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施耐庵笔下的三国之舌战群儒 强啊,哈哈

[吴栋] 于:2007-05-11 20:26:33

    却说鲁肃、孔明辞了玄德、刘琦,两个来到泊岸边,就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支,便相扶着下船去了。鲁肃去树根头拿把锄头,只顾荡,早荡将开去,望柴桑郡来。二人在舟中着两个火家自去宰杀鸡鹅,煮得熟了,整顿杯盘端坐,又叫两个汉子轮番斟酒,来往搬摆盘馔。鲁肃劝孔明饮酒,说: “教授,你新到这里,见到孙头领,切不可实言曹操兵多将广。”孔明说:“俺也是安眉带眼的人,直须要你开口?小人肚里略有些东西。若是他好问我时,便通些与他知晓;若是硬问我要时,一个字也没!”鲁肃道:“好汉!休说这话!古人道:‘不怕官,只怕管;’‘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只是小心便好。” 一面劝了五七杯酒,搬出饭来,二人吃了,收拾碗碟,两个又说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却是杀人放火的事。



    及船到岸,鲁肃请孔明到客房里安歇。孔明告道:“小人骑的头口,相烦寄养,草料望乞应付,一并拜酬。”鲁肃道:“这个不妨。我家也有头口骡马,教庄客牵出后槽,一发喂养。”孔明谢了,摇那扇儿到客房里来。庄客点上灯火,一面提汤来洗了脚。孔明谢了庄客,掩上房门,收拾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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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先自往见孙权。权正聚文武于忠义堂上议事,闻鲁肃回,急召入问道:“子敬往江夏,可曾打探的虚实?”鲁肃道:“已瞧科了一二分,待俺细说则个。”孙权又取出曹操檄文度于鲁肃道:“曹操昨遣了一个节级,赍文书至此,孤先发遣来使,只因没有定数,所以还未勾还了公文。”肃接檄文观看。其略曰:“孤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南指,刘琮束手;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共伐刘备,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速赐回音。”鲁肃看毕问:“哥哥意下如何?”权曰:“确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委实难以定夺。”张昭道:“那曹操手下有百万喽罗、又有数万口好马,借刘家皇帝之名,四处打家劫舍,哪个敢去拿他。哥哥前有长江天险,可以阻得他来大弄。今曹操赚开了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平分秋色,早晚必过江东来罗唣。小弟以为,不如受了招安,为万全之策。”众好汉都连珠价应声道:“子布哥哥之言,正合天文。”孙权只不言语。张昭又道:“哥哥不必多疑。早受招安,方可保得大夥儿庄田齐整,过得快乐。”孙权越发把头低了,闷了嘴,不知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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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孙权起更衣,鲁肃也跟了在后觑看。孙权觉了,就蒙了鲁肃的眼道:“你待怎的?”鲁肃道:“哥哥放手。小弟方才听众人所言,没一个晓事理的,深误哥哥。大夥儿皆可受招安,惟哥哥不可受招安。”孙权催他快说道:“鲁参谋恁地时却是秀才耍!倒教孙权瘪破肚皮闷了,你快说我怎地不可受招安?”鲁肃道:“如小弟等散伙时,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捉着庄里有八九十个粗蠢庄客,都分与江北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再开着一个酒肉店,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後许他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赚钱。哥哥若降曹操,依高祖皇帝旧制:但凡初降头领,须打一百杀威棒。哥哥必先吃那厮一顿杀威棒打了,两个月起不得床。岂得眼前兄弟们大秤分金、按套换衣,过得快活!众人之意,各自为己,听不得也。哥哥宜早定大计。”孙权叹曰:“诸人议论,大失孤望。子敬开说大计,对了我的心思,真正老天以子敬赐我也!但曹操新得冀州寨袁绍之众,近又得荆州博望坡之兵,恐势大难敌。” 鲁肃道:“小弟至江夏,引诸葛瑾之弟诸葛亮在此,哥哥可自问他便了。”孙权问:“就是江湖上人称‘卧龙先生’的在此地吗?”鲁肃道:“现在我庄中安歇。”权曰:“今日天晚,且未相见。来日聚文武于帐下,先教见我江东英俊,然后升堂议事。”肃领命而去,少不得自去三瓦两舍打哄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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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次日至庄院中见孔明,又嘱曰:“今见我们头领,切不可言曹操有大虫。”孔明笑道:“你到又来发话,指望老爷送人情与你?半文也没!我精拳头有一双相送!碎银有些,留了自买酒吃!看你怎地奈何我!没地里到把我发回江夏县去不成!”鲁肃见孔明如此说话,知道没奈何处,乃径引孔明去幕下不题。



