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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米女来啦,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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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看完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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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在今天的資本主義掛帥時刻
"縱不能富可敵國亦當債台高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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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嗟叹英雄业不竟——桓温的最后结局
  桓温枋头大败后,拉不出屎来赖茅房,诿过于人,上表朝廷说是因为袁真没有打开石门水路,才使晋军丧失了水上退路,要朝廷治其罪;袁真当然不服,认为桓温诬陷自己,也上疏“表(桓)温罪状”。晋廷不置可否。桓温虽败,军政大权仍齐集手中,故而晋廷根本不敢表态。袁真一怒之下,据寿春城向前燕投降。
  桓温怒极,提兵而进,费了近一年时间,才于太和六年(元元371年)重新收复寿春,当时袁真已病死,桓温就杀掉了袁真的儿子袁瑾及其主要谋士朱辅等人。
  攻克寿春之后,桓温问其参军郗超:“此役足以雪枋头之耻乎”?
  郗超是桓温肚中蛔虫一样的最亲密心腹,当然知道主公有言外之意。不久,两人夜中密谈,郗超说:“明公当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败于枋头,未建不世之勋。假如您不能行大事,不足以震慑四海民心”。
  “我又能怎么办呢”?桓温明知故问。
  “明公您不行伊尹、霍光之事(意即废旧帝立新帝),就不能树立威权”。
  桓温连连点头。本来他是想北伐得胜后,即返江东受九锡,然后取晋以代。不料大败而回,九锡谈不上,篡晋的步骤也不得不放慢下来。思来想去,也只能走废掉皇帝司马奕这一步棋。
  司马奕也倒霉。此位皇帝即位未久,一直礼敬桓温,行政之权也多在会稽王司马昱等大臣之手,无甚过错。要说有错,也就错在他坐皇帝的位子上。
  公元371年十一月,桓温“以帝素谨无过,而床第易诬”,就报称司马奕一直是阳萎没有性功能,在藩王位子时与内宠相龙、计好、朱灵宝三人搞同性恋,并称司马奕与嫔妃所生的三个儿子其实是那三个男相好的种,并称司马奕欲立这几个“杂种”为皇嗣“建储立王,倾移帝基”。同时,桓温、郗超还派人在民间散布小道消息,朝野议论纷纷,莫知真伪。
  公元371年年底,桓温亲自率兵还于建康,派人给禇太后捎话,要废掉司马奕,立元帝少子、会稽王司马昱为帝,并把已经以皇太后名义写好的诏书底稿送呈褚氏。
  当时,褚太后正在佛堂拜佛,见人送上大司马“急奏”,连忙起身,依着佛堂门随便看了几眼,对来人表示:“我本来就怀疑有此事”。这位太后深知晋室不兴,权臣势重,司马奕又非自己亲生,阻止也无济于事,不如顺水推舟。褚蒜子太后提笔在诏草上写下数字:“未亡人(褚后自称)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意即表示赞同废立之举。
  古代中国,废立皇帝是天大的事情,桓温权力再大,也要走太后这道“手序”。送呈诏草之前,桓温还怕褚太后有异议,“悚动流汗,见于颜色”。看见诏书被褚太后签字批准,桓温大喜。
  公元371年阴历十五月乙酉,桓温集百官于朝堂,宣示太后的废立之诏。有晋一代,先前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莫有识其故者,百官震慄。(桓)温亦色动,不知所为”。这下倒好,大事决定下来,废立程序没一个知道。倒是尚书左仆射王彪之知道其事不可逆转,就建议按照《汉书》中霍光废昌邑王立汉宣帝的故事,现取《汉书》现“取经”,宣太后诏令,废司马奕为东海王(过了一年又降为海西公),以会稽王司王昱继承皇统,是为简文帝。
  废帝司马奕“著白帢单衣,步下西堂,乘犊车出神兽门。群臣拜辞,莫不歔欷”。可见司马奕这位皇帝人缘还不错。这位废帝很快被送到吴县严加看管,咸安二年年底,有人诈称有太后密诏,奉迎司马奕起事还宫复位。司马奕起先还有所动,幸亏一直跟随他的保母谏劝,他没敢轻举妄动。前来准备劫持司马奕当幌子起事的人很着急,说:“大事将捷,怎能听信女人之言呢”?废帝回答:“我得罪于此,幸蒙朝廷宽宥,怎敢妄动。假如太后有诏使我复位,应有宫使来,怎么只有你一人无凭无据来此,定是你们想作乱”。来人见事泄,赶忙逃走。从那以后,司马奕更是“深虑横祸,乃杜塞聪明,无思无虑”,终日酣饮,有宫人生下孩子,皆派人即时淹死,以求得保余年。由此,这位废帝还算命好,又活了十五年才病死,时年四十五。
  一不作,二不休。桓温废掉司马奕后,又奏称简文帝的哥哥武陵王司马晞与其子和袁真通谋,欲行不轨,免掉其太宰之官,废放于家;此外,桓温又恨殷、庾两家人在朝中势大,迫使宗室新蔡王司马晃“自首”,牵告殷浩之子殷涓及庾亮之弟庾冰的三个儿子庾蕴、庾冰、庾倩等人谋反,并族诛了涉案诸人。
  殷浩少与桓温齐名,成年后两人争权,殷浩失败,于乡下郁郁病死。桓温派人吊祭,殷涓不答,得罪了桓温。但庾氏一族自庾亮和桓彝起就与桓氏子一辈父一辈的老交情,庾翼又曾在关键时刻向晋明帝举荐过桓温,诛除庾氏一家数枝人户,老英雄未免做事有些过绝了。
  “大事”行毕,桓温果然废立杀人之事收到大成效。侍中谢安远远望见桓温,忙下跪拜礼。桓温见大名士此举也吃惊,忙问:“安石,你怎么向我行如此之礼”?谢安答:“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可见,连谢安当时都把桓温当皇帝来拜了。
  桓温的参军郗超官职虽不高,但朝中诸臣知道他是大司马智囊,“皆畏事之”。谢安曾与左卫将军王坦之一起前往郗超府中拜会,由于巴结奉承的人多,两人从早晨等到中午,还轮不上被接见。王大少爷忍耐不下去,想乘车离去。谢安急忙抓住王坦之袖子,哀求说:“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宗族性命再忍耐片刻吗”!
