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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章 苦行失败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未来的佛陀悉达多在寻觅着光明,然而一无所获。他的心就像在这密林中闷热的黑夜,看不到有哪一颗星星在闪烁。
  他在阿利耶这里耐心地学习了很长时间,他对阿利耶的思想体系已经掌握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以至于追随阿利耶的苦行僧们都要求王子作他们的法师。但是王子不答应,因为在阿利耶的教义里他看不到结论,看不到解脱,他认为即使还有升天的欲念,也不能说完全消灭了欲念,世人还会被卷人那残灭自己的生死转轮之中。

  于是,悉达多放弃了阿利耶的教义,闷闷不快地去找法师陀伽。陀伽是一个睿智孤寂的苦行僧,悉达多耐心地跟他学法,抱着一线希望:也许会在这里看到曙光。

  他又精通了陀伽的体系,并且提出了许多既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决的难题,难住了法师:他发现陀伽所提供的闪亮的天国不是建立在无为法上,而是一种无常的虚幻的东西,这种教义也不是“道谛”,更不是亘古不变的“法”。

  经过长期耐心的冥想,他终于悟出一个结论:任何人类的子孙都不可能解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谜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高不可及,他们的翅膀在这碧蓝、可怖的高空中只能扑腾,却无力升起。只有自己的思想才可能升到这样的高度,而现在他却还不够。他心里想:“这里所有该学的东西我都学到了,这儿的牧草已经啃完。我得独身去苦行林,在那里,我要进行一种残酷得超过我在这里所见的任何一种苦行术。因为也许这些人说的对,只有将躯体全部摧毁,才有可能解放灵魂。我现在还不敢肯定它,但我一定要寻遍所有途径,去找这个‘道’。”

  他独自一人走着,思忖着:

  “如果一个旅行都碰不到一个胜过自己,或实力相当的伙伴,那么他最好是坚定不移地人孤寂的旅行,决不能与一个笨蛋为伍。”

  他终于来到苦行林镇。一看到这个地方,他就产生了喜悦的感觉。后来悉达多曾这样描写过苦行林:“那时,我自己想,这个地方真是可爱、有趣。这里的森林广阔,还有一条纯净的河流。小小的水湾可供人们沐浴。这真是寻求解脱的人们居住的好地方。”

  但是此时他十分疲倦,他对自己说:“失眠的人总觉得夜长,疲惫的人总觉得夜远,懒惰的人总觉得时间缓慢。我总会在这漆黑的夜中顿开茅塞,看到这一线光明。”

  悉达多在这茂密的树林采取了极残酷的修行方法,林中的其他人都惊羡着他采取的这种严格方式,虽然他们自己也同样走着一条痛苦的修行道路(我们后面将特别提到他们中间的五个远道而来的人)。这些人在悉达多附近选好自己的位置,个个希望在悉达多到达止观时能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并且想和他交谈一些重大的事情。

  就在林中的小河边上,悉达多敛心静息地终日冥索。他一天天把饭量减少,到后来,他只靠令人不可思议的一点点食物维生,如果他的躯体再单薄下去仍能关注灵魂的话,他甚至连这么一点点也废止。此外他还控制自己的呼吸,尽管人们几乎看不出他的还在呼吸。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进入了人们所不能进入的境界。

  悉达多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从早晨坐到晚上,他几乎像为他遮荫的那棵大树一样,和周围的大自然融化到了一起。森林里小动物都毫不畏惧地在他周围走来走去。四肢动物带着它们的小崽依偎在他的脚边,鸟儿们栖在他肩膀上召唤着自己的雏子,野孔雀在他的身边伸开色彩斑斓的羽扇,在这仁慈的菩萨即未来的佛陀周围,根本没有恐惧的概念。

  不久,这位伟大尊贵身居苦行林的苦行者已经名闻遐迩,人们纷纭从城里跋涉到此,都想站在远处看他冥思苦索的情景。当他们胆层地透过树林的枝杈望去,见到他那瘦骨嶙峋仿佛枯树般的躯体和他那平静、超然闪烁的目光时,个个都产生了一种惊奇与怜悯的感觉。他们只好蹑手蹑脚地离去,内心在不断地为他祝福,同时也恳求得到他的祷告和保佑。

  悉达多为了通过苦行达到解脱的目的,他又给自己规定了严厉的斋戒,身体进一步羸弱下来,然而般若的强大力量却使悉达多的心里逐渐豁亮。

  他冥索的第一个问题是无常,周围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真理:任何事物都不能永驻,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转瞬即逝。这种运动永无止境,一个新的东西产生了,立刻就会变成一种更新的东西。就在他的周围,四季悄悄地轮转着,春天刚刚进入蓓蕾初绽的时期,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来,到小河边照一照自己的容颜,就被花团锦簇的盛夏所替代。然后,既没有停顿,也没有间隔,金黄色的秋天飘撒着果香和感情充沛的泪雨就来到这里,最后是以清爽舒适的冬天结束这一轮回。接着下一个永不停顿的轮回又重新开始。

  悉达多想:“既然没有什么停顿的东西,一切都在变幻,那我们行事的基础应是什么?”

  在他的眼前,蜘蛛正织着细嫩的纱线,晨露使根根丝缕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这使人想到旭日初起,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到王后的锦衾那种迷人的景象。不多时分,这种景象即化为乌有。悉达多想着:

  “人的存在实在是朝不保夕。一阵恶疫袭来他就会死去,成为人人讨厌的东西,人就是这样来来去去,和最低等的昆虫毫无二致。”在他紧张的内心知觉中,一幅幅思想的画面迅速地闪过,它们像一道屏障把永恒的无为法藏在后面,使它无法透过,也无法识其真象。在他的眼前,各种生灵沿着它的缘起之处登上它面前展开的一级经台阶,但是,就在它们到达最高点时,却化为烟雾散去,因此那里仍无通途。

  大自然不知不觉地撒开了她那黑色的帷幕,悉达多的周围一片沉寂。徐徐升起的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芒将温柔的梦飘飘洒洒地投向四面八方。微风轻拂,好像她那凉润的手贴附在了悉达多疲倦的太阳穴上。流水欢唱,歌声仿佛来自寂静的远方。

  生命的画卷在悉达多的眼前展开,他细细地咀嚼着其中的教诲。乐是梦,苦是谛,个人的生活是不幸。只有超脱其上的不动感情的冥索才是心灵的解脱。这些都是正确的吗?难道一不动感情的冥索才是心灵的解脱。这些都是正确的吗?难道一个圣人要从“迷”中解脱出来,就必须排除一切念头,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的苦难都不去理睬,这就是不为任何欲念所诱惑吗?不——万万不是!这样生同行尸走肉,还不如跌进那黑暗的虎口里丧生。怎么能看着别人流血、死亡而熟视无睹呢?

  这时,悉达多觉得心灵中有一个轮子在不停地转动,就在无限之境多他头顶上平静地穿过时,他感到一阵眩晕。因为那轮子仍在无情地运转着,一圈又一圈。

  难道要向被动的无明让步,不再努力下去吗?难道甘心滑落到那讨厌的屈从中,接受皮鞭和枷锁吗?每一个生命都存在于数百万生命之中,到哪里去寻找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个体的拯救呢?一切皆空,则让一切都任其自然吧!

