傅士仁的踪迹,就立即将他捉住。”
  凌统这才领命,遂与虞翻一同下去准备。
  孙权自己留在行宫里,他连连暗骂:“该死!”确实,这一晚上太不平静了,他不禁喃喃说道:“关羽的人头怎么还没送到许都?魏王曹操也应当分担一下我的压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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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马忠、廖立率领人马出城,径直前往太史恩大营。一路之上,马忠觉得廖立这人很是有趣,便主动和他搭讪,廖立却不理他,搞得马忠甚是无趣。
  马忠却不甘心,他搜肠刮肚地找了一个话题,遂问廖立:“听说先生原是刘备手下的长沙太守,怎么会被降级为长水校尉呢?”
  廖立自顾摇着羽扇,仍不理会。马忠得意地说:“当年我们吕蒙都督奇兵深入,一举攻下了长沙、零陵和桂阳三郡,杀得刘备手下望风而逃。听说那两郡守将还抵挡了一阵,而先生呢,竟然自己弃了长沙而走,是不是惧怕我们都督啊?唉,刘备任命先生镇守长沙,真是派错了人啊。”
  果然此话奏效,廖立终于开口了:“我只打正义的战争,对于那种无赖之争,索性不去参与。”
  马忠奇道:“先生这话何意?这年头哪有什么正义战争?无非是谁有实力就可以抢占地盘。”
  廖立却说:“当初鲁肃在世时,极力促成孙刘联盟,把周瑜辛苦一年打下的南郡借给刘备。刘备遂以南郡为根据地,又一举夺了西川。他却对江东耍起了无赖伎俩,拒绝把南郡还给你们。关羽更是无礼,驱逐了吴侯派往三郡的官员,由此引发了孙刘反目,战争一触即发。我不会为一个无赖主公卖命的,所以才主动放弃了长沙。”
  马忠反问:“先生回到成都之后,刘备可也没有亏待你呀。听说当时众人皆要刘备治你丢失长沙之罪,刘备却顶住压力,仍然任命你为长水校尉。先生,做人可要感恩图报啊。”
  廖立冷笑:“刘备向来只会邀买人心,我不会谢他的。”
  马忠嘲讽地说:“先生不能忠心为主,那么你现在投靠了我们,我真是担心你能否忠于吴侯啊。”
  廖立笑道:“这还真不好说,如果你家吴侯也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真不会在江东久留。”
  马忠怒道:“你这降将,怎敢污蔑我家主公?”说着,他就要去拔剑。
  廖立没有任何惧色,他淡然一笑,用羽扇轻轻按住马忠执剑的手,说道:“象你这样的愚忠之人,我见得多了。其实为君主者,他的所作所为皆出乎常人意料,没有常理可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面。而他的另一面,是我们这辈子也看不到的。”
  马忠一怔,忙问:“你在说谁?”
  廖立道:“孙、刘、曹,都是如此。”
  马忠奇道:“我只知道刘备极会收买人心,向来以君子著称,难道他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廖立笑道:“若非如此,你们江东岂会轻易杀掉关羽?”
  马忠愈发不解,他还想再问,却见他们已经抵达了城东大营。
  太史恩闻讯,立即率众出来迎接。马忠进帐,随即传达了孙权的旨意,命太史恩回去协助调查吕蒙之死,暂时由马忠驻守大营。
  出乎廖立、马忠的意料,太史恩听得吕蒙死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悲痛之情。廖立以为太史恩会强装伤心,挤出几滴眼泪,可惜太史恩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太史恩神色平静,他对马忠道:“我还要在此等候一个人,拿到此人后,我立即交出兵权,速回南郡。”
  马忠奇道:“将军还等什么人啊?子明都督都遇害了,你可是都督身边的心腹侍卫,调查此案非你不可。”
  太史恩却说:“我现在要办的事情,比追查都督遇害案更加重要。”
  马忠忙问:“到底什么事啊?将军能向我们透露一下吗?”
  太史恩道:“其实都督之死,以及花索、夏侯兰反叛之事,我皆已知晓。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必须及时补救给江东带来的损失。我已设计让关羽的一名余党上钩,他不久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将他擒住,献给主公,也算是弥补我的过失吧。”
  廖立问:“那个余党是谁?”
  太史恩答:“傅士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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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六刻(即凌晨2点15分到2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马忠大喜,忙问太史恩是如何追查到傅士仁的。太史恩神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他只说道:“等他到了,你们自会明白。”
  说话之间,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悄声对太史恩嘀咕了几句。太史恩点了点头,道:“把他带进来吧。”
  廖立、马忠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见那个小校出去不久,便把一个布衣葛袍的男子拖了进来。那男子吓得失魂落魄,他一眼见到太史恩坐于正中,慌忙跪了下来,口称:“将军饶命啊,我可不是恶人啊。”
  太史恩厉声斥问:“你可是叫华庆童?是华佗的弟子?”
  此人正是华庆童,他见太史恩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遂也无法抵赖,只得点了点头。
  太史恩又问:“吕蒙是不是被你下毒害死的?”
  此话一出,马忠、廖立无不震惊,华庆童更是魂飞魄散,他连连叩首,忙说:“将军不要冤枉好人啊,在下只为吕都督治过病,怎会谋害都督呢?”
  太史恩冷笑:“你不要再演戏了,重金买你去害吕蒙的,是不是一个叫乔茂的人?”
  华庆童吓得脸色惨白,额头不住渗出冷汗。
  太史恩见状,语气缓和了许多,他来到华庆童近前,轻轻把他扶了起来,说道:“还是都承认了吧,因为委托乔茂去买通你的幕后主使,就是我本人。”
  他的这番话所引起的轰动,不亚于让世人听到了小布什和本拉登握手言和的消息。顷刻之间,大帐里一片寂静,马忠、廖立以及其他将领,无不目瞪口呆,甚至华庆童也是惊得瞠目结舌。
  太史恩却很冷静,他满怀愧疚地对华庆童道:“为了给我兄长复仇,我策划谋杀吕蒙已非一日。今日得偿所愿,却也把你连累了。不过先生可以放心,我自己会承担所有罪名,更会在主公面前保你无恙的。”
  此时华庆童哭都哭不出来了,他仍然连连对着太史恩磕头,哀求道:“将军,该做的我都做了,您就饶了我吧。”
  太史恩不理划庆童,只对马忠道:“我与吕蒙有私怨,故此才将他置死。却没有料到花索、夏侯兰等荆州余孽竟然趁机反叛,由于我的罪过而给江东带来了灾难,我无法面对主公。马将军,等到傅士仁落网之后,你就将我解送南郡,一切由主公处置吧。”
  一见太史恩这种态度,马忠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时,太史恩向他们讲述了华庆童如何使用诱毒香杀害吕蒙的经过。廖立忙问:“如果此案只牵涉到将军和华庆童,那么在吕蒙遇害之前,化装成关羽鬼魂惊吓他的又是谁呢?”
  太史恩一怔,忙说:“吕蒙遭遇所谓的关羽鬼魂时,我还在追击应览叛军,莫非是花索所为?他可是关羽的亲生儿子,其相貌又酷似关羽,乔装改扮一番,一定会吓倒吕蒙的。”
  廖立道:“不对,当时我奉了吴侯命令,与虞翻一起调查过吕蒙身边那些护卫,他们都可以证实,子时三刻时关索正在带兵四外巡视,根本没有自己离开,更不可能接近吕蒙卧室。那关索只是及时掌握了吕蒙死讯,方才联络夏侯兰,趁乱发动兵变的。”
  马忠也奇道:“既不是关索,又不是太史将军,那个化装成关羽鬼魂之人又会是谁呢?”
  太史恩道:“我也不必跟你们隐瞒什么了,杀吕蒙的事我都承认了,还在乎什么别的吗?”
  廖立忙说:“将军不要误会,我们只想把此案搞清楚些,今夜之事,实在是太复杂了。”
  太史恩道:“不错,我也没想到今夜会顺利干掉吕蒙,一切布置妥当以后,我便派人将诱毒香装进锦盒,让吕蒙拾到。他出于好奇,一定会燃起熏香,这就中了毒气,而这种毒气会在体内隐藏两日,只要这两天之中,吕蒙因为心口病发作,服了救心丸药。诱毒香就可以在他体内发挥作用,置其于死地。也就是说,他只要闻了诱毒香,就离死期不远了。当时我还在兄长灵位前祷告,期待吕蒙速死。”
  廖立忙问:“难道今夜谋杀吕蒙,并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太史恩摇了摇头,道:“我只想等到主公驾临之后,以后几天里,他们君臣一是欢度春节,二是庆贺夺取荆州,场面一定非常热闹。吕蒙为了保证自己不犯病,一定会事先服下救心丸药。这样一来,他就必死无疑了。谁能想到他今夜就死了呢?”
  廖立道:“看来有人比你还希望吕蒙速死,方才化装成关羽鬼魂吓他,使他没能活过今晚。”
  太史恩惊道:“这么说来,那人也肯定知道我的谋杀计划,不然他怎么会故意惊吓吕蒙,迫使他仓促服下丸药呢?”
  马忠见状,低声对廖立道:“不要轻信他的鬼话,他在为自己开脱呢。”
  廖立点了点头,又问太史恩:“将军可否派人刺杀过华庆童?”
  旁边的华庆童一听,不由得怒道:“太史将军,我拼着性命为你杀人,到头来你却要杀我灭口?当时在我家里,若非有人搭救,我非死在你那刺客的毒镖下不可啊!”
  太史恩惊道:“我何时派人刺杀过你?吕蒙一死,我就派人四下找你,打算把你带回这里,保护起来。如果我真想杀你,此前又何必折损了我众多手下,派人辛苦地把你从傅士仁手中抢回来呢?索性一刀杀了你,不也省心吗?”
  华庆童斥道:“你休得狡辩,你那些手下都是黑衣蒙面,惯用喂了剧毒的飞镖伤人,那种毒药叫做北海巫蛊。此前在我家妄图杀我之人,还有在临沮茅屋把我绑架到这里的那些人,都是同样装扮,而且都用毒镖,你还怎么解释?”
  太史恩道:“不错,适才从临沮茅屋绑架你的,就是我的手下,并且他们都使用毒镖。但是此前刺杀你的,绝对不是我的人。因为我没有下令去杀你,根本没有想到会将你灭口。”
  华庆童死活不信,还要与太史恩争执。廖立遂向马忠使个眼色,马忠原本精明,立即会意,他下令将华庆童暂时看押起来,推出帐外。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太史恩手下进来禀告,说是傅士仁领军到了。太史恩大喜,他忙对马忠说道:“将军待我擒得傅士仁,即可随你回去领罪。”
  说罢,太史恩让马忠、廖立暂且隐藏起来,他则率领手下来到帐外。却见傅士仁率领本部人马出现在营外,警惕地盯着太史恩。
  太史恩拱手笑道:“这一晚上将军很忙吧?快请下马进来歇歇吧。”
  傅士仁问道:“是你派人劫走了华庆童,又给我留了字条?”
  太史恩道:“不错,正是我及时谋杀了吕蒙,使得关索、夏侯兰方才得以发动兵变,将军不应该感谢我吗?”
  傅士仁惊问:“吕蒙真的是你杀的?”
  太史恩笑道:“将军还不相信吗?难道应览没有告诉将军,我是怎么释放他的吗?”
  傅士仁点了点头,又问:“这么说来,我今晚都做了什么,将军了如指掌?”
  太史恩又笑道:“乔茂是我的同谋,他家里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贵客,我岂可不关注一下?”
  傅士仁现在全然相信了太史恩所言,他随即下马,吩咐手下散开。而后他来到太史恩近前,拱手说道:“不管将军出于什么原因杀了吕蒙,都是给了我们极大的帮助了。”
  太史恩笑容可掬,显得异常热情,邀请傅士仁进了大帐,又吩咐手下盛情款待傅士仁手下那些士兵。大帐之中,早已备下了酒宴。太史恩招呼傅士仁落座,而后吩咐开席。
  躲在幕后的马忠和廖立,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间太史恩与傅士仁之间的谈话。看来傅士仁已然没了戒心,一再感谢太史恩的款待,当他向太史恩询问杀害吕蒙的动机时,马忠和廖立猛然听得大帐上砰的一响,立时间四外喊杀声起,然后就是兵器撞击的打斗之声。片刻之后,帐内安静下来,只听得傅士仁厉声叫道:“太史恩,我早该料到你不可信!”
  只听太史恩道:“将军,对不住了,为了向我家主公谢罪,我也只得拿你开刀了。”说着,他招呼马忠和廖立出来。
  二人从幕后走出,却见帐内杯盘狼藉,桌椅全都掀翻。众多武士围拢在傅士仁身边,他们各执兵器,逼住傅士仁。傅士仁已被绳捆索绑,他怒目而视太史恩。
  太史恩把自己的佩剑交到马忠手上,对他说道:“现在将军可以把我绑缚起来,押见吴侯了。”
  廖立忽地问了一句:“难道赫赫有名的太史慈将军是被吕蒙所害吗?我记得令兄是病逝的。”
  太史恩道:“我从来不会冤杀无辜的,吕蒙必须为我兄长的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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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十二月三十(除夕)
  荆州南郡
  
  
  ▲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七刻(即凌晨2点30分到2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廖立还想再问下去,太史恩却说:“在见到主公以前,我是不会再说什么了。”
  马忠随即命人将太史恩和傅士仁一并押解回孙权行宫,听候孙权的亲自处理。同时,马忠还亲笔给孙权写了一封书信,讲述了太史恩投案自首以及他擒得傅士仁的经过。
  送走了太史恩后,廖立对马忠道:“在下越来越对临沮的乔茂茅屋感兴趣了,我想亲自去那里看看,将军不去吗?”
  马忠道:“我还要镇守此营,先生若想去勘查那里,待我派些侍从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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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夏侯兰大营。
  自从鲍三娘被关索下令囚禁起来以后,她已然对关索极为失望,脑子里想的全是吕蒙生前待她的好处。她相信关索不是凶手,但她必须要查到真凶,为吕蒙复仇。
  想到这里,鲍三娘认为自己不能就此被他们囚禁,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擒拿真凶。她偷眼向外窥探,只见外面只有几名守卫,显得很是懈怠。她打定主意,向那些守卫唤了几声,守卫们却象聋子一般,并不理会鲍三娘。
  鲍三娘正欲再喊几声,忽听得隔壁有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喊什么?不要打扰了我们郡主安歇!”
  鲍三娘一惊,暗想,什么郡主?怎么也会被囚禁在这里呢?她发现墙壁上有个小窗户,透过此窗可以看到隔壁房间。只见隔壁有三名女子,从服饰上可以辨认出,是一主二仆。那位女主人有三十来岁,气质优雅,品貌端庄,一看就是王公贵胄之女。另外两个女仆好象孪生姐妹一般,都是短打装束,看来是女主人的贴身侍卫。
  她们三个正是被关索挟持为人质的孙尚香以及擒云、捉月。
  鲍三娘趴着窗户,低声问道:“哪位是郡主?”
  擒云过来,指着孙尚香说道:“这就是我们江东郡主,吴侯之妹。”接着她又问鲍三娘:“你又是谁?怎么也被他们关在这里?”
  鲍三娘不便提到关索,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说是吕蒙手下。一听吕蒙二字,孙尚香急忙过来,问道:“子明到底怎么死的?外面这些叛贼是不是凶手?”
  鲍三娘道:“郡主放心,吕都督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会查出真凶。至于关索、夏侯兰,无非是趁乱反叛,他们没有杀害都督。”
  通过一番交谈,鲍三娘终于明白,关索欲将孙尚香作为人质,以此要挟孙权就范。她忙对孙尚香道:“郡主,小女拼得性命,也要救你出去。”
  孙尚香眼前一亮,连声向鲍三娘道谢。鲍三娘当下来到门口,对着守卫喊道:“快把关索叫来,就说本姑娘要见他。”守卫却懒懒地说:“我们关将军忙着呢。” 鲍三娘气冲冲地说:“告诉你,本姑娘可是关索未过门的媳妇,得罪了我,以后有你好看!”
  此话一出,孙尚香主仆三人无不大惊失色,她们随即灰心,那鲍三娘是关索的未婚妻,怎会真心去救她们呢?
  守卫们也确实得罪不起这位姑奶奶,因为夏侯兰亲自交代,不可为难鲍三娘,只要不让她逃走,守卫们就算完成了任务。现在一见鲍三娘发了脾气,守卫也只得去回禀关索。
  不消片刻,关索带领着四名侍卫过来。鲍三娘忙说:“你快放我出去吧,我决心助你为父报仇,收复荆州。”
  关索却淡然含笑,说道:“三娘,你我相处非止一日,彼此都极为了解,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背叛吕蒙、背叛江东的。我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诡计,但在我的计划成功之前,是不会放你出来的。”
  鲍三娘还不甘心,她故意做出撒娇的样子,说道:“那你能进来一下吗?人家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
  关索摇了摇头,笑道:“有什么话等到我们夺下荆州再说吧。”说罢,他不再理会鲍三娘,转身离开了。
  鲍三娘不禁失望,她见那些守卫离得甚远,便熄灭屋内的蜡烛,佯装躺下睡觉。过了片刻,鲍三娘悄然从床上跃起,来到了那扇小窗户近前。那窗子呈圆形,中间只用几根木条隔挡。鲍三娘当下使出全身力气,将那些木条轻轻掰断。而后她把头探进窗子,试了一下,认为自己身体可以穿过窗子。随即她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爬进了窗子,她的身子好象蛇一般绵软,轻易越过窗子,跳进了孙尚香所在的房间。
  擒云一见大惊,急忙扑灭了屋里的烛光。捉月更是机灵,连忙跃到门口守着,观察外面那些守卫的动静。鲍三娘来到孙尚香近前,低声说道:“郡主,我来救你离开这里。”
  孙尚香却疑惑地问:“你怎么是关索的内人?”
  鲍三娘道:“什么内人?我可不随他一起反叛。”说话之间,她仔细观察着四周,无意中向上望去,当下有了主意。
  房顶距离地面足有五、六丈高,上面有几道横梁,很是结实。而且在距离横梁不远的墙上,还有一扇小窗户,那窗子也是圆形,只用几根木条隔挡,一抹月色从那里射了进来。
  鲍三娘对孙尚香道:“郡主,等我先跃上房梁,然后用红绫把你们再拉上来,我们从那扇窗子逃走。”
  孙尚香抬眼望着上面,不禁叹道:“这也太高了啊。”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鲍三娘的娇躯已经轻盈地跃了起来,她的脚尖只在墙壁上轻轻一触,眨眼之间,她的身子就已经凌空而上。紧接着,鲍三娘从腰间取下一条红绫,在她纵身向上的同时,手里红绫也对着屋顶处的一道横梁掷了过去。
  红绫立时缠绕在横梁之上,鲍三娘拽住红绫,好似壁虎一般,便轻松地跃在了横梁上。紧接着,她两手拽住红绫,好似打秋千一般,又跃到了那扇小窗子上。可惜窗台太窄,且非常陡。鲍三娘的身体紧贴着墙壁,一手拽住红绫,一手去掰断窗子上的木条。
  正在这时,忽听得捉月轻声叫道:“不好,有人来了!” 鲍三娘急忙拉紧手中红绫,快速跳到地面上。孙尚香发现外面走来几名守卫,后面还跟着关索,他们径直向鲍三娘的房间而去。孙尚香急得直冒冷汗,却也帮不上忙。却见鲍三娘跃到地上,又就地打了个滚,直窜到了墙边,然后又迅速穿过了墙壁上的小窗子,回到了关押她的那个房间。
  与此同时,关索和那些守卫也来到了鲍三娘房间的门口。关索问了一声:“三娘,睡下了吗?怎么黑着灯呢?”
  鲍三娘不及喘息片刻,她便轻盈地跳到床上,躺了下来。这时,守卫们已经打开房门,关索走了进来,吩咐点上蜡烛。他见鲍三娘躺下,便来到她的身边,坐到床榻边,轻声说道:“三娘,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过来只想再问你一句,你是加入我的阵营,还是誓死效忠吕蒙?”
  鲍三娘翻了个身,把头朝里,并不理会关索。
  关索叹道:“三娘,这是何必呢?现在我们手里握着孙尚香,她是孙权的亲妹妹,我提出的那些条件,即使孙权甘愿舍弃妹妹而不答应,可是那吴国太却不会坐视自己女儿被杀的。孙尚香是吴国太的掌上明珠,为了女儿的性命,那老太太一定会迫使孙权答应我们的所有条件。三娘,你就等着看吧。”
  说罢,关索吩咐守卫:“把孙尚香身边那两个女护卫拖出来,为了让孙权明白我们是认真的,等到丑时八刻,我们不妨先拿那两个女护卫开刀。到了寅时,我们再杀孙尚香。”
  一旁装睡的鲍三娘大惊失色,但她也不好作出什么激烈反映。关索又对她笑道:“三娘,好戏现在开场了。”他便得意地出了房间。
  鲍三娘眼睁睁看着擒云、捉月姐妹被那些守卫押了出去,尽管孙尚香极力阻拦,咒骂着关索,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临走之时,关索还特意叮嘱守卫们看紧孙尚香。
  现在开始,守卫们轮番监视孙尚香的动向,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守卫巡视到孙尚香房间门口,向里面张望,观察她的动静。这样一来,给了鲍三娘极大的阻力。
  鲍三娘仔细倾听着,等到守卫刚一离开,她便迅速穿过窗子,来到了隔壁的孙尚香房间。她低声对郡主道:“我们现在必须得走了。” 孙尚香惶恐地点了点头,她见鲍三娘再次拽住红绫,攀到了屋顶的横梁上面。而后,鲍三娘跃到小窗子边,继续掰断了隔挡的木条。
  这样一来,鲍三娘就可以将两腿跨坐在窗子上,她将红绫顺了下去,示意孙尚香抓住它爬上来。孙尚香也是练武之人,手脚也很麻利,她答应一声,拽紧红绫,几下便窜了上去。
  就在孙尚香即将跃上窗子时,门口的守卫突然转了过来,他习惯性地往屋中一看,立时惊叫起来,大喊:“屋子里没人!孙尚香逃了!”顿时,外面混乱起来,许多守卫蜂拥过来,打开房门,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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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丑时八刻(即凌晨2点45分到3点)
  事件实时发生
  
  眼见守卫们闯进屋中,在下面疯狂搜索着。鲍三娘不敢怠慢,她急忙用力把红绫向上猛拉,把孙尚香拽了上来。鲍三娘仍然跨坐在窗子上,她让孙尚香从自己身前钻过,继续拽住红绫,穿过窗子,逃到外面。
  孙尚香不及多想,随即照办。等到她钻出窗外以后,鲍三娘猛然发现,屋中的守卫们已经发现了她,他们喊叫着,纷纷冲了出去。鲍三娘明白,他们无法攀爬上来,只有去屋子外面堵截。只要她与孙尚香从窗口顺下来,一到地上,就会被守卫们团团围住。
  鲍三娘暗叫不好,她急忙孙尚香不要再下去,必须往屋顶上爬。可惜已经迟了,那孙尚香紧紧抓住红绫,身体贴着外面墙壁,已经渐渐顺到了地上。她哪里知道,守卫们早已冲了过来,一下子把她堵个正着。
  鲍三娘后悔不迭,她只得将身体探出窗子,向上一纵,飞到了房顶。守卫们把孙尚香抓住后,他们叫嚷着要搬来梯子,想要爬上房去,继续捉拿鲍三娘。
  关押鲍三娘和孙尚香的房间现在是所驿馆,原来在关羽时期却是兵器库,故此房屋很高,屋顶距离地面将近十丈。所以关索手下那些守卫即使搬来梯子,却也无法爬到房顶。而鲍三娘跃上房脊之后,施展轻功,穿房越脊,顷刻间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守卫们眼睁睁看着鲍三娘就此逃跑,却也无可奈何,好在孙尚香又被他们抓到,他们也好向关索交差了。
  关索、夏侯兰得知了此事,立即吩咐将孙尚香关押在其他地方,并且加派守卫。关索还下令:“即使把这里掀翻了天,你们也要抓到鲍三娘。”
  夏侯兰连忙劝道:“鲍三娘一个小女子不会兴风作浪的,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了正事。”
  一句话提醒了关索,他点头说道:“现在就把擒云、捉月那两个丫头处死,然后派人提着她们人头去见孙权。告诉他,距离寅时已经没有多久了,如果他再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下一个要送给他的礼物,可就是孙尚香的人头了。”
  夏侯兰道:“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她们即可人头落地。”
  关索道:“你去把孙尚香也带过来,我要她亲眼看着她自己的女护卫被处死。”
  再说鲍三娘,她远离了追兵之后,却无法闯出夏侯兰大营,她见大营四外都有重兵把守,凭她一人硬闯,是根本不可能出去的。情急之下,她顺势躲进了一间营帐,里面正好黑着灯,门口也没有守卫。鲍三娘以为里面没人,便闪了进去。
  不料,帐内有个士兵生病,他正躺在床上打着盹,一听有人进来,他还以为是同伴,便随口问了一声:“老许,你怎么没去看斩首啊?”话音未落,鲍三娘已经猛扑过来,她压在那士兵身上,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亮出匕首,顶在他的胸前,低声喝道:“不准出声!”
  那士兵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点头。鲍三娘问道:“你知道江东郡主关在哪儿吗?”士兵使劲地摇头,鲍三娘手上用力,匕首已经刺破了士兵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她又喝道:“快说实话,不然休怪本姑娘不照顾你这病人!”
  那士兵再次摇头,看来他真的不知道。鲍三娘又问:“适才你说什么斩首?”士兵口中支吾着,鲍三娘把手从他嘴上稍微抬了一下,士兵方才说道:“是关将军要先拿郡主的两个侍卫开刀,然后再把她们的人头寄给孙权。”
  鲍三娘问明了斩首地点,她随即挥起粉拳,打晕了那名士兵。而后,鲍三娘随手拽过旁边的一团麻绳,把那士兵的手脚捆绑结实,又用毛巾堵住他的嘴巴,用棉被把他整个盖了起来。
  这时,鲍三娘发现那士兵的军装摆在旁边,她便给自己换上,还把头盔压得很低,遮挡住自己的脸庞。一番打扮之后,鲍三娘悄然出了营帐。
  她本想去营救擒云、捉月,但是猛一转念,鲍三娘觉得自己应该探明夏侯兰大营四周的兵力部署,然后再去向附近的江东人马求助。因为她很清楚,仅凭自己一人,是不可能营救出郡主的。
  打定主意之后,鲍三娘便在大营周围转悠起来。她装做巡逻的样子,低垂着头,混过了沿途遇到的敌兵。她也默默记下了大营各处的兵力部署情况。
  而在此时,在主帅帐中,关索、夏侯兰端坐正中,旁边是郡主孙尚香,她被两名武士挟持着,眼见擒云、捉月被人从外面押了进来。她们浑身都被绳捆索绑,进得帐中,就被逼跪下,面对关索他们。
  关索道:“二位姑娘,并非关某对你们无情,只因你们错投了主人。荆州应该姓关,而不是姓孙,既然孙权强夺了此地,杀害了我的父亲,他就要付出代价。”
  说罢,他向夏侯兰示意,夏侯兰招呼一声,就见帐外闪进来两个黑衣壮汉,他们皆用黑布罩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把寒光逼人的鬼头大刀。不用问了,他们就是此次斩首行动的主角——刽子手。
  两个蒙面刽子手分别站在云月姐妹的身后,这场景有些类似现在电视上播出的恐怖分子对人质的斩首画面。唯一有分别的是,关索、采取这种斩首行动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而且他没有去伤害无辜,即使他绑架了孙尚香,也谈不上任何恐怖行动。
  但是如果在东汉末年有电视或者网络的话,关索还是非常乐意把这次斩首行动向外直播的。
  关索朗声说道:“我给孙权只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从荆州撤兵,二是惩办杀害关羽的凶手。可是直到现在,孙权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帮助吴侯下这个决心了。现在已是丑时八刻,我说话算数,必须要拿那两位姑娘开刀了。”
  眼见面前如此恐怖的景象,捉月显得有些胆怯,浑身颤抖。擒云却视死如归,她对坐在对面的孙尚香道:“郡主,我们今后不能再保护你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孙尚香眼含泪水,她已是哽咽无语,只是凝视着云月姐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向她们面前走去。不料,在她身后那两个武士立时冲了过去,极不客气地把孙尚香拉回到座位上。
  关索见状,不由笑道:“你们还是要对郡主礼貌一些啊。”他见孙尚香悲伤不已,随即来到她的近前,道:“郡主此刻的心情,我最能理解。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之人要被处死,自己却无法搭救,心中会是什么滋味啊?”
  孙尚香狠狠瞪了关索一眼,斥道:“你简直没有人性!”
  关索冷笑:“没有人性的不是我,而是你那好哥哥。十天以前,他亲自下令处死了我的父亲,你可知道,我当时就在吕蒙身边,也是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斩首,而我却只能选择坐视。到底谁最残忍?”
  孙尚香无言以对,关索不再理她,立即下令,处死云月姐妹。
  刽子手答应一声,举起了他们手中的鬼头刀。捉月一声惨叫,已是瘫软在地,昏死过去。刚才还毫无惧色的擒云也是脸色惨白,眼中充满恐惧之色。
  孙尚香下意识地捂住了双眼,她怎么忍心亲眼目睹这种惨景呢。
  眼见刽子手的刀就要砍下,云月姐妹的人头就要落地时,突然,帐外风风火火地闯进一名小校,他跪在关索面前,禀道:“将军,孙权派人把糜芳、傅士仁押解而来,现在外面看守着。”
  关索一惊,他立时吩咐把糜芳、傅士仁押进帐内。旁边夏侯兰忙问:“关将军,这两个丫头还要处死吗?”
  刽子手的刀已经举在半空,云月姐妹蜷缩在一起,孙尚香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盯着关索,整个帐内的气氛也一时凝固了。
  不久,只听关索缓缓说道:“暂时把她们押下去,寅时一到,即可把她们和孙尚香一起处决。”
  孙尚香不禁松了口气,云月姐妹由于紧张过度,不由得昏了过去,她们遂被几名武士拖出帐外。关索又吩咐道:“来人,请郡主也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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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孙权采纳虞翻建议,命令他的门客偷偷潜入糜芳府中,轻易便把糜芳绑架出来,关押在行宫里。
  不久,马忠又派人把傅士仁和太史恩押解而来。孙权看罢马忠书信,顿时气得掀翻了桌案,大喝:“太史恩真是该死!我查来查去,谋害子明的凶手竟然就是他!我岂能将他轻饶?”
  说罢,他立即下令,将太史恩押进宫中,他要仔细讯问。
  旁边虞翻忙说:“主公息怒,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救郡主,速把糜芳、傅士仁交给关索。至于子明之死,我们不妨等到这场危机过去,再详细查明,反正太史恩也不会逃的。”
  顾雍也说:“主公必须以大局为重,那关索约定的时间是寅时,已经不到两刻了,主公还要以平定叛乱、解救郡主为第一要紧啊。”
  孙权无奈,只得下令将糜芳、傅士仁打入囚车,火速押往夏侯兰大营。过后,孙权仍想去找太史恩,讯问吕蒙之死,却皆被顾雍、虞翻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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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关索,他率领着夏侯兰等将领坐于帐中,只见数名武士推搡着两个被缚的男子进入大帐。关索一眼认出,他们正是糜芳、傅士仁。
  一时间,所有仇恨涌上心头,关索一拍桌案,怒喝一声:“两个贼子,识得小爷吗?”