  新被桓温拥立的简文帝司马昱,字道万,是东晋元帝的小儿子。此人“少有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不以居处为意,凝尘满席,湛如也”,是个貌美儒稚的玄言大家。如此之人,虽神识恬畅,却无济世勇略。所以,登帝位后,司马昱“常惧废黜”,只是做个皇帝幌子而已。谢安对这位影子皇帝评价甚恰当,认为简文帝是惠帝之流,只不过是清淡方面比惠帝略胜一筹罢了。
  简文帝没什么福分,当皇帝才一年多,就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晋廷一日一夜发四道急诏,召桓温入朝辅政。“(桓)温辞不至”。无奈,简文帝强撑病体,亲自写信给桓温,让这位大司马“以周公居摄故事”代理朝政,并表示“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
  倒是侍中王坦之截留此信,在简文帝床前亲手撕碎,表示:“天下乃宣帝、元帝之天下,陛下您怎能想给谁就给谁”!简文帝知道王坦之一片忠心,就让王坦之把诏书内容改为如下:“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承相(王导)故事”。嘱托完毕,简文帝于当日病逝,时年五十三。
  当时,朝中群臣还不敢马上拥立太子司马昌明为新帝,想等桓温还朝后再作决定。尚书左仆射王彪之临危决断,认为天子崩、太子代立是天经地义之事,马上拥立年幼的司马昌明为帝,是为孝武帝。褚太后本来已下了命桓温行周公居摄故事的诏书(即任桓温为“代理皇帝“),也被王彪之谏阻。
  桓温方面,一直想当然认为简文帝临死会把皇位主动禅让给他,即使不然,也会以周公之礼居摄朝政。结果,读毕简文帝遗诏,知悉二事都不成,太子已经嗣位,桓温怒极。他认定是王坦之、谢安从中作梗,深恨二人,形于颜色。
  孝武帝宁康元年(公元373年)三月,桓温提军入朝建康。当时,都城内人情汹汹,都盛传桓温入京要诛除王、谢两族,并移晋鼎,取而代之。
  听说传闻后,王坦之惊惧异常,谢安坦然自若。晋廷下诏,命百官郊迎大司桓温于新亭。王坦之害怕性命难保,想推辞不去。谢安劝道:“晋祚存亡,决于此行”。
  桓温至新亭,晋廷“百官拜于道侧”。桓温大陈兵卫,依次接见百官,“有位望者皆战慄生色”,王坦之“流汗沾衣,倒执手版”,只有谢安一人“从容就席”。
  众人坐定,谢安果真有名士风范,他笑对桓温说:“我听说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您何须在周围墙后安排那么多兵士呢”!