  但是这时候,悉达多又把思想集中在对“法”的冥思上。法的别义就是必然,难道一个人能够平心静气去适应这种必然吗?难道就没有“寂静”和觉悟吗?自然为什么不遵守这个法?人们眼前出现的这个不断变化,而又单调重复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人在梵天的势力之中,那他对法一无所知,同时还要为没有遵守它而痛苦吗?如果一个人能够发现此道,那这个法就一定存在,而且它就属于这个人,而这个人本身就成了法。

  随着时光的流近,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智慧的顶峰,就是发现这个无所不包,甚至连人的灵魂也逃脱不出其轨的法——但是他绐终没能发现经。他已达到了不惑之境,他的视觉如同金刚石一样明锐。他肯定,宇宙有基本原则和最终目的,但他却苦于找不到能够接近这些东西的途径。

  悉达多就这样静坐了6年之久,他虽然已发现了“有为法”和“无常”,但“无为法”还是不能见到。这样他从一个未知的起源走到一个毫无希望的终结。短短几年的挣扎,最终还是归于失败。悉达多已经精疲力竭了。

  现在他的精力已经消耗殆尽,生命就像挂在一个破损的蜘蛛网上,随时都可能坠入死亡的深渊。这种残酷的修行方法,使他的名声就像悬于天幕的大钟发出的巨响一样传遍四方。如果说他已经获得了一些所追求的东西,那么这在他的眼睛里却算不得什么。因为在这漫长的六年中,他并没有如愿以偿。他所花费的力量,就像撞在岩石上的巨浪,溅起白花,迅速散开,然后便消失了。痛苦的心在折磨着他。一天,在他冥思苦索后起身欲行时,他浑身一阵发软,摔倒在地,躺在那里喘息着,全身的力量已经耗尽。他想:“死到来了,我终于失败了。”

  后来,悉达多曾对弟子们描绘这如此可怕的苦行说:“记得我那时每天只吃一个山楂,或是一粒米。我的躯体变得特别瘦弱,四肢如干枯的芦苇,臀部像骆驼的蹄子,脊椎像一绺头发,胸骨参差突兀,就像屋顶露出的房椽。眼窝深深地凹陷,眼珠几乎消失了,就像放入溪水中的一片镜子,小得难以辨认。我的头像灼日炙烤下枯萎变空的葫芦一样干巴。用手触腹,会碰到后脊,用手触脊会碰到肚子,然而尽管这么苛刻的苦行,我还是没能发现那种超人的明觉。”

  悉达多这样一天一天地躺在死亡的边缘。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世界之光就会熄灭,太阳就会在黎明时分下落!但事情不会如此发展,悉达多慢慢地恢复了意识,他那沉重的眼皮睁开了,又一次看到了光。他想:“如果我能爬下山,到河边去,那温暖慈善的河水会振作我的精神,思想就会回到我的身上,在那里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悉达多艰难地扶着树枝,小心翼翼地爬到河边,来到温暖的浅水中,他躺在一棵映在水面的大树荫影里,河水轻轻地泛着银光从他身边流过,他感到舒服了许多。

  特意远道而来观看他修行的那5个苦行僧暗中议论着:“他现在要死了;苦行僧乔答摩现在就要死了,难道羸弱到这种地步的人还会活下去吗?”

  事情果真是这样,当悉达多挣扎着想河水中站起上岸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也站不起来了。据说这时一位天神将岸边一棵大树的枝杈对着悉达多向水中弯垂下来,于是他用手抓住树枝,头晕目眩地爬到岸上。他坐到树荫下,酸软的身体无力地靠着树干,合上了眼睛。

  他觉得浴后精神振作了许多,也有了重新思考力量,此时他心里嘀咕着:“这种苦行方法像以前所采用过的其他方法一样,又使我大失所望,白白费了力气,而且没有一点可以补救的东西。我的躯体已无法支持,思维活动也难以进行,现在必须恢复钦食,保养这磨难之后的身体,以达到我的最终目的,我现在学到的东西已为入定铺平了道路,在将来的禅定中我可能会看到般若的开端。遗憾的是,我目前还没能找到它。”

  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由于饥饿,一股无法克制的昏眩中断了他的沉思。

  话说在树林的另一边,居住着一位十分富有的牧主,他的牛羊成群,稻米满仓,并在河边拥有一块肥沃的一望无际的草地。牧主有个女儿叫尸迦罗越,长得聪明又颇有几分姿色,她曾对森林中的树神发誓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与我身心相当的丈夫,并且头一胎是儿子的话,那么我每天都躬身祭祀,永不忘记这分恩德。”树神接受了她的祈祷,果然婚后第一胎生了个儿子。

  于是,她决定在望日祭祀神明。她在林中放养了1024头奶牛,用这1024头牛的奶水喂养其中512头;再用这512头牛的奶水喂养256头;最后剩下的8头奶牛,是靠着1024头牛身上的力量喂养起来的,再也无法找到这么纯净,这么健壮的奶牛了。到了那一天,尸迦罗越天没亮就起来,提着桶来到牛栏,当她走近时,奶牛身上的奶水不等去挤就自动喷射出来。

  尸迦罗越把奶接下来,倒在一个罐里,掺上一些大米,然后点起火来。将罐子放到上面加热,不一会就烧开了,泡沫四起,却一滴也不向外溢。火也烧得十分干净,透亮的火焰中没有一丝黑烟。就这样她做出的饭就像从蜂窝里取出的王浆一样纯净而香甜。

  尸迦罗越对使女富那说:“富那,亲爱的孩子,神灵们真是保佑我们,一切征兆都很吉祥。快走吧,你先去看看,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富那驯顺地回答:“是,夫人。”说着就跑去了。

  当她跑到那棵树旁时,菩萨——即未来的佛陀——正坐在树下,身躯放射着一道道的光环。富那的脸一阵通红,激动地颤抖着,说道:“感谢您的保佑,征兆都很吉祥,请您准备接受我们的祭品吧!”

  她说完就拼尽全身的力量飞跑回家,把所见到的事情告诉给主人。尸迦罗越听罢高兴地叫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因为你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

  尸迦罗越跑到自己放珠宝的地方,找出适合于这种家庭中女孩子佩带的所有珠宝,挂到了幸福的富那身上。她想:“今天真是了不起的一天,我还应做什么?”想着,她拿起一个金碗,提起罐子一倒,奶饭就像一滴滴的琼浆玉液流进碗里,不多不少,正好装满。然后她用一个金色的盖子盖好,自己披珠挂玉,好生打扮了一番,就愉快地出发了。

  黎明时分,尸迦罗越沿着河岸轻快地走着,心情无比喜悦。她那苗条的身材穿着云灰色的长衫,纤细的手腕带着白玉镯子,这灰白相映的色彩更显出她的庄重美丽。

  她用手分开林中的树枝,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悉达多,头靠树干,两眼微合,双手下垂,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敬重心情。她知道这不是树神,而是圣人,心里想:“愿他接受我的祝愿!”

  于是,她走过去双手高高地擎起金碗,接连不断地向悉达多叩头致意,并把碗中的食物毕恭毕敬地递给悉达多,说道:“主要,请接受我的礼物。”悉达多把这看作是天赐之物,接过金碗,就香喷喷地吃了起来。这时,尸迦罗越在一旁仔细地看着,似乎感到新的生命在悉达多的血管里流动。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心情说道:“主人,愿您和我一样如愿以偿!”说完,她转身走开,将那宝贵的金碗留给了悉达多,她毫不吝惜,就像丢在地上的一片秋叶。

  那5个曾在暗中议论的苦行僧得知这种情景后又说道:“苦行僧乔答摩失败了。现在他又吃又喝,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和普通的众生没什么两样。不要指望会从他这儿学到什么东西了。我们这儿来真是大错特错!”