  糜芳、傅士仁已经咒骂了一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孙权出卖。等到他们被押进了大帐,眼见关索、夏侯兰等众将对他们怒目而视,自知今晚就要活到头了。此时,关索一声怒吼,吓得二人魂飞魄散,糜芳定睛看了半天,忙说:“将军不是吕蒙手下的花索吗?” 傅士仁道:“不对,应该称呼关索将军,他就是我们关君侯的亲生儿子啊。”
  糜芳惊诧不已,关索冷笑:“傅士仁,你说得没错,但你忘记了一点,你小爷还有一个代号——偃月!”
  傅士仁惊道:“原来将军就是偃月啊?真没想到。我今晚一直在遵从将军的吩咐执行使命,目的就是收复荆州、为关君侯复仇。看在我今晚为将军奔波一场的份上,将军可不要伤害我和糜芳啊。”
  关索恨恨地说:“不要以为你良心发现,为我们办了几件事,我就可以忘记你们出卖我父亲的罪行。实话告诉你,小爷只是在利用你呢。”
  傅士仁垂下了头,糜芳忙说:“关索,你且听我解释,我投降江东,实属无奈。只因当时你父亲对我们要求太苛刻,还无端责打我们。我们全都是被你父亲逼的,方才……”
  关索怒道:“不要再说了,小爷没兴趣听。姑且留住你们两条狗命,寅时一到,只要孙权交出陆逊、潘璋、朱然、马忠等人,我要将你们六人一同斩首剜心,在我父亲灵前祭奠。”
  说罢,他下令将糜芳、傅士仁暂时押下,听候处置。
  而后,关索对江东使者说道:“回去转告孙权,不要做梦只交出了糜芳、傅士仁,就把我给打发了。我的条件不变,不过时间可以延后一些。到了寅时二刻,如果孙权还不把其余六人交给我们,如果他还不打算从荆州撤兵,那么他从我们这里收到的唯一礼物就是——孙尚香的人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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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一刻(即凌晨3点到3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江东使者灰溜溜走了以后,关索遂问夏侯兰:“陆逊逃跑之后,还有江东兵马靠近这里吗?”夏侯兰道:“只有甘宁水军,不过他们只是龟缩在长江岸边,没有发动进攻的企图。”
  关索得意地说:“夏侯英和夏侯杰扼守水陆两处,任凭孙权派来多少人马,也是枉然。”
  夏侯兰又道:“末将已经派出快马去往西川求援,距离南郡最近的就是上庸了,驻守那里的是刘封和孟达。不过当初关君侯败走麦城时,就曾经派人去上庸求助,可恨刘封拒绝出兵。这次我也是撞撞运气,因为西川与荆州相距太远,除了上庸,确实也无处可去求援。”
  关索点了点头,道:“我父亲与刘封并无宿怨,不知那刘封因何不出兵援救,此事等我日后一定查明。”
  夏侯兰所遣那名信使选了一匹快马,便欲离开大营,前往上庸。当他牵着战马,刚从马厩处出来时,忽地从后面闪出一道人影,那人紧紧锁住信使的脖子,轻易便把他勒死。
  勒死信使之人正是鲍三娘,她又把信使尸体拖到马厩里,在信使身上搜寻起来。果然,她在信使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还有夏侯兰赐给的腰牌。鲍三娘大喜,当下她又把许多稻草覆盖在信使尸体上面,将其隐藏起来。
  于是,鲍三娘乔装成信使的模样,凭借着夏侯兰的那枚腰牌,果然顺利地混出了大营。她打探到陆逊、甘宁水军所在的地点,随即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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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廖立,他带领几名随从,来到了位于临沮山林中的乔茂茅屋。果然象傅士仁所说,这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乔茂的,躺在院子里,他是被鲍三娘手下刑讯折磨时,自己咬舌自尽的。而另一具尸体面目全非,早已腐烂,浑身生满蛆虫,见之让人恶心,这是华庆童在茅屋里的床榻下面发现的。
  廖立随即找来一张卷帛,在上面勾勒出了乔茂的画像,而后把卷帛藏在身上。对于那具腐烂的尸体,手下随从都避之惟恐不及,廖立却在那尸体身上反复搜寻起来。
  突然,廖立在那尸体的背部发现了什么,他连忙把尸体翻过身去,并且剥去他的衣服,只见尸体背部有个纹身,已经有些褪色,但还是可以识别出来,那是个白虎头的纹身。
  廖立抽出自己的佩剑,将尸体上那块画有白虎头纹身的皮肤割了下来,然后又包裹在一张卷帛里,收藏起来。
  他的这个动作,那些随从都没注意到。廖立起身,吩咐手下把乔茂和那具无名尸体全都掩埋起来。
  就在手下忙活着掩埋尸体的时候,廖立又悄然进入了茅屋。屋中已是一片狼籍,床榻掀翻,其他摆设也是非常凌乱,到处落满了厚重的尘土。廖立四下观察了一下,他猛然发现,有一块地板非常干净,而其他地方都是遍布灰尘,与这里形成强烈的反差。这块地板所在的位置,就是那张床榻原来摆放之处。
  廖立隐隐感觉,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密道,而那块干净的地板就是密道门,由于它时常被打开,所以不会沾满尘土。也就是说,这密道门也许在今天夜里时还被人打开过,但是机关又在哪里呢?
  廖立又仔细在屋中来回搜寻着,突然,他发现靠近床榻处有一张桌几,桌子虽然已被掀翻,茶杯、茶盅碎了一地,但是有一个茶盅却象是牢牢粘在桌子上一般,并没有随着桌子的掀翻而落地。廖立甚为好奇,他试探性地用手晃动着那个茶盅。晃了几下,只听得旁边传来了“啪”的一声,廖立循着声音一看,却见果然是旁边地上的那块地板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洞。
  这里果然就是密道门了!廖立迅速冲到了那道黑洞前,见里面幽深黑暗,洞口完全可以容得一个人出入。廖立当下唤来两名随从,命他们守在密道口,他则接过一个火把,径直钻进了密道。
  密道大概有七、八平米那么大小,两边只有冰冷的墙壁,幽深的狭长甬道,远远只见密道最里面有烛光摇曳,透过昏暗的烛光,隐约有青烟缭绕,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阴森。
  廖立仗着胆子,向烛光闪亮处缓缓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他发现这里原是摆设了一副香案,香案上燃着两柱蜡烛,中间燃起三柱香,立着一个灵牌。廖立定睛一看,灵牌上写着——小乔夫人之位。
  小乔夫人?莫不是江东第一任水军都督周瑜的夫人吗?奇怪的是,这种阴暗之处怎么会供奉小乔呢?
  廖立记得,在建安十五年时,周瑜病逝于巴丘,据说小乔为夫君守灵,一直没有离开巴丘。后来孙权下令,将周瑜遗体运回了芜湖安葬。可是从周瑜下葬以后,小乔就彻底没了踪影。外界人都认为是小乔悲伤过度,不久便也辞世了。但是,小乔贵为周瑜夫人,又是孙策的小姨子,她去世时也应该有隆重的葬礼啊!可惜没有,更加没人知道小乔到底在何时去世的,她是否与周瑜合葬一处了。
  不管怎样,小乔的灵位被供奉在一个谋杀吕蒙的凶手的密室中,总归有些怪异。
  廖立出于好奇,不禁用手拿起了小乔的灵牌。不料当他刚把那灵牌取下时,香案后面的墙壁突然打开了,原来又是一道门!
  又一个密道门打开,里面仍然是幽深狭长的甬道。廖立举起火把,绕过了甬道,继续向前行进。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他决心已下,必须打探清楚。
  不知又走了多久,面前一堵白墙再次拦住了廖立。廖立用火把照亮了墙壁附近,终于找到了机关,打开了这层密道门。
  这里真是机关重重啊,廖立在穿过那道密门之后,又走了一段甬道,终于又到了死路。面前又是一堵白墙,可是此刻,廖立已经找不到任何机关可以打开密道门了。
  急得廖立满头大汗,他本想就此回去,但是秉性执拗的他却不肯罢手,仍在白墙周围苦苦搜寻着机关。
  正当廖立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时,突然,密道门轰然打开,两名黑衣男子冲了过来,他们一见廖立,不禁大惊失色。廖立也是极为震惊,但他一见到出现在那两个黑衣人身后的男子时,险些吓死过去!
  两个黑衣人率先闯过密道门,紧接着,一名武将打扮的男子随后而来。廖立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得清楚,那名武将正是太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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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太史恩主动向孙权投案自首以后,孙权因为尚未处理完关索绑架孙尚香的危机,一时腾不出时间讯问吕蒙之死。于是,太史恩就被暂时关押在了行宫里。
  太史恩思虑万千,尽管外面守卫极为宽松,他没有被捆绑着,但他还是辗转反侧。
  这时,忽听得地下传来响动,太史恩甚是警觉,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眼睁睁看着屋内的地板被撬起了一块,从下面探出一个头来,此人用黑布蒙面,他看了太史恩一眼,又向四周观察了一番,随即纵身跃出,吹灭了屋中的蜡烛。
  太史恩惊讶不已,他正要询问,却见那人示意他不要出声。紧接着,地板下面又钻出一个黑衣人来。先前那人守在门口,留意外面守卫的动向,后来那人则来到太史恩面前,低声说道:“将军,我们是奉命来救你的,快随我们从密道走吧。”
  太史恩忙问:“你们是什么人?奉了谁的命令?”
  黑衣人道:“此地不可久留,将军随我们走后,自然会告诉你。”
  太史恩却说:“你不说实话,我死也不走。我本来就是要向主公投案的,还惧一死吗?我是不会逃的。”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忽地把手中的一团粉末向太史恩脸上撒去,太史恩不及躲闪,便觉得自己眼前一晕,顿时昏倒。
  随后,两名黑衣人拖起太史恩,迅速钻进了密道,又把地板砖轻轻放下。他们挟持着太史恩,穿过地下那段漆黑幽长的甬道,终于来到了一间密室中。
  等到太史恩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两名黑衣人恭敬地垂手侍立在面前。
  太史恩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一个黑衣人道:“将军,我们是乔茂手下,特地搭救将军的。”
  太史恩奇道:“乔茂不是已经死了吗?”
  另一名黑衣人忙说:“乔茂虽死,我们仍在执行他的任务。将军且不可向孙权投案,因为在孙权身边,有人想要谋害将军。”
  太史恩笑道:“我能够主动向主公请罪,就已不怕死了,还在乎谁想谋害我吗?”
  黑衣人道:“其实想谋害将军之人,已在吴侯身边隐藏很深,他就是今晚策动关索、夏侯兰发动叛乱、绑架郡主的幕后真凶。他打算利用将军,不仅要将军承认杀害吕蒙,还要将策动叛乱的罪名诬陷给将军啊。将军即便不怕为吕蒙偿命,难道就甘心在死后还担个反叛江东的罪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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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二刻(即凌晨3点15分到3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一听这话,太史恩立时坐不住了,他愤然说道:“我杀吕蒙是出于私怨,是为兄长复仇,可我对江东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主公之心。到底是谁想诬陷我?那个叛逆怎么会在主公身边呢?”
  黑衣人道:“他原本就是关羽派驻江东的卧底,隐藏得比关索还深。至于到底是谁,我们还没查清楚。将军只须先在此地躲避一时,等到我们查明此人,一定还将军一个公道。”
  太史恩忙说:“我本来是想在主公面前坦白的,如此一来,主公会以为我是欺瞒于他,你们让我今后如何面对主公和江东父老?”
  两名黑衣人百般劝解,太史恩方才同意暂且躲避起来。
  于是,他们打开这个房间里的另一道密门,请太史恩进去。不料,太史恩他们刚进密道,就撞见了循迹而来的廖立。
  廖立、太史恩突然遭遇,双方无不震惊。那两名黑衣人反映甚快,他们猛然拔刀,欲把廖立杀掉。太史恩连忙阻止,喊声:“不要动手!”他的话音未落,却见黑衣人的两把短刀已然劈到了廖立的眼前。
  此刻太史恩已经无法出手阻拦了,他不禁扭过头去,不忍见到廖立惨死。他的耳边听到了兵器撞击之声,而后就是两声惨叫。太史恩感觉一股湿忽忽的东西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用手一抹,发现是滩血迹。
  太史恩再定睛看时,惊异地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两名黑衣人,他们皆已中剑倒下,奄奄一息。而廖立却安然无恙,只是他的白袍被溅上了血点,他正把手中佩剑在自己靴子上蹭着,打算拭去剑上沾着的鲜血。
  没想到廖立还有些身手,太史恩已是瞠目结舌。突然,廖立似乎发觉了什么,大叫一声:“将军小心!”随着声音,他已经猛扑过来,一把将太史恩狠狠推在了一旁,紧接着,他把手中之剑飞了出去,那剑正刺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此人闷哼了一声,终于毙命。
  太史恩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他急忙起身,却见廖立抹着额头冷汗,指着附近墙壁。太史恩发现,墙上正扎着一枚飞镖。而那里正是自己适才站立之地,不言而喻,那个黑衣人在死前飞出一镖,打算刺杀太史恩,结果廖立出手,杀了刺客,救了太史恩一命。
  太史恩仔细观察飞镖所在的位置,看来那黑衣人并非是针对廖立,而就是要杀他太史恩。太史恩愈发费解,他不禁喃喃说道:“他们拼命救我,为什么还要杀我呢?”
  廖立冷笑:“他们可都是将军手下,将军能去问谁呢?”
  太史恩怒道:“我从未见过此二人,怎会是我的手下?”
  廖立抬手取下墙上那枚飞镖,递给太史恩,道:“将军请看,这可是喂了北海巫蛊之毒的飞镖?只有将军手下刺客才有此镖,难道他们不是将军的人吗?”
  太史恩肯定地说:“我麾下共有二十名刺客,皆是我的亲信,我对他们每人都了如指掌。而这二人,我确实从未见过,更不知道他们怎会有我的毒镖,又怎会害我?”
  廖立随即揭去蒙在那两名黑衣人脸上的黑布,太史恩近前看了一眼,点头说道:“绝对不是我的手下,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廖立问道:“将军手下那二十名死士,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们了?”太史恩道:“由于这几天我打算暗杀吕蒙,便打发了其中五人出外探听消息,其余十五人仍然留在我身边。当我得知华庆童被傅士仁挟持到乔茂小屋时,便派出那十五人去营救华庆童,结果战死八人,只有七人返回。”
  廖立道:“看来问题就出在将军先前派出去的那五人身上,也许他们有一个已经背叛了将军,然后他杀害了其他四人,再以他的同伙来冒充。当时妄图刺杀华庆童者,还有适才欲害将军的这两名刺客,其实皆是那人手下。”
  太史恩奇道:“这会是谁呢?他们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可以为我出生入死,怎么可能背叛我呢?”
  廖立忽地想起了什么,他立即剥去那两名黑衣人尸体上的衣服,将他们翻过身来,背部朝上。廖立看了半天,也没有在他们背上有什么发现。
  太史恩觉得奇怪,只听廖立问道:“将军那二十名手下,背上是否都刺有白虎头的纹身?”太史恩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廖立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卷起来的卷帛,打开之后,里面裹着的就是一张纹有白虎头的人皮,是廖立从乔茂屋中那具尸体身上剥去的。
  太史恩大惊失色,他抢过那张人皮,质问廖立:“这就是我手下刺客的纹身,你是怎么得到的?你杀害了他吗?”廖立笑道:“我怎么可能无端杀人呢?将军这名手下死在乔茂家中,尸身已经腐烂多时。”
  太史恩忙说:“你快带我去看看那尸体。”廖立点头说道:“将军别急,随我穿过这些密道,自然就可以到达乔茂家了。”
  太史恩忙问:“这里怎么会通到乔茂茅屋?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廖立道:“谁知道呢?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关好密道门。”
  太史恩此刻已经全然懵懂,他只得跟随廖立下了密道,直奔乔茂茅屋。他也只想尽快找到自己那名手下的尸体,看看到底是谁,怎么又死在乔茂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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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距离寅时二刻的到来已经很近了,孙权收到关索的回信以后,他已是焦虑万状,几次派人打探陆逊、甘宁水军的动向,得到的消息无不让他失望。
  孙权在宫中大发雷霆,召集群臣商议对策。顾雍、步鸷等谋臣纷纷前来,却惟独少了虞翻。
  孙权把关索书信亮给众人观看,然后说道:“时间紧迫,看来我们无法指望陆逊、甘宁他们了,若非我及时把糜芳、傅士仁送给关索,此刻我恐怕要给尚香妹妹祭灵了。”
  顾雍道:“臣有一言,若说出来,只恐主公降罪。”
  孙权不耐烦地道:“元叹快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顾雍道:“成大事者,不该纠缠于儿女私情。尽管郡主是主公胞妹,但是主公若想建立江东霸业,扎根于荆州,就不能被叛军所左右。臣以为……”
  孙权立时打断他的话头,问道;“你是想让我不顾尚香生死,,一举攻陷夏侯兰大营吗?”
  顾雍道:“不错,只有这样,主公才可以彻底剿灭那伙叛贼,同时也让刘备和曹操明白,我们对荆州是认真的,不会妥协于任何势力。否则的话,关索那些人欲壑难填,一定再向主公提出别的条件。到时候,我们恐怕真的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孙权叹了口气,道:“元叹,我知道你这番话,都是为了我江东大业着想。但是我要说的是,宁可失去荆州,我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妹妹。”
  顾雍急道:“主公,原来你可不是这样啊,我们一旦就此失去了荆州,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江东父老?”
  孙权没有动怒,反而动容地对顾雍道:“元叹,你以为我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吗?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顾雍无奈,只得退在一旁。
  这时有一人挺身而出,朗声说道:“主公若想答应关索条件,现在不可再耽误了,应该速将潘璋、朱然、马忠等人捉拿起来,迟则郡主危矣!”
  孙权一看,发言者正是谋士吕范。孙权沉吟片刻,问道:“难道我真的要把那些功臣拱手献给关索?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我今天怎么可能坐镇荆州呢?”
  吕范却说:“所谓主忧臣死,我们作为臣子,就是要为主公分忧,哪怕放弃生命。臣也相信,潘璋、朱然他们会理解主公苦衷的。”
  步鸷却冷笑道:“吕子衡,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名单里没有你,你自然可以这么轻松了。”
  吕范反驳道;“巧取荆州之战,我也为主公出了不少计策。提起关羽之死,我也有份。我情愿随同潘璋等人去关索那里赴死,绝无怨言。”
  孙权闻听,急忙起身离座,上前握住吕范之手,激动地说:“子衡,我有你这样的忠臣,还有什么忧虑啊?”
  说罢,他又对顾雍道;“元叹,你说的很对,我不该如此优柔寡断,你现在就以我的名义发信给关索,就说我不会答应他的任何条件。还有,你下令给陆逊、甘宁,等他们做好准备,就对夏侯兰大营发动猛攻,不要有什么顾虑。”
  顾雍领命下去,吕范忙对孙权道:“主公,这样一来,郡主可怎么办啊?”孙权反倒安慰他道;“子衡,你是个老实人,有你作为我的臣子,我感到自豪。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妹妹,而使那些江东将士的鲜血白流啊。几天以前,为了夺取荆州,有多少士兵战死沙场?如果我只为换取我妹妹的性命,再把潘璋等功臣拱手献给叛贼,我还如何当这江东之主?”
  吕范又道:“可是郡主一旦有难,主公又如何向国太交代啊?”
  孙权凄然一笑,道:“放心吧,我自会向她老人家请罪的。”
  而后,孙权命令潘璋、朱然、董袭、陈武分兵四路,杀奔夏侯兰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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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鲍三娘,她携带盗来的腰牌,轻易混出了夏侯兰大营,径直寻到了陆逊和甘宁所在的营寨。她向守门士兵表明了身份,便被他们带到了大帐。
  此刻,陆逊和甘宁正在商议进攻夏侯兰军队的办法,但是投鼠忌器,惟恐伤及孙尚香,故此正在犹豫。鲍三娘进帐之后,随即亮出了自己绘制的敌军大营布防图,献到陆逊和甘宁面前。
  二人无不震惊,鲍三娘还说:“郡主现在已被关押到别的地方,只要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先把叛军的粮草库烧掉,在叛军恐慌之时,第二路就从其大营南面发动进攻,因为叛军在那里的布防非常薄弱。”
  陆逊、甘宁互相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们并不信任鲍三娘。鲍三娘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是关索的未婚妻,又从行宫里潜逃出来。但是我只能说,我不是关索同谋,你们也只能相信我。”
  陆逊尚在犹豫,甘宁却猛然抽出佩剑,顶在鲍三娘胸口,他对陆逊道:“伯言,拿下这个娘们儿,我们可以用她向关索交换郡主。”陆逊反应过来,遂也亮出兵器,同时招呼手下一起动手。
  鲍三娘怒喝一声:“你们这两个蠢货,真是不识好歹!”说着,她猛然抖出一条红绫,正好缠绕在甘宁的手腕上,而后她拽住红绫,向旁边用力一拉,甘宁手中之剑立时落地。
  甘宁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鲍三娘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来回晃动,甚至看得陆逊等人都眼花缭乱起来。
  那甘宁本是一员虎将,但他精通水战,善于跨马征战,而在步下,他也显得有些笨拙,再加之身上盔甲沉重,自然没有鲍三娘灵活。他只见到鲍三娘轻盈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继而感觉身体发紧,似乎被什么缠缚住了,动弹不得。
  等到鲍三娘一下跃到了他的身后,甘宁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已被鲍三娘用那条红绫牢牢捆住了双手,红绫层层缠缚住甘宁的身体,都以勒到了他的颈上。甘宁喘不过气来,却也挣脱不得。
  鲍三娘勒紧红绫,跃到甘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甘宁的佩剑已到了她的手中,她将那剑架在甘宁脖子上,一声娇叱,喝令陆逊等人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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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寅时二刻已到。关索、夏侯兰没有等来孙权的消息,关索下令把孙尚香以及云月姐妹押到大帐,公开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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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三刻(即凌晨3点30分到3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不久,孙尚香和云月姐妹皆被押解而来。此时,孙尚香也被捆住,她怒视着关索等人。关索叹道:“郡主,并非我不讲情面,怎奈你兄长并不把你的生死当回事。我是守信之人,已经推迟了两刻时间,可惜孙权还不珍惜。这样的话,我只能把郡主斩首,希望郡主的血可以帮助孙权长长记性。”
  说罢,他一挥手,孙尚香和云月姐妹便被推出帐外。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士兵,他们呐喊欢呼着,要求火速处死她们。三名黑布蒙面的刽子手亮相,各自怀抱鬼头大刀。孙尚香等三女被押到他们面前,又被按倒跪下。
  关索对众人朗声说道:“寅时二刻已过,我们要用孙权妹妹的鲜血祭旗,杀奔南郡,活捉孙权狗贼,为关君侯复仇,为汉中王夺还荆州!”
  底下又是一阵欢腾,关索随即把手中令箭一掷,于是三把鬼头刀同时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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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鲍三娘,她捆住甘宁,挟持为人质,逼迫陆逊等人退出帐外。陆逊却暗自吩咐弓弩手,等待他的命令,要趁机射杀鲍三娘。
  出了大帐,鲍三娘背靠一竿大纛旗,威逼甘宁:“让他们闪开一条路来,你们不救郡主,我去救她!”甘宁一怔,而在此刻,陆逊手下那些弓弩手已经悄悄潜伏到了鲍三娘的身后。
  陆逊见状,举起了手中佩剑,只要把剑一挥,弓弩手们便会乱箭齐发,可以轻易把鲍三娘射成刺猬。而鲍三娘只顾挟持甘宁,警觉地关注陆逊等人的举动,丝毫没有留意她身后的冷箭。
  正当陆逊即将要把佩剑挥下时,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喊而来。
  众人无不惊诧,却见来人是名小校,他径直奔到陆逊近前,叫道:“将军,大事不好,叛军在营中聚众,马上就要处死郡主,请将军定夺!”
  听得此话,陆逊惊得站立不稳,手中之剑也掉落在地。甘宁忙对陆逊喊道:“伯言,快做决断吧,迟了的话,郡主真的就没命了,我们如何向主公交代啊?”
  陆逊仍然迟疑不决,甘宁急不可耐,他又对鲍三娘道:“姑娘,快放开我,我随你去救郡主!”
  鲍三娘点了点头,她不假思索地给甘宁松了绑。甘宁回头一看,发现了那些埋伏的弓弩手。甘宁厉声喝道:“尔等打算射杀我吗?” 弓弩手纷纷弃了弓箭,跪在甘宁面前,连连叩首。
  甘宁斥道:“叩什么头?快随我去救郡主!”而后,他又对鲍三娘道:“在下都听姑娘差遣,请姑娘吩咐吧。” 鲍三娘没有想到甘宁的转变如此之快,她很是感激,当下带领甘宁及其手下冲出了大营。
  眼睁睁看着甘宁离开,陆逊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做出抉择。这时,南郡来了信使,呈上了孙权的书信。孙权吩咐陆逊,不必再顾及郡主安危,只管攻打夏侯兰大营。见此信后,陆逊眼前一亮,他立即下令,全体出发,配合甘宁、鲍三娘,务必攻陷夏侯兰大营。
  甘宁、鲍三娘一路急行,即将接近敌军阵营时,鲍三娘对甘宁道:“将军带领一队人马,按照我绘制的地图,去烧掉叛军粮草。将军留下这些弓弩手,随我去救郡主。”
  甘宁答应一声,随即携带鲍三娘所画的敌军布防图,径直杀奔了大营东南的粮草库所在地。鲍三娘带领一队弓弩手,越上了距离敌营不远处的山坡之上。这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俯瞰到关索、夏侯兰主帅大帐外面的情况。
  埋伏好后,鲍三娘发现关索已经把郡主和云月姐妹押到帐外,只要他的手中令箭一掷,郡主就会人头落地。鲍三娘吩咐那些弓弩手,一定瞄准那三个刽子手,她说:“我现在穿着叛军服装,可以轻易混进大营。你们一定要看得真切,只要我把红绫亮出,你们就乱箭齐发,一定先把三个刽子手干掉。至于搭救郡主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弓弩手们连连答应,鲍三娘这才纵身奔到了敌军大营前。她本想以自己盗来的那个腰牌蒙混过关,不料到了营门口,却发现这里守卫极其松懈,只看了鲍三娘一眼,就示意她进去。原来他们都争相去看斩首了,便放松了守卫。
  鲍三娘抢步来到了帅帐前的小广场上,发现这里早已聚集着许多叛军,围得风雨不透,他们无不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观看里面的斩首场面。
  鲍三娘费劲地挤到前面,只见关索正在当众宣布郡主孙尚香的死刑令。鲍三娘惟恐关索认出自己,她便把头盔向下压低,遮挡住面庞。她偷眼向前看去,却见孙尚香和云月姐妹皆被绳捆索绑,跪在地上,她们都低垂着头,身后就是三名相貌可怖的刽子手。
  这时,关索把手中令箭向地上一掷,三名刽子手同时举起了鬼头大刀。事不宜迟,鲍三娘迅速从怀里取出一条红绫,在空中一抖。这条红绫确实非常醒目,吸引了许多士兵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叫喊起来。关索一惊,他也一眼撞见了鲍三娘手里的红绫,立即下令:“来人,拿下这个持红绫者!”
  话音未落,却见从远处“飕飕飕”射来三箭,正中三名刽子手的咽喉,他们齐声惨叫,登时倒地毙命。
  人群顿时混乱起来,山坡上那些弓弩手射杀了刽子手以后,便都放松起来,他们开始连续发箭,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呼啸着冲向了敌营。敌军士兵纷纷中箭,其余生还者望风而逃,现场一片混乱。
  鲍三娘趁机来救孙尚香主仆三人,关索、夏侯兰急忙各操兵器,过来阻止,却还要抵挡远处射来的冷箭,忙得他们不亦乐乎。而鲍三娘则冲上前去,迅速解开了孙尚香和云月姐妹身上的绳索,带领她们向帐后撤去。
  夏侯兰一眼发现了她们的去向,急忙招呼关索追赶。关索答应一声,正欲随同夏侯兰追赶鲍三娘等人,突然闪出一名小校,对他们禀告:“关将军、夏侯将军,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伙敌军,火烧了我军粮草。”
  夏侯兰大叫不好,这时他们方才发现,大营东南角火光冲天,正是粮草库所在。于是关索、夏侯兰不及细想,当下率领手下杀奔东南大营。
  不料他们刚走到半路,南面又冲杀出一队江东人马,为首者正是陆逊。陆逊呐喊一声,率众掩杀过来。夏侯兰急忙抵挡,他缠住陆逊,忙让关索速去粮草库救火。关索也是杀得晕头转向,他率领手下刚刚接近粮草库,却见斜刺里又杀出一队江东人马,为首大将甘宁。
  甘宁适才放了把火,正自得意,他拦住关索去路,喝道:“叛贼还往哪里逃?”关索识得甘宁,他将手中青龙刀一举,直扑甘宁而来,二人厮杀在一处。
  再说夏侯兰,他原本力气就大,手握一杆丈八蛇矛,杀得陆逊节节败退。那陆逊是名谋将,并不擅长亲自上阵厮杀,他无法招架夏侯兰,只得撤退。
  夏侯兰眼见连营已然到处起火,手下将士四散奔逃,他不禁哀叹一声,当下唤来一名亲随,吩咐道:“你拼死也要杀出去,告诉夏侯英和夏侯杰,如果我在今夜卯时还未去老地方会面,就让他们按照下一步方案行事,不得迟缓。”
  那亲随答应一声,跨马杀出了重围,顷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夏侯兰松了口气,他随即率领其余亲随十多人继续掩杀出去,而后直奔鲍三娘、孙尚香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不料中途遭遇陆逊伏击,夏侯兰那些亲随全都被陆逊手下的弓弩手射杀。最后,只剩夏侯兰单人独骑,夺路而逃。
  陆逊大喜,他又率众去会合甘宁的军队。刚到半路,却见甘宁所部狼狈而来,那甘宁被杀得浑身是血,他一见陆逊,便喊道:“伯言,你可来了,那关索极其厉害,真有其父遗风啊。”
  陆逊忙说:“不必理会关索了,还是营救郡主要紧。”
  甘宁忽地问他:“伯言怎么出兵援助我们了?你不是还没打定主意吗?”
  陆逊羞赧地一笑,亮出孙权书信。甘宁冷笑:“若非主公有令,我还真是请不动将军呢。”陆逊忙说:“兴霸,不要取笑我了,我们还是寻找郡主吧。”
  甘宁忙问:“郡主逃到了哪里呀?”