  桓温也为谢安怡然之态而折服,笑着回答说:“不得不这样作吧”,便命左右撤去壁后手持利刃的军兵。
  谢安曾经在桓温手下为官,为大将军司马,两人算是“老朋友”。至此。二人谈天说地,忆旧言朋,笑语移日。
  晚间,桓温独召谢安、王坦之两人,商谈国事。郗超依桓温安排躲在屋中卧帐里偷听三人谈话。风吹帐开,一眼瞥见郗超撅着屁股凝神偷听,谢安笑道:“郗生可谓入幕之宾呵”。
  正是由于谢安等人的镇定、从容,在外有强臣、内有幼主的危乱局面下,晋室得以保存。
  在建康停留了十四天,桓温旧疾复发,便拥兵返回老巢姑孰。疾笃之时,桓温不停派人示意朝廷加九锡给他,很想临死前过一把皇帝瘾。
  谢安、王彪之两人不敢直接回绝,便命袁宏起草加桓温九锡的诏命。袁宏草就,给王彪之看。王彪之叹其文笔华美,但表示:“卿固大才,安可以此示人”!谢安见到诏草,也胡乱改易,故而诏命一直发不出去。袁宏渐渐看出端倪,就密问王彪之到底要怎样作。王彪之说:“听说桓温病势一天重过一天,估计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九锡之诏,能拖就拖”。
  诏命一拖再拖,桓温却等不到看见“九锡”了。公元373年阴历七月乙亥日,桓大将军病死姑孰,时年六十二。晋廷以霍光之礼葬之,追赠丞相。
  桓温死前,以其弟桓冲袭领其众。桓温世子桓熙和弟弟桓济不服,想谋杀叔叔桓冲。桓冲事先知其谋,秘密逮捕了这两个无才无能的侄子,表奏桓宣幼子当时年仅六岁的桓玄为桓宣之嗣,袭封南郡公。
  桓宣有六子。桓熙、桓济杀叔不成,送至长沙囚禁,“无期徒刑”;第三子桓歆早死;第四子桓祎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不辩菽麦”;第五子桓伟忠厚诚实,为官清明,历任安西将军、荆州刺史等职,三十岁左右病死。袭爵的第六子桓玄最有名,曾一度称帝,但最终也导致了桓氏宗族的族诛结局。
  桓冲虽为桓温之弟,温良敦厚,并自请解去要职,外任扬州,把朝中大权让给谢安。后来,苻坚南侵,晋朝降将朱序当初就是桓冲所保举。朱序降秦,桓冲就“惭耻不安”;淝水大战,朱序又临阵大叫“秦军败了”,立功又回晋朝。桓冲为此更是惭恨,加上一直身体多病,竟在东晋大胜之时,发病而卒,时年五十七。晋廷赠桓冲太尉,谥宣穆。厚道好人,也算善终。
  史载,桓温病重时,桓冲问大哥死后如何“处置”谢安、王坦之。“(桓)温曰:‘渠等不为汝所处分’”由此,史官们又自以为是地认为:桓宣以为自己活着,王、谢诸人肯定不敢立异;桓温死后,王、谢又非桓冲所能畏服。如果杀掉王、谢诸人,于桓冲无益,更失当时之望——如此猜想,完全是把桓温当成一个逆臣来推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桓温最后也是英雄老去,含忧而逝。假使他真有必篡之心,如司马师、司马昭之流,肯定会杀掉谢安诸人。政治角力场上,权势相随,人在人情在,人都杀掉了,“时望”又奈我何!但历史不能假设,我们只是应该以公忠立场认定桓宣终以大局为重,为东晋保留了重要的政治人才。否则,日后苻坚大帝百万大军来敌,就没有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了。
  总是自标正统的封建史臣,对于桓温伐蜀以及他第一、二次北伐的历史功绩,都还表示钦赞:
  “桓温挺雄豪之逸气,韫文武之奇才,见赏通人,夙标令誉。时既豺狼孔炽,疆场多虞,受害捍城,用恢威略,乃逾越险阴,戡定岷峨,独克之功,有可称矣。及观兵洛汭,修复王陵,引旆秦郊,威怀三辅,虽未能枭除凶逆,亦足以宣畅王灵”。
  此外,桓温对于东晋“土断制”,也作出过非常臣大的贡献。
  土断制,即以整理人民户籍的手段,查实户口,来增加政府的兵役、徭役来源,充实国力。当时的东晋,经济衰弱,北来侨民众多。东晋政府曾在成帝咸和年间和成帝咸宁年间实行过两次“土断”,但都成效不大。东晋逃难侨民为了躲避政府的兵役、徭役,往往隐匿不报户口,或者荫庇于世宗大族的庄园之中,依附大族以求减免兵役和政府的税赋。桓宣威权在手,令行禁止,对匿隐民户的世宗大族予以严历惩罚,保证了此次“庚戍土断”的顺利实施,增强了东晋政府的实力,使得“财阜国丰”,并为日后“北府兵”的崛起奠定了人员和物质基础,成为日后东晋南朝汉族政权能够延续下来的强有力支柱。
  桓温本性节俭,虽权侔帝王,每次饮宴,“惟下七奠柈荣果而已”。这位大将军,生平只佩服两人,一是西晋未期在并州地区抵抗强胡的刘琨,另一位就是已故大将军王敦。第一次北伐后,桓温在北方带回一个“巧作老婢”,是刘琨从前的府中歌伎。这老太太一见桓温,便潸然泪下。桓洹闻其原因,老太太答道:“您长得很像刘司空”。桓温大喜,回屋整装束发加冠,打扮齐整,又把老太太叫来欲问其详。
  “面甚似,恨薄;眼其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老太太真逗,言语之间,竟也有晋人深刻的幽默感。
  桓温闻言,“裭冠解带,昏然而睡,不怡者数日”。由此大英雄失望之态,可见其真率之情。
  晚年,桓温经王敦之幕,心中感慨,连称王敦:“可人!可人!”