  从此他们又回到贝拿勒斯练自己那套苦行术去了。

  当尸迦罗离开后,悉达多站了起来,立刻感到身心振作,脸上也焕发出一种新的光彩。他又觉得自己此时的精力犹如涨满春潮的河水一样,充沛得可以直下大海了。

  悉达多白白花了6年时光,结果发现自已追求的乃是一个捕捉不到的幻影,于是他决定不再回苦行林,那里对他来说已失去意义。

  悉达多上路了,他向一个打牛草的人讨了一捆柔软的青草,来到一棵蓬蓬勃勃、茂叶挂满了枝头的菩提树下,铺开青草,结跏趺坐,双手合十,开始了新的冥思苦索。这时,黑夜又静静地来到人间,笼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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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一章 大彻大悟
  
   








  悉达多其后发生的事,据说崇高而神圣,这时于凡人来说是无法领会的,它就像寓言中所包含的哲理那样,深奥而难以表述。只有罗汉:已经取得最高果位的圣人才能解释并可能从中悟得真谛。
  在这荒林中,强大、狡猾的魔罗又来引诱悉达多。一天,他正在寂静地打坐,忽然他那一平如镜的心像风暴来临那样翻起了巨浪。那些他认为已经战胜了的敌手重女气势汹汹地出现在眼前,向他进攻。竟然有一些情景甜蜜得使人陶醉,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心。

  迦毗罗这天堂般的城市像一幅镶嵌在黑幕上的图画出现在他面前,这使悉达多不得不站起来,身入其境。在许多年不见的迦毗罗城,卢醯腻河水泛着金色的波纹缓缓地流过,他看到了绿荫下自己曾经躺在她们怀中尽兴的那些可爱的美女。那富有弹性的乳胸,对他这长期处在痛苦和孤寂中的人来说,更显出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美女们在召唤着他到那里去休息。那一对对充满着挚情的眼睛仿佛在向他恳求。后来,有一个窈窕多情的姑娘靠近悉达多,她那张俊俏的脸上,似乎集中反映了所有他曾经占有过的美色的温情。

  “靠近我——靠近我,亲爱的主人。您多年来忍受着痛苦、折磨,忍受着饥饿、干渴,您流着血一般的泪水,消耗着宝贵的生命,可是怎么样呢?您还是找不到‘道’。因为那只是一种欺骗,只能白费力气。天堂是梦幻,爱情才高尚。”姑娘说着跪在了悉达多面前,她是那样婀娜妩媚,那样情甜意蜜,一双充满痴情的黑眸又是那样富有诗意。她亲吻着悉达多,然后蹲下来,用自己雪白的双臂搂着悉达多的双腿,一阵胜过一阵的爱情之网扰得越来越紧。他的触觉和嗅觉已感到姑娘那柔软的乳胸发出的温馨,他的手被细嫩玲珑的纤指抓得紧紧,他多么想品尝一下这被太阳晒得暖暖的鲜果,因为以往这些曾深深地打动过他的心。

  “放下您那毫无意义的天梦吧,我亲爱的王子。这天国此时此地就在卢醯腻河之畔。来,享受一下这欢乐,这是人间的珍品。您这可怜的,疲劳过度的,就要垮掉的人,回到我们这里吧!恢复您的体质,重享荣华富贵。我难道不是您的吗?躺在我温暖的怀里,溶解一下您那冷冰的心。回到富丽堂皇的宫殿,您还是王子,仍是勇士。来吧!时光赛黄金,不要把青春当成沙砾让狂风掌握命运……”

  她好像要把悉达多拉走。他被眼前她那多姿多情的肉体所带来的巨大魅力吸引着,她那长长卷起的乌黑的头发松软地披在胸前,她那白嫩细腻而修长的双腿,呈现出柔和的曲线美,她那挂在丰满而鲜润的双唇上的得意微笑,犹如开在腮边的艳丽花朵,这一切都表明她是一个可以奴役男人的倾城倾国的王后。看样子她似乎意识到已经达到目的,于是她自信而羞涩地低下头去。

  接着,这姑娘又骄傲地扬起脸来,骄傲地凝视着悉达多,那样子好似汹涌的涛面上浮起一轮静静的明月,令人心醉,但这时的悉达多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感情,他的眼光穿过她的头顶,又停留在远方的希望上。

  突然,这个可爱的姑娘像冷雨中被晃动的荷叶一样颤抖着,摇晃着,伴随池中泛起的涟漪慢慢地消失了。  但是花园的影象仍然萦绕在他的视觉中:在那可爱的河边,一个陌生而亲密的人影在默默契凝视着他,她的手里拉着一个孩子。他这个情欲所不能征服的人,此时也激起了感情的浪花,拜倒在了爱情的脚下。他悄声地喊着:“我的公主!”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这重新呈现的记忆是那么奇特,甜蜜,好像她在喊“亲爱的”。她那双由于悲痛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里充满着爱怜和恳求,虽然她红颜已退,但对悉达多来说她的感染力比以前胜过千倍。她无声地把孩子展现在他面前,站在那里等候着他的最后判决:是让她活还是死。

  忽而父亲的形象犹如灯下的影子从公主身边掠过,由于哀伤他已苍老了许多,身体也被重担压得佝偻起来。那温柔的王后,也就是曾用自己的奶水哺养悉达多成人的姨妈,正站在一旁擦着眼泪。周围站满了他的青年时代的好友和奴仆,所有这一切组成一个又一个召唤他的热浪,接连向他涌来,他心中思忖着:我有仅伤害这些忠顺的人的感情吗?我窨该怎样对待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呢?“

  谁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忽然他想到自己的妻子会成为绊脚石,或是诱他的邪魔。他肯定这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根本不能成立的幻影,这个幻影同第一个一样危险,于是,悉达多的目光又穿过她的头顶,仍旧停留在远方的希望上。他的神情像末日来临时那样平静而安详。

  于是公主惊恐地尖叫着跑开了。

  接着,狂乱的梦幻和错觉像夏日的滂沱大雨一样包围了他,他的周围全是可怕的,奇形的,像妖魔一样的怪物,到处是地狱中发出的烟雾、尘埃,混浊的空气也发出尖叫,惊呼和呻吟。他感到震耳欲聋,好像是神祗们与魔罗的军队展开了空战一样。

  夜深了,他的面前又展现出一幅巨大的、不断变幻着的画面——权力和荣耀等在那里,只需他去俯身拾取。他又头顶王冠在宝座上,俨然成了世界之王。接着团团火焰吞噬了一切,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向他袭来,冲天的巨浪似乎要裹起他将他摔个粉碎。他心里清楚,现在哪怕是稍一放松,就会前功尽弃。

  但是悉达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依然如故。据说在这翻腾、混乱的场面中,他身边的那棵树仿佛石雕一样,竟没有一片树叶摇动。

  这场争斗还在他面前继续激烈进行,贪、爱、权、财在他的耳边或是大声疾呼,或是细雨恳求,但悉达多仍然无动于衷。魔罗施尽了狡猾、奸诈的手段向他召唤,既令人沉醉又使人震惊。甚至有一些魔罗还打扮得如同天神一样,给他指引着所谓的“道”。在那个可怕的晚上,悉达多所看到的东西既没有办法说出来,也不可能说得出来。

  但是,当魔罗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显现出了最迷人、最伤感、最恐怖的景象之后,没有能够征服悉达多,就再也无计可施了。他比悉达多还要疲惫,于是他只好停止这种磨难,随着,那怒吼狂卷的浪头也便慢慢地平息下来。悉达多的心安稳以后,周围的黑暗已迎着清冷的晨曦渐渐散去。

