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林,却是为别人遮荫的树

序:天高云淡的好天气,闲散散的,把衣橱里的旧衣服一件件捡了出来,熨了,叠了;忽然就想到昨天的跟贴,君怡的那一问,是了,为何我曾种下的这棵相思,却是用来为别人遮荫的树呢?

    那应该是青春无忧的岁月,大把大把的时间,原本是和着我最清脆的笑;他的忧伤却一下子撞入我的眼,成了我无法再笑的,唯一的理由!
    这是一个漂亮聪明的男孩子,周围有那样多的男孩、女孩围绕着,走到哪,都是一个亮点。但,为何,追随到我眼前的竟会是忧伤?我们本是两个平面上的两条线,各有各的坐标。个子小小的我,还只会和同学较着真的为一道题,争论个子丑!连梦里,都是嘻笑的青春!然而,他的眼神如影随行,我到哪,跟到哪。他找各种理由和我说话,天南地北的逗我笑。我的心终于开始恍惚,开始望着一地的绿色,出神、而出神!
    有一次全班出操,站在我身后的好友媛不经意地对我说,你看,朱又在看我!我的心陡然沉到谷底,手指冰冷,仔细回望他,他的目光仍然纠缠在这边,但是,我已分辨不出是媛的,还是我的!
    一个傍晚,看着夕阳,浅笑着的他说出了真相:他是那样的喜欢着媛,希望我能帮他!因为他一直认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这个词跌进我的耳朵时,我的心开始绞痛,我怎么能算她最好的朋友呢?她只是总爱站在我身旁,跟我聊天,但我,几乎是不了解她的!看着他深得不见底的眸子,也为了我渐已付出的浅浅相思,我答应了帮他,让她喜欢他!我开始一遍一遍,若无其事的在她面前说他的好话,虽然,他那时是那样另类,是我眼里的坏学生;虽然,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普通如我,平凡如我;那时,他的身边喜欢着他的女孩子,灿如春花。我帮他,是我不以为然,我不相信他的喜欢是真实的,我帮他,是想证明,他的错,我的对!
    依旧是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着我清脆的笑!一晃,五年,学业不闲不淡的结束了,我依旧在看他,不闲不淡的,看着他说他的喜欢变成了爱!
    我们都工作时,她走了,去了不算远的地方,但也和这儿的生活断了缘。她始终不曾对我说过,是否喜欢他;只是那样平静地说,她的父母不喜欢他!
    他继续来找我。我们蹲在路边,找不到话题聊时,他就抽烟。深深地吸一口,缓缓、缓缓,吐出,烟雾就罩住了他的脸,他的眼神再忧郁,我却也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了。他那一段时间的低沉,是到现在为止,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的。
    他的忧伤,就这样刺痛着我,年复一年。我是有些恨他的,但凡他有了一点点的难过,有了一点点的困顿,他说,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他成了我无法摆脱的梦。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梦里,我总是沿着一条河奔跑,没有尽头,然后,就是巨大的冰山,袭到我全身;然后,惊醒;然后,流泪。
    他还是不断向我索要她的消息,她的地址,她的联系方式,我无法做到不告诉他,我笑着想:有一天,他会明了,他会低头看见笑着的我!
    有男孩子来找我了,说喜欢我;我呵呵一笑,听进耳里,听不到心里。不会有人能象他一样了:让我相思成林!
    十年,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她回来了,一尘未变:普通如我,平凡如我;他,脱了那份年少,事业小小有成。一如十年前的他,走到哪,都是一个亮点。仍然给我打电话,仍然问我过得可好,仍然问我索要,她的消息,她的地址,她的联系方式。
    我无法做到不告诉他。十年,对他的相思浸到我骨子里,漫到我全身每一个细胞。
    直到他醉酒的一晚,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一遍遍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按住心痛,问为什么?他的目光又开始忧伤。他说,你知道吗?一个小孩子望着柜子顶上的糖罐,怎么也够不上,他会怎样?他除了盼着自己一天天长大外,就只能先找个凳子来垫高自己,而我,一直就在给他垫着,让他长高,但始终他都无法够到那罐糖。他想得到那罐糖,只因为,那时她的母亲是我们的校长,曾指着他说:你是个不会有出息的学生!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好,其实无关乎喜欢或爱;而我,对他的好,也无关乎喜欢或爱。我们都是孩子,迷恋着够不到的糖罐,让自己甜到哀伤。
    我们的相思,都是为别人遮荫的树!
    我相信,他说的对,因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梦里狂奔过,再也没有冰山袭我全身!
    但,依然会有一枕的泪水,为我们,十年一觉的扬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