  王敦、桓温两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同是少年英武,同是尚主驸马爷,同为大将军,同是豪爽英武,同是功业不俗,同是晚年有篡夺之心,同是大业不成、忧病而死。因此,史臣把两位“大将军”同列一传,也自有其正史之理。
  最可惜的是,桓大将军既未能开基建业而流芳百世,亦没能篡夺人国而被骂名千载。曹操、司马懿、高欢死后,还能在地下做开国皇帝。桓温呢,只吃两年多“宣武皇帝”的冷猪肉,整个家族就因桓玄的灭亡而一时烟消,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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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枋头之败阻帝业——第三次北伐的桓温
  军政大权在握,加之本性英武,桓大将军渐有代晋的“非望”之想。平日无聊,他常卧对亲僚讲:“为尔寂寂,将为文景所笑”!意思是不举大事默默无为,曹丕、司马师那样的篡国俊杰,将会在地下笑话他这位活人。众人惶恐不敢应对,面面相觑。桓温扶枕而起,朗言曰:“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应骂名千载”!由此,可见其雄豪不臣之心已不可自抑。
  桓温武人,总想以军功树威,他一直思忖着要北上再打个大胜仗,回江东后再心安理得地夺取司马家皇位。但人算就是不如天算,战场上风云突变,胜负决于呼吸之间,不是想打胜仗就能打胜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当时,中原形势对晋朝讲很不乐观。前燕和东晋在许昌几次拉锯战,最终丢掉了这一重镇。兴宁年间,淮阳一带也失守。最后,洛阳城守将见孤城难守,找个借口自己带兵逃离,只留下沈劲一人带区区五百人守城。(《江南罡风吹浮萍》一文交待过,沈劲是王敦“逆党”沈充之子,一直想以身殉国挽回家族声誉,他就等着这种“光荣”的机会。)公元365年,前燕名将慕容恪、慕容垂兄弟率兵进攻,洛阳自然苦守不住,沈劲死节。不久,鲁郡、高平、宛城又接连被前燕军队攻取,燕军甚至攻掠到汉水以北地区,大掠而去。
  海西公太和三年(公元368年),晋廷加大司马桓温殊礼,位在诸侯王之上。转年五月,桓温自领徐州、兖州刺史,率步骑五万,从姑孰就出发,进行他的第三次北伐。
  七月,桓温行至金乡,由于天旱水绝,水路不通,他使属下将军毛虎生派人在钜野凿河道三百里,引汶水与清水交汇,大小军船相继,连绵数百里。
  桓温手下最重要的谋士郗超献计,说:“清水入河,难以通运。如果敌人相持不战,运道断绝,那样就会陷入危境。我们现在不如率全军直趋邺城,鲜卑敌寇畏惧明公威名,必望风逃渍,远遁辽碣之地。假若他们敢近战我军,大事也可立见胜败。如果燕军坚守不出,四周百姓皆会为我军所用,易水以南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桓温摇头。一战而决胜负,桓温认为过于轻锐,不敢尝试。
  郗超又献计:“我们还可以屯兵于黄河,济水一带,控引漕运,待资储完备,明年夏天再进兵”。
  桓温又摇头在。他恐怕时间久长,燕军四处得以严备,师出无功。
  郗超也很忧虑。“舍此二策,连军北上,进不能速决,退必遭阻遏。如果鲜卑与我军不战相持,渐至秋冬,供运输军需的河道冻结,后勤难以保障。而且,北土早寒,我军将士又无裘褐厚装,到时难免饥寒”。
  不知何故,一向深谋远虑的桓温对郗超一番话皆不纳。
  桓温继续北上,开战皆捷,湖陆一战(今山东鱼台),擒燕将慕容忠;黄墟一战(今河南开封以东),大败燕将慕容厉两万劲骑;林渚一战(今河南新郑),又败燕将傅颜。不久,燕国高平太守举郡投降晋军。
  八月,桓温屯军于武阳(今山东莘县),由于当地人起事接应,桓温很快抵至枋头(今河南浚县)。前燕国主慕容暐及太傅慕容评大惧,吓得商议要逃奔燕国故都和龙(今辽宁朝阳)以避桓温军锋。
  前燕上下惶惧之时,吴王慕容垂自告奋勇,表示:“请命臣率众击之,如果不胜,走未晚也”。
  慕容暐还能当断即断,以慕容垂为南讨大都督,率兵五万以抵拒晋军。同时,前燕又派使臣往前秦请救兵,并答应割虎牢以西之地给前秦作为酬谢。
  此时,前秦已是苻坚代苻生自立为帝,他引王猛等众臣于朝堂,商议对策。前秦大臣多表示,“从前桓温攻伐我们,燕国不救;现在桓温伐燕,我们也袖手旁观”。
  王猛有远谋,他密劝苻坚说:“燕国虽强,但远非桓温对手。一旦桓温进屯洛阳地区,收幽州冀州之兵,引持并州豫州的粮粟,肯定会再攻关中,那时我们就大势去矣。所以,不如现在与燕国合兵以拒桓温。桓温败走,燕国也丧元气,到时我们再趁机图之”!