  东主呈银灰色,所有的生灵都十分宁静,月亮和星星又重挂上天边,撒着惨淡的光线。障碍既然除掉,到来的是将是奇迹!悉达多在邃的冥索之中,达到了禅定的第一阶段,这是第一观。

  此时,他的意识扩展到无限之境中,它穿过了人类理解的边缘,使悉达多看到的不是世界的假象,而是其本来的面目,他的心就像一只轻松地飞向太阳的鹰隼,不断地向前,向上冲击,我人周围这个世界的表面和它的实质差异之大难以想象。达到“悟”后,就从“迷”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在这个阶段,看到的世界再也不是它的表面。而是它的实质了。

  在这种觉悟中,悉达多看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前世以及他们在前世的得与失,功与过。这些景象一个个接连地在他眼前闪过。

  悉达多被那种“悟”的力量更快地携进,继续上升,内心的聚变使他处在了二观阶段,这样他眼前的图象已无经清晰,他看到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以及整个人类的生死轮回。看到了这种轮回是建立在虚无梦幻的基础上的,没有一点实物,全部是须叟即逝的无常。他看到眼前的生物一次一次生出,死掉,再生,再死,善与恶没有区别,都承袭着这个自作自受的痛苦,就好像用自己制作的匕首来杀互自己一样。

  他也看到了那些由私欲、奢望、杂念等导致的善行所获得的短暂的天乐,虽比人间的乐持久,但仍然是无常的,因为那些以善行作为货币来购买个人天乐的人,毕竟还是贪欲的奴隶,尽管这种贪欲只是谋求天乐。他还看到欲念中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总工程师经历这样或那样一段兴亡过程。

  他又看到充斥苦难的地狱仍把这些囚犯再投生到世上,使生死之轮一刻不停地旋转,那无法控制的轮子一会儿高高在天,一会儿又与人世相平,但不论是怎样,它总在转动,既不耽搁,也不停顿。

  当悉达多进入三观阶段时,他的视堂又上升到新的高度,进入了深刻理解“谛”的阶段,在这一阶段,悉达多久莫能解的生死之谜已昭然若揭,他看到了老与死的根源就在于生,就像大树置根于土地一样。人以其在尘世所做恶事的多少,把自己划分成形形色色的种类。简言之,在尘世,生活与痛苦是同义语。无知使人们两眼一摸黑,既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到哪里去。那些高尚的东西即使在他们周围移动,但却因罩上了一层面纱而难得看清。

  他还看到了再生之缘,取决于前世的行为和思想。

  在这禅定中,悉达多越升越高,他看到人世间没有永恒和永生,因为那些追求长生的人只能是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循环往复,无边无际,接着,在更高的地方,悉达多看到了长长的生命的链条从没有缘起的一端跨到了没有终止的另一端。

  边些苦难的链条是:

  触觉带来感觉,

  感觉带来欲念,

  欲念导致假象和虚幻,

  假象和虚幻导致迷惑

  迷惑的结果,

  为则有生,

  生则有衰老和死亡。

  这个让人厌烦的轮回是无明的结果,轮回由生的长索拽着,使之无穷无尽地旋转。那些无知的人追求着毫无价值的、迁流变化的、虚幻不实的东西。他们看到的只是假有,而不是那真正的事物。于是,人们身上产生了一种冲动,而这种冲动又引出更多更多的幻觉,结果他们就成了自己的受害者。但当这种邪欲消失时,幻觉就立刻结束,这无明也就像黑夜一样散掉,让位于智日,此时周围的世界才是以真象出现。当这个人觉悟后他就会知道自己不过是时间、地点的奴隶而已,此时在他身上,万恶之源的无明已消失,他就达到了明心见性的地步。

  正因为这样,悉达多才把世界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般若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眼前再没有假象和幻觉,而且那种想占有一切的假我也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狱中。在他的身体中,一切贪欲和邪恶都已摧毁,就像柴禾不够而自动熄灭的火焰。现在他的身上一切东西都与缘起相连,他已摆脱了无明状态,怎么会去追求那些薄如晨雾的迁流变化之物呢?在他的上方,“死”与“欲”这两个互不分割的东西再也不能对他实行控制。

  这样,悉达多终于来到了真理之源,在他的眼前,过去、现在和将来化作一体,他已超越六识。观照清晰,再不是通过一个狭缝向外张望,而是消除了阻碍,看到了四面八方以及真如之境。

  悉达多此时已被所有的慧光照耀,成为佛陀。那慧光越来越强烈,在他的周围,世界一片平静,明亮,微风习习,树影婆娑。

  佛陀在那菩提下整整坐了七天七夜,冥思苦索着世界的现实真象。他沉浸在爱海中,进入了涅盘圆寂之境。日、夜在他的身边变换,而他都丝毫不觉,他的心里说:“我在这里休息,已经达到了那恨生的愿望,我经过许许多多的周折,实现了这一目标。现在我已经杀掉了假我,枷锁已经打断,这不仅仅是为我自己。”

  他知道障碍涅盘的就是那个假我,他是梦幻的梦幻者,又是欲念、虚骗的创造者,现在,他身上这种假我已经消失,只剩下真我:即与神秘、高尚融成一体的佛陀。

  接着,悉达多的视线穿过不可见的隐物(大彻大悟后,时空的障碍都不复存在,不再受到视力和听力的限制),看到世界上所有的生灵,并对于他们所处的黑暗和苦难境遇深感同情,他的心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他在考虑着如何去解救他们的苦难:“我是不是也该教一教他们?可是怎么都呢?真谛是言语所表达不出来的,谁又能理解呢?”

  他说道:“他们怎么能相信世界是另一个样子,那海、天、山会是和他们所认为的大相径庭呢?”

  这时,一个神祗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让你慈善的心去怜悯那些最最无知,辛苦挣扎在虚幻中,追求那些无可卜知的目标的芸芸众生吧!”

  这一神旨在他体内生根开花:同时那馥郁的沁人心脾的圣餐杯花一片怒放,开遍了三界,开遍了天国。第七天的黎明就这样灿烂地到来了。天是一个崭新的天,地是一个全新的地,到处是一片光艳艳的景象。

  在他的心中也有着光芒,一片雪亮的光芒,现在“道”不仅仅向他敞开,而且他看见一级级的台阶展现在那里,人们可以一步一步地登高而达到修行的目的,在那过程中,身体从低下的开端向伟大的目标和高尚发展,体内的真我也随之发展。每一台阶都是由死去的假我构成,人们也正是沿此盘旋而上。

  呵,寂静,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心境,不与他人杂处,而是孤寂地一人,多么可敬!多么难得!人们可以由此真心实意、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追求高尚的理想。它既为对人和贵人服务,又为低下的效劳。最后,不是露珠消失到大海,而是大海被吸入露珠和寂静之中。

  悉达多心里想:我将宣布到达彼岸的“道”!

  他看到什么就讲出什么来,因为像他这样洁白无瑕,圣明地比,比欲念无情感的佛陀,怎么能口是心非呢?