  陆逊道:“我率军杀来时,发现郡主已被鲍三娘所救,她们去了……”他猛然一惊,叫声:“不好,适才夏侯兰兵败之后,也向郡主她们逃走的方向杀去了。”
  甘宁道:“我们还不快追,不能再让郡主遭遇什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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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兰慌不择路,纵马败逃。走了半天,已然累得筋疲力尽,他发现后面没有追兵,不禁松了口气。
  这时他猛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四个女子,夏侯兰认得清楚,她们正是鲍三娘以及孙尚香主仆。夏侯兰恨透了鲍三娘,他立时张弓搭箭,对准鲍三娘的后心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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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四刻(即凌晨3点45分到4点)
  事件实时发生
  
  鲍三娘救得郡主以后,便带领她们逃出了夏侯兰大营。但是孙尚香主仆三人由于刚刚逃离鬼门关,仍然惊魂未定,她们走得极为缓慢。鲍三娘无奈,只得劝慰道:“郡主,甘宁将军已经火烧了叛军大营,相信吴侯援军也会即刻到达,我们不必担心了。”
  话音未落,她只听得身后传来弓弦之声,不由暗叫不好。鲍三娘以为后面那支冷箭是射向郡主的,她当下把孙尚香抱住,扑倒在地。她哪里料到,夏侯兰此箭正是想要她鲍三娘性命的。就在鲍三娘挺身护住郡主的时候,射来那箭正好射来,狠狠地钉在了鲍三娘的后肩膀上。
  鲍三娘一声惊叫,痛得她滚在一边。孙尚香急忙过来,吩咐云月姐妹照顾鲍三娘。擒云惊慌地说:“姑娘血流不止,我们也没有金创药,这可怎么办啊?”
  “你们别急,我有金创药!”随着这声阴森森的话语,却见夏侯兰策马而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孙尚香吓得花容失色,立时瘫坐在地上。擒云、捉月也是魂飞魄散,她们还没有从适才斩首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夏侯兰将手中蛇矛一横,冷笑道:“我的武艺全部是张飞教的,世人皆称他凭借手中丈八蛇矛,斩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我没有姐夫(注:张飞娶了夏侯渊之女,而夏侯兰是夏侯渊侄子辈,论理他确实应该称呼张飞为姐夫)那么英勇,不过对付你们几个女流,却是绰绰有余。”
  鲍三娘卧在地上,嘲讽地问:“夏侯将军,你的那些将士呢?怎么成了单枪匹马了?”
  夏侯兰怒道:“若非你这臭娘们儿作乱,我们岂会失败?”说罢,他一挺蛇矛,直刺鲍三娘的胸口。可惜鲍三娘后肩中箭,血流不止,无法抵挡夏侯兰。
  正在这时,只见孙尚香猛扑过来,一把攥住夏侯兰手中的蛇矛,将其向上一抬,夏侯兰刺了个空。他极力想挣脱孙尚香,索性将她刺死。不料擒云凌空一跃,跳到了夏侯兰战马的背上,她跨在马上,用胳膊勒住夏侯兰的脖子,夏侯兰大惊,他急忙回身,要去对付擒云。哪知孙尚香趁他分神之时,猛然用力,将他手中的蛇矛抢夺过来。
  不等夏侯兰有所反应,旁边捉月纵身已经扑向了他,竟然一下把夏侯兰推翻马下。夏侯兰落马之时,擒云仍然从后面死死锁住他的脖子,也跌了下去。那夏侯兰滚倒在地,却仍然无法摆脱擒云的纠缠,擒云索性用两腿夹住夏侯兰的身体,在后面勒紧他的脖颈。捉月推翻了夏侯兰,自己也摔倒在地。她就地一滚,迅速起身,而后如同一只母老虎,娇叱着扑了过来,死死压在了夏侯兰身上。
  夏侯兰被云月姐妹牢牢缠住,他只得来回翻滚,试图摆脱她们。他仰面躺在地上,把擒云压在身下,不料捉月上来,猛地骑在他的胸口上,又把夏侯兰的双手扳了过来,按压在她的双腿之下。而擒云用两腿夹住夏侯兰的身体,双手死死锁住他的咽喉,虽然被夏侯兰压在身下,她的手脚却没有丝毫松懈。
  “郡主,快拿一条绳子过来,我们要捆住这厮!”捉月奋力制伏了夏侯兰,还不忘招呼孙尚香过来帮忙。
  孙尚香答应一声,却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绳索。旁边鲍三娘忙说:“郡主,快用我的红绫缚住叛贼!”说着,她从怀里又取出一条红绫,递给孙尚香。
  孙尚香接过红绫,随即扑到夏侯兰身边,她先用膝盖顶压住夏侯兰的脖子,而后抖开红绫,与捉月去捆绑他的双手。夏侯兰哪里甘愿就此受缚,他拼命挣扎,两手从捉月的腿下挣脱出来。紧接着,他抬起右臂,向后面狠狠打去,一肘击中了擒云的脸上。
  擒云负痛,连忙用手捂脸,夏侯兰趁机抬起身子,又是迎面一拳,击在了捉月的胸口。捉月呻吟一声,便被夏侯兰推翻。那夏侯兰摆脱了云月姐妹,正欲起身。不料孙尚香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头上。夏侯兰感觉眼前发蒙,当下再次跌倒。
  正当夏侯兰用手撑地,打算起来时,孙尚香对准他的屁股又是一脚,踢得夏侯兰如同狗吃屎一般趴下。不容得他再次起身,孙尚香早已扑到他的身上,跨腿骑在夏侯兰背上。而后,孙尚香扭住他的两条手臂,打算反剪过来。哪知夏侯兰力气极大,孙尚香丝毫也扳不动他的双手。
  正在这时,擒云冲了过来,她竟然一下子压坐在了夏侯兰的头上,两腿用力夹紧他的脖颈,身体狠命向下坐去,压得夏侯兰的头脸挤压在地上。同时,捉月也从后面扑了过来,她坐到夏侯兰的两腿上,顺手解下自己腰间的丝绦,把夏侯兰的两脚捆绑起来。而后,捉月又迅速起身,把夏侯兰被缚住的双腿向上用力一折。这样一来,夏侯兰便双腿后屈,躺在地上。捉月按住他被后屈的两腿,轻盈地一跨,便骑在了他的双脚腕上,而后她用力向下一坐,压得夏侯兰眼泪险些掉出。
  此时夏侯兰简直太惨了,他被擒云反身骑坐在头上,压得他窒息难当,又被捉月将他的两腿弯曲,捉月则骑压在他的脚腕上,用力往下压。夏侯兰即便有力气,他的两条小腿又怎么禁得起捉月的全身重量。
  同时,他还被孙尚香骑在背上,浑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孙尚香趁他被捉月压得连声惨叫之时,迅速反扭过他的双手,用红绫紧紧缚住。捆绑结实以后,孙尚香起身,将红绫连同缚在夏侯兰脚上的丝绦系在一起。这样,夏侯兰便被捆成了四马攒蹄的形状。
  制伏了夏侯兰以后,孙尚香主仆三人已然累得筋疲力尽,她们全都瘫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这时,鲍三娘踉跄着过来,她用脚踢了踢夏侯兰,娇笑着问:“夏侯将军,你如此英勇,怎么会被郡主她们三个女流生擒了呢?”
  夏侯兰怒目而视,他吃力地挪动着身体,张口欲咬鲍三娘的脚。鲍三娘立时退了两步,她抬起右脚,猛地踏在了夏侯兰的头上。夏侯兰被她的脚踩踏头上,来回碾压着,他仍然破口大骂:“臭婆娘,不要高兴太早,我的两个兄弟会把荆州掀翻,有你哭的时候!”
  鲍三娘闻听,恼怒不已,随即脱下自己脚上穿的靴子,又褪下白袜,她将白袜一团,便塞进了夏侯兰的嘴里。
  这时,孙尚香过来,吩咐云月姐妹,将夏侯兰押解回南郡。她们刚要离开这里,陆逊和甘宁的人马也到了。他们惊闻郡主等人力擒夏侯兰的事情,无不赞叹不已。
  陆逊下令把夏侯兰一同解往南郡,去见孙权。他又吩咐军医,急忙为鲍三娘诊治箭伤。鲍三娘道:“将军一定要留住夏侯兰的活命,适才他说他的两个兄弟还会把荆州掀翻,不知什么意思。”陆逊点头,甘宁忙说:“我们清理了战场,擒杀了八万多叛军,却惟独不见关索以及夏侯英、夏侯杰的下落。”
  陆逊惊道:“那夏侯兄弟是夏侯兰的亲信,莫非他们还要发动什么叛乱?”甘宁道:“我们还是让主公亲自审问夏侯兰吧。”
  一听关索未被江东人马擒杀,鲍三娘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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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江东人马解救郡主的时候,廖立和太史恩已经通过密道,返回了乔茂小屋。
  廖立引领着太史恩来到那具腐烂尸体近前,廖立道:“适才我给将军看的那张虎头人皮,就是从他身上剥下的,将军可识得此人?他肯定就是你的手下。”
  太史恩仔细端详了半天,点头说道:“不错,他是我的手下,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叫贺琮,也是我手下二十名死士之一。两天以前,他对我私下说,有个神秘人物已经知晓了我要暗杀吕蒙的计划,那人想帮助我们,事成之后,助我逃离江东。我有些疑惑,就派出贺琮与那人联络。不料贺琮一去不返,他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廖立在屋中巡视了一番,随即从桌子下面翻出一把短刀,他将此刀递给了太史恩,道:“如果我猜测不错,贺琮应该是死在此刀之下,而凶手就是乔茂。”
  太史恩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廖立微微一笑,他俯下身去,从贺琮的手中取出一团布条,又对太史恩道:“这是从乔茂衣襟上扯下的,将军一会儿可以出去看看乔茂尸体,他的衣服上确实被人拽下一块。据我推测,那贺琮与乔茂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也许是贺琮想杀害乔茂,结果却被乔茂杀了。乔茂本想掩埋尸体,但却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也只得暂且把贺琮尸体藏在了床下。”
  太史恩点头说道:“也许乔茂打算今晚去掩埋贺琮的尸体,可惜鲍三娘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廖立道:“关键在于,乔茂与贺琮会有什么矛盾呢?难道他们原来认识?”
  太史恩道:“不可能的,我从未派贺琮联络过乔茂,他们绝不会认识。”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对廖立道:“有一个人也许知道贺琮为什么来找乔茂,我们可以找她问问。”(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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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五刻(即凌晨4点到4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太史恩道:“贺琮有个夫人,家就住在南郡城中,我们不妨去问她,她应该知道贺琮死前几天都接触过哪些人。”
  廖立喜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就去。”
  他们出了茅屋,廖立点齐了那些随从,命他们跟随前往贺琮夫人家中。
  路上,廖立忽地问太史恩:“将军,在下还未请问,你因何认为令兄太史慈是被吕蒙所杀呢?”
  太史恩道:“我一直等着你们问我呢,说来话长,十三年前,我兄长突然去世,一点征兆没有,他的身体一直非常健壮。公渊兄,你一定听说过当年小霸王孙策与我兄长太史慈在神亭岭酣战的故事吧?”
  廖立点了点头,道:“不错,听说他们两人一番恶战,杀得昏天黑地,成为一段佳话。”
  太史恩道:“从那以后,家兄归顺了江东,辅佐孙策成就霸业,他还成为了孙策的心腹之将。可惜在建安五年,也就是十九年前,孙策遇刺身亡,家兄悲痛欲绝,宛如失去手足兄弟一般。”
  廖立叹道:“所谓惺惺相惜,令兄失去孙策这样的英明之主,怎么不哀伤?”
  太史恩又道:“奇怪的是,自从孙策去世以后,家兄就突然性情大变,脾气非常暴躁,对我也没有好脸色。他整日行踪诡秘,每天总是早出晚归,我经常看到他独自在书房里叹气,不知怎么回事。后来他被派到建昌总督南方军事,可谓独挡一面。但是兄长依然不务正事,他将兵权交付给我,他自己则定期听取柴桑来人的秘密汇报。兄长刚到建昌,就秘密往柴桑派了许多耳目。每当他听取手下汇报之后,都会变得忧心忡忡。”
  廖立忙问:“那么太史慈将军是怎么病逝的呢?”
  太史恩道:“十三年前,也就是建安十一年的秋天,兄长从柴桑回来,显得怒气冲冲,我也不敢问是怎么回事。两天以后的一个深夜,我躺在床上,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我听得清楚,那是兄长在卧室内发出的声音。等到我们闯到他的房间,却见兄长脸色煞白,蜷缩在床上,浑身颤抖。”
  廖立忙问:“莫非太史慈将军受到了什么惊吓?他可是冠绝天下的勇将,会有什么吓倒他呢?”
  太史恩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可是任凭我怎么问,他就是紧咬牙关,死不开口。到了早上,他就一病不起了。他在弥留之际,劝我自动解职,回家务农。从他受到惊吓而病,到其去世,前后才不过四个时辰。”
  廖立奇道:“什么突发疾病能在短短四个时辰里夺去人的性命呢?将军,你兄长死后,身上有没有伤呢?”
  太史恩道:“我也想到了这点,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完好无损,一点伤痕没有。我也只得认为兄长是暴病而亡,将他安葬了。”
  廖立又问:“那么从何时起,你怀疑令兄是吕蒙害死的呢?”
  太史恩道:“兄长死后,吴侯给了我们太史家许多的恩遇,又任命我接替兄长职位,掌管南方兵权。我在建昌期间,结识了一个关键人物,他就是乔茂。他告诉我,自己是周瑜都督夫人小乔的贴身侍卫,而小乔夫人是被吕蒙杀害。而且他说,我兄长太史慈也是吕蒙派人暗害的。”
  廖立惊道:“这也太离谱了,当时吕蒙只是周瑜都督手下一将,他怎么敢杀害小乔?又为什么谋害自己顶头上司的爱妻呢?吕蒙不会这么傻吧?”
  太史恩笑道:“我又怎么会相信他的鬼话呢?那乔茂也说自己没有吕蒙谋害小乔的罪证,小乔是在周瑜都督去世的三个月后也突然死了,乔茂说小乔死时,他没在夫人身边,也没有搜集到任何证据。但是他已经追查到了吕蒙的一个心腹,并且一直在监视此人动向。就在我兄长死前去柴桑时,乔茂发现吕蒙那个心腹在偷偷窥探我兄长的住处。后来,那人还一路跟踪我兄长回了建昌。当然,乔茂也紧随而来。”
  说到这里,太史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又道:“在我兄长去世的那天夜里,乔茂眼睁睁看着那个吕蒙亲信潜入了我们府中,并且那人还化装成孙策生前的模样,出现在我兄长的卧室。”
  廖立恍然大悟,忙说:“令兄一定以为是孙策显灵,故此惊吓。”他转念一想,又道:“可是令兄与孙策是莫逆之交,骤然见到孙策显灵,有些惊吓是很正常的,但不致因此丧命啊?”
  太史恩道:“乔茂却说,那刺客一定是以毒香之气使我兄长中毒,方才致死的。”廖立惊问:“莫非也是华庆童的诱毒香?可是诱毒香惯常用于那些经常服药者,类似吕蒙那样的人。此毒若是单纯让人闻到,根本没事,你我今晚不是也闻了诱毒香吗?”
  太史恩道:“不错,我兄长身体健壮,一辈子不曾服用任何药物,诱毒香自然对他无效。他所中的毒香,可比诱毒香毒过百倍,只要人一闻过,不出四个时辰必死!”
  廖立惊诧万分,太史恩道:“那乔茂自称研究过此毒,他知道人若中毒死后,尸体会在十二个时辰后出现红色梅花状斑点。家兄死后,我便将他的遗体停灵安葬,怎会留意十二个时辰后出现梅花尸斑?于是为了证实乔茂所言,我便趁夜里偷偷挖开了兄长的坟墓,他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但在他尸身上仍然可以隐约发现那些红色梅花尸斑。”
  廖立听得心惊肉跳,他问:“谁会研制出如此恶毒之香?”
  太史恩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华庆童的师傅——神医华佗!”
  “华佗?他怎么可能……”廖立愈发瞠目结舌。
  “他们师徒虽为名医,却无良知。只要有人给钱,他们什么毒药都能制出。不过那华佗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就在他的毒香害死我兄长的两年之后,他也在许都被曹操斩首了。真是可笑,当时那华佗妄图以曹操的头痛顽疾进行要挟,似乎曹操不对他封赏,他就不给治病,结果曹操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太史恩恨恨地说。
  “奇怪的是,吕蒙为什么要收买华佗研制毒香,加害令兄呢?”廖立不解地问。
  “我也时常问自己这个问题,乔茂也回答不了。不过此后,我就相信了乔茂的话,准备与他联合,向吕蒙复仇。我故意渎职,让吴侯免去了我的官职,然后我就主动来到了吕蒙身边,担任他的侍卫。此时,乔茂已经收买了华庆童。但是毒香只有华佗会制,可惜他已死掉,华庆童遂用自己平生所学,调制了诱毒香。”
  “太史将军,既然你已经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向吴侯告发,而要自己去杀吕蒙呢?”廖立急切地问。
  “当时吕蒙已经接替鲁肃,成为江东水军都督,而且他还在为主公策划夺取荆州的策略。主公极其信任他,他是江东第一红人。那时,我即使摆出所有证据,主公也不会相信吕蒙杀害了太史慈。”
  说到这里,太史恩叹了口气,又道:“再者,夺取荆州是我家吴侯多年的夙愿,而吕蒙又及时地提出了妙策,我真的不忍心在此关键时刻加害吕蒙,毁掉主公的全盘计划。杀死吕蒙事小,江东霸业却是头等重要。于是,我等待吕蒙夺了荆州,杀了关羽之后,才再次找到乔茂,让他吩咐华庆童制出了诱毒香,而后付诸行动。乔茂那个疯子竟然还想加害主公,被我断然拒绝了。”
  廖立赞道:“将军复仇仍然不忘江东大业,实在令我钦佩啊。”
  太史恩道:“我本想除掉吕蒙之后,便向主公自首。没有料到,吕蒙竟然提前死了,而关索、夏侯兰等人还趁机发动叛乱,一切皆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搞得我也是手足无措。”
  廖立道:“可是至今,将军也没有查明吕蒙为何会害死令兄啊。乔茂死了,华佗死了,华庆童更不知情。对了,那个化装成孙策模样去谋害令兄的刺客是谁呢?他是吕蒙亲信,我们可以调查他呀。”
  太史恩苦笑道:“他叫邓彤,昨天下午就已被吕蒙斩首了。”
  廖立惊道:“想起来了,就是吕蒙那个外甥,因为取了百姓家的扫帚扫雪,结果被吕蒙杀了,就是这个邓彤之死方才引发了应览兵变。”
  太史恩道:“说来奇怪,我和乔茂前几天刚查出了邓彤,结果昨天他就被吕蒙处死了。难道拿了百姓家的几把扫帚就被处以死罪?这可不是吕蒙的风格,他向来是爱兵如手足,何况邓彤还是他的亲外甥啊。”
  廖立问道:“将军以为,吕蒙处死邓彤,是在杀人灭口?”
  太史恩点了点头,廖立道:“既然以前的线索都已经断了,我们只能从贺琮入手调查了。也许查明贺琮被乔茂杀害的原因,可以牵扯出所有答案呢。”
  聊了半天,廖立和太史恩终于来到了贺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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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孙权出宫迎接妹妹孙尚香的到来。兄妹一见,抱头痛哭,在此前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孙尚香命悬一线,而孙权也在经历着生死煎熬。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孙权紧紧抱住妹妹,心里感觉非常愧疚。因为在不久前,他还打算以放弃妹妹的性命为代价,不顾一切剿灭关索、夏侯兰的恐怖行动呢。
  这时,孙尚香把鲍三娘引见给孙权,又道:“今晚如果没有鲍姑娘,你我兄妹就真的要永别了。”
  鲍三娘已经涂了金创药,背上箭伤已经好些了。她向孙权见礼之后,道:“此前小女从行宫逃走,吴侯不会怪罪吧?”孙权笑道:“姑娘是我江东第一功臣,我怎会责怪姑娘?姑娘虽是关索未婚妻,却不因私情而助纣为虐,堪为我辈之楷模啊。”
  鲍三娘道:“吴侯见笑了,我们在擒拿夏侯兰时,他曾经扬言,其兄弟可能还会在荆州发动叛乱。现在关索和夏侯英、夏侯杰兄弟尚未落网,吴侯不得不防啊。”
  孙权一听,不禁变了脸色,他立即吩咐下去:“全城戒严,务必捉拿到关索和夏侯英、夏侯杰兄弟。”
  顾雍奏道:“臣以为应该立即将夏侯兰公开处斩,所谓杀鸡儆猴,这样可以威吓关索等人,他们自然惶恐,便也不敢再有所行动了。”
  鲍三娘却说:“关索等人忠于关羽,已成亡命之徒。只杀一个夏侯兰,是不会触动他们的。反之,他们会采取更加疯狂的报复行动。”
  孙权忙问:“依姑娘之见,应当如何呢?”
  鲍三娘道:“先要审问夏侯兰,撬开他的嘴,问明关索等人会躲藏什么地方,接下来他们还会采取什么行动。掌握这些以后,我们就可以占据主动,及时阻止他们的阴谋。”
  孙权连连点头,当下说道:“我就委托姑娘去审问夏侯兰,不惜代价,一定要拷问明白。”
  鲍三娘答应,又道:“多谢吴侯信任,小女还请吴侯把擒云、捉月姐妹派给我作为助手。”
  不等孙权答话,孙尚香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孙权吩咐鲍三娘以及云月姐妹下去审讯夏侯兰,又吩咐人搀扶妹妹孙尚香下去休息。
  这时,陆逊上前奏道:“臣与甘宁在叛军营中找到了糜芳和傅士仁,关索还未来得及处死他们。请问主公,我们应该怎样处置那二人呢?”
  甘宁道:“现已查实,傅士仁与关索曾经有所勾结,留他不得,主公必须将他们一并除掉,以绝后患。”
  孙权沉吟半晌,他遂问顾雍:“元叹,你怎么看呢?”
  顾雍道:“糜芳和傅士仁虽是反复无常之辈,却在荆州有些声望,我们刚刚夺取荆州,正当笼络人心。况且糜、傅二人成不了什么气候,经历今晚之事,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去勾结关索了。所以留下那两条狗命,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
  孙权点头,笑道:“元叹,你去安抚他们一下,就说天明以后,我当亲自为他们摆酒压惊。”
  顾雍刚要走,孙权又问他:“听说太史恩投案自首,他现在哪里?”顾雍叹了口气,道:“可恨那厮早已逃了,当时主公正为郡主之事忧愁,臣便未敢打扰。”
  孙权怒道:“太史恩杀我子明,我岂能饶他?传令下去,全城通缉太史恩,无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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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六刻(即凌晨4点15分到4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再说廖立和太史恩来到了贺琮家中,太史恩上前叩打门环,轻声唤道:“弟妹在家吗?我是太史恩啊。”
  叫了半天,只见屋内亮了灯光,片刻之后,门从里面打开,有个妇人端着蜡烛,探出头来,定睛打量了太史恩一番,方才露出笑脸,忙说:“原来是太史将军,这么早过来有事吗?我家贺琮不在家。”
  太史恩故作惊讶地问:“贺琮兄弟让我这时来家里找他,他怎么会不在呢?弟妹,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那妇人忙说:“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奉了将军命令去执行任务呢,以前他也是三天两头不回的。”
  太史恩道:“弟妹,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他会去哪里呢?我确实找他有紧急的事啊。”
  妇人想了半天,道:“对了,两天以前,他从家里走时,提到过临沮这个地方,他会不会去那儿了?”
  太史恩又问:“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到家里来过吗?”
  妇人有些疑惑,反问太史恩:“我家贺琮到底出了什么事?请将军如实告诉我吧。”
  太史恩笑道:“弟妹放心,他没事的,我有要事命他去办,却又一时寻他不到,故此要问明白去处,我好去找他。”
  妇人又琢磨了半天,说道:“要说陌生人,这几天我们家里确实来过。” 太史恩急切地问:“他是谁?什么模样?”妇人道:“是个后生,模样非常俊俏,象个大姑娘,他自称姓谯,这个姓氏非常少见,所以我记得清楚。他先后到家里找过贺琮好多次,两人秘密嘀咕什么,我可不知道了。”
  太史恩眼前一亮,忙问:“那个姓谯的住在哪里?”
  妇人道:“他第一次来我家时,和贺琮说起过,他好象是从华容来的。”
  太史恩惊道:“华容姓谯的?他会不会是……”说着,他两眼紧盯着廖立,似乎在问他。廖立笑道:“我可是孤陋寡闻,只知道西川有个谯周,是汉中王刘备幕下谋臣,一介儒生而已。”
  太史恩摇了摇头,又问那妇人:“那个姓谯的,是不是衣着华丽,出手阔绰,腰间系有金铃,走起路来,铃铛乱响?”
  妇人连连点头,道:“不错,就是他。开始我还觉得奇怪,此人怎么会在腰里系个铃铛呢?”
  太史恩完全明白了,他辞别了那妇人,离开她家。
  廖立却满腹疑惑,他追上太史恩,问道:“姓谯的到底什么人?将军好象认识他?”
  太史恩道:“此人名叫谯徽,是荆州一带有名的富商,又八面玲珑,善于与各方势力打交道,当初在刘表、曹操和刘备占据荆州时,谯徽都同他们打得火热。后来我们夺了荆州,谯徽也成为了吕蒙的坐上宾。他虽然经商,却非常崇拜我们江东大将甘宁。甘宁曾为海盗,经常腰系铃铛,扯起锦帆。谯徽也效仿,不过他的铃铛可是黄金的,一个金铃足以买下整个南郡。”
  廖立道:“真是富可敌国啊,不过以他这样的身份,为什么频繁来找贺琮呢?”
  太史恩道:“我们现在就去华容,找到谯徽,问个明白。”
  这时,有随从过来禀告廖立:“现在全城都在通缉太史将军,我们出城恐怕不太容易。”
  太史恩闻听,不禁叹道:“主公一定以为我是私自潜逃,故此发怒了。”他遂对廖立道:“看来我应该向主公请罪了,追查谯徽的事,就只能拜托先生了。”
  廖立忙说:“难道将军不想弄清真相吗?”
  太史恩苦笑:“即使知道了谯徽与贺琮勾结的真相,我还是难逃杀吕蒙的干系。大丈夫应当敢作敢为,我是太史慈的兄弟,岂可遇事逃避?”
  廖立劝道:“找到了谯徽,也许就搞清楚了当初吕蒙杀害令兄的内幕,我们有了证据,将军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吴侯请罪。难道将军就甘心不明原委地去为吕蒙偿命吗?”
  太史恩觉得有理,但他担忧地问:“我们可怎么出城呢?现在整个南郡都已封锁。”
  廖立笑道:“将军难道忘了,马忠正驻守城东大营,我们可以求助于他,只要出了城东,正好可以去华容啊。”
  太史恩仍有疑虑,廖立忙说:“马忠亲手擒住了关羽,却只得到了赤兔马的赏赐,他的心里早已怨恨吕蒙。如今吕蒙遇害,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我们若去求他,他肯定会私下放将军出城的。”
  太史恩奇道:“你怎么认为马忠怨恨吕蒙呢?”
  廖立笑道:“不瞒将军,我最喜欢打探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消息。其实孙、刘、曹三家的谋臣武将之间,彼此皆有矛盾。汉中王刘备手下就分了好几派,有以关、张为首的嫡系,有法正、李严为首的西川派,有诸葛亮、魏延为首的荆州派。而荆州派内部也不团结,诸葛亮、魏延就不是一心。这些派别相互倾轧,尔虞我诈。当然,你们江东也是如此,有周瑜为首的元老系,有吕蒙为首的新生派,有顾雍为首的江东本土系,真是混乱至极。”
  太史恩道:“先生看法未免有些消极,如果我们内部如此争斗,又怎么辅助主公成就霸业?”
  廖立却说:“事实如此,将军无法否认。其实吕蒙集团内部也不和谐,他与潘璋皆是孙权嫡系,却彼此明争暗斗。就说荆州一战,明明是潘璋、马忠最后亲手擒了关羽,孙权却将最重的赏赐给了吕蒙。当然,一切都是吕蒙的计策所致,其他人不过是执行者罢了。但是潘璋、马忠却心怀妒火,甚至有除掉吕蒙之心。”
  太史恩仍然不信,廖立道:“将军若有胆量,现在就随我去马忠大营,如果马忠不放将军离开南郡,我情愿把项上人头输给将军。”
  一听廖立说的如此坚决,太史恩也就同意了。于是,二人径直前往城东大营,去见马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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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中,有一处光线极其阴暗的偏殿,外面守卫着几名郡主身边的女兵。偏殿里面,闪动着几盏烛光。鲍三娘用手帕拭去额头的汗水,再次来到被捆绑的夏侯兰面前。
  夏侯兰仰面躺在一张香案上面,手脚皆被牛筋牢牢捆缚在香案四角,嘴里还被勒着丝绦。他的上半身赤裸着,已被皮鞭打得血肉模糊。这时,擒云、捉月正将两支挠钩钩进夏侯兰的锁骨中。挠钩刺破肌肤,牢牢钩在了夏侯兰的两根锁骨之上,痛得夏侯兰身子扭动起来。
  鲍三娘来到他的近前,用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柔声说道:“现在肯说了吗?如果两只挠钩一起拽紧,会把你的锁骨钩断的,以后你的手臂可就废了。好好考虑一下,想招供了就点点头。”
  夏侯兰怒视着鲍三娘,眼中似要射出火来。鲍三娘见状,立即示意云月姐妹动手。只见云月姐妹各自拽紧一支挠钩,向后猛拉。痛得夏侯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紧咬牙关,勒在嘴里的丝绦都已渗出血来。
  鲍三娘过来笑道:“将军真是太痛苦了,只要点一下头,她们就会住手的。”
  夏侯兰疼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连连点头。鲍三娘方才示意云月姐妹撤去挠钩,而后她取下勒在夏侯兰嘴里的丝绦,又问:“快说吧,你那两个兄弟躲藏在哪里?他们打算何时发动叛乱?”
  夏侯兰大口地喘着粗气,又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鲍三娘凑近了他的嘴边,不料夏侯兰猛然抬头,张口咬向鲍三娘的耳朵。
  好在鲍三娘反映甚快,她立时把头扭开,而后她一手掐住夏侯兰的脖子,把他的头又按压在香案上。
  “臭娘们儿,你就等着和孙权他们一起陪葬吧!老子死也不会说的!”夏侯兰怒喝道。
  鲍三娘立即吩咐云月姐妹:“继续用刑,本姑娘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月姐妹又想用挠钩去钩夏侯兰的锁骨,鲍三娘忙说:“我们给夏侯将军尝尝别的口味。”于是她低声对云月姐妹嘀咕了几句,二女答应一声,只见捉月一跃上了香案,她骑坐在夏侯兰的胸口上,用两腿死死压住他被捆住的两条手臂。擒云则从前面跃上香案,她俯身跪坐在香案上,揪住夏侯兰的发髻,擒云随即将他的头按在自己两腿之间,而后把双腿收紧,死死夹住夏侯兰的头颈。
  这时,鲍三娘捧了几叠黄表纸过来,她用水把那些纸浸湿,而后又一层层地糊在夏侯兰的脸上。
  黄表纸糊了几层,夏侯兰还在叫喊:“臭娘们儿,给老子一个痛快!”可是又糊了几层之后,夏侯兰感觉透不过气来,他扭动着身子,极力挣扎,可是捉月骑压在他的身上,丝毫动弹不得。他又想扭过头去,试图躲避黄表纸继续糊在脸上,无奈擒云的两条大腿把他的头夹得死死的,他只得眼睁睁看着黄表纸一叠一叠地糊在脸上。
  不一会儿,夏侯兰便停止了挣扎。鲍三娘立时停手,她轻声叫着夏侯兰,夏侯兰却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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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七刻(即凌晨4点30分到4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眼见夏侯兰没了动静,鲍三娘连忙又揭去糊在他脸上的黄表纸。紧接着,她吩咐云月姐妹解开夏侯兰的绑绳,又把他反缚起来,吊到了梁上。云月姐妹用一根绳索只捆住夏侯兰的双手拇指,而后再将他捆吊起来,只让夏侯兰的脚尖刚刚着地。
  不久,夏侯兰缓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被如此捆吊起来,顿时感觉痛苦万状。鲍三娘过来,笑问:“将军,滋味如何呀?”不料夏侯兰张嘴喷出一口血沫,溅到了鲍三娘的雪白紧衣上。
  鲍三娘用手帕拭去衣服上的血迹,而后又将沾血的手帕狠狠塞进了夏侯兰嘴里。她随即向擒云使个眼色,擒云会意,只见她纵身一跃,身子轻盈地跃到半空,她的脚尖一点夏侯兰的肩膀,两腿一分,便跨骑在了夏侯兰的后颈上。擒云按住夏侯兰的头,骑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向下压坐。
  由于夏侯兰只被紧紧捆住两只拇指而吊了起来,本来他就非常难受,又怎么禁得起擒云的重量?他感觉拇指好象断了一般,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额头冷汗好象雨点一般落下。
  可惜,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只见捉月点燃了一支熏香,又在香火上撒了一把胡椒粉。然后,她捂住鼻子,把那支香递在夏侯兰的面前。香烟本来就刺鼻,再加上胡椒粉,呛得夏侯兰涕泪横流。骑在他脖子上的擒云还死死按住夏侯兰的头,迫使他去闻那熏香。
  鲍三娘上前,掏出夏侯兰口中塞的手帕,厉声叱问:“本姑娘没时间和你玩儿了,快些招供!”