  苻坚对王猛言听计从,派军二万前支救援前燕。
  桓温逡巡观望,耽误了大好时机,一切皆如郗超所料——先前开凿的水道(桓公渎)因为干旱水位下降,不能再凭此水道运粮;晋将袁真又没能如期打通石门(汴口),此条水路也断绝;延至十月,燕将李邽又师兵切断桓温陆路粮道。
  至此,整个战事开始向燕军一方倾斜。
  燕将慕容宙率一千骑兵与晋军相遇,他对属下说:“晋人轻剽,怯于陷敌,勇于乘退,应先佯败诱使他们来进击”。
  果然,两百多燕军骑兵前来挑战,打了一会回就佯装败逃。晋军随后猛追,正陷慕容宙埋伏圈,一战就损失几千人马,“军人夺气”。
  接连下来,桓温数军皆败,粮储不接,听闻前秦援军又要赶到,无奈之下,他只得下令焚毁舟船,尽弃辎重铠仗,从陆路急行军撤退。
  桓温从东燕(今河南及县)出仓垣,沿途也不敢喝河水,怕燕军下毒,每每派兵士凿井取饮。又累又战只有一大肚子水饱的晋兵仓惶回逃,日夜兼行,七百里马不停蹄。
  燕将个个擦拳磨掌,自告奋勇要追杀晋兵。
  燕国吴王慕容垂老谋深算,说:“现在不可急追。桓温撤兵惶恐,必严设后备,挑选精锐军士殿后,回击有准备之军,不易得手。晋兵昼夜疾趋,心中必庆幸我们没有发兵追及。等他们跑累了,力尽气衰之时,我们一举攻击,肯定大胜”。
  于是,慕容垂不慌不忙,亲师八千精骑行蹑于晋军之后,一路尾随。数日之后,思忖晋兵已力乏,慕容垂忙下令:“可以直击桓温军队”!
  于是,燕兵个个扬缰跃马,手持利矛,在襄邑(今河南睢县)追及晋军。晋军惶急之下,起兵还挣扎抵抗,不久,先前回到襄邑东涧的燕国范阳王慕容德四千伏兵也忽然而起,大叫杀至,双方夹击,大破晋军,斩首三万余级。逃至谯郡,桓温军又遭燕将苟池截击,又损失上万人马。
  其实,早在桓温失败之前,前秦两位大臣之间的对话中,早有人预料到日后的结局。前秦太子大傅问另一位大臣申胤:“桓温士众强整,乘流猛进,今大军逡巡高岸,兵不接刃,结果会如何呢”?申胤答道:“从桓温现在的势头,似乎大有可为。但以我的观点,他心定不会成功。因为晋朝皇室衰弱,桓温专制其国,晋廷朝臣未必和他同心。所以,桓温得胜,是晋臣不愿见到的结果,一定会千方百计阻饶其事。同时,桓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以大军深入,放着好机会不加以利用,反而持重观望,欲图不战而取全胜。如果日后晋军乏粮,军心摧沮,肯定会不战自败”。申胤一席话,几乎是百分百预言了枋头之役。因此,内部之间的三心二意不团结,是东晋群臣一直不能北伐胜利的最关键因素。
  十一月,桓温收集散余兵士,在山阳(今江苏淮安)屯军,稍稍才能喘口气。此次北伐,就以桓温的完全失败而告终。
  大军显败而还,晋帝仍派人携牛酒至山阳犒军,并遣会稽王司马昱于途中迎接桓温。祸不单行,桓温之妻南康公主不久也病逝。
  桓温郁闷至极,深以枋头之败为耻。同时,他差遣百姓大筑广陵城,自己率军移镇其中。由于屡起兵役,又加上瘟疫流行,百姓困苦,死者近半,一时间远近嗟怒,桓温威望渐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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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第二次北伐的桓温
  东晋穆帝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元月,羌酋姚襄占据许昌后,得陇望蜀,又想攻占洛阳,洛阳当时为晋朝叛将周成所据,双方激战,一时胶着。
  姚襄,字景国,是羌酋姚戈仲第五子,“身长八尺五寸,臂垂过膝,雄武多才艺”,且“好学博通,雅善言谈”。当年降晋,豫州刺史谢尚见其单骑渡淮,也屏去仪仗,便服相迎。一相交谈,便欢如平生之交。叛晋之后,姚襄总想据有山四塞之固的洛阳开建大业,不惜损威劳众,猛攻坚城。
  公元356年七月,东晋朝廷拜桓温为征讨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诸军事,进讨姚襄,这就是桓大将军的第二次北伐。
  桓大将军乘船,自江陵率水陆大军,浩浩荡荡直奔中原而来。