  佛陀沐浴在阳光与寂静之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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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二章 初次说法
  
   








  佛陀坐在菩提树下,这时,两人赶路的商人经过这里,他们的内心忽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在这个蔓延数里的林中住着一位仙人——一个睿智的苦行僧——他值得大家给以无上尊敬;应该到那里去,为他祭祀。”
  于是,两人愉快地来到佛陀端坐的树下,怀着敬重的心情把饭放到他的钵里,这饭食是一种简陋而纯净的礼品。佛陀吃饭的时候,他俩在一旁尊敬地保持着沉默。当佛陀吃完饭在小溪中洗净他的手和碗后,两人鞠躬致意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是要求佛陀和佛法的保佑。原如来从今天接受我们作您的弟子,一直到死。”

  于是,他们被佛陀收作居士,成为第一批接受佛法的信徒。这两人的名字是提谓、波利。

  悉达多站起身来,踌躇了一阵,接着又坐下来冥想,因为他还不敢肯定由他向世界宣布一伟大的佛法是否明智,是否可能放不敢肯定。

  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已经抛弃了那种禁锢思想的假我,而看到了真谛,但这个真谛极难察觉,极难掌握。人类的活动都建立在这世俗的圆周之上,上面悬着各种各样的虚幻景象,而这些景象对于他们迟钝的感觉器官来说又十分逼真,所以掌握此法实非易事,而要掌握那一连串的因果关系就更加困难,因为人们总是见果不见因。为此,想要灭除一切尘世的虚妄和欲念,实行神秘的禅定就更难办到。现在我传授这佛法只能是徒然——到头来落下的只有悲伤和疲倦,而且这个道理深不可侧,艰涩难懂,是凡夫俗子所不可及的。一个思想集中于尘世上琐碎纷繁的事物的人怎么能够理解它?生活在欲界又怎么能懂得它?”

  佛陀刚才的念头无疑是魔罗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在的蛊惑。这种念头的微妙之处在予触动了最高的神祗们,他们想:“如果佛陀的心只是专注于禅定,而不将佛法启明于世,那么这个世界就真要彻底毁灭,彻底乱了。”

  刹那间,神喻照亮了佛陀的心,他看到一位神祗站在他面前,合起双手对他说:“愿佛陀传讲佛法!总有一些不为世俗之尘所迷惑的人,他们会听到,会看到佛法的。佛陀站在山巅可以观望所有的人。开始吧,请打开永恒的大门。实现您的愿望。”

  佛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以他大彻大悟后的目光扫视着世界。于是,他看到:在一枝枝象牙般的白色莲杆上,一些花朵开在水下,另一些则贴在平静的水面飘浮着,还有一些高高地挺着她们的腰身,将风姿倒映在一泓池水中,从此他悟出人类也是如此——一些人纯洁,另一些污秽;一些人高尚,另一些卑鄙;一些人聪颖睿智,另一些则迟钝愚昧,但所有这些人都需要领取他应得的一部分慧光。这时,佛陀对着刚才那神祗的声音回答说:“造物主,我是担心白费力气,所以还没有开口。”

  神祗已经觉察出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说道:“好了,佛陀将要传授佛法了。”

  佛陀又庄严地思索起来,考虑着公布此法的初步方式。一个人总是要报答为自己引路的先生。悉达多的思想此时此刻盘旋于阿利耶和优陀二人,但他那金刚石一般锐利的视觉发现,就在他苦行的6年中,这二位先生都已去世了。

  接着,他忆起了自己在濒于饿死的边缘,吃了尸迦罗越的食物后而暗中讥讽他的那五个苦行僧。他想:“这些人将是我的第一网鱼!”由于他们已去贝拿勒斯,悉达多决定离开慧林,起程去那古老伟大的城市。他要在那座双脚沐浴在神圣的恒河水中的城市,第一次讲出他所发现的至宝。

  于是,他独自从树下站起,转过身来凝视着大树,说道:“大树呵,大树,我谢您的庇护,这世上的人们将永远纪念您的名字,哪怕是您身上的一片叶子,也将十分宝贵。您欢乐吧,愉快地接受阳光和雨露吧,因为在您的繁枝茂叶里将长久地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悉达多深邃的眼睛放着光芒,以威严尊贵的步态走出了慧林,取道贝拿勒斯。他像吃过天食一样精力充沛。就在他默默地赶路时,遇到了一个年轻、高傲的婆罗门,他的名字叫优婆伽。他对自己的伟大地位感到十分骄傲,一路上边走边念叨着那神秘的“唵”字,他非常信奉这个字的力量。当他看到悉达多冥思着从自己身旁走过时,这位婆罗门就轻蔑地大叫道:“哈,法师,问您个问题,成为一个真正的婆罗门应该做到什么?”他想叫悉达多一下陷进这里不拔不出来。

  然而悉达多平静地回答说:“除去一切邪念,思想和言行要纯洁,要摆脱骄傲与欲念的控制,这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婆罗门所需的条件。”

  这个回答使那傲慢的青年大吃一惊,他盯着佛陀,慢慢地说:“您的面貌为什么如此美丽,就像倒映在水中的那光闪闪的满月?您的体形为什么那样堂皇高贵?那围绕着您的寂静是什么地方来的?您的尊贵的部落在哪时?您的主人是谁?这个国度里的人都在拼命寻找着‘道’,您的‘道’是什么呢?”

  佛陀心中一喜,答道:“孤寂使我快乐,毫无忧愁,因为我看到了真谛。我和那从未产生过一点恶念的,能够自我克制,自我指引的人同样快乐。但最最快乐的还是脱离了那种骄傲思想的人。我不属于任何尊贵的部落,我是一个独来独往,毫无拘束的人。”

   这位婆罗门虽然听到许多怪诞的宗教信仰,但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为此他非常惊讶,他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么,先生,您去哪里?”世尊回答说:“我即将转动法轮,去那伟大而古老的贝拿勒斯城,给黑暗中的人们带去光明,把真正长生不老的在门向所有的人打开。”

  优婆伽听到这一席话,感到挫伤了自己的面子,而且为悉达多口出狂言十分恼火,于是没好气地说:“尊敬的人,你的道路就在前面。”说完,自己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思绪万千,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扰乱了他的心,使他无法保持自己应有的平静。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佛陀日夜兼程,不久来到了贝拿勒斯。

  曾经讽刺过悉达多的那5个苦行僧此时正住在鹿野苑,施行他们那令人厌倦的苦行法,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的佛陀发现了从苦难的生死轮回和迁流无常的世界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对于不懂此道的人来说,世上万物都在虚幻的状态中迁流变化,任何东西都不能永驻;然而觉悟者的脚跟却立于永恒之中,那里没有运动,也没有变化。

  当他们五人看到悉达多走来时,都十分生气地互相议论着:“朋友,那位吃美食、寻孤寂、弃事业的苦行僧乔答摩(此称含轻蔑之意)来了。咱们不要以礼相待,也不用站起来迎接他,更无需去接他的钵和包。咱们就像对待一般人那样给他一个位子就够了,他要是愿意的话就坐下来,不愿意就算了。”

  但是当佛陀越走近,他那堂皇庄严的仪表就越感染着他们,使他们越来越不能遵从自己的诺言。他们慢慢地起身,迎上前去。其中一人接过他的衣服包和大钵,另一个拿来一条凳子,第三个递过水来。佛陀把水接过放下,坐定以后把脚泡进去以解旅途之乏。

  接着,这5个婆罗门仍称呼他“朋友”和“乔答摩”。这时佛陀说:“和尚们,称呼一个觉悟者为‘朋友’、‘乔答摩’是没有礼貌的,张开你们的耳朵,让我把佛法授给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么真谛立刻会摆在你们面前。”

  但他们仍然将信将疑地问道:“乔答摩,如果你靠苦行不能达到大悟的地步,那么靠自我放纵,靠尘世间的生活也能达到吗?”

  佛陀回答他们说:“和尚们,我只是不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但并非自我放纵,我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我已经发现了死亡和虚幻中解脱的道路。”

  佛陀看这5个人还有怀疑,又对他们说:“告诉我,和尚们,当我们在林中居住的时候,我对你们讲话是这种态度吗?”