  夏侯兰还在犹豫,鲍三娘道:“既然这样,那就三种刑罚一起来,穿锁骨、蒙黄表纸、闻熏香,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捉月答应一声,下去准备刑具了,而擒云继续骑压在夏侯兰的脖子上,用力下坐。夏侯兰终于忍不住了,连声大喊:“快放我下来吧,手指头都要断了,我全都说啊!”
  鲍三娘冷笑:“招供之后才能放你下来。”
  夏侯兰忙说:“我那两个兄弟已经逃到了华容,想必关索也到了那里。”
  鲍三娘问:“你们还会发动什么叛乱吗?”
  夏侯兰点了点头,道:“夏侯英和夏侯杰负责释放毒气,目标就是孙权行宫。”
  鲍三娘追问:“什么毒气?”
  夏侯兰道:“就是类似诱毒香那样的毒气,不过比它威力更大,足以毒死行宫里的所有人。”
  鲍三娘和云月姐妹无不大惊失色,鲍三娘又问:“你们打算怎么施放毒气?何时行动?”
  夏侯兰道;“我对他们说过,如果到了卯时我还不回去,他们就会行动。毒香已经事先藏在了行宫里,夏侯英和夏侯杰在宫里安排了卧底,只要他们派人给那卧底一个信号,他就会点燃毒香。”
  “谁是宫中卧底?”
  “我真的不知道,都是夏侯杰与他单线联系,我可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鲍三娘还不甘心,她从腰间亮出一把牛耳尖刀,猛地剜去了夏侯兰胸口上的一块肉,狠狠地问:“到底谁是卧底?”夏侯兰痛苦地摇了摇头,鲍三娘手中刀光一闪,又割去了夏侯兰一块肉,她厉声叱道;“本姑娘就这么割下去,直到你身上只剩下一副骨头!”
  夏侯兰嚎叫道:“姑娘饶命啊,我确实不知道了!”
  说罢,夏侯兰把头一垂,再次昏死过去。
  鲍三娘认定他没有说谎,随即收起尖刀,吩咐云月姐妹将夏侯兰放下来,继续看押在此处,她则火速去禀告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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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仍然守在吕蒙遗体前,他的两眼有些红肿,一夜没睡,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确实感觉累了。
  这时,顾雍、吕范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鲍三娘。孙权一见他们神色慌张,就知道事情不妙,忙问:“又出什么事了?”
  顾雍道:“适才鲍姑娘审讯了夏侯兰,得到一些消息。”说着,他又对鲍三娘道:“还是由你向主公回禀吧。”
  鲍三娘随即将夏侯兰提供的线索叙说了一遍,孙权听罢,已是脸色惨白。顾雍道:“主公,现在必须搜索整个行宫,找到那些毒香的下落,臣恳请主公火速撤离行宫。”
  鲍三娘却说:“那个宫中卧底一刻不除,即使搜到毒香也是枉然。”
  孙权忙问:“姑娘有什么好的主意呢?”
  鲍三娘道:“我认为首先应该派人去华容,抓到夏侯英和夏侯杰,讯问出那卧底的真实身份。如果我们现在大动干戈搜索毒香,必然惊动那个卧底,他会暗中给夏侯兄弟报信。这样的话,夏侯兄弟又会采取别的行动,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孙权连连点头,鲍三娘又道:“如果吴侯准许,我将与云月姐妹押解夏侯兰前往华容,让他指认夏侯兄弟的藏身之处,我们即可一举将其歼灭。”
  孙权道:“子明生前已经委派了丁奉、徐盛二将驻守华容,姑娘去后,可以跟他们取得联系,务必活捉夏侯兄弟。”
  鲍三娘领命下去,她立即准备车驾,吩咐云月姐妹将夏侯兰捆缚结实,押进马车,由云月姐妹负责看守。孙权又派了几十名郡主女兵,交给鲍三娘指挥,鲍三娘率军离开行宫,直奔华容而去。
  顾雍还想劝说孙权离开行宫,却被孙权断然回绝。孙权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忙问左右:“怎么半天不见虞翻?他去了哪里?”左右侍从纷纷摇头,孙权吩咐他们火速把虞翻唤来。
  吕范道:“适才鲍三娘一再提到毒香,看来此事又与华庆童有关了。此前太史恩投案时,也把华庆童带来,他现在就押在宫中。我们不妨问问他,看他是否清楚毒香之事。”
  孙权立即吩咐手下去把华庆童押来,他又对顾雍道:“秘密传我的命令给陆逊、甘宁,封锁全城,但不要惊动百姓。不久就天明了,切勿引起城中百姓的任何恐慌。”
  顾雍道:“臣再暗中吩咐潘璋、朱然,命他们封锁行宫内外,一旦鲍三娘查出卧底身份,他也不会逃脱的。”
  孙权同意,顾雍匆匆下殿去了。正在这时,几名侍从仓皇而来,向孙权禀告:“华庆童不知去向!”
  孙权怒道:“他怎么会逃的?你们这些全副武装的蠢货,竟然看守不住一个手无寸铁的医生,还有什么资格保护我?”
  侍从惊慌地说:“华庆童好象平空消失了一样,门口守卫仍在,门窗紧锁,可是就没有了他的踪影。”
  孙权大发雷霆,吼道:“给我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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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廖立和太史恩,他们一行刚到城东大营,就立刻被马忠手下团团围住。马忠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之下,跨马而出,说道:“廖先生,你且闪在旁边,我只抓太史恩。”
  太史恩亮出兵器,却被廖立拦下。廖立纵马来到马忠近前,笑道:“将军,能否让我们进帐一叙?太史将军已是你囊中之物,你还担心他逃了不成?”
  马忠闻听,沉思片刻,随即吩咐手下散开。他翻身下马,示意廖立、太史恩进帐。
  大帐内外都有守卫,他们严阵以待,只等马忠一声令下,即可捉拿太史恩。
  廖立道:“在下与马将军有要事商议,将军能否屏退帐内守卫?”马忠看了一眼太史恩,冷笑一声,吩咐手下退出帐外。
  马忠心不在焉地问:“公渊兄有什么话,就快讲吧。”廖立反问:“吕蒙一死,将军知道是谁接替他的职位吗?”马忠奇道:“自然是陆逊啊,先生说这些做什么?”廖立又道:“那么荆州一战,他陆逊有什么功劳呢?除了在吕蒙装病期间,陆逊代理了一段都督职务,又用花言巧语瞒哄住关羽,他还有什么?”
  马忠有些不耐烦了,道:“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廖立道:“论起夺取荆州的头功,应当是是将军你啊,吕蒙只能排在将军之后。若没有你在临沮设伏,怎会擒杀关羽?关羽不死,迟早还会反扑过来,那样的话,即使吕蒙占有了荆州,也早晚会被关羽逐出。”
  这一番话,说得马忠甚是得意,喜上眉梢。
  廖立又道:“可是论功行赏之时,那吕蒙被任命为南郡太守,加封了侯爵。而将军呢,却仅仅得到了赤兔马的赏赐,那马最后还死了。将军试想,你出生入死,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一句话又刺到了马忠心头痛处,他垂首不语。
  廖立顿了一顿,又道:“我心里清楚,吕蒙一死,将军肯定暗喜。”马忠立时沉下脸来,就要发作。廖立一摆手,笑道:“将军且等我把话说完,我现在随同太史将军打算前往华容追查一些线索。太史将军之所以杀了吕蒙,皆因吕蒙在十三年前谋害了他的兄长、江东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太史慈。”
  马忠惊道:“吕蒙害死了太史慈将军?据我所知,太史慈将军是染病暴亡,他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啊。”
  廖立道:“但是太史恩将军有证据证明其兄长是被吕蒙派人谋害的,而亲手害死太史慈将军的凶手就是吕蒙亲外甥邓彤!”
  马忠震惊不已,他忙说道:“可是邓彤已被吕蒙处死了啊。”
  廖立道:“正因如此,我们要去华容寻找其他证据。等到证实了吕蒙谋害太史慈将军的真相,吕蒙即便死了,他在江东也会身败名裂!”
  马忠闻听,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窃喜。
  廖立又道:“虽然吴侯宠信吕蒙,但是太史慈将军毕竟是江东开国元勋,一旦证实吕蒙阴谋,吴侯也无法隐瞒。故此,吕蒙那些亲信也会随之垮台,类似陆逊之流也会收到牵连。吕蒙一派倒了,那么将军以及潘璋、朱然诸位将领,岂不有了翻身之日?”
  马忠心中大喜,但他故作严肃,阴沉着脸,道:“不管怎样,太史恩现在也是主公通缉的要犯,我不可放他离开。”
  太史恩实在按捺不住,他厉声喝道:“马忠,你若想向吴侯请赏,现在就抓我吧!”
  马忠迟疑半晌,仍未打定主意。
  廖立忽地说道:“将军职责在身,自然不会轻易放走江东钦犯,但如果是我们胁迫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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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寅时八刻(即凌晨4点45分到5点)
  事件实时发生
  
  大帐之外,守卫们严阵以待。突然,帐帘掀开,廖立手握佩剑,抢先冲了出来。那些守卫大惊,蜂拥而上,打算包围廖立。廖立向帐内一指,却见太史恩用剑挟持着马忠,从里面跃出。
  廖立呵斥那些守卫:“你们再敢妄动,马将军就会人头落地,折损了主将,看你们如何向吴侯交代?”
  马忠被太史恩用剑逼住,他也对手下喝道:“你们全部后退,放下兵器!”
  主将发话了,手下哪敢不听,众人急忙扔了手中兵器,退到了边上。于是,廖立准备了两匹战马,他和太史恩分别骑上,太史恩还把马忠拖到马上,二人催动坐骑,疾驰而走。
  营中士兵只有呆立在那里,等到他们想起来追击时,廖立、太史恩早已挟持着马忠,逃得没了踪影。
  两乘战马奔出了数十里外,太史恩发现后面没有追兵,方才勒住坐骑,把马忠放下。廖立对马忠拱手说道:“多谢将军,日后一定报答。”
  马忠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挥手说道:“你们快走吧,过会儿我那些手下追来,我也就没办法了。”
  太史恩也向马忠点头示意,表示感谢。当下,廖立、太史恩跨马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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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鲍三娘以及云月姐妹押解着夏侯兰,也出了南郡,径向华容而去。
  夏侯兰浑身被缚,手脚还被用几根结实的牛筋绑紧,他的嘴被堵着,身体蜷缩在马车中,由擒云、捉月在左右看守。只要夏侯兰稍一动弹,就会招来云月姐妹的一通鞭打。夏侯兰难以忍受轮番鞭打,最后只得缩在车中,不敢擅动。
  到了华容之后,鲍三娘携带孙权手令,见到了丁奉、徐盛二将。他们得知了鲍三娘的来意,又看罢了孙权书信,当下同意襄助。鲍三娘命令云月姐妹将夏侯兰拖了上来,她问:“夏侯将军,你的同伙藏在哪里?从速招来!”
  夏侯兰手脚被缚,委顿在地。捉月上前取出塞在他口中的布团,夏侯兰道:“我命夏侯英、夏侯杰兄弟藏匿于华容道附近的林子里,那里有处空地,可以屯兵,又不会被江东守军发现。”
  鲍三娘忙问:“莫非就是当年曹操败走的那个华容道?你确定他们就在那里?”
  夏侯兰道:“这是我们事先计划好的,只要劫持孙尚香行动有所闪失,我们便退守华容道,准备再次发动袭击。”
  丁奉一听,忙说:“华容道地方不大,我和徐盛发兵围剿,可以轻易消灭叛贼。”
  鲍三娘却说:“兴师动众容易打草惊蛇,我有一计,可以利用夏侯兰,使我混进叛军之中。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一举擒获夏侯兄弟。”
  徐盛道:“这样虽然稳妥一些,但是姑娘却担了风险,那些叛贼已经知道了姑娘的身份,姑娘又从他们手中救了郡主,他们岂能不痛恨于你?姑娘又如何混入叛军之中呢?”
  鲍三娘笑道:“我有夏侯兰做掩护,还怕什么?夏侯兰可以说是我将他从孙权手中营救出来的,所有叛军都是夏侯兰的手下,既然我成为了他们首领的救命恩人,他们又怎么会为难我呢?”
  丁奉担忧地说:“姑娘真是异想天开,现在夏侯兰固然是我们的阶下囚,可是一旦他回到叛军营中,便又成了魔头。姑娘不仅纵虎归山,又不可能保证夏侯兰再听你的话了,姑娘岂不是自寻死路?”
  鲍三娘娇笑道:“那却未必。”说着,她从怀里亮出一枚银针,寒光四射,却只有头发丝粗细,她将银针猛地刺进了夏侯兰的后背,夏侯兰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丝毫没有疼痛之感。
  鲍三娘对他说道:“这个叫做血游针,进入人体之后,会随同血液流动,钻到体内各处,一个时辰以后,此针就会直穿心脏。也就是说,你在卯时八刻就会毙命。”
  夏侯兰大惊失色,他恨恨地说:“臭娘们儿,你果然狠毒!”
  鲍三娘笑道:“当然,若有我在,你是不会死的,只要你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去做,那么在你死期来临之前,我自会将血游针从你体内取出。记住,你现在只有一个时辰的命了。”
  夏侯兰正欲发作,他转念一想,又冷笑道:“你拿一根破针蒙骗于我,我岂会轻信?” 鲍三娘道:“血游针可以在一个时辰后致命,其间每隔一刻,它就会折腾一番,中此针者会全身奇痛难忍。只有经历了为时八刻的痛苦煎熬之后,人才会死去。血游针在你体内第一次发作,应该是在卯时到来的时候,不信你就试试看吧。”
  听得鲍三娘说得如此详细,夏侯兰不禁含糊起来。鲍三娘又道:“不过你尽可放心,我这里有药,每隔一刻给你服下,可以缓解血游针发作时的痛苦。当然,还得将军乖乖听话才是。”
  夏侯兰真的被她说傻了,鲍三娘随即吩咐云月姐妹给他松绑。夏侯兰活动了一下手脚,他发觉自己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想必此前他被鲍三娘的酷刑折磨得够呛了。
  鲍三娘笑问:“将军考虑得怎样?随我去华容道走一趟吧。”夏侯兰终于点头,鲍三娘遂又对丁奉、徐盛道:“二位将军做好准备,在华容道附近埋伏好了,等到我摸清了叛军动向,会派人给你们发出信号,我们里应外合,一举灭贼。”
  大家商议已毕,各自行动去了。
  就在丁奉身边有个小校,他悄悄离开,来到外面,跨上一匹战马,飞奔去了城西。
  城西有处非常气派的宅院,纵横几百平米,红墙以内,隐约闪现出许多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为豪华,一看就非寻常人家。那个小校到了宅院门口,下了战马,上前叩打门环。
  过了半天,大门开了个缝,闪出一个老者,定睛看那小校。小校忙说:“乌桓!”老者眼前一亮,回了一句:“塌顿!”
  看来二人在对暗号,小校问道:“公子可在?我有急事见他。”老者点了点头,示意小校进来。小校好似狸猫一般,蹑手蹑脚地钻进门去。老者还向四外张望了一番,方才放心把门关好。
  而后,老者引领着那小校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间屋子前。老者敲了两下门,便示意小校进屋。小校进入房间,只见屋中两侧都立着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典籍。
  屋内有个年轻男子坐到桌边,正在掩卷沉思着什么。此人年纪很轻,面皮白净,相貌英俊,目似朗星,身材挺拔,穿着一身轻衫,举止洒脱。他一眼看到那个小校,忙问:“有什么事吗?”
  小校来到近前,低声说道:“夏侯兰已被押解到这里,那个鲍三娘打算利用他打入夏侯兄弟的大营,而后联合丁、徐二将,一举围剿他们。”
  那公子一惊,忙问:“鲍三娘已经出发了吗?”
  小校点头,公子又问:“还没有关索的消息吗?” 小校又连连摇头,公子道:“你速回去,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亲自去华容道一趟。”
  等到小校离开以后,那公子嘱咐了老院公几句,他便打马出城,直奔华容道而去。
  从城里到华容道的路程并不算远,不久,他便抵达了华容道。从这里前行百米,就是一处密林。公子牵马进入林中,走不多时,迎面就闪出了几名全身黑衣的士兵,他们各持兵器,拦住他的去路。
  公子笑道:“怎么连我都不识得了吗?真是一群白眼狼,没有我,你们早就饿死了!”
  其中有个头领忙说:“原来是谯公子啊,小人真是有眼无珠。”他便非常殷勤地迎了上来,为这位谯公子牵马,还吩咐手下快去禀告。
  谯公子随同这头领走了不远,却见前面出现许多连营,分散在林子各处。为首一座大帐之内,钻出两员大将,他们热情地迎接谯公子,彼此寒暄半天。
  这里就是夏侯英、夏侯杰兄弟的隐藏之处,而那位谯公子,就是廖立和太史恩打算寻找的华容首富谯徽。
  夏侯兄弟请谯徽进入大帐之后,谯徽率先问道:“关索、夏侯兰有消息了吗?”
  夏侯杰连连摇头,道:“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到了卯时,无论他们是否回来,我们都要发动第二轮袭击。”
  夏侯英也说:“现在马上就要到卯时了,我们再等片刻。关索、夏侯兰再无消息,我们就行动。毒香已然事先藏在孙权行宫中了,我会即刻飞鸽传书给行宫里的卧底,命他施放毒香。”
  谯徽却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立时对夏侯兄弟讲出了鲍三娘的计策。夏侯英一怔,他与夏侯杰对视了一下,而后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准备一下,还要盛宴以待,为鲍三娘接风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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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一刻(即凌晨5点到5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此时,初升的太阳射透阴翳的密林,为刚进林中的四个男女照亮了道路,这四人正是鲍三娘、夏侯兰以及云月姐妹。
  就在他们出发之后,夏侯兰体内的血游针就发作了一次,他感觉浑身奇痛难忍,满地打滚,痛苦万状。鲍三娘见状,就取出一粒解药,给他服下。夏侯兰果然好些,也不再折腾了。
  鲍三娘冷笑道:“领教了血游针厉害了吧?记住,每隔一刻,就要发作,你会感觉越来越痛苦。听本姑娘的话,你还是老实一些吧。”
  夏侯兰无奈,只得在云月姐妹的看押之下,跟随鲍三娘进入了夏侯兄弟的隐藏之地。
  他们刚一接近营地,就被数十名黑衣武士拦截。夏侯兰挺身而出,厉声斥道:“瞎了你们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为首武士定睛一看,慌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夏侯将军,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以为将军出了什么闪失。”
  夏侯兰问:“夏侯英和夏侯杰都在吗?关索回来没有?”
  那武士忙说:“两位夏侯将军都在,不过,关将军至今没有下落。”
  鲍三娘一听,眼神不禁黯淡下来,显得有些失望。夏侯兰遂命他们带路,前往大营而去。
  夏侯英、夏侯杰兄弟早已出帐迎接,他们见到兄长夏侯兰,自是亲热万分。夏侯兰忙向他们引见了鲍三娘,说道:“若非鲍姑娘出手搭救,愚兄此刻恐怕已是孙权的阶下囚了。”
  夏侯英满眼疑惑,笑问:“此前鲍姑娘拼死搭救孙尚香,破坏了我们大计,而今却转而投靠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等鲍三娘答话,夏侯兰连忙说道:“鲍姑娘毕竟念及关索将军的面子,不忍见我落难,故此出手援救。我现在非常信任于她,二位兄弟也不要再怀疑什么了。”
  夏侯英还想再问,却被夏侯杰阻止。夏侯杰忙说:“我们已在大帐准备酒宴,为兄长和鲍姑娘接风。”
  众人进入大帐,各自落座。鲍三娘率先说道:“以前对诸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夏侯杰满脸堆笑,道:“姑娘太客气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再者,姑娘是我兄长的救命恩人,又是关索将军的未婚妻,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说罢,他端起酒杯,向鲍三娘敬酒。鲍三娘有些迟疑,夏侯杰笑问:“莫非姑娘还怀疑我们使诈,在酒内下毒吗?”说罢,他抢过鲍三娘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他又为鲍三娘斟满了酒,笑道:“姑娘现在放心了吧?给我一个面子吧。”
  鲍三娘随即饮了此杯,云月姐妹见状,也就没了戒心,放心饮起酒来。夏侯英道:“姑娘搭救我家兄长的经过,一定非常惊险,我们倒要听听。”
  鲍三娘正欲开口,却听夏侯杰道;“我们还是让兄长来讲讲吧。”夏侯兰无奈,只得胡编一气,虚构了他如何被鲍三娘从江东人马的围困中解救出来的。
  正当夏侯兰支吾着瞎编时,鲍三娘忽地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她眼见夏侯杰又过来敬酒,夏侯杰笑问:“姑娘,这酒有劲吧?” 鲍三娘已经明白中计,却还是迟了,她一下子趴到酒桌上,昏迷过去。旁边云月姐妹见状大惊,她们试图过去招呼鲍三娘,却也纷纷倒地,昏了过去。
  夏侯杰大喜,吩咐手下将三女捆绑起来,押到下面。
  夏侯兰却惊诧不已,夏侯英笑道:“兄长放心,我们早已在她们酒中放了迷药,不到卯时二刻,她们是不会醒的。”
  夏侯兰奇道:“酒内怎会有迷药?适才夏侯杰不是也喝了那娘们儿杯中之酒吗?”
  夏侯杰道:“因为我事先服了解药,所以不会中毒了。”
  夏侯英道:“一切全都仰仗谯公子襄助,若没有他,我们岂会识破她们诡计?”
  这时,谯徽缓步从屏风后面走出,他拱手对夏侯兰道:“这位想必就是夏侯将军了,失敬失敬。”
  通过夏侯兄弟的介绍,夏侯兰方才知道谯徽在丁奉军中派有卧底,知悉了鲍三娘的所有计谋,方才将她迷倒。
  夏侯兰忙向谯徽表示感谢,他又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说:“那个臭娘们在我体内刺进了血游针,一个时辰后就会要我性命。而且每隔一刻,血游针就将发作,那真是疼痛难忍。现在那娘们儿昏迷不醒,我可怎么办呢?”
  谯徽道:“不妨事的,我们可以在她身上搜出解药,待她醒来,再逼她取出将军体内的血游针。我知道将军在她手中,一定受了不少苦,现在轮到将军好好收拾她了。”
  看来一切都瞒不过这个谯徽,夏侯兰想起自己被鲍三娘残酷折磨的场景,不由得羞惭万分。
  夏侯兰忙问谯徽:“公子怎会助我们呢?你是荆州名人,华容首富,本来衣食无忧,何必随我们一起出生入死?”
  谯徽笑道:“我有一位故人,可谓生死之交,当初若没有他,我的万贯家财和身家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在蔡瑁手里了。那蔡瑁是刘表的小舅子,曹操南下荆州时,他鼓动其姐蔡夫人和外甥刘琮投降。后来,蔡瑁被曹操所用,他贪图我家财产,便想豪夺。这时有一人挺身而出,向曹操揭露了蔡瑁的阴谋,曹操痛斥蔡瑁,将其罢免。于是,我便与那恩人结为生死之交。直到你们打算发动起义时,他又暗中联合我,让我襄助你们起事,我才为夏侯英兄弟安置了这个地方。”
  夏侯兰忙问:“公子那位朋友究竟是谁呢?”
  谯徽道:“恕我不能相告,你们只须明白,你们并非孤军奋战即可。”
  这时夏侯英问:“既然兄长安然无恙,我们还准时施放毒气吗?”夏侯兰道:“孙权已经做好了防备,现在发动袭击,恐怕会适得其反。” 谯徽道:“我们不妨静观其变,同时再派人早些寻到关索的下落。”
  夏侯兰遂问夏侯英兄弟:“你们安插在行宫里的卧底到底是谁?好在我确实不知道,否则非被姓鲍那臭娘们儿折磨死不可。”
  夏侯英道:“此人也是谯公子买通的,他可是孙权亲信,说出他的名字,我怕兄长会吓个好歹。只要谯公子给他发封密信,他即刻会施放毒气,把孙权及其手下那些谋臣全部除掉。”
  夏侯杰道:“就是这个卧底,在昨天夜里装扮关羽鬼魂,吓得吕蒙心口病发的。”
  夏侯兰觉得越发神秘,但是碍于谯徽在场,他也不好再追问那卧底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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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再说南郡行宫里的事情,自从华庆童被太史恩押解回来以后,即被关押在行宫的一间破殿里。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面对外面森严守卫,做梦也逃不出去。
  突然,大殿顶上传来响动,却见顺着柱子坠下一根绳索,有个黑衣人竟然从屋顶现出,而后他顺着绳索荡了下来。华庆童吓得浑身颤抖,那人下来之后,一把拽住华庆童,将那根绳索牢牢系在他的腰上。华庆童只觉绳索被人拽了上去,他也不由自主地被拉到了屋顶的房梁上。
  梁上伏着另外两个黑衣人,他们低声喝令华庆童不得擅动,而后又用那条绳索把适才那名黑衣人拽了上来。
  华庆童这才发现,大殿屋顶已被掏出个洞来,完全可以容得一个人自由出入。三名黑衣人挟持着华庆童,从那洞中钻出,到了殿外屋脊上面。而后,他们又将几块瓦片取来,遮盖住屋顶洞口。
  华庆童被一人拦腰夹在腋下,随着他们穿房越脊,顷刻间就出了行宫。华庆童也不知走了多远,过了半天,他被带到一所宅院中。这里幽深清静,还有曲折回廊,小桥溪水。三名黑衣人领着华庆童穿过回廊,来到一所小屋。他们打开门后,将华庆童推进屋中,而后他们从外面把门锁上,就离开了。
  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华庆童摸索着找到坐榻,坐了下来。他不知自己被何人绑架,也不知这是何处。此时,他确实有些后悔毒杀吕蒙了。当初,他追随师傅华佗行医四方,眼见华佗制出致命毒香,得到了邓彤赠送的黄金。
  后来,太史慈被此毒香害死。华佗为了避祸,带领华庆童北上投靠了曹操。华佗曾对徒弟说过,他后悔行医,应当谋求仕途。终于,凭借他的高超医书,成为了曹操的御医。但是华佗并位就此满足,他利用曹操的偏头痛老病,要挟这位丞相为他加封官职,方才治病。结果惹怒了曹操,把华佗杀了。
  华佗死在赤壁大战那年,所以他不可能还会在十一年后为关羽刮骨疗毒,除非是华佗鬼魂。
  华庆童没有吸取师傅的教训,当乔茂重金收买时,他当即答应制出诱毒香,要了吕蒙的性命。其实他没有打算卷入这场阴谋,但是此时后悔,已然迟了。
  当他胡思乱想之时,房门打开,有个官员模样的人缓步走进,手下从人为他端着蜡烛。那官员向华庆童点了点头,转身又离开了。
  华庆童大惊,他认了出来,此人不正是虞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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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二刻(即凌晨5点15分到5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华庆童愈发觉得怪异,他怎么会被虞翻手下从宫里救出呢?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再次打开,两名仆从模样的人进来,还端来了好酒好菜。他们点燃屋中的蜡烛,极为恭敬地对华庆童道:“先生肯定受惊了,请先用些酒菜吧。”
  他们如此前倨后恭,搞得华庆童莫名其妙。一个仆从满脸堆笑,说道:“我们大人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先生,我们侍奉先生左右,随叫随到。”
  华庆童有些受宠若惊,另一仆从却说:“先生在这里暂避一时,切勿私自离开。外面非常危险,您已经是吴侯通缉的要犯了。若是再被吴侯手下捉到,先生不仅性命难保,还会牵连我们大人。”
  华庆童忙问:“你家虞大人可是吴侯身边重臣,他又为何救我?”
  仆从笑道:“先生不要问得太多,只须知道这里安全即可。”
  华庆童无奈,只得在此住下,好吃好喝,又有两个仆从被他呼来唤去,确实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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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再切换到华容道的夏侯军营。现在,昏迷过去的鲍三娘也该醒了吧。夏侯兰率领夏侯英、夏侯杰兄弟来到关押她们的帐中,此时谯徽早已回去了。
  鲍三娘与云月姐妹被捆住手脚,她们醒来之后,就见到夏侯三兄弟。夏侯兰冷笑道:“鲍姑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你又落到了我的手中。商量一下,我是给你用钩穿锁骨呢,还是用黄表纸糊脸呢,要不还是辣椒熏香吧?”
  鲍三娘怒道:“可惜当时没有折磨死你!不要忘了,血游针还在你体内呢,你只有一个时辰可活了。”
  夏侯兰道:“不劳姑娘费心,我早已在你身上搜出解药了,在这一刻之内,我不会发作了。现在我就是想请姑娘帮忙,取出血游针。如果姑娘照办,我还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鲍三娘呸了一声,道:“你做梦去吧,本姑娘死也不会给你取出针的!”
  夏侯兰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讲交情了。”说着,他一招手,夏侯英、夏侯杰蜂拥上去,就把鲍三娘推搡着押出了大帐。夏侯兰也跟了出来,他下令撂下帐幕,此时帐内只剩下了擒云、捉月姐妹。
  夏侯兰道:“鲍姑娘,我可不会用什么酷刑,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我取出血游针?”
  鲍三娘仍然骂道:“你等死去吧!”
  夏侯兰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你亲眼目睹,你那两个手下会怎么死?实话告诉你,她们会死得很难看!”