  夏日晴朗,桓温与众位僚属随员登上大船顶楼,北望中原,叹息道:“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可见,对于王衍等人的清谈误国,桓温深恶痛绝。经过金城,又见自己青年时代亲手栽植的柳树已茁壮长成,桓温慨然道:“木犹如此,人何以堪”!随即攀枝执条,泫然流涕。魏晋风神,于此大将军真情流露之际可窥见一斑。
  九月,桓温已至洛阳城南的伊水,惊得姚襄急忙撤围,聚兵结阵,来抵御晋军。
  姚襄耍小聪明。他先把精兵埋伏于伊水北的密林中,又派人送信给桓温,表示:‘明公您亲师王师而来,姚襄想奉身归命,希望您下令三军稍稍后退一步,我当亲自拜伏道左迎候“。
  桓温何许人也,怎能中此小计。他对姚襄使人说:“我此来是开复中原,拜敬皇陵,与君无关。要来相见便来,马上就有机会见面,不要再烦使人往还”。
  见计不成,姚襄拒伊水与晋军开战。
  桓温结阵而前,本人亲自披甲督战。双方开打,桓冲等晋将勇猛冲锋,杀得姚襄大败,数千人被斩首。
  姚襄率残兵数千奔逃于洛阳北山。由于姚襄为人“勇而爱民”,屡战屡败之际,许昌、洛阳附近的人民扶老携幼,仍旧一路跟随。听说姚襄伤重身死的传闻,桓温营中刚刚被“解救”的百姓竟然“无不望北而泣”,可见这姚小伙确有不凡的人格魅力。
  不敌之下,姚襄向西遁逃,径往平阳而去(今山西临汾)。
  桓温召见姚襄从前的手下杨亮,问姚襄为人。杨亮回答:“神明气宇,孙策之俦,而雄武过之”。
  不久,姚襄又想谋图关中,与前秦争霸。当时的前秦主苻生派堂兄弟苻黄眉、苻坚等人与之激战于三原(今陕西三原县),双方大战一场,姚襄不敌,被秦兵擒杀,时年二十七岁。其弟姚苌率余众降前秦。后来,苻坚大帝兵败淝水,各族降将纷纷反叛,姚苌最终缢杀了虎落平原的苻坚大帝(当时苻黄眉看要杀姚襄,苻坚求情救过他一命),自己建立了后秦,并追谥姚襄为魏武王。此是后话。
  凭城嘹望,眼见晋军得胜,姚襄败北,洛阳的周成自知不敌,率众出降。桓温大军入城,屯金墉城。桓大将军本人又亲领僚属,拜谒西晋几处皇陵,修茸墓所,并留两千兵士镇戍,迁降民三千余家于江汉平原,执逮周成返归建康复命。
  劳苦功高,东晋改封桓温南郡公,并封其子桓济为临贺县公。至此,桓氏一族,兄弟子侄皆掌重镇要职,显赫之时。
  公元361年(穆帝升平五年)五月,桓温又派其弟桓豁督沔中七郡诸军提兵回至许昌,大败前燕大将慕容尘。
  六月,东晋穆帝病死,年仅十九。由于穆帝死后无嗣,朝臣拥立成帝长子琅琊王司马丕为帝,是为东晋哀帝。
  哀帝兴宁元年(公元363年),前燕军队又进攻洛阳,桓温派兵数千赴援,并上书朝廷,建议迁都洛阳。此时的桓温,已被晋廷加封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铖,威势莫此。一言既出,晋廷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桓温迁都之议,确是想以“虚声威朝廷”。南迁江东的东晋官吏大大小小早已在江南安家立业,广占山泽,如果北迁洛阳,丢掉几十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不说,洛阳地处前线,保不准哪天又失守,身家性命也会一朝玩完。
  最终,倒是扬州刺史王述点明桓温不过是恫赫朝廷,“但从之,自无所至”,晋廷“优诏”答桓温,互相都有了大台阶,迁洛阳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东晋哀帝继统没过三、四年,就于356年病死,时年仅二十五。其同母弟司马奕继位,是为东晋废帝(海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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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图今日复见官军——第一次北伐的桓温
  东晋穆帝永和五年(公元349年),后赵大魔头石虎病死,境内大乱。桓温闻此,立刻屯军安陆,准备北上收复中原。
  东晋朝廷内部,当然不愿桓温再立殊勋。褚太后的父亲、大名士、征北大将军褚裒当时镇京口,“上表请伐赵,即曰戒严,直指泗口”。这位国老也想效仿桓温,拜表即行,欲趁后赵大乱去捡大便宜。