  这些婆罗门回答说:“从来也没有。”

  这时的悉达多似乎用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把他们吸住了,于是5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开始听佛陀传授佛法。

  这是世界上第一次讲述佛法的声音——谁又能知道世界上最后一次佛音是什么时候呢?如果羯磨允许这样做的话,信徒们有必要都听一听,想一想佛法上的话。就这样,佛法开始在鹿野苑传开。

  古代的经文中记载着这样的说法:就在佛世尊传授佛法的时候,就连夜晚也跪到他的脚下,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夜,像一个文静的少女,星星是她项上的珍珠,深重的黑暗是她的云发,那天神们居住的神圣天国是她们王冠。三界是她的玉体,那无尽的穹顶是她浮动着的长衫,如洗的月光恰似她明媚的眼睛。她以崇敬的心情静静地聆听着佛陀的说教。

  虽然佛陀用的是巴利语,但每一个人听到的都是自己所熟悉的语言。如来佛陀曾这样叙述过自己的觉悟过程:

  “如果按照我的办法修行,必须防止两个极端,其一是沉迷于贪欲、寻欢作乐的生活。这种生活是低级的,不光彩的,无价值的,它是通向毁灭的道路。其二是自我施加的苦行、折磨。这种生活是抑郁的,不实际的,无意义的,它不会带来什么收效。但是大家都好好听着,我已经发现这两种极端之间的一条中道。它们盘旋直上的8个阶梯,沿着它就可以登上绝对,达到涅盘之境。

  “这就是八圣道。各个阶梯均按顺序而设。首先是正见,必须将怀疑、误解、或成见统统置之不顾。这才能够觉察出永恒与无常之间的差别,才能看到假象背后的真相。接受真谛的态度应该认识到对它的需要。这就是第一阶段。

  “正思维。这是一种欲达大悟的意志决心。它的基础是自我修行,以及觉察出达到大悟的可能性。这是第二阶段。

  “正语。这是修行的第一步。不允许使用不慎之语、诽谤之语、辱骂之语和刻薄之语,只允许使用友善,纯洁和有意义的词句。这是第三阶段。

  “正业。行为举动必须无可指责,高尚而清静,这是不可不做的。现在开始,将所有想得好处、利益的念头全部灭除,因为动机与行动是不可截然分开的。不许报复,修行时不允许有冲动,不允许有出于爱、恨而导致的行为。每一行动都必须由身体内部的佛法来导引,它不论对谁都是公平一致的。各种行动必须遵从这种佛法,其最高的表现就是爱与怜。那时你就会很快地发现什么行动符合佛法,什么是亵渎它——凡是不去追求利益、便宜的人都会受到赐福。这是第四阶段。

  “正语、正业这两个阶梯是非常难登的,谁一旦登上这个高度,眼前的各种景象就会一展出来,前景清晰、宽阔、高贵。这时就已取得了相当巨大的自制能力。

  “正命。此阶段包括正当营生,因为谋生有道与保持一个人的节操和道德是格格不入的。一个人必须时刻警惕避免沦入这种危险的情况,而且,如果他已经走过前四个阶段,他自己的心会告诉他怎样去做。这种人必须除疑心,此时学生已成老师。这是第五阶段。

  “正精进。到达这一阶段的人充满慈善心、睿智、大彻大悟。他致全力于神圣的事业,完全理解他自己所作为的目的。达到这一伟大阶段的人,无论是衣食住行,工作或休息,醒来或睡下,都是按照佛法办理。忠顺于佛法,他能够达到至善至美之境。佛法就是他的生命,就像健康者无必要去数自己的脉搏一样,而对佛法没有一丝怀疑。这就是第六阶段。

  “正念。这是禅定境中正确的思维。此时,他只考虑真谛,完全抛弃了‘我’的念头,所以他的观照十分清晰。虚幻已经不再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里只有真相,就像两个交谈中的朋友一样。此时他已是知道真谛的人,自己就是真谛的化身。这就是第七阶段。

  “正定。这是禅定中的心境。涅盘中还有什么可值得悲痛的事呢?任何使我们伤心的事都不会在此出现,这里只有那些使我们寂静的事。怀疑、恐惧、麻烦和混乱时都已消匿。无根据的信仰、妄想都被忘在脑后,此时达到的涅盘之境是不可理解的。 这就是第八个阶段。达到这一阶段的人绝不会再驻足后退。

  “但是,和尚们,也许你们会问施行这八圣道的理由是什么呢?那么就要从四真谛说起:

  “生就是苦的业因,生命就是受苦,从生到死要经历一个个痛苦的阶段,这是苦谛。促成生的原因是对生命的渴求,生后的肉欲、视欲和对生命的骄傲促使人们从一生转向另一生,这就是集谛。

  “根治这种生就得消除对生命的渴求办法是,彻底绝除一切邪欲,不让它们占据头脑,或是把它们清除出去,不使自己的头脑里有一点装进邪念的余地,这就是灭谛。

  “第四谛即道谛,即八圣道。这此就是四真谛。

  “和尚们,我的眼睛通过苦谛看到了这些概念和结论,我的头脑里形成了一幅图像,解脱之道靠的不是祭祀,不是苦行,也不是祈祷,而是靠其内心的佛性。只要我不理解这个道理,我就不能达到大彻大悟的地步。但是现在我已经觉悟,已经牢牢掌握了解脱之道,从此我再也不会在生死轮回中转动,死亡对我也不再起任何作用。

  这就是佛陀第一次传授佛法,地点是在贝拿勒斯附近的鹿野苑,那5个苦行僧坐在他的周围,听到这些伟大的词句都豁然开朗,他们都欣喜地接受了佛法。其中一个叫康达那的是个头儿,他恳求悉达多收他们为弟子。佛陀是这样回答的:“靠近些,和尚们,现在你们只有专心地努力结束苦难。”

  他接着又向这5个人传授了关于尘世间万物皆迁流变化无常的道理。告诉了他们看到了不受幻觉左右,不受各种感觉变化影响的真实世界后,才能掌握的那种真谛,这些人知道禅机后,就进入了禅定。

  冥想结束已是深夜。这时,他们已从欲界来到色界,这里只有感觉和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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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的故事第十三章 名传遐迩
  
   








  这样,在一段时间里,世尊就住在鹿野苑传法,人们怀着迫切的心情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聆听他的教诲,因为他的说法与他们所听到过的截然不同。这种说法使他们摆脱了婆罗门教义的枷锁,因为那种教义使他们提心吊胆怕激怒神祗,导致没完没了的祭祀和忏悔。
  而且如来所教的都是他们原来闻所未闻的东西:

  “没有任何教士、神祗可以解救人类。恶事是自己所做,耻辱和痛苦也都要自己承受。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才能悟道。每个人,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谁,天上地下也没有这样一个救世主,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自己按道行事,觉悟者只能给予指引,而不能替代,僧侣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能帮助你们呢?”

  对这些人来说,这个教义真是绝妙无比了,它鼓舞人心,给他们以巨大的勇气和力量。于是,他们议论道:“如果事情是这样的,如果每个人的手心里就攥着解脱之道的话,那么这一定可以实现。和尚们,今天咱们就开始第一步。”

  佛陀开始教给他们如何粉碎自我虚幻的枷锁   那个认为“自我”是一种实在、自在的信仰。因为处在这种显而易见的自我的囚牢中自鸣得意,而不是高瞻远瞩去追求那广大的我,这本身就是虚幻的残余。更何况自我就是万恶之母。

  他戮穿了那种认为人的善行可以解脱人类以及祭祀牺牲,供颂神祗能给人类以安全的信条。有哪一个能对自己说,“现在我已经平息了神祗的愤怒,可以安然无恙地我行我素了?”