    行不到三五十步,又早见丁字路口一个大军帐,帐前立着旗竿,上面挂着一个军旗,写着四个大字,道:“江东孙权”。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江东乾坤大,孙权日月长”。一壁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去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案桌;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正是孙仲谋初来柴桑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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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看了,瞅着色眼,迳奔到军帐前,不转眼看那妇人。那妇人瞧见,回转头看了别处。不料张昭、顾雍等一班好汉二十余人,穿一色青纱箭袍,绰朴刀枪棍,斜次里过来截住,大家相见,各问姓名。一一唱喏已毕,就在厅前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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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等见孔明丰神飘洒,器宇轩昂,料道此人必来游说。张昭先以言挑之曰:“张昭不才,久闻教授好枪棒,等闲一、二千军马队,近前不得。此话当真?” 孔明道:“此乃朋友的错爱。”昭曰:“刘豫州三顾茅庐,幸得教授,以为如鱼得水,思欲席卷荆、襄。今一再败于曹操,未省是何分教?”孔明自思张昭乃孙权手下第一个好汉,若不先搠倒他,如何说得孙权,遂答曰:“吾观取曹操人头,易如反掌。曹操几次三番来送这项上人头,与我哥哥作人情,我哥哥刘豫州是一等的仁义好汉,不忍取他人头,故一力推辞。刘琮这小猢狲,到暗自投降,正是‘马蹄刀木杓里切菜’,消息半点儿也没有泄漏,到瞒得我们好!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哥哥占据江夏水寨,别有良图,非等闲可知也。”昭曰:“如此,是教授言行相违了。教授武艺高强,在隆中不务农业,只爱刺枪使棒勾当;刘豫州既得教授这般雄壮,谁敢道个‘不’字!为何未得教授之前,刘豫州尚且割据城池;自从得你教授,反被人欺负;新野县里住不得,搬来江夏县居住。”孔明听罢,愤而喝道:“你省得甚麽!似你们这等燕雀,安敢和鸿鹄厮拼?我思量平生学得一身本事,不曾逢著买主!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何时?我那身上叉袋里不是礼物,却是准备下袋熟麻索!倘若操贼一夥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仁便与我缚在车子里!且收拾车子装贼;把这贼首解上许昌,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志。若你们一个不肯去的,只就这里把你们先杀了解!”这一篇言语,说得张昭并无一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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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忽一人畏悚问道:“官人莫不和对江曹大王是亲麽?”诸葛亮认得是虞翻,便道:“我自是琅琊财主,却和这贼们有甚麽亲!我特地要来捉曹操这厮!”虞翻道:“既如此,官人且低声些!不要连累小人!不是耍处!你便有一万人马,也近曹大王不得!”孔明大喝道:“放屁!你这厮们都合那贼人做一路!”虞翻掩耳不迭。众好汉都痴呆了。鲁肃和众人都跪在地下告道:“好汉,低声些!可怜见众人,留了这条性命回乡去,强似做罗天大醮!”



    座间又一人问道:“孔明莫非效张仪、苏秦,来游说东吴乎?”孔明视之,乃步骘也。孔明道:“步子山以为苏秦、张仪为头是说客,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此二人既做得说客,也会做讼棍,也会做牙侩,也会抱腰,也会收小的,也会说风情,也会做‘马泊六’。尔等含鸟猢狲!只会畏惧请降,也敢笑苏秦、张仪么?”步骘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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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人问:“孔明以为曹操是甚么人?”孔明视其人,乃薛综也。孔明答道:“曹操乃是汉贼,又何必问?”薛综道:“好汉说的差了。‘但得一片橘皮吃,便知到了洞庭湖。’如今哪个不知汉世天数都已尽了。曹公已有太半天下,人人都要赶去入伙。刘豫州不识天时,强与他争斗,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孔明厉声喝止:“住口!我家哥哥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薛敬文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曹操祖上也曾做的汉相,不思报效,反怀篡逆之心,天下共诛之;你这老猪狗反以天数归之,真是无父无君之人!倘有些风吹草动,孔明眼里认得是老薛,拳头却不认得是老薛!”薛综紫涨了面皮,不能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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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曹操祖上曹参做过相国。刘豫州虽自称中山靖王苗裔,却无丹书铁券稽考,眼见的只是织席贩屦的出身,如何与曹大王一般的相比!”孔明视之,乃陆绩也。孔明笑道:“足下莫非是昔时在袁公路席间偷了好大桔子的陆郎?足下须不省得其中的道理。织席贩屦,也是个稳善的勾当。我哥哥新来朝廷面前挂搭,又不曾有功劳,如何便做得相国?这‘左将军领豫州牧’也是个大职事人员。足下请安坐,听某一言:就譬如僧门中职事,各有头项。至如维那,侍者,书记,首座;这都是清职,不容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的上等职事。还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阁的,唤做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中等职事。还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东厕的净头与这管菜园的菜头;这个都是末等职事。假如足下,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你方才来挂单,怎便得上等职事?刘豫州虽织席贩屦,眼前也只是左将军领豫州牧,好歹是皇叔,总能做到相国。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陆绩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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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一人忽道:“且请问孔明跟哪个师傅学的棍棒拳脚?”孔明视之,乃严峻也。孔明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严峻低头丧气而不能对。



    忽又一人大声喝道:“公好为大言,只是学的都是花棒,只好看,上阵无用。”孔明视其人,乃汝南程德枢也。孔明道:“小官人若是不当真时,较量一棒耍子。”就空地当中把扇儿使得风车儿似转,使个旗鼓,向程德枢道:“你来!你来!怕你不算好汉!”程德枢只是让,不肯动手。众人尽皆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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