  画虎不成反类犬。代陂一战,褚国丈派去北上接应鲁郡归附民众的二将全军覆亡。一腔豪气的褚国丈连忙退至广陵,致使渡过黄河南迁的二十多万汉人百姓全被追赶上的胡人诛杀殆尽。羞愧惭恨之余,大名士病忧死于京口,时年四十七。褚裒当大名士可以,打仗却完全是个外行。
  至此,东晋朝廷仍不给桓温机会,反而于350年委任与会稽王司马昱私交甚好的殷浩为都督扬、豫、徐、兖、寿五州诸军士,统军北伐。
  当时的中国北方四分五裂,羯族、鲜卑、冉魏、姚襄、苻健等人相互攻杀,东晋朝野上下都认为可以趁机恢复中原,兴复大晋。惟有光禄大夫蔡谟是个清醒明白人,他说:“胡人灭亡确是大庆,但恐怕使朝廷生出更大的忧患”。旁人问及原因,蔡谟回答:“能顺天乘时救济苍生万民的,非上圣与大英雄不能为也。观今日之事,诸位时贤都不度德量力,皆想乱中立功,必将各自经营,疲民耗国,最终财殚力竭,智勇俱困”。
  以后的事实,不幸皆为蔡大夫一一言中。
  殷浩,字深源,“弱冠有美名,尤善玄言”,是位谈吐不凡的大清谈家。此人广负盛名,年青时一直称疾不作官,当时的名流人士却嗟叹:“深源不出,奈苍生何”!(谢安不出,大家也说:“安石不出,奈苍生何!”)吊起来卖了十多年,会稽王司马昱才“哀求”多次,把殷浩请出来作官,而且一作就是扬州刺史这样的大官。其实,庾翼就曾对人讲过:“(殷浩)此辈应束之高阁,侯天下太平,然后议其任耳”。此议,真有鉴人之明。
  眼见中原鼎沸,志大才疏的殷浩在司马昱支持下,很想一显身手,博他个青史流芳,兴冲冲提兵北伐。“将发,坠马,时咸恶之”。出发时飞跨上战马,殷浩就摔了个大马趴,军中上下皆以为是不吉之兆。
  果然,殷浩手下兵将虽多,(有七、八万之众),但他自己缺乏统领的才能。殷浩名士,加之一定又有知识分子猜忌狭隘的本性,逼反了本来降晋的羌酋姚襄(姚弋仲之子。后赵灭亡后,姚氏父子向东晋投降),使得这只盟军掉头来攻晋军,殷浩手下多员大将被杀,士卒亡叛,器械军储也多为姚襄所获。至此,大言北伐,折腾了近四年,损兵折将,殷浩灰溜溜不知如何下台。
  一直憋气的桓温趁机狠狠参了殷浩一本,讲他“神怒人怨,众之所弃,倾危之忧,将及社稷”。东晋朝廷也不得不听从桓温之议,废殷浩为庶人,徙于东阳偏僻之地。
  桓温即逐殷浩出朝,心中得意,对左右人讲:“小时候我与殷浩玩竹马游戏,我每次骑完丢弃,殷浩总会捡起来玩,故而他应当在我之下”。
  殷浩虽遭罢官出放,倒仍持大名士姿态,谈咏不辍,故作夷然,常常在空中以手空写“咄咄怪事”四字,估计是自己和自己叫劲。不久,桓温念起童稚之谊,认为殷浩“有德有言,足能作令仆之官”,想推举他重新入朝作中书令,并派人送信告知。
  殷浩接书,高兴得几近失态,马上写回信言谢。惟恐书信中哪个字哪个词写得不达意,得罪桓温,殷浩“开闭者数十”,信封开了封封了开,最终送到桓温手下的竟是一封空函,气得桓温大骂“不识抬举”,命人把殷浩“永远禁锢不用”。一代大名士,郁郁死于乡下。
  殷浩一废,“内外大权一归(桓)温矣”。于是,穆帝永和十年(公元354年)三月,桓温自统四万军出江陵,水军舰队也同时自襄阳入均口,开始了他第一次北伐。此次北伐目标,是351年在关中称天王的氐酋苻健。苻健建国大秦,史称前秦。
  桓温出师顺利。晋军前军分别攻取上洛(陕西商州)和青泥(陕西蓝田)。晋将司马勋也从梁州出子午道伐前秦,前凉的秦州刺史王擢也配合桓温进攻前秦的陈仓(陕西宝鸡)。
  前秦主苻健大惊,忙遣太子苻苌等人师五万军士在峣柳(今陕西蓝田附近)结营,以迎战桓温晋军。
  苻健的儿子苻生虽是独眼龙,骁勇异常。蓝田一战,他“单骑突阵,出入以十数,杀伤晋将士甚众”。
  桓温不为所惧,亲自于军前督阵,终于大败秦军。不久,桓温之弟桓冲又在白鹿原(今陕西蓝田以西灞河附近)大败前秦丞相苻洪。
  势如破竹之际,桓温率晋军连战连捷,于354年五月一直攻至灞上。大敌当前,前秦太子苻苌等人退守城南,苻健本人与老弱几千残兵固守长安小城,于城前开挖深濠,悉遣精兵三万外出,与苻苌合兵,只求能守住长安。
  假若桓大英雄马不停蹄,径攻长安,凭锐气利卒,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一举击灭前秦苻氏,收复中原。但不知为何,善出奇兵的桓温忽然持重起来,屯兵固垒,观望待变,总想等长安城内有人接应,可兵不血刃克复坚城。
  当是时也,“三辅郡县皆来降。(桓)温抚谕居民,使安都复业,民争持牛酒迎劳,男女夹路观之”,一派大好景象。关中耆老纷纷垂泣,哽咽说:“不图今日复睹官军”!