  在巨大的贝拿勒斯城中住着一个高贵的年轻人,叫舍陀。他的父亲是城中一个商会的头目,阔绰得很,从小对他娇生惯养,视如掌上明珠。舍陀有一个避暑的夏宫,还有一处为雨期而备的别墅。他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悬珍挂宝,遍置金银,娟秀优雅的舞女袅袅婷婷,从不离身,他的奢侈豪华程度敢与国王抗衡媲美。

  就在这纸醉金迷的痛快生活中,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厌烦的感觉,因为他已经尝到了世界上最在的快乐,似乎现在已没有什么再值得欣赏的了。就像口中含了一个美味的东西,时间一久,也非吐掉不可。

  一天夜里,他躺在美女们的中间,尽管她们一个个长得好像须弥山上的神女一样动人,但舍陀越来越觉得厌恶。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便轻轻地起来,穿上镀金的靴子,走到深夜的花园中,他看到树叶和花朵都挂上了珍珠般的露水,在纯净的月光下熠熠发亮。他呼吸着平静安谧、凉爽宜人的空气,走在黑白相间,若明若暗的曲径上。头上轮廓清晰的繁枝茂叶像倒悬下来的石雕,月光从这里筛下,它们的影子像梦幻一样掠过他的长衫和面颊。他一边走, 一边思索着身上所感到的那种无可言喻的厌烦。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心呵,你是多么压抑!我的灵魂呵,你是多么疲倦!世界上有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美好的事呢?”

  他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了花园门口。大门敞开着,看门人正在酣睡,他沿着灌木丛的阴影处溜出了门外。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往来的行人。

  这时悉达多刚刚起来,正冥想着在树下踱步,当他看到一个青年走过来,便在这寂静中听到了青年的心声:“我的悲伤,我多么不幸!”悉达多立刻对他产生了同情心,因为自己也曾与这个青年同病相怜。

  于是,佛陀坐下来大声说道:“你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但我这里却掌握着一条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伤感的道路。坐在我身旁,听我讲述它的成因,这个教义既不压抑,也不伤人心。”

  舍陀听到此话抬头一看,只见树下坐着一个相貌尊贵、标致,但却穿着一身黄袍的壮年人,于是,他脱掉了自己的镀金靴子,彬彬有礼地寒暄之后就坐到了这陌生人身边。在这黎明的前夕,佛陀开了口,他讲了苦,讲了淫欲的无谓性和毁灭性,讲了出家,讲了佛法的高深。舍陀听着听着,心里燃烧着的那把厌烦之火早已消匿,一股清新的般若之流注入了他的心里,就像一个旅行者将滚烫疲乏的双脚放到清凉的湖水中一样舒适。此时舍陀纯洁的内心对高尚的东西感到十分亲近,就像一块白净的绸子很容易染得十分华贵。

  舍陀起身说道:“现在让我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去是不可能了,因为我看到那是假的,愚蠢的,就像发烧的病人胡诌时的一场梦,没有丝毫意义。请佛陀正式收我为弟子,这样我可以无限地学习这些道理。”

  佛陀答道:“和尚,来吧。从今天起开始你新的生活。”

  这样,舍陀即被正式收作徒弟,他那假我已经不复存在。

  不一会儿,舍陀的父亲来到这里向佛陀打听是否看到了他的儿子。这样两人就随随便便地攀谈起来,很快这位父亲也被佛陀的伟大尊容和思想吸引,就像蜜蜂迷恋馥郁的花香那样,对于许多人来说,真谛本身就是无比香甜的蜜糖。

  最后,这位父亲高兴地叫道:“太妙了,伟大的法师,实在是太妙了!你的说教的确是迷路人的明灯,我愿受佛陀,佛法的保佑,愿您收我做一个居士,一直到我死为止。”

  佛陀接收了他,然后,看着他的儿子摘掉珠宝,穿上了裸露肩膀的袈裟,问道:“当居士的,你说高贵的青年舍陀还得回到淫欲、享乐的尘世上去吗?”

  他回答说:“那些绝对不可能的,对舍陀这个高贵的青年来说,心里的解脱十分必要,愿世尊从今以后收舍陀在身边,就像收其他的弟子一样。”

  佛陀默默地答应了,从此这两位从欲念中解脱出来的人也进入了禅定之境,他们知道了真谛,所以他们的愿望是:

  “引导我,从虚幻真实,

  从黑暗到光明,

  从死亡到永生。”

  和舍陀要好的许多朋友看到他的欢悦,也被吸引来聆听佛法,他们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并身体力行。更多的人,包括女人(因为佛陀没有种姓)、性别之分,同样欢迎女居士也寻路来到鹿野苑听讲。

  下面就是他们所领受的十戒,其中前五条是在家的男女信徒规定的:

  1 不杀生

  2 不偷盗

  3 不淫

  4 不妄语

  5 不钦酒

  6 不涂饰香

  7 不歌舞观听

  8 不坐高广大床

  9 不非时食

  10 不蓄金银财宝

  每个十条都适用于沙弥,这些人只要在这最高僧团中,就还要遵循不娶妻,不承担家务的规定。

  此时,佛陀已收有60名大彻大悟的弟子,他心生一念,现在是把他们分发到世界各地去传播义的时候了。于是便对这些弟子们说:“你们都已渡过了河,到达了寂静的彼岸,因为你们再不受生死轮回的影响,已经与无为法合为一体。现在你们就出发到各个国家去,叫那些还未听到过佛法的人们都听一听佛法的源起、进程和终结的奥妙。既要以情动之,又要以理说之。去吧!每人都单行一路(后来是两人一对走的),去拯救众生,接受信徒。我也出发——工作开始了。”

  但他并未送舍陀出去,因为他上年纪的父母需要他留在贝拿勒斯照顾。

  弟子们毕恭毕敬地听完佛陀的吩咐就开始各奔一方了。那时没有书,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套佛法大全。佛陀本人奔往伽耶的头山,后面跟着许多曾经当过苦行僧的人,这些人一路上都很欢悦,兴奋得像汹涌高涨的波涛一样。

  正当佛陀和信徒们坐在伽耶的头山上远眺王舍城优美的山谷时,突然山谷的丛林冒出了巨大的火焰,他们观看着大火,佛陀开始了他伟大的火教:

  “和尚们,我们周围的一切,我们体内的一切都燃起火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因为爱慕,仇恨和虚幻都像火一样控制着我们的各种感官,使我们不断地受着各种各样的捉弄和蒙骗。人们观察事物,接触事物所使用的每一方式,都燃烧着爱慕和虚幻的火焰。只有睿智尊贵的信徒们看到这个景象后,不管它是否使人惬意,都不受各种感官的欺骗,并采取无动于衷的态度,熄灭火焰,冷却灰烬,使自己从爱慕和幻觉中解脱出来。解脱之后他就会取得自由,而不再死死抱住自私的自我,从此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诱惑他的东西。”

  许多新弟子听到这个说教,接受了它,并进入了禅定之境,他们看到了虚幻不实后面隐藏着的世界的真实面目。

  世尊从伽耶出发又来到频毗娑罗国王统治的主要城市王舍城,他的弟子们,包括他睿智的大弟子摄摩腾也随他一起来了,摄摩腾以足智多谋驰名遐迩,王舍城的许多居民竟分不清他和佛陀谁是弟子,谁是法师。佛陀有意抬高一下这个弟子的声望,于是就当着国王和人民说:“欢迎伟大的法师吧!摄摩腾的确熟谙了佛法,取得了最高的智慧。现在他就像一个家产万贯的贵族掌握了财宝一样,他可以使那些苦难的人忘记悲痛,显示出自己的智慧!”