  而后,夏侯兰向夏侯杰点头示意,却见夏侯杰取出三柱熏香。这时,夏侯兰等人纷纷后退百步之外,鲍三娘也被押着,远离了大帐。夏侯杰先用毛巾勒紧了自己的口鼻,用火点燃熏香,猛地掀开帐幕,将燃着的三柱香抛进了云月姐妹所在的大帐之中。随后,他又迅速放下帐幕,自己闪到了夏侯兰等人身边。
  过不多时,只听得帐内传出云月姐妹凄厉的惨叫之声。惨叫过后,她们的声音变成了痛苦呻吟。又过了片刻,帐内没了动静。
  鲍三娘已是花容失色,她恍然大悟,莫非是三柱毒香?这时夏侯兰命令手下全都用毛巾遮盖口鼻,拎着木桶,冲进帐中,向四处泼洒着木桶中的水,而后,他们才将云月姐妹拖了出来。
  只见云月姐妹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原本俏丽的脸庞却扭曲变形,看上去极其恐怖。她们已经断气多时,脸色变成了青紫色,不禁令人触目惊心。
  鲍三娘两眼死死盯着她们的尸体,禁不住落下泪来。
  夏侯兰道:“这种毒香会在瞬间致人死命,据说中毒者在临死前非常痛苦,与其忍受那种滋味,不如速死,这才真正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我们在行宫里藏的毒香,就是这样的。”
  鲍三娘忍住泪水,痛斥夏侯兰:“你太残忍了!”
  夏侯兰冷笑:“彼此彼此,你用酷刑折磨我时,又手下留情了吗?”
  鲍三娘顿时语塞,夏侯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给我取出血游针,否则你的下场会和她们一样!”
  鲍三娘悲愤难当,她喝道:“狗贼,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死以后,你也活不了几刻了。有你给我陪葬,我死也值了!”
  夏侯兰惊道:“真是个女亡命徒!”
  他真想毒死鲍三娘,却又怕一个时辰以后血游针真的致他死命。正在犹豫之时,忽听手下来报:“关索将军回来了。”
  夏侯兰闻听,惊喜交加,他立即率领众人出营。只见关索在几名士兵的带领下快步而来,他显得很是狼狈,浑身都是血迹,原本雪白色的战袍变成了红色。
  夏侯兰激动地握住关索的手,惊问:“将军从哪里来?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血战啊。”
  关索叹道:“自从上次失败以后,我与你们失散,孤身杀出重围,结果遭遇孙权派来的大军,其中以蒋钦、周泰、董袭、陈武、潘璋为首。我一见潘璋,怒从心头起,欲将其斩首,为父报仇。不料那五员将同时杀来,尤以周泰最为厉害,杀得我险些落马就擒。就在我无法招架之时,那周泰突然中了冷箭,翻身落马。我便趁乱杀了出去。后面有蒋钦紧追不舍,不过他追得不急,好象是在故意放我逃走。我觉得奇怪,又不及细想,遂在蒋钦的眼皮底下逃了。”
  夏侯兰奇道:“那蒋钦为什么故意放走将军呢?”
  关索道:“确实奇怪,而且我怀疑放冷箭射伤周泰的也是蒋钦。他可是从孙策时期就扶保江东,可谓元老,竟然私自纵我,不知怎么回事。”
  夏侯兰当下带着关索来到大帐之外,他向关索讲述了鲍三娘的事情。关索闻听,立即让夏侯兰带他去见鲍三娘。
  适才鲍三娘险些被夏侯兰投进帐中去闻毒香,尽管她嘴上很硬,心中却已非常恐惧。现在她一眼看到关索出现,好似见到亲人一般,泪水夺眶而出,叫声:“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充满着娇柔,听之令人魂销骨酥。夏侯兰还是头一次见到鲍三娘这么有女人味,他感觉诧异。
  但是不管鲍三娘如何撒娇,关索却仍是面沉似水,他冷冷地说:“我还没被你害死呢!” 鲍三娘一怔,她随即明白,忙说:“关索,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当时我只想救孙尚香,她毕竟是无辜的。”
  关索怒道:“在江东,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不仅要把毒香投放在孙权行宫,还会在江东六郡八十一州施放。江东百姓必须为他们主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鲍三娘惊道:“关索,莫非你疯了不成?”
  关索冷笑:“在这个时代,能够活命已是万幸,疯了又算得了什么?”
  鲍三娘叹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就是孙权杀害了你父亲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何必牵涉无辜呢?”
  关索道:“不要废话了,如果你不想被毒香折磨而死,就立即为夏侯将军取出血游针,他已经被你折腾得可以了。”
  鲍三娘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在吴侯面前许诺,必须阻止你们的再次叛乱,即使我死,也不能失信于吴侯。”
  关索喝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效忠于孙权了?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鲍三娘道:“吕蒙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义父,他一生都效命江东,忠于吴侯,我也要效仿于他。而且我相信,义父誓死效忠之人,也肯定是一代英明之主。”
  关索斥道:“真是太天真了,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他命人将鲍三娘暂且押下,严加看守。碍于关索的面子,夏侯兰不便再说什么。关索却安慰他说:“夏侯将军,我向你保证,辰时到来之前,我一定要让鲍三娘为你取出血游针。如果我办不到,情愿奉陪将军同赴黄泉。”
  夏侯兰感激地说:“有将军这番话,在下就知足了。”
  这时,夏侯杰过来请示关索:“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关索沉吟片刻,道:“按照原定计划,我们请谯徽联络他在行宫里的卧底,只要辰时一到,就施放毒香。”
  夏侯英喜道:“看来孙权只能下地狱去过今年春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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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三刻(即凌晨5点30分到5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再说谯徽返回华容城里以后,径直来到家里。刚一进门,老院公就说:“公子,有两位从南郡过来的客人,正在厅里等候您呢。” 谯徽奇道:“谁呀?怎么这么早来?”
  老院公道:“有位自称是南郡的太史将军。”
  谯徽一听,脸色大变,他急忙转身欲走,不料眼前人影一晃,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就横在了他的胸前。谯徽定睛一看,却见面前出现那人头戴纶巾,身穿葛衫,一手摇着羽扇,一手仗着宝剑。谯徽惊问:“阁下可是廖公渊?”
  来者正是廖立,他没想到谯徽会认识自己,不禁一怔。这时,又一名身披软甲壮汉从后面过来,他一拍谯徽的肩膀,道:“谯公子,在下太史恩,有关贺琮之死,我想向公子请教一下。”
  谯徽认出二人以后,却表现得极其冷静,他昂然说道:“两位这么快就追查到了这里,在下钦佩,请到客厅一叙吧。”
  廖立、太史恩见他神色自若,无不感觉奇怪。
  到了客厅,三人各自落座。谯徽笑问:“这一夜,两位挺忙活吧?,不如在舍下用些早点?”
  太史恩喝道:“少废话?我来问你,你因何几次三番去找贺琮?”
  谯徽笑道:“他是将军手下,难道就不能成为在下的朋友吗?”
  廖立道:“公子,我们也不必兜圈子了。两天以前,太史将军派出五名手下执行特别任务,但是其中一人被你重金收买,他就是贺琮,而另外四人被你杀害之后,换上你的手下冒名顶替。那四名杀手先是要杀华庆童灭口,后来又要谋害太史将军。这一切,都是谯公子的指使吧?”
  谯徽朗声笑道:“公渊不愧是荆襄一带有名的智囊,不错,是我收买了贺琮。至于杀害太史将军那四名手下,由我的刺客取而代之,不过是出于保险起见。我知道太史将军虽然痛恨吕蒙,却对江东忠心耿耿。一旦吕蒙案被查出,太史将军肯定会去自首。我钦佩将军豪气,不过将军这样做,虽然成全了大丈夫美名,却无意中牵连了许多无辜。”
  太史恩奇道:“杀吕蒙皆是我和乔茂的主谋,还会牵连谁人?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杀吕蒙计划的?”
  谯徽道:“将军这话算是问到正题了,说出来你们别不相信,其实杀吕蒙的计划最先是由我提出的,一切设计好后,我找到了乔茂,通过他又找到了华庆童和太史将军。也就是说,将军你只是我们阴谋的一部分。”
  太史恩怒道:“原来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被你利用了!”
  谯徽道:“将军真是过河拆桥,我精心谋划,使你杀了吕蒙,报了大仇,你不谢我,却要怨我?”
  廖立问道:“那么公子为什么要杀吕蒙呢?”
  谯徽笑道:“我也是受人之托,但是可惜,我不能向你们说出他的名字。”
  廖立又道:“当时傅士仁找到了华庆童,你担心他无意中泄露什么秘密,牵连到你,故此要派刺客害他。后来太史将军向孙权自首,你也惟恐他会知道什么秘密,所以又向害他灭口。这两件事,公子做得太失策了。你之所以要杀华庆童和太史将军,是因为害怕他们会抖出乔茂来,而只有乔茂知道你的那些秘密。”
  谯徽道:“不错,乔茂才是关键。此前我也派出贺琮去杀乔茂灭口,可惜贺琮反被乔茂所杀。后来,乔茂就突然没了踪影。于是我派出手下,一方面追查乔茂下落,一方面又监视华庆童和太史恩,担心他们被孙权抓住,泄露出乔茂来。”
  廖立苦笑:“可惜公子聪明一世,关键时刻却犯了糊涂。那乔茂自己暴露了行踪,被鲍三娘误以为是关羽余党,故此严刑拷问,结果逼得乔茂咬舌自尽,他的尸体被埋在了院子里。如果公子能够及时掌握这个消息,也就不会做出冒险刺杀华庆童和太史恩的蠢事了。”
  谯徽连连点头,忙说:“唉,当初如果我能得先生辅助,岂会出现失误?”
  太史恩忍不住问:“你到底为谁卖命?为什么单单选择今天晚上杀吕蒙呢?昨晚化装成关羽鬼魂惊吓吕蒙的,也是你的人吧?”
  廖立道:“这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就在吕蒙遇刺之后,关索、夏侯兰紧接着就发生了兵变,难道这只是巧合?当关索知道吕蒙死后,如果临时决定勾结夏侯兰起事,他们准备不会那么充分。唯一的解释是,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也确定吕蒙昨晚必死。而这高人,就是你谯公子。”
  谯徽笑道:“公渊说的不错,毒杀吕蒙只是个幌子,就是要使孙权君臣惊恐,才好使关索、夏侯兰顺利发动起义。”
  太史恩怒道:“计谋真是歹毒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祸乱荆州?”
  谯徽道:“祸乱荆州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主公孙权。”
  太史恩喝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这南郡是我家周瑜都督花费一年时间从曹操虎口里抢夺回来的,而后由鲁肃都督借给刘备。那刘备、关羽非但不按期归还,反而赖着不走。那关羽独霸荆州,穷兵黩武,他在北伐襄樊期间,害得多少荆州百姓流离失所?荆州有关羽一日,百姓就难以安宁!”
  廖立见状,急忙阻止太史恩,他忙说道:“将军不要冲动,谯公子既然与乔茂关系密切,他也自然知道令兄遇害之谜。”
  谯徽笑道:“还是公渊明白事理,实话告诉你吧,太史慈将军之死,是我们花费了半年时间才查出真相的。太史恩,你应当感谢本公子才是,何必恶语相向呢?”
  太史恩闻言,也不禁无话可说。廖立道:“原来一切都是谯公子所为,那乔茂也无非公子手中一枚棋子而已了?”
  谯徽点头说道:“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乔茂的主人小乔夫人其实也是死于吕蒙之手,但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一切都是我那位朋友辛苦调查而出,毒杀吕蒙、促使关索发动兵变等事,皆是出自他的策划,我也只是执行者而已。”
  廖立道:“公子那位朋友真是神通广大,我还真想会会他了。”
  谯徽道:“恕我无法满足公渊的好奇心,你们只须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孙权,绝无加害你们的意思。”
  廖立又问:“我只是奇怪,委托公子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是曹操的人,还是刘备的人呢?”
  谯徽道:“还是无可奉告。不过太史将军若想得知吕蒙杀害令兄太史慈的真相,不妨随我去华容道走一遭。”
  太史恩奇道:“你带我们去华容道做什么?”
  谯徽笑道:“你们随我去就是了,有场好戏正等着开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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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翻急匆匆来到行宫,拜见孙权。孙权喝问:“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虞翻忙说:“臣随主公来到南郡时,臣还带了孩子过来。臣有十一个儿子,尤以第四子虞汜聪慧过人,所以臣想带他到荆州历练一下。不料昨夜汜儿生病,臣急忙为他去找大夫,奔波一夜,没有为主公分忧,请主公治罪。”
  孙权闻听,脸色有所缓和,随即问道:“汜儿现在病情怎样?” 虞翻忙说:“托主公之福,已经好些了。”
  孙权随即把华庆童失踪以及行宫中隐匿奸细和毒香的事情都向他讲述了一遍,而后孙权吩咐:“你派出手下,务必搜捕到华庆童。还有,行宫里藏有毒香,终究是个隐患,务必追查那个奸细。”
  虞翻连连称是,他又问道:“今天就是除夕,中午主公还要大会群臣,到时候吕蒙不露面,主公如何向群臣解释呢?”孙权道:“按照昨晚商定的说辞,就说子明突发暴病,卧床不起,暂由陆逊代替吕蒙。等到陆逊在荆州稳定下来以后,我们再对外宣布吕蒙死讯。”
  虞翻明白,当下辞别孙权,退出大殿。
  他见四外无人,便到了一座偏殿外面。虞翻轻轻叩打殿门两下,里面有个声音说道:“乌桓!”虞翻连忙回答:“塌顿!”
  殿门开了一道小缝,里面那人探出头来,却是个宦官打扮的人。虞翻道:“华庆童已经安置好了,接下来我做什么?”
  那宦官道:“派你的那些刺客暗中监视孙权,辰时左右我们会有动作,切不可让孙权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虞翻叹了口气,忙问:“公奕到底什么时候释放汜儿啊?”
  那宦官冷冷地说:“辰时以后,只要孙权还活着,你就一辈子也休想见你儿子了!”
  虞翻点了点头,黯然离开了这座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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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四刻(即凌晨5点45分到6点)
  事件实时发生
  
  华容道林中秘密营地。
  关索来到鲍三娘被关押的营帐,见她仍然手脚被缚,正蜷缩在角落里垂泪。关索不禁心生怜意,他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三娘,还在为那两个女子伤心呢?”
  鲍三娘扭过头去,似乎不愿正视关索,她说:“她们死的太惨了,发明这种毒香之人更是没有人性!”
  关索冷笑道:“难道让我父亲身首异处的人就有人性吗?他们把 父亲杀便杀了,还把其头颅送往许都,害得他老人家死后都不得全尸安葬,难道这不残忍?你对孙权忠心,可他把我父亲头颅送给曹操,无非是害怕汉中王兴兵报复,方才嫁祸曹操。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而是歹毒小人的伎俩。你扶保这种败类,迟早也会被他利用,到时候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鲍三娘却反驳道:“你与吴侯有仇,为什么要迁怒江东百姓?如果你将那毒香投放到江东六郡,岂不成为千古罪人?”
  关索哼了一声,道:“我当初隐姓埋名,打入吕蒙身边卧底,受了多少屈辱?当我亲眼目睹父亲被他斩首之后,以为你会给我最大的支持,助我报仇血恨。没有料到,你竟然成为我最大的阻碍。若非是你作梗,现在我早已利用孙尚香而迫使孙权就范,不仅收复了荆州,还为父亲报了仇。三娘,你太令我失望了。”
  鲍三娘道:“我劝你住手吧,不要一错再错,让仇恨乱了你的理智啊。”
  关索恨恨地说:“这全是被你逼的,我原本没打算动用藏在行宫里的毒香,那都是夏侯兄弟利用孙权身边卧底事先放置的。可我认为施放毒香太过阴毒,方才极力阻止,设定了绑架孙尚香的计策。可是,这么完美的计划全被你破坏了。现在,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施放毒香了。”
  鲍三娘一怔,她不知该说什么。关索又道:“夏侯兄弟是碍于我的面子,才没有为难于你。你当初那么折磨夏侯兰,他早已恨死你了。如果不是我从中阻拦,你有十条命也被夏侯兰给宰了。”
  鲍三娘并不领情,她还讥嘲地说:“这么说来,我还真要谢谢你了,郎君。”
  关索听出她话中带刺,遂说:“不必,你只要为夏侯兰取出他体内的血游针,然后我再劝说于他,让他彻底放弃施放毒香,这样的话也就可以保住你的新主子孙权的狗命了。”
  鲍三娘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让我做这事啊。那么我再说一遍,恕难从命,杀剐随意。”
  关索急道:“三娘,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难道你真的值得为孙权而死吗?你了解他吗?你甚至连吕蒙都不了解!”
  鲍三娘道:“我相信自己的目光,吕蒙是我的义父,待我如同亲生,所以他所扶保的君主,一定是位明公。”
  关索无奈,最后说了一句:“你会死得很痛苦的。”然后,他拂袖出了营帐。夏侯兰等人已在帐外等候多时,关索向他摇了摇头。夏侯兰叹了口气,自语道:“老天爷即使只留给我半个时辰的性命,我也要拉着孙权陪葬!”
  说罢,他吩咐夏侯英、夏侯杰:“动手吧。”夏侯兄弟立时用准备好的毛巾蒙住口鼻,取出一柱熏香。夏侯兰拉住关索,示意他远离营帐。关索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营帐,久久不愿离开。
  夏侯兰劝道:“将军,我们还是走吧。”关索无奈,倒退着脚步,渐渐走远。他眼睁睁看着夏侯兄弟的手下将那座关押鲍三娘的营帐封闭起来,而夏侯兄弟已经点燃了熏香,打算抛进帐中。
  “三娘,不要怪我……”关索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高声大喊:“快住手,不要杀她!”
  众人循声一看,来者却是谯徽。他一路跑来,累得气喘吁吁。夏侯兰急忙示意夏侯杰迅速把熏香掐灭,他与关索迎上前去,谯徽忙说:“千万别杀鲍三娘,我有计策可以让她为将军取出血游针来。”
  关索又惊又喜,忙问什么计策。谯徽道:“太史恩为了追查他手下刺客贺琮之死,查到了我的身上,我现在已经将他和廖立诓骗来了。那鲍三娘一心要为吕蒙复仇,而她认定太史恩就是直接凶手。我们只要把太史恩交给她,让她解救夏侯将军,相信她一定答应的。”
  关索迟疑地问:“出卖太史恩?这合适吗?他也是无辜的啊。”
  谯徽道:“现在管不了这许多了,还是救夏侯将军性命要紧。哪怕过后我们再从鲍三娘手里把太史恩再解救出来,也为时不晚。”
  夏侯兰道:“只能这样了,我和英、杰两兄弟先去稳住太史恩。关将军,你一定要说服鲍三娘。”关索无奈,只得答应。
  这时,有士兵早已在营帐周围喷洒了好多水,其实这水里就含有解毒之药。等到确定营帐内外没了毒气,关索方才进来。
  鲍三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已经知道了适才要施放毒香的事情,一见关索进来,张口便问:“怎么又不毒死我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关索笑道:“看来你确实视死如归,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鲍三娘嘴上虽硬,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她毕竟是刚在鬼门关外绕了一圈,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冷汗也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但是不要妄想让我阻止你们的阴谋!” 鲍三娘向来不会在嘴上服软。
  “非常简单,你不是想为吕蒙复仇吗?凶手太史恩就在我们手中,你可以现在就抓他去向孙权请赏。”
  “那么条件呢?”
  “你心里明白,先为夏侯兰取出血游针,然后你就可以押解太史恩离开这里。”
  “说话算话?”
  “我关索是什么人,你自己应该清楚。有我在此,可以保证你擒得太史恩安然离开。”
  “好吧,成交!” 鲍三娘答应得非常爽快。
  再说夏侯兰率领着英、杰兄弟以及谯徽来到大帐,廖立、太史恩正在里面等候,他们乍见夏侯兰,无不震惊。太史恩更是对夏侯兰非常熟识,他立时明白大势不妙,正想抽出腰间佩剑,不料两旁闪出了众多士兵,各持刀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太史恩怒喝:“谯徽,你这贼子,为何要蒙骗我们?”
  谯徽笑道:“在下没有恶意,只想成全将军。将军不是一直想向吴侯投案自首吗?我们这里倒是有个人,可以带领将军去见吴侯。”
  太史恩被他说得懵懂起来,廖立却很冷静,他示意太史恩不要妄动。帐中数十名盔甲武士,刀矛并举,逼住了他们。太史恩也感觉寡难敌众,只得作罢。
  这时,关索、鲍三娘也来到帐中。鲍三娘已被松绑,她抬眼见到了太史恩,不由得俏目圆睁,就要冲了过去。关索立时把她拦住,说道:“放心,人肯定会交给你的,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鲍三娘点了点头,她来到夏侯兰背后,让他卸去身上铠甲,脱了战袍。夏侯兰求命心切,却也听话,顷刻间就脱了个赤膊。鲍三娘在她背上仔细观察了片刻,当下将手在他背部某处用力一拍。顿时,只见一枚寒光夺目的小银针被弹出了夏侯兰的皮肉。
  鲍三娘将那银针拽了出来,顺手藏在身上。而后,她娇笑道:“其实这血游针就在你的背上,只不过针头有轻微毒性,害得你每隔一刻就浑身奇痛难忍。”
  夏侯兰闻听,明白自己上当了,他怒不可遏,挺剑就要去杀鲍三娘。关索立时挡在鲍三娘身前,他厉声对夏侯兰道:“将军,不要忘了承诺,不管怎样,只要她取出银针,我们就必须放她走。”
  夏侯兰怒道:“这个婆娘骗了我们所有人,你怎么还要为她说话?”
  鲍三娘冷笑道:“世上哪有什么自由在人体内钻来钻去的暗器?你们真是一群蠢货!”
  关索喝声:“三娘,你给我少说两句!”随即,他又对夏侯兰道:“是我亲口许诺了此事,如果将军非要杀害三娘,不妨先杀我吧。”
  夏侯兰愤怒至极,但他却不好迁怒于关索,二人便僵持在那里。谯徽见状,连忙劝说夏侯兰,英、杰兄弟也在旁劝慰。
  夏侯兰无奈,他只得把宝剑还于鞘内,对鲍三娘道:“臭娘们儿,带着太史恩,你快滚吧!”
  这时,早有士兵将太史恩绳捆索绑起来,交给了鲍三娘。鲍三娘很是得意,她拱手对众人笑道:“多谢诸位,改日本姑娘一定再来作客。”
  说罢,她推搡着太史恩,出了大营。太史恩并未反抗,他只是回头对廖立嘱咐道:“公渊,继续调查下去,我要知道真相!”话音未落,他便招来鲍三娘的一通拳打脚踢,还被鲍三娘用一条丝绦勒住了嘴巴。
  鲍三娘跨上一匹战马,将捆绑着的太史恩按在马鞍上,然后她就策马而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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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五刻(即凌晨6点到6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目送着太史恩被鲍三娘押解而去,廖立叹了口气,他对身边那些刀剑相向的士兵们笑道:“各位收起兵器吧,何必吓唬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谯徽冷笑道:“公渊可不要谦虚,你若是无用书生,那么我手下那两名刺客又是死于谁手呢?当时我派他们从行宫劫持了太史恩,打算杀他灭口,不料被你遇到,他们可是无一逃生啊。”
  这时,夏侯兰对于关索放走鲍三娘的做法仍然心怀不满,他埋怨关索道:“那婆娘是将军没过门的媳妇,我自然理解你对她的感情,但是也不能因此破坏我们的大计啊。”
  夏侯杰也说:“我们兄弟适才坐视鲍三娘逃走,是因为不想让关将军失信。但是那娘们儿已经掌握了我军营地所在,以及我们施放毒香的确切时间,她肯定回去向孙权汇报。一旦我们的袭击计划受挫,将军还须及时想好对策。”
  关索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起兄弟们,万一出现闪失,我关索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兄弟们。”
  廖立忙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都不要自责,还是尽快撤离华容道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夏侯兰一听,道:“不错,公渊提醒的对,我们应该改变袭击时间,趁早离开这里。”
  谯徽道:“我倒有个去处,比这里还要安全,华容守军绝对不会搜到的。”他又好奇地问廖立:“公渊也打算加入我们吗?”廖立笑道:“真是鬼使神差,我原本不想卷入你们与江东的争斗,现在既然到了这里,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先随你们躲藏起来了。不过谯公子,恐怕你已经不能再回府里了。”
  谯徽道:“多谢公渊,那鲍三娘回去向江东汇报之后,丁奉、徐盛一定会查抄我家,全城搜捕于我,我是肯定回不去了。”
  关索忙说:“公子,由于我的失误,把你也给连累了。”
  谯徽不以为然地说:“将军别再提了,反正我迟早要暴露的,索性加入你们,与孙权明刀明枪地干一场吧。”
  众人商议已定,夏侯兰迅速下令,放弃营地,迅速转移。同时,谯徽飞鸽传书给行宫里的卧底,施放毒香的时间提前到卯时八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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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鲍三娘押解着太史恩,径向华容县城而去。太史恩被鲍三娘按在马上,他并未有任何反抗,鲍三娘见他很是老实,逐渐也放下心来。
  他们穿过了一片密林,遥遥发现华容就在眼前。鲍三娘见战马有些累了,便把马勒住,她翻身下马,坐到草地上休息片刻。鲍三娘又见太史恩还俯卧在马鞍上,那姿势很是难受。她便将太史恩拖了下去,让他躺在草地上。而后,鲍三娘为了保险起见,还用自己身上的红绫缚住了太史恩的双腿,惟恐他趁机逃跑。
  太史恩见她忙活半天,不禁连连摇头,鼻子里还哼了一声。鲍三娘叱问:“你哼什么?告诉你,落到本姑娘手里的囚犯,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着,她解开了勒在太史恩嘴上的丝绦。太史恩苦笑道:“姑娘不必费心了,我是不会逃的。既然前番我已经主动前往行宫投案,又岂会怕死呢?”
  鲍三娘怒问:“说的好听,你既然是去投案,为什么后来又自己逃了?”
  太史恩道:“唉,你们都误会了,是这么回事……”他当下讲两名黑衣刺客将他挟持出宫、又想杀他灭口、后来被廖立搭救,以及他与廖立追查到谯徽的经过。
  鲍三娘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阴谋都是那个姓谯的在幕后主使,本姑娘一定要拿他归案。”
  说罢,她拖起太史恩,就要上马,返回夏侯兰营地。
  太史恩忙说:“姑娘太莽撞了,你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所有情况,他们岂会坐等你去缉拿?现在他们恐怕早已转移了。”
  鲍三娘有些不甘心,她忽地对太史恩道:“你说吕蒙杀害了你兄长太史慈,可这都是谯徽、乔茂等人的一家之言,你并没有掌握确凿证据。再者,吕蒙为什么杀害太史慈?即便事实如此,吴侯怎会不闻不问?太史慈是什么身份?倘若他的死真有阴谋,为什么十三年来无人问津?”
  太史恩回答不上来,鲍三娘道:“将军,你被恶人利用了。谯徽、乔茂之流就是利用令兄之死大做文章,挑拨将军谋害吕蒙,已达成他们发动叛乱的目的。”
  太史恩却摇了摇头,道:“姑娘看法恕我不能苟同。”
  鲍三娘冷笑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尽快返回南郡,将军有话去向吴侯说明吧。”
  于是,鲍三娘为太史恩解开了绑在他腿上的红绫,而后将他推到马上。鲍三娘也随后上马,现在,他们俩一前一后乘坐战马,可见鲍三娘已对太史恩信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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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
  顾雍劝说孙权多次,请他撤离行宫,他担心毒香没准在什么时候被人施放,到时候恐怕躲避不及。孙权却不同意,他声称并不惧怕毒香,也不会向叛乱分子屈服。
  这时,潘璋、陈武进宫拜见孙权。孙权早已得知他们追杀关索失利,周泰还受了伤,孙权遂问:“周泰伤势怎样?” 潘璋道:“托主公鸿福,周将军没有大碍,现在城东大营静养,那里有蒋钦、董袭镇守,主公尽可放心。”
  孙权叹道:“周泰曾经两次孤身闯入敌营,救了我的性命。其中尤以濡须之战那次最为惨烈,当时我被曹军围困,拼死冲杀不出。结果周泰匹马单枪而来,为我杀出血路。可惜我没有跟上,又被曹军包围,周泰便再次杀进重围,如此数次,方才救我出了虎口。我毫发未损,可惜周泰却身受重伤,血染征袍。对于周泰将军,无论我怎样封赏,也难以报答他对我的恩情啊。”
  潘璋道:“周泰对江东可谓功高盖世,若是有人敢伤害他,莫说是主公,连我们也不会答应的。”
  陈武道:“其实臣与潘将军此番前来,就是想向主公禀告周泰中冷箭之事的。”
  孙权奇道:“冷箭?周泰不是中了关索的冷箭吗?”
  潘璋道:“绝对不是,当时关索、夏侯兰兵败于城东大营,臣与陈武、蒋钦、董袭、周泰负责追击关索。我们五人激战关索一人,他真不愧是关云长之子,甚是英勇。可惜他毕竟寡不敌众,不久便被我们团团围困,险些就要被擒。不料这时,周泰突然中了冷箭,射在他的后背上,他惨叫落马,我们顿时惊慌起来。而关索就趁机杀出重围,夺路而走。亏得蒋钦追赶了一阵,可惜还是让关索逃了。”
  孙权惊问:“你是说周泰是后背中箭?”
  陈武忙说:“对呀,当时周泰与关索正在面对面交锋,倘若是关索放箭害周泰,周泰怎么也不可能是后背中箭啊。”
  顾雍已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他插言道:“莫非周泰是中了我们自己人的冷箭吗?”
  潘璋道:“元叹说的不错,我们也有此怀疑,但不知是谁放的冷箭啊。”
  陈武也说:“事后,我和潘将军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在周泰中箭时,蒋钦、董袭正在周泰身后,他们都有可能暗害周泰。而且我们从周泰箭伤上看,放此箭者当时距离周泰非常近,也正好符合蒋钦、董袭所处的位置。”
  孙权大惊失色,不等他开口发问,潘璋又说:“还有,在周泰中箭以后,蒋钦曾经率领本部追击关索。但是我有个手下亲眼看到,蒋钦根本没与关索交战,他是眼睁睁看着关索逃跑的。”
  孙权怒道:“有这等事?”
  潘璋道:“臣与陈武私下调查,愈发觉得此事蹊跷,只得偷偷来向主公禀报。也许我们是胡思乱想,不该猜疑蒋钦、董袭。他们毕竟是开国元勋,从讨逆(这里指孙策,他受封为讨逆将军)时期就建功立业,为我江东股肱之臣啊。”
  孙权怒气不息,他正欲发作,忽听得顾雍在旁咳了一声,孙权立时会意,他当下吩咐潘璋、陈武暂时退下。二将无奈,只得辞别孙权,离开行宫。
  等他们走后,孙权遂问顾雍:“元叹,你怎么看?”
  顾雍沉吟傍晌,缓缓说道:“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不正常,宫里怎会混进叛军卧底?周泰怎会中自己人的冷箭?臣真是担心……”
  “担心什么?”孙权急切地问。
  “十九年前的那件事,会不会……”顾雍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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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六刻(即凌晨6点15分到6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就在鲍三娘和太史恩即将到达华容的时候,他们最不愿看到的那些人杀来了。
  只见后面尘土飞扬,人喊马嘶,顷刻之后,十几骑将士蜂拥而至,为首正是夏侯英、夏侯杰,他们气势汹汹,拦住了鲍三娘和太史恩的去路。
  “臭娘们儿,你的死期到了!”夏侯英一声断喝。
  “你们想做什么?关索可是亲口许诺放我们走的,莫非想食言不成?” 鲍三娘喝问。
  “这与关索无关,我们兄弟是来为夏侯兰报仇的。”夏侯杰道,“你这臭娘们当初那样折磨我兄长夏侯兰,我们岂能坐视?再者,你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情报,还打算轻易走掉吗?”
