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海南造林真相 大片水源林被砍伐政府支持供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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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金光集团(APP)毁林的报道不断见诸报端，但金光集团一直否认。那么到底谁在说谎？

大片大片的水源林被砍


4月中旬，记者赴海南省采访，先后采访了中线、西线的海口、琼中、儋州、五指山、屯昌、三亚等市县，看到一车接一车刚刚砍伐下来的木材被运出茂密的山林，在林区近旁经剥皮、整枝，转由重型卡车送往洋浦经济开发区的金光集团金海纸浆厂。


在金海纸浆厂大门外，两辆满载10吨原木的卡车停在那里，记者上前问司机：“车上拉的是什么树？是桉树吗？”“杉树啦，松树啦……都是杂木。”而此前金海纸浆厂一直对媒体声称，他们造纸用的是人工种植的桉树、马占相思等树种。


在为海南200多万人供水的松涛水库，记者看到水位已降到历史同期最低点，大面积库区已经干涸。库区管理区麦主任介绍，为保证水源清洁，政府曾责令一座效益不错但对水源有污染的糖厂搬走了。然而让人不解的是，政府竟然允许在水源林区修很多路，给APP运送木材。


麦主任说，“看到大片大片的水源林被砍真是很痛心！”但是水库属水利系统，管不了毁林的事，更不能抓毁林的人。“今年海南全面大旱，不能说与近年来水源林严重被毁无关。”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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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得知当天上午，库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正配合林业局执法人员在儋州市的南加陆村一带查毁林的事，便立即赶到那里。记者看到，村子附近的山上是一片片被砍伐后刚刚烧了荒的山坡。再走几公里山路，看到一片林间开阔地上，十几个农民正在砍剥树皮，3辆大货车在装木材。检查人员已经走了。


在县城的水库管理局大院里，记者见到4辆卡车，满载着被罚没的非法采伐的林木。


连续5天，记者从白沙到儋州，再到洋浦，一路所见，数十年生的护路林被一溜儿砍光，只剩一路树桩。路边标志牌上写着：“公路林改纸浆林示范段”。挖掘机正在把粗大的老树根挖出，替换它们的将是5米到10米宽的桉树行道林。


国家林业局驻海口森林资源监督办事处专员王洪杰在接受采访时说，今年以来，他们收到约30起毁林举报，少的有三五棵树，多的有三五十亩。目前正在进行毁林调查。针对大片水源林被毁一事，王洪杰强调，并不是水源林都不能砍，只要有准砍证和准运证，是可以砍伐和运输的。


对护路林被砍的问题，他回答说，这也是允许的。因为海南省目前多数公路行道树一侧只有一两行，皆伐后将在每侧种5到10排桉树，这一措施可种植桉树等浆纸林30多万亩；不仅扩宽了护路林，增加了林地面积，还能统一景观。但在防治病虫害和生态质量上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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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集团：不是我们要毁林


对海南大面积的天然林被毁，金光集团是何说法呢？金光集团总部有关人士的回答是：金光是商业经营公司，并没有参与供材解决方案的制定，提供木材是由(海南)省里安排的。


该人士强调，这里有一个逻辑需要搞清楚———首先不是金光集团要来毁林，是中国在进行产业调整，需要大量木浆造纸，以减少污染更大的草浆造纸。金光投入资金和符合环保要求的技术，所以得到政府的欢迎和支持。这位人士向记者提供了“海南省林浆纸一体化项目”的相关资料，但没有对当前海南“是否存在毁天然林”、“金光收购木材时有没有查看供材方的森林准伐证和准运证”等问题给予答复。


此前，金光集团下属的金海纸浆厂曾对媒体表示，他们不是在海南毁林，而是要营造350万亩桉树林，能为海南的森林覆盖率提高两个百分点。对此海南省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副主任、省森林防火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刘福堂指出，早在1995年，海南就已经宣布消灭了荒山，并获得中央和国务院的嘉奖。虽然海南还有一些零星土地可利用，但事实上，要在海南大面积种桉树只能先砍掉成片的林子。“营造商品林能提高森林覆盖率是违背常识的，是不可能的事。”刘福堂说。由于种种原因，现在几乎每个市县都存在毁天然林改种人工纸浆林的问题。琼中县一个乡镇曾将224亩天然林砍光改种人工林，被砍的很多树胸径在八九厘米以上。有关部门虽然时不时地抓几个毁林者，但都不了了之。“如果单纯地强调森林覆盖率，忽略森林质量，必然导致森林改善小气候、涵养水源生态功能的大大减弱。桉树林覆盖率上去了，根本不能与生态林的作用相比。”刘福堂说，“这样恶性开发，是以海南的生态环境为代价去满足少部分人的经济利益”。更有专家警告说，大面积的天然林破坏和大面积的桉树种植已经给当地带来水位下降、水土流失等问题，将极大地改变海南岛的生态系统，势必引发干旱和农业减产等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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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省动员为金海供材


据省林业局介绍，除了已批准公路局更新护路林，将所伐树木全供给APP造浆外，部分海防林、城边林也将更新，除不适合制浆的椰子树，也都可为APP作原料。


刘福堂告诉记者，海南前些年下达纸浆林造林任务，地方完不成要受罚，林业部门也承受很大压力，因为海南省已没有荒山给APP种树了。最后不得不将一些天然次生林砍掉改种纸浆林，甚至封山育林区也发生过毁林造林的事。现在省政府已动员全省为金海供材。


记者从海南省林业厅网上获悉：到2003年9月止，全省退耕还林108.8万亩，其中浆纸林(商业用材林)面积达到60%。而这一比例是违反国家退耕还林法规的。国家退耕还林条例第23条规定：“退耕土地还林营造的生态林面积，以县为单位核算，不得低于退耕土地还林面积的80%。”


记者路经冲山镇红山林业站，见到一位技术员正在整理退耕还林登记表，所有“退耕作物”栏中填写的竟是“原地”二字，并非作物名称。他说，这是因为当地没多少符合退耕还林政策的耕地，种了桉树还能以“生态公益林”登记，能比“经济林”多拿3年退耕还林补贴粮款。


海南为何如此热捧APP项目？对此，当地媒体报道省发改委一官员的说法给出了解释：实施林浆纸一体化项目，建设速生丰产林基地，可以从多方面带动农林产业体系的发展；海南金海浆厂的投产带动了基建、运输、建筑材料、钢铁能源、海洋运输等一批相关产业的发展，既能为地方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又有利于地方产业结构调整。


1997年1月，海南省林业局下属的林业总公司与APP合作成立了海南金华林业有限公司，宣布以每年70万亩的造林速度，将在全省造350万亩(桉树、马占相思、加勒比松等)浆纸林，以保证每年为金海提供300万立方米木材。然而启动这一项目以来，全省总共只造了97万亩浆纸林，目前可供采伐的仅有10万亩，这点木材与金海浆纸厂每天要吃掉1.2万吨木材的需求相距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