  据说,佛陀话音刚落,摄摩腾就立刻入定。观看的人眼前出现了奇妙的景象:摄摩腾升到了半空中,人们的眼里充满了崇仰的神情,于是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世尊做我们的法师吧!我们是您的信徒。”

  佛陀看到他们听法之切,就立刻讲起假我和谎骗。佛陀说:

  “思想和所有的感觉都要服从生死的规律,要理解‘我’的概念,理解‘我’组成的那些迁流变化之物,以及思想和感觉的功能是如何发挥的,这样,你身上就没有余地来容纳个体的我,因为,正是对自我的信仰才导致了一条绳索将我们束缚于虚幻世界的痛苦。但当一个圣人知道无我的道理后,这种束缚的绳索就被砍断了。

  “在那些相信假我的人中,有的说‘我’死后仍然存在,有的说它迟早会消匿。这两个错误实在严重。如果说这个‘我’可以消匿,那么它所努力获得的果实也要消匿,因此世上就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了,难道这可以说是解脱吗?

  “如果说这个‘我’永垂不朽,那么在虚幻世界的生死轮回中一种既不生,也不死的物质——偏偏是这种自我,这一来整个宇宙只需一件东西就够了——我行我素,无需什么高尚、尊贵的行为,因为这种贪得无厌的我统管了一切,一切都已完成,又有什么可去争取的呢?

  “但当一个人了解到世上并无这贪得无厌的‘我’,它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从中解脱出来,进入到一个较广阔的视野,来世里他也会过着与此相同而又不尽相同的生活,就像嫩芽从种子中发育出来,但种子又不是嫩芽一样。因此,要记住,‘我’并不存在,在‘我’的虚幻下掩藏的才是真实的面貌。”

  世尊就这样向国王和他的臣民传播了这个道理。他们听了解后都非常喜悦,知道了所有的恶果和无知都来自这种自私的‘我’。

  国王从此变成一个居士,他一生中虔诚地遵守着教规,国王身边许多高贵的人和许多臣民也信了教。

  佛陀就在这个地方——欢乐的王舍城获得了两个最大的罗汉。

  一天,佛陀的一个叫阿世耶的弟子正沿街化缘。他身穿袈裟手托大钵,神情庄重而平静地深思着走在树荫下。有一个出身名门望族正在研究精神世界的婆罗门青年舍利弗多罗,看到阿世耶那种庄严的样子心里十分感动,他想:“这一定是个达到净身的人!我得过去打听一下他是以谁的名义依照什么与世断交的。”

  舍利弗多罗站在一旁观望,当阿世耶从户主手里接过饭菜返回身来正要走时,他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说道:“朋友,您的眼睛炯炯有神,您的面色和悦平静。您是以谁的名义弃世的?谁是您尊贵的老师?”

  “朋友,我的法师是释迦宫延伟大国王的后裔;我只不过是个小和尚,现在我还不能解释那高深的佛法,但我可以用几个字把它的精神表现出来。”

  “那好,朋友,请讲授给我听。”

  阿世耶沉思片刻,说道:“佛陀所教诲的是,明显分别的各种存在都来自法界,它们之间都以一定的关系相互依存,那些表面存在的区别是由于无明和虚幻造成的。佛陀还讲了如何能够结束这种虚幻状态,使其统一的真实面目重新出现。”

  舍利弗多罗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些说法中所蕴含的道理,使宇宙上下都变得豁亮起来。他表示理解地说:“任何服从于生的规律的东西都得服从死的规律,‘我’也不能例外。”

  接着他又心情激动地说:“如果佛法仅此而已的话,那么不管您怎么说都已经超越了苦难的阶段。多少世代没有见到的东西现在已经摆在我们的面前。”

  阿世耶又默默地赶路了,舍利弗多罗双脚如同长了翅膀一样直奔同窗好友目犍连延那里。目犍连延看到舍利弗多罗,大声叫起来:“你的双眼在放光,你的气色纯正明断,你发现超度死亡的道路了吗?”

  “我已经发现了它,我已经发现了它!”

  于是,舍利弗多罗站在那里一口气把阿世耶的每一句话都如实讲了一遍。世上没有贪婪的“我”这一真谛也清晰地闪现在目犍连延伟大的心中。他们一刻也不愿耽搁,向教诲他们的那个苦行僧告辞,怀着渴望真谛的心情,直奔佛陀传法的那个林中,此时佛陀正坐着给弟子们授课,看到两个神情迫切、庄严的青年匆匆赶来,便对弟子们说道:“欢迎这两位,们他将是我最出色的弟子——一个将具有无比的智慧,另一个将具有无比的力量。”

  佛陀十分高兴,因为他看到这两人将会像众星捧月一样围在他的身边。

  当两位青年说明来意后,佛陀说:“过来,和尚们!从今以后过一种灭除苦难的纯净生活吧,”就这样,佛陀收下了他们。

  不久,佛陀在这里建立了扇搋,并亲自制定了第一部章程。

  从此,他的信徒与日俱增,不但一般的黎民百姓来到这里学法,就是摩揭陀王国中的许多豪门子弟也来向这位释迦牟尼的王子学习。

  这样就激怒了城中一些人,他们说:“苦行僧乔答摩快要把这城变成无子嗣,无丈夫,门衰户落的地方了。”

  同时,这些人还编了一个顺口溜在城中传开了:

  “高僧来自林中,

  危危坐在山顶。

  他是想偷就偷,

  多少男女失踪。”

  佛陀的弟子们听到这个顺口溜就在他面前详细地讲了这些人的无礼言行,他看到弟子们气愤的样子,微笑着说:“这种冲动将延续7天,只能延续7天,如果他们用这顺口溜辱骂你们的话,就这样去回答他们:

  佛陀靠真谛引导,

  谁能说这不好?

  如果讲法有罪,

  光明何以普照?”

  弟子们听后都十分满意地笑了。果然,7天之后事情烟消云散,高贵者和卑贱者仍源源不绝地到这里来听教。

  尔后,佛陀在祗园精舍休息讲了如下一个故事:

  “有一个忠心耿耿、高贵欢悦的信徒想再听一听佛陀的说法,一天晚上他来到阿西拉弗底河畔,想乘船渡河,但正巧船夫也听佛陀说法去了,河边没有船渡,于是,这个青年冥想着轻身术,踩着水面向河对岸走去。他的脚一点也不往水里陷,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但到了河心,他看到滚滚的波涛,欢乐立刻消逝,脚也陷了下去,困为恐惧进入了他的灵魂,而恐惧就是欲界的枷锁,人们一旦套上了这个枷锁就会受到它的束缚。但他立刻冥想起觉悟者来加强他的心灵,这样脚又踩到水面上,过了河,来到祗园精舍,他向佛陀致礼之后就恭恭敬敬地坐到了佛陀身边。佛陀问道:‘弟子,你这一路上有没有一点累的感觉?缺过什么,吃的东西吗?’那青年回答说:‘在欢快的冥想中,我得到了帮助,于是我一点不沉地从水面上走过了河,一直来到祗园精舍,就好像走平地一样。’佛陀说:‘前世也有过同样的情况。’佛陀所以向青年讲出了前世的情况,是因为他考虑到把这种全能威力显示给无明者的时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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