  鲍三娘明白,眼前一番恶战不可避免了。她随即低声嘱咐太史恩:“将军,我与这些叛贼要了断私事,你自己逃生去吧!”
  说罢,她为太史恩松绑,将他推落马下。而后,鲍三娘催动坐骑,舞起手中双股剑,杀奔夏侯兄弟。
  太史恩就地打了个滚,迅速起身,他眼见鲍三娘与夏侯兄弟战在一处,对方十多名武士蜂拥而上,将鲍三娘团团围住。任凭鲍三娘再凶悍勇猛,却也难敌众多对手。
  厮杀之下,夏侯英在前面吸引鲍三娘,夏侯杰则趁机绕到后面,试图偷袭鲍三娘。鲍三娘被夏侯英及其手下纠缠,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浑身香汗淋漓。尽管如此,她还是发现了夏侯杰妄图从后面偷袭。夏侯杰催马跃到距离鲍三娘不远处,他忽地张弓搭箭,对准鲍三娘的后心射去。
  目睹此情景的太史恩再也不能坐视了,他大喝一声:“姑娘,当心背后!”
  其实鲍三娘早已留意夏侯杰了,就在夏侯杰的弦上之箭即将射出去的一瞬间,鲍三娘右手舞剑,抵挡住夏侯英的进攻。她的左手猛然从怀里抖出一条红绫,用力向外一甩,红绫如同一道彩虹般飞出,正好缠在了夏侯杰的手腕。鲍三娘将红绫向回一拽,夏侯杰惊叫一声,自己的雕翎箭竟然脱手而出。同时,他的身体也无法在马上坐稳,随着鲍三娘手中红绫用力一拉,夏侯杰也被拖下战马。
  可惜,鲍三娘只顾厮杀,却忘记了自己昨晚为救郡主孙尚香,曾经在后背中了夏侯兰一箭,现在伤口虽已好转,却没有痊愈。现在鲍三娘用力以红绫把夏侯杰拽下马去,竟然使得她金疮迸裂,此前的箭伤崩开,鲜血汩汩流出。
  鲍三娘疼痛难忍,险些栽落马下。而在这时,夏侯英指挥手下围拢过来,刀枪并举,已把鲍三娘当成了他们的俎上鱼肉。夏侯英还趁机斩断了红绫,使得夏侯杰得到解脱。夏侯杰抢得兵器,重新披挂上阵,杀奔鲍三娘。
  鲍三娘已然没有招架之力,她节节败退,却死活杀不出夏侯兄弟的围困。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大吼一声,便杀进了战团。此人正是太史恩,只见他手中挥动一支短戟,杀伤了几个夏侯兄弟的手下,而后他纵身一跃,跳到了鲍三娘的马上。他坐在鲍三娘身后,举起手中短戟,挡开了夏侯兄弟的刀剑。
  原来,太史恩目睹鲍三娘箭伤复发,眼看就要送命。他立即从地上拾起了夏侯兄弟手下掉落的一支短戟,前去搭救鲍三娘。
  鲍三娘有了太史恩援助,好似如虎添翼,她也来了精神,协同太史恩一番厮杀,二人终于拼出一条血路。
  夏侯英没想到太史恩会插手,他的手下已被太史恩杀伤大半,身边只剩下七、八名武士。夏侯杰还想追赶,被夏侯英拦住,夏侯英道:“前面就是华容县城了,万一丁奉、徐盛闻声而来,我们岂不更加被动?”
  夏侯杰恨恨地说:“难道就此饶了那臭娘们儿不成?我们回去如何向兄长交代?”
  夏侯英道:“如实回禀就是了,本来我们追杀鲍三娘就瞒着关索,可不能让他得悉,否则会伤了感情的。”
  夏侯杰无奈,只得跟随夏侯英,率领他们的残兵败将,回去寻找关索、夏侯兰主力了。
  再说鲍三娘、太史恩纵马狂奔,摆脱了夏侯兄弟,终于进入了华容。城中丁奉、徐盛闻讯,连忙出来迎接,他们火速吩咐去找医生,为鲍三娘治疗箭伤。
  鲍三娘忍住伤痛,仍对他们嘱托道:“快派人禀告吴侯,必须尽快离开行宫。叛军也许已经撤离了华容道,可能会提前施放毒香。”二将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快马飞报孙权。
  丁奉、徐盛见到太史恩也在,都很诧异。鲍三娘对他们说:“不可为难太史将军,若非是他,我恐怕早已死在叛军手中了。”太史恩却说:“二位将军尽可将我押见主公,毕竟我是主公通缉的要犯。”
  丁奉、徐盛却碍于鲍三娘的面子,没有下令把太史恩关押起来。等到随行军医为鲍三娘包扎好伤口以后,鲍三娘道:“希望主公能够尽快撤离出行宫,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要查找到叛军新的隐藏之地,一举将他们全歼,揪出行宫中的卧底,及时找到毒香。”
  太史恩奇道:“这种致命毒香只有华佗会制出,其徒弟华庆童只能制出诱毒香,这就是我们毒杀吕蒙时用诱毒香的原因。如今华佗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又有毒香出现呢?”
  鲍三娘道:“这个答案只有华庆童能解释了,将军不是已经把他交给吴侯审问了吗?他应该就关在行宫才对呀。”
  丁奉却说:“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个华庆童在行宫里消失了,肯定是有人把他救走的,现在主公正在全城通缉他呢。”
  徐盛道:“看来华庆童并不简单,他一定还知道许多秘密,否则叛贼也不会冒险潜入行宫,将他救走的。”
  太史恩叹道:“一切皆因我为报私仇,才把江东陷入这场危机之中,我难辞其咎。”他遂对丁、徐二人说道:“如果二位准许,我愿返回南郡行宫,为主公查出毒香,还荆州一个太平春节。”
  丁、徐二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主。鲍三娘忙说:“其实太史将军对江东是忠心可鉴的,他也是被叛贼利用,方才铸下大错。现在他想戴罪立功,我们应该成全他才是啊。”
  丁、徐二人闻听,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说太史恩是杀害吕蒙凶手,但他死去的兄长太史慈毕竟是江东开国元勋,有了这层因素,丁奉、徐盛当下同意太史恩去见孙权,还为他派了一百名精兵跟随。其实,这百名士兵是担负着押解太史恩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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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顾雍又携带一封密信来见孙权。这原来是蒋钦、董袭联名在城东大营写下的,他们在信中指责是潘璋、陈武射了周泰暗箭,方才使得关索趁机逃脱的。
  孙权看信以后,惊道;“适才潘璋、陈武揭发了蒋钦,现在蒋钦、董袭又联名检举了潘璋、陈武,看来事情真的复杂了。到底是谁暗箭伤了周泰,一时还弄不清楚。”
  顾雍道:“臣还是那句话,有人借着昨晚吕蒙遇害、关索叛乱之机,打算抖落出十九年前那件事来,主公不得不防啊。”
  孙权浑身一颤,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喃喃说道:“知道那件事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有活口?会是谁呢?”
  顾雍道:“主公身边这些文武,都有嫌疑。”
  孙权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顾雍劝道:“为今之计,除了臣与陆逊,主公现在谁都不能相信,不如悄悄撤离行宫,移驾地宫掩体。这样的话,也就不必担心毒香了。”
  孙权奇道:“这里还有地下掩体吗?”
  顾雍道:“那是自然,当初吕蒙得知主公要来南郡,就抓紧时间建了这座行宫,其实是在当年刘备府邸的基础上建造的。刘备在南郡期间,兴建了自己府邸,规模比宫殿小不了多少。他为了保险,还在正殿下面建了一座地宫,非常隐秘。建完之后,他将那些工匠全部秘密杀害了。地宫之事,甚至连关羽都不知道。后来,吕蒙夺下南郡,无意间发现了地宫,他就派人改建了一下,使得地宫更加稳固。除了吕蒙,就只有臣和陆逊知道地宫的事。所以主公隐藏那里,绝对安全。”
  孙权大喜,连连点头,他说:“我昨晚已经约定,辰时一刻会见糜芳、傅士仁,为他们摆酒压惊。等到此事一完,我就去地宫。”
  与此同时,行宫里的一座偏殿里,两个黑影正在秘密商议着什么。
  一人低声问道:“听说这行宫里有座地下宫殿,具体在哪儿?”
  另一人答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来荆州也不过十几天啊。”
  “哼,是不是不想见你宝贝儿子了?”
  “我……我打探一下吧。”
  说着,有人从偏殿里钻了出来,他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了一下,而后抹去额头的汗水,径直离开了。
  不错,此人正是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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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七刻(即凌晨6点30分到6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虞翻刚刚离开偏殿,就有个人影从殿外的暗处跃出,轻盈地闪进了殿内。原来,适才虞翻擦拭自己额头汗水的动作,只是一个信号。那人一见信号,就钻进偏殿。
  偏殿里面有个宦官模样的人,刚才就是他在与虞翻对话。这时他正欲离开,却迎面撞见了那个虞翻手下。
  那人一袭黑色紧衣,进殿之后,随手将殿门关上,他亮出匕首,指在那宦官胸口,逼问道:“虞公子被藏在何处?”
  那宦官极为惊恐,他吓得颤声说道:“壮士且请小声些,小人这就告诉你。”
  ……
  再说虞翻回到自己府里,他怒气冲冲地闯到了华庆童隐藏的屋中。华庆童正在悠闲地吃着早饭,他见虞翻进来,连忙拱手笑道:“果真是虞大人救我,不如一起吃点儿吧。”
  虞翻气急败坏,他上前揪住华庆童的衣领,质问道:“毒香到底藏在行宫何处?是不是你为叛军提供的?”
  华庆童立时沉下脸来,他昂然说道:“请虞大人对我客气些,否则的话……”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虞翻救他的原因,故此表现得极为傲慢,因为他清楚虞翻不敢对他怎样。
  一见华庆童趾高气扬的样子,虞翻更加震怒,他亮出宝剑,横在华庆童颈前,喝问:“是不是蒋钦勾结叛军?他将我的汜儿绑架到了哪里?你快说啊!”
  华庆童冷冷地说:“只要虞大人胆敢伤害我,就只能见到你宝贝儿子的尸体了。”
  虞翻却不甘心,他还想在华庆童这里打开缺口。当他正想再逼问华庆童时,却见老院公惊慌失措地从外面跑来,叫道:“大人,你快出来看看吧!”
  虞翻一惊,他狠狠地将华庆童推倒在座位上,而后他收起宝剑,随同老院公出去。却见府门口的门梁上倒吊下来一具尸体,那死者是个男性,一身黑衣,还蒙着面,看上去刚死不久。
  虞翻大惊失色,他揭去了死者脸上的黑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正是他适才派到行宫里去杀那宦官的刺客吗?
  这时老院公将一张卷帛递给虞翻。说道:“这是在尸体身上发现的,请大人过目。” 虞翻展开卷帛,却见上写——
  送上你手下刺客之尸体一具,倘若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你儿子虞汜遗体也将以此形式送到你的府上。
  
   建安二十四年除夕
  虞翻怒不可遏,骂道:“蒋公奕,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加入叛军也就算了,何必把我也卷进去?”
  他左思右想,当下准备了一些东西,藏在袖内,而后他嘱咐老院公,尽量稳住华庆童,仍然好生款待于他。虞翻悄悄出门,跨马直奔行宫。一路之上,虞翻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自语道:“汜儿,休怪为父无情,只因叛贼逼人太甚!”
  到了行宫之后,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找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内侍,请他开了边门,引着虞翻去见孙权。
  这时孙权正在秘密召集顾雍和陆逊,计议转移到地宫之事。虞翻觐见,他向孙权见礼之后,便伏地痛哭。孙权等人无不惊诧,却见虞翻手捧着几页卷帛,呈给孙权。
  虞翻道:“臣忠心为主,可恨蒋钦勾结叛军,绑架了臣之儿子虞汜,威逼臣从行宫救出华庆童。现在他们又逼迫微臣派遣刺客封锁行宫,等到他们施放毒香之后,便让臣之手下杀害主公啊。”
  孙权观看那些书信之后,厉声喝道:“仲翔,此事你为何不早说?” 虞翻连连叩首,道:“臣也知道不该因私废公,但是臣确实爱惜汜儿,汜儿若是有个闪失,臣也不想苟活了。蒋钦那厮就是抓住了臣的这个弱点,迫臣就范。”
  孙权问道:“这些恐吓信也没有署名,你怎么知道就是蒋钦所为?”
  虞翻道:“那些叛贼绑架了汜儿以后,还约见了臣,臣从他们相互交谈之中,无意中听到了他们提到了蒋将军三字。于是臣就试探地问公奕何时会释放汜儿,他们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臣便断定,这些人一定是蒋钦指使无疑。”
  顾雍忙说:“此前周泰背后中了冷箭,潘璋、陈武也曾告发是蒋钦暗箭伤害周泰,据说后来蒋钦假意追击关索,实则是将其纵走。”
  孙权道:“公奕是我江东老将,绝不可能与叛军勾结,这事容后再议。”他遂问虞翻:“那个宦官是谁,你可知道?” 虞翻忙说:“他叫岑皓,就是主公身边的内侍。”
  孙权惊道:“原来是他!他曾经是大乔夫人宫中的内侍,大乔去世以后,他就服侍于我。好在我只是让他在外殿打杂,没有留在身边。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即吩咐,派出宫廷侍卫,捉拿内侍岑皓前来。
  顾雍忙说:“主公不可轻举妄动,一旦我们拿了岑皓,叛军肯定知晓,则仲翔之子不保啊!”
  虞翻却说:“多谢元叹美意,但是事已紧急,叛军随时都会施放毒香,若再不缉拿岑皓,主公危矣!我虞翻得遇主公信任,万死难以为报。为了主公,我甘愿舍弃汜儿,他能为江东牺牲,死也值得。”
  孙权闻听,紧握住虞翻之手,激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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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时,太史恩也来到了行宫。
  他本想先向孙权请罪,而后将他与廖立调查的经过如实汇报。不料,他刚一进入行宫,就发现宫中混乱至极,许多护卫、内侍疯狂逃命,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太史恩大惊,他急忙拦住一名侍卫询问。那侍卫忙说:“叛军奸细在宫里施放了毒气,快逃命吧!”
  太史恩愈发诧异,他率领手下冲进宫中,四处寻找孙权。可是宫中只见内侍们到处奔走,他们惊慌之下,无意中打翻了悬挂的灯笼,引发了大火。于是,场面更加混乱,有的内侍被火燃着了衣服,他们到处找水灭火,有的干脆倒在地上打滚。而其他内侍为了躲避毒气,乱跑乱撞,互相拥挤,竟然踩踏在倒地者的身体上冲了过去。
  等到太史恩过来,却见被踩死者倒在地上,其场面甚为可怖。他还在打听着孙权的下落,可是那些内侍们只顾逃命,哪有功夫理会他。这时,太史恩忽听附近有人大喊:“你别死啊!我儿子到底在哪里?”
  那喊声声嘶力竭,听上去非常熟悉。太史恩一看,发现有个官员模样的人正伏在一个内侍尸体上,拼命摇晃着那个死去的内侍。太史恩定睛看去,那官员不正是虞翻吗?
  他抢步来到虞翻近前,唤道:“虞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虞翻喊得嗓子都哑了,他回头一看,见是太史恩,不禁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 虞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来自首的,主公在哪儿?这里到底怎么了?”太史恩急切地问。
  “就是他施放了毒香!” 虞翻指着那内侍的尸体,“他叫岑皓,是叛军安插在宫里的内奸,我们发现了他,他狗急跳墙,就在一座偏殿里点燃了毒香。他本想逃跑,我去追他,结果他没走几步,就倒地死了,想必是也中了毒。”
  “主公还安全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顾追击这个岑皓,没有留意主公。”
  太史恩顿足捶胸,他立时拉起虞翻,带他奔着孙权所在行宫而去。
  虞翻道:“毒气是在岑皓所在那间偏殿释放的,当时就毒死了许多前去抓他的侍卫,不知现在毒气有没有扩散出来。”
  太史恩目睹着周围侍卫们奔走呼号的惨象,他不禁叹道:“他们没被毒死,恐怕先要被吓死了。”
  等到他们冲进了孙权行宫,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太史恩与虞翻四处寻找,还是太史恩眼尖,发现大殿正中的桌案后面,孙权的座榻已被掀翻,下面平铺着一层地毯,可是地毯一角夹在了两块地砖之间。太史恩连忙唤来虞翻,道:“看来地下还有机关,想必下面是个掩体,主公没准已经进去了。他们走得匆忙,无意中把地毯夹在了密道门上。”
  虞翻大喜,他急忙敲打着地砖,呼喊孙权。太史恩见状,又急忙向宫外奔去。虞翻忙问:“太史将军还去哪里啊?”太史恩只说了声:“我要掐灭毒香!”
  虞翻还要再问,太史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殿外。这时,地面上的密道门打开,陆逊从里面探出头来,他叫了一声:“仲翔快进来,主公也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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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卯时八刻(即凌晨6点45分到7点)
  事件实时发生
  
  再说太史恩打探明白了毒香所在的地点,便径自而去。当他在距离那间偏殿有五百米时,太史恩眼睁睁看到附近许多内侍都已死去。他感觉势头不妙,当下解去自己腰间的勒甲丝绦,蒙住自己口鼻,而后他径直向那偏殿奔去。
  这时,他发现有名侍卫提着一桶水,想去旁边殿宇处灭火。太史恩急忙抢过水桶,将里面的水兜头便泼在自己脸上。那侍卫惊问:“将军这是做什么?我们还要赶着灭火呢。”太史恩道:“灭毒香要紧,你速去再取水来。”
  那侍卫不敢怠慢,随即拎起木桶,又接水去了。太史恩则一头闯进了偏殿,他见殿内有十多名侍卫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都是七窍流血,口吐白沫,脸色青紫。在大殿正中有张书案,上面燃着三柱熏香。香烟缭绕,释放出紫色的烟雾,袅袅上升。
  太史恩断定这就是毒香,他不及细想,当下一把操过那三柱香,狠狠掷到地上,而后用脚猛跺。毒香被踩灭了,太史恩松了口气,但他忽地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眼前头晕目眩,他暗叫不好,急忙奔出了偏殿。
  这时,适才那个侍卫已经提着水桶过来。太史恩接过水桶,将水向殿内洒去。不料,那侍卫开始吃力地喘息起来,片刻之后,他便滚倒在地,痛苦地挣扎,脸部已经扭曲。太史恩眼睁睁看着他口鼻流血,原本白净的面容变成了恐怖的青紫色,转瞬之间,那侍卫两腿一蹬,身子蜷缩在一起,就再也不动了。
  太史恩叹了口气,他立即远离此殿,将那些四处奔走的侍卫们聚集到一处,吩咐他们用浸湿的毛巾蒙住口鼻,然后各自取水,泼洒在行宫周围,以抑制毒气的扩散。
  而后,太史恩又跑进了孙权的行宫,他用力敲打着密道门,大喊:“主公,外面已经安全了!”
  片刻之后,密道门打开,虞翻率先出来,他忙问:“毒香已经熄灭了吗?”太史恩取下蒙在脸上的丝绦,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不料眼前一阵眩晕,他便立时昏迷过去。
  这时,孙权、顾雍、陆逊等君臣也先后出来。适才他们在地宫里时,虞翻已经讲述了遭遇太史恩的事情。如今太史恩将毒香扑灭,孙权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早已忘记了太史恩毒杀吕蒙之事,他急忙吩咐救治太史恩。
  这时,外面有侍卫进来,向孙权禀告,毒气已经散去,行宫已然安全了。孙权大喜,他打算走出去,抚慰一下那些死去的内侍们。虞翻连忙劝阻道:“主公不可贸然出去,毒气虽然散去,却也难免还有些许毒气盘桓在行宫四周。太史将军拼死扑灭毒气,他也不想主公再出危险啊。”
  孙权闻听,只得作罢。正在这时,忽见甘宁匆匆而来,他向孙权禀道:“主公,关索叛军不知从何处杀出,已经占领了城东大营,马忠惨败。”
  孙权惊问:“叛军现在什么动向?”
  甘宁道:“驻守城南的周泰将军已经率领蒋钦、董袭、潘璋、陈武四将,打算杀奔叛军营中。不过……”
  孙权急道:“不过什么?兴霸你快说啊!”
  甘宁支吾着说:“由于周泰箭伤未愈,蒋钦不同意由他担任统帅,而想自己代替周泰之职。但是潘璋、陈武极力反对,还说蒋钦私通叛军,双方争执不休,结果……军队至今按兵不动。”
  孙权怒道:“都到了什么时候,他们还发生内讧!真是可恨!”
  虞翻忙说:“臣以为一切都是蒋钦作祟,主公应该立即下令,将他缉拿回来,严加审问。”
  甘宁却说:“值此危急关头,岂可临阵撤换大将?万一引起军心大乱,叛军不是要长驱直入吗?”
  虞翻反驳道:“事实证明,蒋钦确是私通叛军,此人不除,我们便无法平叛。万一那蒋钦暗害了周泰,挟持众将,再与叛军勾结一起,我们如何应付?”
  孙权沉吟不语,顾雍忙说:“为了保险起见,臣劝主公还是召回蒋钦,仍由周泰统率军队吧。”
  甘宁道:“如果主公不放心的话,臣愿自领一军,前去增援周泰。但是切不可召回蒋钦,他是开国元勋,屡立战功,不可能背叛江东,请主公明鉴。”
  孙权道:“这样吧,由兴霸去协助周泰,同时把蒋公奕召回,我自有打算。”
  甘宁无奈,只得携带孙权手令,率军前往周泰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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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按照事先约定,岑皓应该在卯时八刻准时施放毒香,同时他在宫中燃放礼花,发出信号。而谯徽带领关索、夏侯兰等人所去的隐藏地点,可以清晰看到南郡行宫中的礼花信号。
  可是,当他们得知毒香已在行宫里点燃的消息时,并没有看到宫里发出礼花或是爆竹。
  谯徽站在高阜之处,眺望着行宫方向,口中自语:“这不对啊,岑皓怎么不发信号就施放毒香呢?”
  旁边夏侯兰也诧异地说:“而且时间也不对,说好了在卯时八刻,他怎么提前了呢?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关索对谯徽道:“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公子那位卧底暴露了身份,他只得提前施放毒香了。”
  谯徽忙说:“不可能的,岑皓隐藏极深,怎么会暴露呢?”他转念一想,不禁惊道:“莫非差错出在虞翻身上?”
  关索忙问:“虞翻又怎么了?”
  谯徽道:“当时岑皓为了把华庆童从孙权手中救出,恐怕自己无法做到,就派人绑架了虞翻的儿子,胁迫虞翻动用他手下门客,方才救出华庆童。难道虞翻为了保护孙权,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肯定是他向孙权告发了岑皓。”
  关索忙问:“虞翻儿子现在何处?”
  谯徽道:“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实话告诉你,除了岑皓,孙权身边还有一位大将也是我们的卧底,就是他的手下绑架了虞翻儿子。”
  夏侯兰忙问:“此人究竟是谁?”
  谯徽道:“现在不便相告,按照原定计划,只要见到岑皓施放毒香,我们就趁机起兵,杀奔南郡。而孙权会火速调集人马阻拦我军。这时,那位将军会以平叛的名义,前来会合我们。”
  关索道:“可是现在明显出了差错,万一岑皓有难,我们现在起兵,岂不也是徒劳?”
  夏侯兰道:“这却不然,即使岑皓失手,他毕竟也点燃了毒香,想必孙权那里正在混乱,我们现在率军杀入南郡,恰在其时,否则错过这次绝佳时机,定会后悔莫及。”
  关索忙说:“现在切不可冒险,猝然遭遇毒香,孙权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他已然设下伏兵,等待我们钻进罗网。我宁可丧失这次机会,也不能白白将这些荆州子弟兵送往火海!”
  夏侯兰勃然大怒,他愤然说道:“关索,你如此胆小,真是辱没了令尊的一世英名!”
  关索闻听,也是恼羞成怒,他扯住夏侯兰的战袍,怒目圆睁,挥拳就要打夏侯兰。谯徽见状,连忙从旁劝解,他对夏侯兰道;“我认为关将军所言在理,我们仓促发动进攻,惟恐孙权已经有了防备。”
  夏侯兰怒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龟缩在此,我们兄弟去夺荆州!”说着,他招呼夏侯英、夏侯杰。
  他们不顾谯徽、关索阻拦,点齐了本部人马。夏侯兰竟然还对关索说:“等到我们拿下荆州,斩了孙权,你可不要在汉中王面前抢功啊!”
  眼见夏侯兄弟就要杀向南郡,无论谯徽怎样阻拦,也都无济于事。谯徽急得无可奈何,他求助于关索,关索却无动于衷。适才夏侯兰提到了关羽,关索有些恼怒。
  就这样,关索与夏侯兰分道扬镳,只剩下谯徽顿足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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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大营。蒋钦、董袭与潘璋、陈武争权,四人都想代替周泰统率三军。
  董袭被潘璋、陈武吵得有些烦了,便自己一人出来散心。他本打算前往主帅大营去见周泰,中途路过马厩,发现周泰的马童正在那里,他便过去,只见那马童在为周泰战马换上新鞍。
  董袭也是好奇,随口问了一声:“周将军战马的鞍子损坏了吗?”马童没有留意,只顾装配马鞍,一听董袭在后面说话,吓得他险些窜了起来。董袭大惊,不知马童怎会反应如此强烈。他随手拾起那个卸下来的旧马鞍,无意中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董袭魂飞魄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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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一刻(即凌晨7点到7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董袭无意中拾起周泰战马上的旧鞍子,突然发现了玄机。原来,在鞍子后面还有一张弓弩!
  这种弩机比普通的弓要小了许多,是三国时代弓弩手常用的兵器,从这种弩机上射出的箭,其力道要比普通弓射出的大两倍。据说诸葛亮发明了连珠弩,用的就是这样的弩机。
  董袭立时想了起来,当时周泰率领他们围攻关索时,他并未发现蒋钦、潘璋或是陈武放出冷箭伤害周泰,当然董袭自己也没射箭。他记得周泰在中箭之前,右手的刀碰了马鞍后面一下,紧接着,周泰就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而后,众人才发现他的背部中了一箭。
  当时处在周泰身后的只有他们四将,事后他们互相猜疑,甚至不惜告到孙权那里。董袭心里明白,蒋钦与潘璋互相告状,是为了争夺军权。
  自从夺取荆州以后,吕蒙功劳最大,但是蒋钦、潘璋等将却封赏不多。尤其是潘璋,他与部将马忠亲手擒得关羽,功劳却还不及陆逊,他的心里岂能平衡?于是,潘璋不惜一切时机,为自己谋取权力。
  而蒋钦呢,他在孙策时期就为江东出生入死,最后只得到右护军的职位,还不及顾雍、陆逊等后来者。顾、陆皆为江东本土士族,势力极大,孙权自然要安抚他们,委以重任。但是同时却亏待了蒋钦那些老将,于是蒋钦也在不失时机争夺权力。
  但是董袭为人淡薄名利,他经常保持清醒头脑,在蒋钦、潘璋互相指责对方是奸细时,他却冷眼旁观。只有他一直认定,蒋钦、潘璋都不可能暗害周泰。
  但是凶手又会是谁呢?董袭百思不解,直到他现在撞见了周泰马鞍上的机关,方才恍然大悟。
  玄机已被撞破,那马童也显得不知所措。董袭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周泰用鞍上弩箭,自己射伤了自己,故意纵走叛贼的?”
  马童支吾半天,吓得脸色惨白。
  “董元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随着这熟悉的声音,一人出现在董袭身后。
  董袭刚想回头,不料听得脑后传来风声,他暗叫不好,正欲低头躲避,却已迟了,后面那人一剑劈下,斩了董袭人头。
  董袭尸身倒下,后面那人收起宝剑,吩咐马童:“快将他尸体藏匿起来,不可被人发现。”
  杀董袭者,就是江东大将周泰。
  等到马童把董袭尸体藏好之后,周泰召集众将,他当众说道:“听说叛军蠢蠢欲动,图谋南郡,而主公刚刚遭遇毒香袭击,本帅决定统领人马,前往南郡勤王,大军即刻出发。”
  蒋钦却说:“将军箭伤尚未痊愈,如何统率三军?”
  周泰笑道:“多谢公奕记挂,我的伤势已然无碍,可以上阵杀敌。”
  蒋钦还想再说,却被周泰打断:“我意已决,大军现在开拔。”蒋钦忙说:“怎么不见董元代?他去了哪里?”
  周泰道:“我命他先行带领一支军队,前往南郡驰援,他已经出发了。”
  蒋钦道;“不对,他若提前出发,我也应该知道啊。”
  周泰冷笑道:“本帅派将,莫非还要得到公奕批准吗?”
  蒋钦无言以对,于是周泰任命潘璋、陈武为先锋,他则与蒋钦率领本部主力。他们正欲出发,不料甘宁在此刻到了。
  甘宁传达孙权旨意,命令蒋钦火速返回南郡。蒋钦大惊,他忙问道:“我犯了什么错?主公这么紧急召我回去?”
  甘宁冷冷地说:“主公有谕,不得违抗,请公奕动身吧。”
  蒋钦无奈,只得依令行事。甘宁又命自己带来的五十名精兵跟随蒋钦返回,蒋钦心里明白,自己已被监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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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夏侯兰,率领英、杰两兄弟,以及本部兵马,径直杀奔南郡。卯时八刻的时候,他们轻易夺下了城东大营,驻守在那里的马忠落荒而走。
  此时,夏侯军队已经杀进了南郡,并且直奔孙权行宫扑来。
  消息立即传到了关索那里,谯徽道:“看来夏侯兰长驱直入,他们很快即可会合周泰,而后一同去杀孙权了。”
  关索惊问:“公子适才说周泰吗?难道他就是公子派驻孙权身边的卧底?”
  谯徽笑道:“将军太抬举我了,我怎么有资格指派周泰将军呢?他是江东开国元勋,自从孙策时期就屡立战功,又曾经在濡须之战时三闯敌阵营救孙权,其勇猛不在赵云之下,还得到了孙权赏赐的青罗伞盖,可谓无限荣光。而我这一荆州商贾,岂可与周泰相提并论?”
  关索奇道:“我也想不明白,以周泰的身份,为何襄助我们呢?”
  谯徽道:“这事得问我的委托人了,也只有他才可以使周泰背叛江东。绑架虞翻儿子、逼迫虞翻营救出华庆童之事,都是周泰所为。还有,前番我们绑架孙尚香失利后,将军被敌军围攻,若非周泰设巧计用箭伤了自己,吸引了其他四将的注意力,将军又岂会轻易逃出重围?”
  关索道:“这却要感谢周泰了,可是周泰曾经两次拼死搭救孙权,可见他对孙权忠心耿耿,就象赵云忠于汉中王。谁会相信周泰反叛江东呢?”
  谯徽道:“这对我也是个疑问,还是要问我的委托人。”
  关索忙问:“公子的委托人到底是谁呢?”
  谯徽笑道:“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见到他了。不过见面以后,将军可不要太吃惊啊。”
  谯徽说得如此神秘,愈发引起了关索的好奇心。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呢?他能指使谯徽、策反周泰、利用太史恩毒杀吕蒙、襄助关索他们起义,今夜发生的所有事情,无一不与此人有关。难道他是汉中王刘备派驻荆州的高级特工?可是不对,蜀汉卧底只有关索、夏侯兰,不会再有别人了。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正在关索胡思乱想之时,谯徽道:“看来夏侯兄弟进展顺利,将军难道不去增援他吗?”不等关索答话,旁边廖立却摇了摇头,道:“却不尽然,夏侯兰此行,恐怕凶多吉少啊,我不能为他陪葬,还要留住手下这几百号人呢。谯公子,你若相信我,我们必须再次转移。一旦夏侯兰失败,江东军队会彻底搜索南郡、华容一带,到时候我们恐怕会走投无路。”
  谯徽忙问:“你确信他们会失败吗?”
  廖立道:“我对此战预感极其不好,现在我们要做的,一是转移到最安全的地点,其二,公子必须想办法通知周泰,让他不可妄动。至于夏侯兄弟,我与他们已经反目,是无法劝阻他们罢手了。”
  关索也同意廖立所说,谯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带将军去个地方,就是我的委托人隐藏之所,那里极为安全。”
  关索眼前一亮,谯徽神色诡异地说:“他可以向将军解释一切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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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行宫。此时,毒香已在宫中消散得差不多了,清理了内侍们的尸体之后,孙权君臣也出了大殿,来到外面。
  “兴霸现在可到了周泰大营?”孙权回身问陆逊。
  “回禀主公,臣适才得到消息,甘宁已经随同周泰将军率兵开拔,去抵挡叛军,蒋钦也在回南郡的路上。”
  “这次若是擒得关索、夏侯兰,我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孙权恨恨地骂道。
  这时顾雍忙说:“主公,制毒香害人者惟有华庆童,他现在虞翻府内躲藏,主公何不将他抓来治罪?”
  孙权道:“我怎么把他忘记了?虞翻在哪儿?快去把华庆童捉来!”
  话音未落,却见虞翻匆匆而来,他跪在孙权面前,仓皇说道:“臣适才回府,却发现华庆童失踪了!”
  孙权、顾雍等君臣无不大惊,虞翻垂泪说道:“臣原本想挟持华庆童,迫使叛军释放我儿子。可是华庆童突然失踪,我的汜儿仍然下落不明。臣惶恐万状,请主公襄助。”
  孙权连忙扶起虞翻,抚慰了几句。
  这时步鸷过来奏道:“主公,糜芳、傅士仁已在殿外等候。”孙权一怔,忙问:“他们来做什么?” 步鸷惊道:“不是主公想在辰时约见他们,为他们压惊吗?”
  孙权一拍额头,叹道:“险些忘在脑后了,快请他们进殿吧。” 步鸷刚下去,有名侍卫又过来,对孙权道:“主公,太史恩将军已经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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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庆童正在清晨的南郡街头到处乱窜,突然,他发现对面闪出一队巡街士兵,便当下躲进了巷子里。他在这条幽深的巷子里摸索前行,不料,前面又走来一人,吓得他险些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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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二刻(即早上7点15分到7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华庆童一直躲藏在虞翻家中,行宫里发生毒香事件以后,府中老院公惊慌失措,华庆童更是深知此香厉害,他惟恐毒气扩散到整个南郡城,便偷偷逃出了虞府。
  其实逃出这里并不困难,这府邸只是虞翻在南郡的临时住处,他们那些官员随同孙权来此度春节,吕蒙怎能不为他们安排住处。虞翻府内也只有个老院公伺候起居,当然不象他在都城建业的府邸那么气派,守卫那么森严了。
  不管怎样,反正华庆童是逃出来了。他避开了巡街士兵,绕进了一个巷子。不料,他刚出巷口,迎面就遇到了一人,把他险些吓死。
  其实,来者只是个葛衣布袍的中年男子,他虽已年过四旬,相貌却很俊朗,面皮也很白净,身材笔挺,看上去很有气质。可以想见,此人在年轻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两名侍从,各个虎背熊腰,极为健壮。
  华庆童并不认识他们,随即松了口气,打算钻出小巷。不料,那男子就横在他的面前,好象是在故意阻挡去路。华庆童有些恼火,他拱手说道:“这位先生请借过。”
  男子微微一笑,问道:“莫不是华医生?” 华庆童一惊,只听那人又道:“许都来人了,先生不想见见?” 华庆童愈发惊诧,他忙问道:“你是谁?”男子含笑反问:“你说呢?”
  华庆童眼珠一转,忙说:“你莫非是魏王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快随我离开南郡,现在孙权、虞翻正在全城搜捕于你,虞翻打算利用你换回他的儿子。”
  华庆童试探地问:“莫非就是先生指使手下绑架了虞汜?”
  男子道:“虞翻手下豢养了许多门客,都是身怀绝技的刺客,也只有这些人才熟悉孙权行宫,我为了营救华医生,方才绑架虞翻之子,胁迫他派出手下救得先生。”
  华庆童道:“现在毒香已在行宫施放,不是约定在卯时八刻吗?怎么提前了一刻?关索、夏侯兰出兵了吗?”
  男子道:“出了一些差错,宫里卧底已经殉职。”他叹了口气,又道:“岑皓之丝,我还不知如何向他交代啊。”
  华庆童奇道:“先生要向谁交代?难道行宫里那个卧底不是你的人吗?”
  男子摇了摇头,道:“我是什么身份,怎能支配岑皓?”他又道:“这里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到安全地方再谈吧。”
  于是,华庆童随同那男子以及两名侍从,穿过小巷,直奔城外而去。
  与此同时,孙权在行宫里会晤了糜芳和傅士仁。糜芳首先对行宫里发生的毒香事件,向孙权表示了慰问。
  孙权在殿内摆设酒宴,由顾雍、虞翻、步鸷等大臣作陪。孙权对糜芳道:“昨晚发生了很多突发事件,使我有些措手不及,当然在人质问题的处理上,我也对不住你们二位。现在我略设酒宴,为你们压惊,也表达我的歉意。等到晚上守岁之时,我再盛宴以待。”
  糜芳忙说:“在下理解吴侯所为,我们岂会有怨责情绪?”
  傅士仁也说:“若非昨晚吴侯将我们送给关索,我们还蒙在鼓里呢,原来那关索恨不得对我们食肉浸皮。今后我们就死心塌地追随吴侯,誓与蜀汉不两立!”
  孙权大喜,当下吩咐顾雍等谋臣轮番向他们敬酒。
  这时,陆逊引着太史恩上殿。太史恩跪伏在孙权面前,叩首称道:“罪臣叩拜主公,请主公治臣死罪。”
  孙权连忙起身离座,亲手把太史恩搀扶起来,说道:“若非将军襄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平定了毒香之祸?将军功高盖世,怎会有罪呢?”
  太史恩道:“臣被奸人利用,毒害了吕蒙,难道还不是死罪?”
  孙权却说:“这事不要再提了,我只知道你今天早上救了我们,救了荆州,你是我江东的功臣,这是有目共睹之事。子明死矣,即使搭上你一条性命,他也不会复生。可你是栋梁之才,江东需要你啊。”
  太史恩一听,再次跪倒,感激涕零。孙权当下执着他的手,将太史恩让到上座。
  这时,却见孙尚香一身戎装,上得殿来,她对孙权道;“叛军入侵南郡,兄长还有闲心在此饮酒吗?”
  孙权笑道:“叛军乌合之众,周泰、甘宁他们自会剿灭,无须贤妹操心。”
  孙尚香道:“听说叛军领头者还是夏侯兰,此贼残忍毒杀了我手下侍卫云月姐妹,我这次定要再擒此贼,为她们复仇!”
  太史恩见状,也对孙权请令道:“臣愿追随郡主前去平叛,关索、夏侯兰一日不除,荆州就不得安宁。”
  孙权迟疑不决,旁边陆逊说道:“既然郡主执意要擒夏侯兰,有太史将军协助,定会成功。”
  孙权点头答应,当下命孙尚香率领五百女兵出征,太史恩另引人马襄助。
  糜芳见此情景,他偷偷向傅士仁使个眼色,随即起身说道:“吴侯,我们也愿意为平定叛军献出绵薄之力。” 傅士仁紧接着说:“臣与糜将军唯郡主马首是瞻,恳请吴侯让我们出征杀敌。”
  孙权大喜,遂将糜、傅二将派给孙尚香。于是,郡主率领太史恩、糜芳和傅士仁整顿人马,准备迎击夏侯兰。
  他们下去以后,顾雍不无忧虑地对孙权道:“主公就那么相信糜芳、傅士仁吗?他们可是反复无常之辈,万一临阵叛变,岂不会连累郡主?”
  孙权冷笑:“我料定他们不会背叛,关索已对他们恨入骨髓,他们也心里明白,即便襄助关索夺取荆州,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况且我在私底下听说了一个阴谋,当初那糜芳被派到荆州协助关羽,其实另有秘密使命。”
  众人一惊,顾雍忙问:“什么秘密使命?”孙权笑道:“关羽刚愎自用,孤傲无比,刘备虽然命他镇守荆州,却时常不放心。所以,刘备派遣糜芳、傅士仁到荆州,名为协助,实是监视关羽。想那糜竺、糜芳兄弟可是刘备心腹之臣,外界虽说刘、关、张恩若兄弟,但是刘备最为信任的仍是糜家兄弟。他担心关羽在荆州坐大,故此派了糜芳。据说糜芳经常将关羽在荆州的动向用密信汇报给刘备,后来关羽似乎知晓了糜芳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责打糜、傅二人。当然,这也是关索极为痛恨糜、傅的原因所在。”
  顾雍惊道:“原来蜀汉内部也这么混乱,主公怎会得知这些消息的?”
  孙权道:“皆是子明生前告诉我的,关羽把关索派到子明身边作奸细,可是子明在关羽身边也安插了卧底。”
  顾雍道:“原来如此,我看是刘备自己断送了荆州,他猜忌关羽,才派出了糜、傅二人,而关羽得知真相,又杖打他们,最后逼得他们献城归顺了我们。荆州之失,刘备才负有不可推卸之责。”
  孙权道:“为人主者,切不可猜忌臣下,否则后患无穷啊。”
  君臣正在闲谈之际,手下来报:“主公,蒋钦到了。”
  虞翻一听,立时勃然大怒,腾的一下起身离座。孙权忙说:“仲翔,你且退下,我要与公奕面谈。”
  虞翻急道:“主公,他绑架了我的汜儿,我岂能坐视?”
  孙权立时沉下脸来,吩咐左右将虞翻拖出殿外。而后他一挥手,示意顾雍等人也先下去。
  不久,蒋钦上殿,拜见孙权。这时大殿之上只有他们君臣二人,孙权轻叹一声,道:“公奕,你太糊涂了,怎么能被叛军利用呢?” 蒋钦不解,忙说:“主公这话何意?”
  孙权道;“我把你从前线唤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成了叛军的靶子了。他们暗算周泰,却诬陷于你。还有,他们绑架了虞翻之子,也栽到了你的头上。”
  蒋钦忙说:“主公,我冤枉啊,箭伤周泰,绝对不是我,我还怀疑是潘璋、陈武呢。至于绑架虞翻儿子,我丝毫不知情啊,我为什么绑架他儿子?”
  孙权道:“你随我十多年,我自然了解你,叛军那些小伎俩又怎么可能骗过我呢?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何会针对你呢?”
  蒋钦还是有些懵懂,他再次问道;“主公是指什么?”
  “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事!”孙权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森,吓得蒋钦不寒而栗。
  蒋钦忽地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对孙权低语了几句。孙权浑身一颤,他随即镇定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对蒋钦道:“你且下去休息吧,暂时不要露面,等我把他解决以后,自然也就再没有人知道此事了。”
  蒋钦点了点头,遂在孙权两名侍卫的保护下,退出大殿。
  目送蒋钦的背影,孙权一拳捶在书案上,喃喃说道:“为什么要逼我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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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三刻(即早上7点30分到7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夏侯兰大军冲进南郡城后,挥戈直指行宫。这时,周泰、甘宁率领大军杀来,双方正好打了一场遭遇战。
  甘宁率领潘璋、陈武直扑夏侯兄弟,众人战在一处。甘宁异常勇猛,杀得夏侯兄弟全无招架之力。陈武见状,打算放冷箭射杀夏侯兰,不料他刚刚张弓搭箭,后面早有一箭飞来,狠狠地射在了陈武后心。陈武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甘宁、潘璋大惊,他们急欲寻找是谁放的冷箭杀了陈武。正在这时,迎面一骑杀来,马上战将一刀劈向甘宁。好在甘宁已有防备,他低头闪过,急忙招架。
  直到这时,甘宁方才看清,与他交手的正是周泰。
  “幼平(周泰,字幼平),你怎么……”甘宁不知怎么质问周泰才好,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周泰却不答话,只顾刀刀紧逼,杀得甘宁全无退路。
  夏侯兰见状大喜,也率领着英、杰兄弟厮杀过来,又是一番混战。
  双方打了十几分钟后,甘宁逐渐落败,被周泰杀得手足无措。潘璋打算偷袭周泰,不料被夏侯英、夏侯杰缠住。
  危急关头,孙尚香率领人马杀到。孙尚香一见周泰与甘宁交战,不禁瞠目结舌。太史恩却不顾这些,他举刀直扑周泰,为甘宁解围。后面的糜芳、傅士仁也蜂拥而上,襄助潘璋对付夏侯兄弟。
  周泰虽然勇猛,却也寡难敌众,面对甘宁、太史恩两员虎将,他打得也有些吃力。而潘璋见夏侯兄弟被糜、傅二将纠缠,他便策马从后面偷袭周泰。
  周泰迎战甘宁、太史恩,还要提防潘璋,就在潘璋挺枪刺来时,周泰猛一回马,避开了潘璋一枪,紧接着,他抡刀向潘璋斜劈过来。潘璋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躲闪,可是周泰这刀劈得太狠,潘璋在情急之下,只得翻身落马。
  他滚落马下,周泰的刀也到了,顿时劈到了马鞍上,将潘璋的战马劈成两段。众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周泰却不罢休,催马追杀潘璋。潘璋只得四处乱窜,他在步下,哪里赶得上周泰的马快,顷刻就被周泰追上。
  周泰大吼一声,对准潘璋的头上力劈而下!
  甘宁目睹周泰如此勇猛,惊叹之余,竟然忘记了搭救潘璋。孙尚香更是震惊不已,她本想阻止周泰,但现在已然迟了。而糜芳、傅士仁被英、杰兄弟缠住,太史恩与夏侯兰交战正酣,谁也无暇顾及潘璋的死活。
  眼见周泰手中大刀劈下,潘璋无处可逃,他只得闭目等死。
  不料这时,周泰的大刀举到半空,未及劈下,他忽地惨叫一声,手中刀掉落马下,他用手捂住后背,身子在马上栽了两下,便滚鞍落下。
  原来,周泰适才使出的力气太大,致使后背的箭伤崩裂。立时间,痛得周泰冷汗直流。潘璋一见大喜,他迅速起身,拾起周泰的刀,向周泰扑来。
  “潘将军住手!”随着孙尚香一声娇叱,她已经率领一队女兵冲了过来。
  孙尚香护住周泰,喝令潘璋退下。而后,她吩咐女兵暂且将周泰捆绑起来。不料周泰拼命反抗,那些女兵岂是他的对手,瞬间便被周泰打得七零八落。
  孙尚香忍不住问他:“幼平将军,我们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背叛江东?”
  周泰喝道:“背叛江东的不是我,而是你的……”
  话未说完,周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立时卧在地上,再也不动了。那些女兵急忙过来,探了一下周泰的鼻息,她们向孙尚香摇了摇头。
  直到这时,孙尚香方才发现,周泰后背箭伤处流出的鲜血已经渗透了战袍,流到铠甲外面,汩汩鲜血染红了地面。
  孙尚香悲愤难当,她将满腔仇恨都发泄在夏侯兄弟身上,当下她指挥女兵,杀入战团。
  眼见周泰阵亡,夏侯兄弟顿时受了打击,早已无心恋战。夏侯英稍一走神,便被甘宁从斜刺里杀出,一刀斩于马下。夏侯杰落荒而走,却被糜芳、傅士仁截住,他刚一回身,又遭遇甘宁。夏侯杰疲于应战,不料潘璋早已换乘战马,举刀劈来。夏侯杰措手不及,遂被潘璋劈个身首异处。
  目睹两个兄弟就这样战死,夏侯兰惊恐万状,他拼尽力气,杀退了太史恩,而后夺路而走。太史恩哪里肯舍,在后面紧追不放。夏侯兰猛然回身,挺起蛇矛刺来,枪尖挑到了太史恩的肩头。太史恩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甘宁、潘璋急忙上前救助太史恩,孙尚香吩咐道:“二位速将太史将军送回行宫诊治,我去追赶夏侯兰!”
  不等甘宁阻拦,孙尚香已经率领女兵疾驰而去,紧紧追赶夏侯兰。甘宁无奈,只得与潘璋将太史恩扶到马上,又命人抬着周泰尸体,他们返回行宫。
  孙尚香穷追夏侯兰,夏侯兰跑了一阵,却只发现后面追来了孙尚香的人马,不由放心,他勒住战马,回身喝道:“你这娘们儿怎么纠缠不放?若非念你曾是汉中王夫人,老子早将你挑于马下了!”
  孙尚香冷笑道:“你这手下败将,莫非忘记了前番被我生擒之事了?”
  夏侯兰立时臊得面红耳赤,他大吼一声,挺矛直刺孙尚香。孙尚香也舞动双股剑上前交战。若论马上交手,孙尚香确实不是夏侯兰的对手,不消片刻,她就已是手忙脚乱,浑身是汗了。
  那些女兵见郡主不敌,便蜂拥而上,围攻夏侯兰。夏侯兰凭借手中丈八蛇矛,越战越勇,一时挑翻了许多女兵。孙尚香虽然落败,口中却说:“贼子,今天本郡主定要将你生擒,活祭云月姐妹!”
  虽是这样说,但她眼见不是夏侯兰的敌手。而就在这时,旁边又杀出一哨人马,为首将领手举青龙刀,劈向孙尚香。孙尚香急忙招架,发现来者正是关索。
  “关将军,你怎么来了?”夏侯兰惊喜交加。
  “都是兄弟,以为我真的会跟你分道扬镳吗?”关索一笑,再次杀向孙尚香。
  “关将军不要手下留情,我的两个兄弟已经战死了!”夏侯兰吼道。
  关索点头,进攻更加凶猛。孙尚香即便再厉害,又岂能应付得了他们两员猛将,何况她的马上功夫并不出众。几个回合下来,孙尚香已然再无还手之力,而她手下那些女兵也是折损殆尽。
  “郡主,下马投降吧,看在汉中王的面子上,我不会为难你的。”关索笑道。
  “做梦去吧,我就算是死,化成鬼也要向你们索命。”
  她的话音刚落,却听得远处有个女子的声音唤道;“郡主切勿惊慌,我们来了!”
  随着喊声,却见一彪人马赶到,足有两千余众,为首两男一女,正是丁奉、徐盛和鲍三娘。
  关索一见鲍三娘,不禁火往上撞,他举刀杀来,喝声:“臭婆娘,为了你,险些伤害了我们兄弟情义!”
  鲍三娘也是怒不可当,她正欲迎战关索,早有丁、徐二将冲出,与关索战到一起。
  夏侯兰打算协助关索,不料孙尚香杀来,她还招呼鲍三娘:“姑娘助我擒这贼子,为云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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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四刻(即早上7点45分到8点)
  事件实时发生
  
  夏侯兰心里最惧鲍三娘,担心再次落入她的手里,又会被折磨得很惨。由于心里发慌,他就无暇再战下去,只招架了两下,便纵马向南撤了下去。
  孙尚香和鲍三娘哪里肯舍,遂在后面紧追不放。鲍三娘催动坐骑,眼见赶上夏侯兰,她手中一抖,平空飞出一条红绫,正好从后面缠住了夏侯兰的脖子。鲍三娘扯住红绫,向后一拽,想把夏侯兰拖下马去。
  夏侯兰被勒住脖子,无法坐稳马鞍,他栽了两下,险些落马。情急之下,他只得一手拽住红绫,一手抽出佩剑,将那红绫斩断。而在这时,孙尚香已经从侧面跟了上来,就在夏侯兰斩断红绫的时候,孙尚香正好与他并骑而行。
  看准机会,孙尚香从马背上腾身跃起,直扑到了夏侯兰身上。夏侯兰措不及防,随即与孙尚香一起滚落马下。两人在地上滚打起来,孙尚香死死拽住缠缚在夏侯兰颈上的那段红绫,勒得夏侯兰直吐舌头。
  于是,孙尚香将夏侯兰压在身下,拽紧红绫,勒住他的脖子。夏侯兰岂肯就此被擒,他挥动双拳,试图回身击打孙尚香,但是浑身甲胄,行动极不方便。
  这时,鲍三娘也跃下战马,扑了过来。她一脚踏住夏侯兰的头,狠狠碾压着。夏侯兰的脸抢在地上,被磨得血流不止,他立时抱住孙尚香的脚,猛地向外一搡,鲍三娘惊叫一声,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栽倒。
  孙尚香一见鲍三娘倒下,也禁不住吓了一跳。而夏侯兰趁机翻过身来,一拳打在她的胸口上,孙尚香倒在一边。夏侯兰急忙扯下缠在脖子上的红绫,飞身而起。
  他正想逃走,哪知孙尚香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用力向回一带,夏侯兰顿时一个狗吃屎,摔趴在地。不等夏侯兰起身,孙尚香便一个虎扑,骑到了他的背上。紧接着,孙尚香一手揪住夏侯兰的发髻,一手擂动粉拳,雨点般打在他的头上。
  夏侯兰拼命反抗,却也无济于事。孙尚香打了半天,夏侯兰已是鼻青脸肿,双眼都被打封了。趁着他口鼻流血,卧在地上喘息之时,孙尚香猛然反剪过他的两臂,按压在自己腿下。而后,孙尚香解下自己腰上系的丝绦,打算将夏侯兰双手反绑起来。
  其实夏侯兰也并非不想反抗,只因适才厮杀半天,他已是筋疲力尽,现在又与孙尚香、鲍三娘肉搏,还被孙尚香象武松打虎似的捶了半天,他已经没了半点力气。但是一见孙尚香要捆他,夏侯兰急忙拼尽力气,将手臂从孙尚香的腿下挣脱出来。
  正当这时,适才跌倒的鲍三娘早已爬了起来,她再次跃身扑了过来,一把扳住夏侯兰的右臂,反手扭住。同时,鲍三娘用两腿压在夏侯兰的后背,将其右手臂夹在她的两腿之间,只见她用力向外一拧,噶的一声,竟然将夏侯兰的手臂扭断了。
  夏侯兰一声惨叫,痛得浑身哆嗦。鲍三娘却不顾他嚎叫,用膝盖将他的头死死压住,而后反拧过他的另一条手臂,连同那折断的右臂,一起反剪过来。
  就这样,夏侯兰被孙尚香、鲍三娘用丝绦紧紧捆住。鲍三娘还不放心,又用自己的红绫将夏侯兰的双腿缚住。不消片刻,夏侯兰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躯,居然被她们捆成一团。
  夏侯兰忍住疼痛,禁不住哀求道:“能不能捆得松些?” 孙尚香冷笑:“曹操生擒吕布,曾经说缚虎不得不紧。对付你这头恶虎,我们也只得如此。”
  说着,她与鲍三娘将夏侯兰拖到马上。夏侯兰便手脚被捆着俯卧在鞍上,鲍三娘骑上战马,抬起左腿压住夏侯兰的头,使得夏侯兰的头颈被夹在她的腿弯处,动弹不得。
  “姑娘,我们回去向我兄长交令吧。” 孙尚香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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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索不顾廖立和谯徽的劝阻,最后还是去援助夏侯兰了。谯徽无奈,只得与廖立离开驻地,前往南郡。
  “我们怎么也去南郡?那里可成了是非之地啊。”廖立问道。
  “现在我必须带你去见我的委托人,看他有什么计策了。” 谯徽有些无奈。
  廖立心里暗喜,谜底终于可以揭开了,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件都是此人一手策划,他究竟是何等高人呢?
  廖立不好询问谯徽,他便在后面默默跟随。当他们距离南郡城不远时,谯徽忽地带领廖立绕到了小路,穿越幽长的乡间小道,他们来到了一间宅院门口。
  这里被许多枯树掩盖,树枝上还挂着积雪,寒风吹来,树枝颤动,一切都显示出湖北隆冬时节的萧条景象。今天正好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可是这里却没有丝毫节日景色,远近百米见不到人烟,使得这所宅院越发凄凉。
  进入宅院以后,谯徽领着廖立又钻进了院内的一间茅屋。屋内摆设简陋,只有一张木版床榻。谯徽上前掀翻床榻,扳起了地上的木版,露出里面密道。廖立随他进入了密道口,沿着台阶下去。谯徽还不忘从里面将木版关上。
  密道里面一片漆黑,廖立只能向前摸索着。忽地,后面燃起光亮,给廖立照明了道路。原来是谯徽点了蜡烛,廖立回过身来,笑道:“还是公子走在前面吧,我怕迷路了。”
  于是,谯徽带着廖立在幽深的密道里穿行了一阵,廖立感觉这里非常熟悉,好象是从在乔茂家里发现的那个密道。想到这里,廖立不禁失口说了出来。
  谯徽道:“不错,乔茂家的密道也是由我建的,直达我的委托人住处。”
  廖立忙问:“那么这条密道呢?”
  谯徽道:“自然也是通往我的委托人那里啊。”
  廖立奇道:“你们是什么组织?到底在南郡有多少密道啊?”
  谯徽道:“你应该问我们在荆州有多少地下密道。”
  廖立听得瞠目结舌,忙问:“难道这些密道最后都通到你那委托人的住处?”
  谯徽道:“错,是通向襄阳。”
  廖立大惊失色,襄阳可是曹操的地盘啊。当时荆州被三家瓜分,曹操占有荆州北部的南阳、颖川等郡,包括荆州首府襄阳以及樊城一带;刘备借得南郡、公安等地,后来又被孙权夺去;而孙权当初占有荆州东部,即江夏一带。
  也就是说,现在的襄阳仍然是曹操的领地。谯徽竟然说这里所有密道的终点站都是襄阳,廖立似乎全都明白了。
  说话之间,他们终于走到这条密道的尽头,前面是堵白墙。谯徽把蜡烛交给廖立,他则把耳朵贴在墙上,用手轻轻地敲了两下墙壁,低声说了一句:“乌桓!”
  过了片刻,只听得墙壁那边有个男子声音回答:“塌顿!”话音刚落,那堵白墙好似一道推拉门似的打开了,这当然也是一扇密道门。门的那边,昂然站立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一身葛衣布袍,相貌英俊,身材挺拔。
  谯徽一见那人,连忙拱手说道:“先生,我来晚了。”那人略一点头,遂问廖立:“阁下可是廖公渊?”
  廖立连忙上前施礼,道:“先生是哪位?怎么识得在下呢?”那人一笑,随即把密道门关闭。
  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宽敞明亮的大房间足有八十平米,看上去是客厅,另外还有几间侧室,屋内时常有些全副武装的汉子来回巡视。那人引着谯徽、廖立落座,他却眼睛紧紧盯住廖立手里的羽扇,似乎若有所思。
  “你一定很奇怪,我到底是谁?是不是曹操的奸细?为什么策划了这一连串事件?”不等廖立说话,那人已然把他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先生若想向我说明此事,我也无须追问。”廖立手摇羽扇,含笑道,“先生适才盯住在下手里羽扇,那么让在下猜测一下,这羽扇似乎让先生追思起了一位故人。”
  那人也笑了起来,道:“公渊果然聪明,那么我在追思谁人呢?你能猜得出吗?”
  廖立道:“所谓羽扇纶巾,当今世上只有一人以如此打扮而著名,真是风流一时,可惜他已在九年前去世了。”
  说着,他放下羽扇,对那人道:“先生应该是周公瑾的故友,不知我猜得对吗?”
  那人笑问:“公渊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廖立道:“据我所知,堪称周瑜故友,又与曹营有联系者,也只有一人啊。”他随即拱手说道:“在下见过子翼先生。”
  那人朗声笑道:“不错,在下正是蒋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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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五刻(即早上8点到8点15分)
  事件实时发生
  
  首先要为蒋干正名,他可并非演义里那个獐头鼠目的小丑,历史上的蒋干可谓伟姿容,也就是说,他是堪与周瑜、诸葛亮比肩的三国美男子之一。
  在廖立的印象里,蒋干只是以才辩著称,凭借其三寸不烂之舌而独步江淮,他怎么可能策划如此轰动的叛乱、谋杀呢?
  蒋干见廖立满眼疑惑,他不由笑道:“从昨晚到今天的一切变乱都是由我精心谋划的,我是想一箭双雕,既杀了吕蒙,又完成了魏王的使命。可惜,正因为我报了私仇,才贻误了公事。”
  廖立忙问:“这么说子翼先生是曹营派驻荆州的卧底?”
  蒋干道:“难道我不象奸细吗?实不相瞒,我在关羽统治荆州时期,就已经悄悄在南郡充当了魏王的卧底了。当时孙权一心想夺取荆州,我也在私下助了他一臂之力。可是孙权杀害关羽之后,又妄图将关羽人头送往许都,以达到其祸水东引之阴谋,他这样做可太不讲道义了,所以我奉了魏王指令,暗中联合各方势力,以图将孙权再逐出荆州。”
  廖立问道:“关索、夏侯兰以及太史恩等人,都是先生的同盟了?”
  蒋干道:“不错,夏侯兰原本与我家魏王是亲戚关系,我指使谯徽非常顺利地与他两个兄弟夏侯英、夏侯杰取得了联系。夏侯兄弟又寻到了关羽派驻江东的卧底偃月,也就是关索,由此一个攻守同盟便诞生了。”
  廖立又问:“这么说乔茂也是受先生差遣,由他而拉拢了太史恩?”
  蒋干道:“其实乔茂不受我的指挥,他确实是当年小乔夫人身边侍卫,当时我还不知他是受何人指使,不过乔茂出现以后,使我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小乔夫人并非病逝,而是被谋杀的,凶手就是吕蒙。我们的计划是先杀吕蒙,造成孙权集团的恐慌,同时由关索、夏侯兰发动起义,绑架郡主孙尚香,迫使孙权从荆州撤兵。于是我们先是利用太史恩将诱毒香献给吕蒙,而后乔茂秘密通知了宫中内侍岑皓,由他装扮成关羽鬼魂的模样惊吓吕蒙,使他服下救心丸药,致使诱毒香发作,他便轻易一命呜呼。而后,关索、夏侯兰顺利地绑架了孙尚香。当然,孙尚香来南郡的准确信息是由乔茂提供的,而乔茂又是从岑皓那里得来的消息。”
  廖立叹道:“若非半路杀出个鲍三娘,先生的计划可就成功了。”
  蒋干道:“那太史恩主动投案也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忠于孙权。”
  旁边谯徽解释说:“子翼先生担心太史恩不可靠,所以派我收买了他手下贺琮,及时替换了其五名刺客,为我所用。后来,我们得知吕蒙已经追查到了乔茂,便想派出贺琮去杀乔茂灭口,不想贺琮却被乔茂杀死了。”
  廖立道:“关于这些事情,公子以前也说过了。让我不解的是,乔茂既然不是子翼先生的人,那么他到底受谁指使呢?而吕蒙又为何谋害小乔呢?”
  蒋干问道:“公渊可知,江东大将周泰已经遇害?而且在行宫施放毒香的是孙权身边内侍岑皓?”
  廖立摇了摇头,蒋干又道:“周泰、岑皓还有乔茂他们,都是另外一个组织找到的盟友,我也至今不知这组织出于什么目的,会配合我们行动,只知道他们的组织叫做坠剑盟。可以肯定的是,这伙人极为了解江东内部情况,其首领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会让周泰这样的重臣都为他所用。”
  谯徽接着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了第二步计划。早在关索、夏侯兰绑架郡主的时候,岑皓就已经偷偷将毒香运到宫中,只要关索、夏侯兰那里有什么闪失,则毒香计划就可实行。我们准备先由岑皓施放毒香,再燃放礼花发出信号。不管是否毒死孙权,我们都会杀进南郡,配合我们行动的就是周泰。”
  廖立忙问:“当时乔茂已死,岑皓身在行宫,周泰在军营,他们如何与你们取得联系呢?”
  蒋干道:“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华庆童,他可不是什么普通医生,早已加入了乔茂一伙,其实他早已继承了华佗制作毒香的手艺,为乔茂他们制出许多毒香,就是后来岑皓偷运进宫的那些。可是,还因为这个华庆童,使我们的第二步计划出了差错。”
  谯徽续道:“当初我们不清楚华庆童的真实身份,我还派出刺客打算杀他灭口。后来子翼先生收到密信,信上说华庆童也是坠剑盟的人,必须救他出来。于是我又联络岑皓,绑架了虞翻儿子,迫使他派出手下进宫救出了华庆童。因为行宫守卫森严,只有虞翻了解内部情况,而且他门下豢养许多武士,可以轻易出入内宫。不料,虞翻最后被我们逼得急了,竟然主动向孙权告发,致使我们第二步行动功亏一篑。”
  蒋干叹道:“岑皓、周泰皆已遇害,据说夏侯兰被擒,关索下落不明。”
  廖立又问:“子翼先生发动袭击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完成曹操的使命吗?”
  蒋干道:“我与公瑾幼时就是同窗,后来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是书信往来不断,没有因为阵营敌对而影响我们的交情。赤壁大战之后,魏王命我去鄱阳湖游说公瑾。公瑾当时也是这身羽扇纶巾的打扮,他说自己虽不及师旷之聪,闻弦琴而知雅意。当时他就识破了我的来意,于是我不再隐瞒,说出实话。公瑾生性豁达,气度恢弘,并不在乎此事,还为我奏曲舞剑。记得当时是建安十四年的冬天,也就是十年以前,孙权把妹妹孙尚香嫁给刘备,公瑾极力反对,为此他还亲赴柴桑,劝阻孙权,可惜没有成功。但是他从柴桑回到鄱阳后,我发觉他整日忧愁,似乎有难言心事。他也不说,我不好动问,只得让小乔劝慰于他。不久,我回了许都。可是还不到半年时间,公瑾就在巴丘病逝,当时他才三十六岁啊。”
  听到这里,廖立也是叹息不已。
  蒋干又道:“公瑾去世后,我去了巴丘吊丧,却发现原来公瑾身边的那些侍卫突然不见了,整个营中皆是陌生面孔。而且,我也没有看到小乔的身影。当时我想,自己夫君突然离世,小乔肯定伤心,悲痛过度,无法陪着守灵。那时刘备派了庞统也来吊孝,庞统还当众念了祭文,写得真是感天动地,使人更加怀念公瑾的音容笑貌。而后,我与庞统协助江东将士,把公瑾灵柩送到了芜湖。就在那里,孙权亲自主持了公瑾葬礼,但是很奇怪,小乔直到最后也没有露面。”
  谯徽又说:“周都督尸骨未寒,孙权就听信了鲁肃之言,将周都督花费一年心血打下的南郡,拱手让给了刘备。”
  蒋干忙说:“孙权出于两家联盟的考虑,以此拉拢刘备,却也无可厚非。我要说的是,后来乔茂出现,向我讲述小乔是被吕蒙谋害,而非病痛病逝。我惊诧不已,吕蒙为何要害小乔呢?根据乔茂的线索,我派谯徽秘密抓了吕蒙外甥邓彤,拷问之下,那邓彤不仅供出了他受吕蒙差遣杀害小乔的事实,还扯出了十九年前毒杀太史慈之事。”
  廖立忙问:“他为什么要害小乔呢?”
  蒋干道:“据邓彤说,当时公瑾率军去征西蜀刘璋,先打算去南郡整顿兵马,点齐军备粮草,大军途经巴丘时,赶上了大雨,只得驻军在那里。邓彤奉了吕蒙密令,带领一伙身怀绝技的武士潜入公瑾大营,绑架了小乔。”
  廖立奇道:“周都督治军严明,麾下皆是骁勇之士,仅凭邓彤等人,怎么可能轻易绑走小乔呢?”
  蒋干道:“最好的解释是里应外合,吕蒙早已在公瑾身边安插了他的卧底。邓彤与那卧底里应外合,小乔就落入了他们手中。”
  廖立又追问:“那个卧底是谁?”
  蒋干道:“邓彤也不认得,只记得那人满脸麻子,似乎在营中有些权力。我去过公瑾大营,却未发现邓彤描述的那个麻子脸。他们绑架小乔以后,吕蒙似乎在要挟公瑾。至于内容,邓彤也不知道。几天以后,公瑾去世,邓彤则奉命杀害了小乔。我得知真相,本想一刀杀了邓彤,却担心惊动吕蒙,便将他释放了。也许吕蒙知道邓彤泄密,便在昨天下午寻个理由将他处死了。邓彤一死,更加证实了吕蒙心里有鬼,于是我下令就在当晚行动。”
  廖立愈发懵懂,他问:“可是吕蒙为什么要害小乔呢?他利用小乔威胁周瑜什么呢?”
  蒋干道:“这就是我请公渊过来的原因,请公渊为我查清此事,也算是我与公瑾这十多年知交一场了。”
  廖立皱着眉头,道:“所有证人都死掉了,如何查起呢?”
  蒋干道;“就从坠剑盟开始吧。”
  廖立一怔,只听谯徽道:“子翼先生已将华庆童接到了这里,既然他也是坠剑盟的人,就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蒋干道:“我必须返回许都,接受魏王新的任务。至于华庆童,就交给公渊和谯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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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六刻(即早上8点15分到8点30分)
  事件实时发生
  
  廖立听说蒋干要走,忙问:“子翼先生就这么信任在下?不怕我向孙权告密吗?”
  蒋干笑道:“若非了解先生之德行,我又怎么会让谯公子引先生至此呢?”说着,他轻叹一声,“我总觉得公瑾之死的幕后也隐藏着什么阴谋,江东之地实在太险恶了。”
  廖立冷笑:“最险恶的还是人心啊。”
  这时,旁边有名侍从过来,对蒋干耳语了几句。蒋干遂对廖立、谯徽说道:“我就先告辞了,这里非常安全,你们尽管放心。在我回来之前,二位不可轻举妄动。”
  而后,蒋干吩咐手下打开了一个密道门,他带领两名侍从进去。廖立忙问谯徽:“从这里真的可以直达襄阳?” 谯徽笑问:“你相信吗?”廖立忙说:“不是你适才告诉我的吗,所有地下密道皆通襄阳。” 谯徽道:“其实南郡密道是通往葫芦谷口的,那里有我们的秘密地下基地,足以容得下两万兵马。密道是从葫芦谷口再到樊城,樊城再到襄阳。而我们接到的每项指令,都是襄阳方面从葫芦谷口传达下来的。”
  廖立惊叹道:“曹操有如此玄妙的地下基地,为何还未夺取荆州?”
  谯徽道:“因为荆州这个地方太显眼了,对于我家魏王来说,这里就象一块肥肉,魏王完全有实力把它吞掉,但那样会引起孙刘两家联合进攻,形势就很被动。魏王索性放着这块肥肉,挑拨孙刘两家互相争夺。我们这些执行秘密使命的人,不时还要出面离间一下他们。我们做得很成功,孙权不是已经把关羽杀了吗?我敢肯定的是,孙刘两家为了荆州一事,还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无论刘备还是孙权,都会两败俱伤。我们就可以动用地下精兵,配合魏王主力,一举歼灭孙刘。”
  廖立笑道:“计策果然歹毒,希望你家魏王还能活着见到孙刘被彻底消灭的日子啊。”
  谯徽怒道:“你敢诅咒魏王?”
  廖立忙说:“你我政见不同,还是不要争执下去了。我既然答应子翼先生追查小乔之死,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听说华庆童也在这里,何不把他请出来?”
  谯徽道:“你想向他打听坠剑盟吗?我们已经问过他了,他自称不知这个组织。而坠剑盟毕竟协助我们对抗孙权,我们也不好对华庆童不客气。子翼先生的意思是,公渊能有什么办法打开坠剑盟这个缺口,从而探查出小乔遇害真相。”
  廖立道:“这很简单,让华庆童给坠剑盟传个话,就说我们想知道一切真相,不然今后无法合作。”
  谯徽道:“坠剑盟早已给子翼先生发了一封密信,其首领希望我们不要打听什么内幕,只须知道他们也想推翻孙权,与我们志同道合就足够了。但是子翼先生却不甘心,他一直怀疑周瑜死因并不简单,而吕蒙也不是单纯为了勒索周瑜而杀害了小乔。这一切的背后,也许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而坠剑盟虽然清楚内幕,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让我们知道。”
  廖立不禁奇道:“这个组织为何起名为坠剑盟呢?究竟是什么含义?”
  谯徽摇了摇头,道:“我也曾故意放走华庆童,然后派人暗中监视,想让他带领我们找到坠剑盟的老巢,可是计划失败,那华庆童只在南郡城中乱撞,看来他真的不知道坠剑盟在哪儿。我们担心他再次被孙权手下捕获,所以子翼先生亲自出马,又把他带了回来。”
  说话之间,华庆童已被两名武士从里面的房间里带了出来,他显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一见谯徽,他就连连拱手说道:“公子,求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吧,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胆惊受怕,未得片刻安睡啊。”
  谯徽冷冷地说:“咱们一样,我也是一整夜没合眼。不过既然你参加了这次行动,就应该准备好亡命了。”
  华庆童叹道:“我真是自作自受,安心给吕蒙将军治病多好,怎么也能在江东谋求个官位。只因我贪图乔茂那万两黄金,才断送了我的前途啊。”
  廖立忙问:“这么说来,一直是乔茂与你联系?”
  华庆童道:“对呀,乔茂死了以后,我就到处被追捕,我可真的不知道什么坠剑盟,听都没听说过。”
  廖立奇道:“既然如此,坠剑盟为何非要谯公子他们将你从宫中救出?你这里肯定有什么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华庆童急道:“他们想得到什么,我怎么知道?”他忙对谯徽道:“你曾经答应过我,事情一完,就送我去许都,现在总该兑现诺言了吧?”
  谯徽笑道:“先生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廖立忽地问道:“原来华先生也掌握尊师的毒香之术?”
  华庆童一听,得意地说:“我师傅当初为了得到吕蒙赏金,连夜制出毒香,杀了太史慈。他虽不传我制作之道,却被我偷学去了。后来,我在毒香基础上改制成了诱毒香,这样更加可以杀人于无形。但是若想施放毒气,还是毒香好使。”
  廖立又问:“那么先生卖给坠剑盟多少毒香呢?”
  华庆童面带讥嘲,笑道:“多少?三柱香散发的毒气就足以杀死百人。”
  廖立笑问:“这么说来,坠剑盟有人出面与先生交易毒香?”
  华庆童道:“那是自然,有个说话声音很细的男人给我送来黄金,要买毒香,他自称是乔茂派来的。不过我听他说话声音,好象是个宦官。”
  谯徽道:“不错,是岑皓出面买的毒香,为的就是我们第二步行动做准备。”
  廖立忙问:“岑皓买香是在什么时候?”
  华庆童道:“应该是昨天下午吧。”
  廖立又问:“你们除了买卖毒香,还说了什么吗?”
  华庆童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谯徽、廖立都很失望,他们对视了一下,无不黯然。
  华庆童又问谯徽:“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去许都啊?” 谯徽无奈,只得说道:“再过一个时辰,我送你从密道离开,先去葫芦谷口,那里有人接应,自会把你送到许都。”
  华庆童大喜,他忽地眼前一亮,忙对廖立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被太史恩抓住,带回了南郡,被关押在行宫里。就是那个宦官,他在我被关押的屋子外面盘桓了片刻,我立时认出他来,打算跟他打个招呼,不料他在窗外一闪而过。这时,我才发现地上有张卷帛,打开一看,上写——出去以后去屈原巷,自然有人接我。看罢之后,那卷帛竟然自燃,焚为灰烬。过不多久,就有几个黑衣人从屋顶下来,把我救出宫去,到了虞翻府。后来我听说宫内燃了毒香,惊恐之余,竟然忘记了去屈原巷的事情了。”
  廖立大喜,忙说:“先生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华庆童立时明白,连连摇头,道;“我可不去什么屈原巷,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谯徽恶狠狠地说:“如果不答应我们,我即刻把你交给孙权处置。到了那时,即便你供出我们,我们也早已到许都了。”
  廖立也说:“华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去屈原巷,事后我们一定送你去许都安身。”
  华庆童考虑半天,终于答应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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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南郡城中已经逐渐平定下来,孙权在行宫里犒赏了甘宁、潘璋、太史恩等将领,又听说妹妹孙尚香和鲍三娘合力生擒了夏侯兰,他大喜过望,当下把二女请到殿上。
  孙权来到鲍三娘近前,赞赏地说:“能使荆州太平,使我度过危机,全凭姑娘了。”
  鲍三娘忙说:“为了报答吕蒙都督之恩,小女即便万死,也要保护吴侯。”
  孙权大喜,这时孙尚香道:“兄长,那夏侯兰残忍杀我两个侍卫,我必须亲手杀死此贼,为云月姐妹复仇。”
  孙权道:“那叛贼就暂时交你处置,不过切勿要了他命,等到春节过后,我还要公开处斩此人,以警告刘备。”
  孙尚香立时招呼鲍三娘:“随我去惩治那厮,我要让他比中了毒香更痛苦!”
  孙权忙说:“三娘且住,我还有重要事情拜托。” 鲍三娘拱手说道:“请吴侯吩咐。”孙权道:“我知道你一夜辛劳,非常疲惫,但是关索尚无下落,他一日不归案,我便一日不得安宁。姑娘,我的意思是……”
  鲍三娘道:“吴侯放心,我今天一定活擒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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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七刻(即早上8点30分到8点45分)
  事件实时发生
  
  孙权叹了口气,道:“关索是姑娘的夫君,我知道姑娘不忍伤害于他。但是看看今天发生的一切,多少无辜生命都毁在了他的叛乱复仇之中?”
  鲍三娘道:“小女明白,请吴侯放心,我不会对关索再有私情。”
  等她和孙尚香退下之后,孙权忙问甘宁:“太史恩的伤势如何?”甘宁道:“没有大碍,只须静养几天即可。”孙权道:“待他好些,我亲自去探望。”
  这时陆逊过来奏道:“臣的手下发现了董袭的尸体,是在周泰大营的马厩里。毫无疑问,他死于周泰之手。”
  孙权点头,他不禁叹息不已。顾雍道:“周泰背叛主公,还杀害了董袭、陈武两位将军,他真是死有余辜!”
  突然,孙权怒吼一声:“元叹,你太过分了!”
  声震殿宇,惊得群臣无不瞠目,顾雍也吓得垂首不敢再说。孙权平静了一下心神,缓缓说道:“不管怎样,幼平曾经两次救过我的性命。尤其是濡须之战时,我中了曹军伏击,被困重围,幼平单刀匹马闯入阵中,救我得脱。可惜敌军太多,我根本摆脱不掉。幼平便三次出入曹军阵中,殊死拼杀,方才杀出血路,救我离开。事后我才知道,幼平为了救我,身中数十刀箭之伤,惨不忍睹。我摆酒谢他,他却谈笑自若,喝得大醉,真是大丈夫气派。若没有他,我孙权都不可能坐领江东,更不可能活到今天!唉,当年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啊。”
  说罢,他对内侍说道:“传我命令,春节过后,为周泰、董袭、陈武举行隆重葬礼,要让他们走得风风光光的。”
  这时,虞翻忙说:“原来不是蒋钦绑架了臣的儿子,臣误会了他。”孙权道:“公奕还说要亲自营救你儿子呢。”虞翻道:“多谢公奕不记恨我,可是现在叛军已灭,仍然不见汜儿踪影啊。”
  孙权安慰道:“仲翔放心,只要汜儿还在南郡,我就一定把他救出。”
  虞翻连连称谢,又问:“不知公奕现在哪里?臣想当面向他致歉。”
  孙权道:“他就在我行宫里呢,一会儿你就可以见他。”
  话音未落,忽见一个内侍从后面过来,对着孙权耳语了几句。孙权立时脸色大变,惊道:“蒋钦怎么会失踪了呢?”
  众人闻听,无不诧异。那内侍忙说:“蒋将军就在一所偏殿里安歇,小人还为他送去了早饭,当时他还在看书。可是没过多久,小人又去收拾碗筷,就发现他不见了。当时门窗都关着,外面侍卫也说没见到蒋将军出来。”
  孙权怒道:“行宫大内,守卫森严,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大活人竟然被你们看丢了,说不定哪天我的人头也丢了呢!”
  内侍惶恐不已,急忙呈上一张卷帛,道:“这是小人在蒋将军的饭桌上发现的,蒋将军在时,还没有这卷帛呢。”
  孙权展开卷帛一看,只见上写——
  吴侯亲启,暂借蒋钦一用,巳时一刻将他人头归还。同时,此行宫也将连同吴侯君臣一起灰飞烟灭。
  “又是叛贼!给我搜,一定要找到蒋钦!”孙权已是气急败坏。
  顾雍道:“如此恐吓,肯定宫内还有毒香。”
  孙权气得直拍桌案,对着群臣吼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找不到毒香,你们谁也别想过春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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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钦被孙权安置到一间偏殿,他心怀鬼胎,一直忐忑不安。他吃过早饭以后,听说孙权已经平定了叛乱,不禁大喜,打算去向孙权道贺。
  不料这时,他猛然听得外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响声。蒋钦急忙推开殿门,打算出去看看。当他刚把殿门打开,迎面一股异香扑鼻,险些把蒋钦熏晕过去。
  他定睛再看,却见面前有个人影一闪,好似女子身形。不等蒋钦看得清楚,只见那人影对着蒋钦吹来了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好象粉末,喷得蒋钦一脸,他立时感觉两眼火辣辣的疼痛,根本就睁不开了。他两手乱舞,打算抓到那个人影。可是脚下一绊,顿时摔倒。
  不等蒋钦起身,他已感觉有三、四个人突然压在他的身上,七手八脚把他捆绑了起来。蒋钦想要喊叫,却被堵上了嘴。而后,他就被人扛在肩上,带出了大殿。
  以上是辰时六刻左右发生的事情。到了将近辰时七刻,也就是早上八点半以后,蒋钦已经被那些人挟持出了行宫。
  蒋钦睁不开眼睛,只觉耳边生风,他好象是被人扛着,那些绑架者穿房越脊,如履平地。蒋钦感觉适才那股沁人馨香愈发浓烈,好象就是那些人身上发出的。于是蒋钦更加肯定,那些人肯定都是女子。自己竟然被一群女人劫持了,真是有损他的名声。可是现在手脚被绑,眼睛也睁不开,只能暂时忍耐,见机行事了。
  不知走了多久,那些女子终于停下脚步,把蒋钦放了下来。蒋钦卧在地上,被迎头泼来一盆冷水,浇得他直打冷战。这时,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睛睁开了。
  原来,蒋钦身处一间斗室之内,这里四壁都是粉红色的,没有窗户,房梁上垂着几条铁锁链,还有尖利的铁钩。两根柱子上尽是血迹,这与粉红温馨的墙壁极不协调。
  屋内站立着几名妙龄女子,她们皆是一身青色紧衣,青纱蒙面。屋子正中摆放着石桌石凳,凳子上坐一女子,也是青纱蒙面,看不清她的实际年龄。她的一头秀发松挽成髻,垂散在肩头,身材婀娜,也是一身青色的紧身衣裤。
  她面带微笑,起身离座,扭动着纤腰,来到蒋钦近前,伸出一只嫩手,取出塞在蒋钦口中的破布,笑道;“将军受苦了,其实本可以在宫里解决,又怕惊动了他人,只得把将军请到这里了。”
  “你们想做什么?老子在江东的名声,你们不会不知道!” 蒋钦怒喝道。
  “将军只管叫喊,这里没人能听到的。”那女人的纤手一直在蒋钦脸上抚摩着,轻声问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对周泰说了什么秘密,使得他这样不得好死呢?”
  周泰?秘密?蒋钦立时大惊失色,他似乎已经明白了面前这女人的身份,忙说:“徐夫人,你想怎么对付我,不妨直说吧。”
  那个徐夫人冷笑道:“我不想再重复适才的话,要么你现在就说,要么让本夫人手下这些婢女费些力气。”
  蒋钦忙说:“我真的不是故意加害周泰的,都是他胡思乱想,方才断送了性命啊。”
  徐夫人显得极不耐烦,她又回到了座位上。这时,两名青衣女子过来,架起蒋钦,把他拖到了悬挂在梁子上的那几条铁链附近,其间还有两根铁索上连着尖利的钩子,就象屠户家中挂猪肉的那种钩子。只见二女每人取过一支铁钩,狠狠地钩进了蒋钦的后背的皮肉里。
  蒋钦惨叫一声,险些疼死过去。但这还不算,两个女子还将连着钩子的铁链向下猛拉,铁钩便把蒋钦的身体吊了起来。这种痛苦已非常人能够忍受了,蒋钦痛得连声嚎叫,声音令人血凝。他额头上的冷汗滴答滴答掉在地上,难以名状的剧痛已使他身体痉挛似的抽搐起来。
  徐夫人嫣然含笑,欣赏着蒋钦的惨状,她缓步来到蒋钦面前,笑问:“将军想起来了没有?我只想知道你对周泰所说的秘密,没什么困难的,将军何必受这种痛苦呢?”
  蒋钦用尽力气,颤声说道:“臭娘们儿,你去死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徐夫人叹了口气,吩咐左右:“放他下来吧。”
  当铁钩从蒋钦的肉里取出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蒋钦极力忍住,他不能在这群女人面前屈服。蒋钦还以为徐夫人没了办法,他毕竟是江东名将,徐夫人即便想伤害他,也要有些顾忌的。
  不料,蒋钦刚被从铁钩上放下,就被四名青衣女子按翻在地。只听徐夫人冷冷地道:“先剁下他的两只脚来,我倒要看看,你蒋钦废了双腿,还号称什么江东名将?”
  蒋钦一惊,他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真没想到这徐夫人会如此阴毒。也不容得分说,早有青衣女子一下就压坐在他的头上,还有女子骑在他的背上,死死压住他被反绑住的双手。另外一女则反身坐到他的腿上,剩下一女拎着大斧头,一脚踏住蒋钦的右腿,抡斧砍下!
  “我说!快住手啊!” 蒋钦嘶声喊道。
  其实斧头根本没打算往下剁,只等蒋钦这句话了。
  这时,压坐在蒋钦头上的女子立时起身,她揪住蒋钦散乱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徐夫人微笑着对蒋钦点点头,蒋钦忙说:“当时周泰请我喝酒,趁我醉时,追问十九年前那件事,我就无意中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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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情节发生在辰时八刻(即早上8点45分到9点)
  事件实时发生
  
  “周泰对其他人说起此事了吗?”徐夫人逼问蒋钦。
  “绝对没有,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我可以用自己项上人头担保。” 蒋钦忙说。
  “那太好了,老娘正需要你的人头呢。”话音未落,只见徐夫人猛然亮出一把匕首,在蒋钦颈前一抹。
  立时,蒋钦颈血如同泉涌,溅了徐夫人一脸,徐夫人出手太快了,蒋钦尚未反应过来,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徐夫人,片刻之后,方才一头倒下,断了气息。
  徐夫人轻轻拍了拍蒋钦的头,笑道:“这叫做徐夫人匕首,天下著名利器,荆轲曾经用它刺过秦王,你能死在此匕首下,也算造化。”
  而后,徐夫人将那匕首纳入自己袖内,吩咐手下:“把蒋钦人头取下,在巳时以前送往行宫。既然我们已经告诉孙权,巳时发动袭击,老娘可就不能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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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城,屈原巷。
  廖立、谯徽带领着华庆童,到了巷子里后,华庆童按照当初岑皓所示,上前去敲一户人家的大门。
  可是敲了半天,也无人出来。谯徽忙问华庆童:“你确定就是这家吗?”华庆童道:“没错,就是这里,岑皓给我的密信上写的明白。”说话之间,院门忽地开了,里面有个一身青衣的年轻女子,她警惕地将廖立他们盯了半天,冷淡地问:“你们找谁?”
  华庆童连忙拱手说道:“在下姓华,是名医生,内宫有位岑皓,他让我来此的。”
  那青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华庆童进来。廖立、谯徽紧随其后,却被女子拦住。华庆童忙说:“我们是一起的,都是自己人。”女子方才放他们进去。
  里面院子不大,地面还有些积雪未化。进了屋子,就是客厅,宽敞明亮,摆设的桌榻古色古香。那女子先让三人坐下,而后就有另外两名青衣女子端茶过来。
  廖立忙问那女子:“此间主人是谁?为何约见华医生?”
  那女子阴沉着脸,并不回答,转而去了里间屋。华庆童显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谯徽在旁低声安慰道:“先生别慌,我的手下就在外面,只要形势不对,他们随时即可进来援助。”
  这时,却见从里面缓步走出一名男子,年龄应该只有三十岁左右,但他形容枯槁,身材瘦弱,看上去极其老迈。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后还跟随着几名青衣女子,象是贴身护卫。
  他来到华庆童面前,拱手说道:“先生就是华医生?”华庆童连忙起身还礼,男子道:“在下邀请先生过来,确有要事商议。”
  不等华庆童说话,廖立抢先问道:“尊驾可是坠剑盟的人?”那男子迟疑了一下,忙说:“正是,在下孙坎,是坠剑盟盟主的手下。”
  谯徽道:“我们是子翼先生的手下,……”
  话没说完,他只觉得被廖立狠狠撞了一下,谯徽一惊,却听廖立对孙坎笑道:“其实我们只是华医生的随从,不知足下请我们华医生过来,有何要事?”
  孙坎笑得有些尴尬,他的眼神不时地向身后那些青衣女子瞟去。听得廖立动问,孙坎忙说:“当时岑皓是否告诉华医生,行宫里到底藏了多少毒香呢?”
  廖立道:“这就奇了,岑皓是你们的人,他奉了你们盟主之命向华医生购买毒香,难道你们不知吗?”
  谯徽也感觉势头不对,他的手偷偷向自己怀里摸去。在他身上藏有一支鸣镝,只要出现危险,他就将此鸣镝射上天去,外面的那些手下听到鸣镝之响,会迅速闯进院中。
  这时孙坎道:“不错,岑皓确实只施放了三柱毒香,可是此前他曾经对我家盟主说过,他在行宫里隐秘处还藏有三支毒香,以备万一。在下请华医生来,就是想打探清楚,他究竟买了多少毒香?如果还有三柱香,他会藏到哪里呢?”
  华庆童摇了摇头,道:“当时他只买了三支香,……”
  就在华庆童与孙坎交谈的时候,廖立发现孙坎后面那几名青衣女子正在悄悄向他们靠拢。廖立立时向谯徽使个眼色,谯徽自然也发现了她们的举动。
  廖立挺身上前,将华庆童轻轻推在一边,他对孙坎道:“我们华医生上午还要出城,至于岑皓买了多少支香,是你们坠剑盟内部的事。”说着,他拉起华庆童,就向外面走去。
  不料,那些青衣女子一拥而上,各自亮出匕首,扑向廖立等人。廖立以身护住华庆童,亮出了身上佩剑。谯徽见状,也迅速从怀里取出鸣镝,他打算奔到屋外,可是门已紧闭,两名女子横在他的面前。谯徽情急之下,将鸣镝顺着窗口射了出去。
  鸣镝果然声音响亮,转瞬之间,早有十多名黑衣武士从外面跃了进来,直扑屋内。
  谯徽大喜,他耳边只听得屋中传来女子的惨叫之声,当他回头看去时,却见廖立手中剑光闪动,已有数名青衣女子成了他的剑下之鬼。还有一名女子见势不妙,她一把扯住孙坎的衣服,便想把他拖走。哪知廖立的动作更快,已然仗剑横在了那女子的面前。
  “姑娘,留下孙坎,我就放你逃生。”廖立此时一手挥剑,一手却取出羽扇,轻松地摇了起来。
  孙坎忙说:“快杀了这小娘们儿,我都是被她们逼的!”
  女子大怒,狠狠给了孙坎几记耳光,又把他拖到自己身前,用匕首顶住他的后心。
  这时,外面谯徽那些手下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将那女子团团围住。廖立笑道:“姑娘,恐怕你是逃不掉了,告诉我,你受何人指使?为什么诓骗我们?”
  那女子哼了一声,她猛然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廖立眼见她的尸身倒下,不由得顿足叹息。
  谯徽吩咐手下把那些女子的尸体拖到一边,准备掩埋。廖立搀扶住孙坎,孙坎仍然是惊魂未定,廖立忙问:“你到底是不是坠剑盟的?她们又是谁?”
  孙坎道:“没错,我就是盟主的手下,本来与岑皓约好了,救出华庆童后,就让他火速赶来这里,因为我们盟主还有要事托他办理。可是不知怎么,我家里突然闯来这些女子,说是绑架了我的夫人,威逼我说出坠剑盟下一步的计划。我一见她们带来的凤头钗,就知道她们没有说谎,果然绑架了我夫人。可是我确实不知道盟主还有什么计划啊,他只吩咐我在这里等候华庆童,然后把他带到总部。”
  谯徽问道:“于是她们就逼你先稳住我们,再一举歼之?”
  孙坎颓丧着脸,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换做是你们的夫人被绑架了,你们能怎样呢?”
  廖立道:“你现在就领我们去坠剑盟总部。”
  孙坎却说:“只要你们能救出我夫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谯徽怒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告诉你,不带我们去的话,我现在就宰了你!”
  孙坎道:“反正拙荆已经落入她们手中,九死一生,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谯徽愈发动怒,廖立连忙劝道:“孙坎可是我们找到坠剑盟的唯一线索,公子切勿急噪。”
  这时孙坎又道:“你们是杀我,还是去救我夫人?实话告诉你们,盟主将在巳时对行宫发动一次致命袭击。”
  谯徽冷笑:“这关我们什么事,我还巴望孙权早死呢!”
  孙坎道:“盟主与你们联合发动了两次袭击,却都是功败垂成,盟主已经发怒了,他打算率领坠剑盟单独行动,这次袭击,不仅会摧毁孙权行宫,甚至连整个南郡都要灰飞烟灭,城中数十万百姓也要陪葬,谁也别想活命!”
  谯徽惊道:“你们疯了不成?即使你们盟主仇恨孙权,也犯不上残害全城百姓啊!”
  孙坎冷笑道:“这就是孙权夺取荆州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廖立道:“巳时就要到了,孙坎,我答应去救你夫人,事后你一定带我们去见盟主。”
  孙坎点头:“君子一言,我不会反悔。”
  谯徽却急道:“公渊,不要异想天开了,我们怎么去救他老婆?连那些娘们儿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啊!你适才把她们全杀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廖立道:“在死人身上更容易发现线索。”
  孙坎幽幽地说:“巳时已经到了,你们没有时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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