  因战乱一直隐居华阴山的王猛豪杰名士,听闻桓温入官,“披褐谒之,扪虱而谈当世之务,旁若无人”(“扪虱而谈”,也是魏晋风度标志之一。)
  桓温对王猛为人深加叹异,便问王猛:“我奉天子之命,将锐兵十万(其实不到四万)为百姓除残贼,而三秦豪杰未有至者,何也”?
  王猛回答:“明公您不远数千里,深入敌境,今距长安咫尺之遥而不渡灞水进攻,百姓不知您到底想些什么,故而没有前来投附”。
  桓温默然久之,然后,答非所问地讲了句“江东没有您这样的人物”,给王猛封了个“军谋祭酒”的散官,打发了事。
  各种史书,均认为桓温当时伐秦的初衷是想以功名彰显朝廷,树立已威,并非想真的恢复中原。笔者认为,当时的桓温私心未著,只是因为兵力太少而缺乏信心所致。关中秦兵彪悍,不似蜀人易克,也使桓温起了“持重”之心。但人谋过深,常常会招致相反的结局。果真当时桓温就有立威谋篡的私念,大可一克长安,再挟胜威回江东取帝位。
  本来,桓温自恃关中即将麦熟,军粮无忧,不料前秦派人四处芟麦,坚壁清野,使得晋军立时产生了断粮乏食之忧。
  喘息已定,前秦各军也纷纷反攻。苻雄与桓温再战白鹿原,晋军不利,被杀一万多人;桓温回撤,前秦太子姚苌一路追击,又令晋军损失上万军卒。(姚苌本人却中流矢而死)。司马勋、王擢两部队,也屡遭败绩,分别逃往略阳和关中。不久,王擢又向前秦投降。
  桓温撤退前徙关中汉人三千多户随军顺江东,又拜王猛为高官都护,“(王)猛辞不就”。十月,桓温回军襄阳。
  此次北伐,大胜中败,收获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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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地立勋灭李势——一战平灭成汉的桓温
  新官上任三把火。桓温也不例外。为扬名立万,树立威勋,桓温当然是捡软柿子捏,准备先拿割据蜀地的成汉伪政权开刀,上表朝廷,要兴兵伐蜀。
  至此,也要交得一下坐享锦锈一隅近半个多世纪之久的李氏成汉家国。
  东汉末年,一支原居巴西(今四川阆中)周遭地区的氐人迁移至汉中。曹操大丞相进据汉中后,作为氐酋的李氏一族便赶忙归附,被曹丞相迁到略阳(今甘肃秦安),至此,以巴氐之名见称于天下。西晋元康年间(公元291-299年),关中乱起,略阳一带数万百姓流亡入汉中,世为氐酋的李特、李庠、李流兄弟想当然地被推戴为流民首领。元康末年,李特等人在朝廷认可下进入蜀地“就食”。在剑阁,李特见如此形胜之地,叹道:“刘禅据此而束手成擒,真乃庸才”!言语之间,已见英雄割据之心。
  不久,时为益州刺史的赵廞因其亲戚加后台贾南风皇后被废,便也想据蜀作“刘备”,招收李特兄弟等流民队伍,阴谋作乱。赵廞庸下小人,眼见李氏兄弟雄武,就找个借口把李庠杀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李特率流民队伍攻入成都,大肆劫掠,并上表晋廷陈诉赵廞的不臣之心。很快,赵廞就在逃跑途中被人杀掉。
  晋廷本来就万事杂乱,根本过问不了蜀地之事,一纸诏书,对李特兄弟封侯拜将,并又派梁州刺史罗尚为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罗尚本来就是贪残之人,到任后更容不下已成气候的李特兄弟,借晋廷之诏命令流民离蜀返乡。如此一激,李特兄弟自然不放过天赐良机,率六郡流民正式造反,自称镇北大将军。公元302年,李特击败晋将张微,公元303年,他在打败罗尚晋军后又击降了晋进的蜀郡太守徐俭。亢龙有晦。正当李特自我感觉极佳之时,罗尚率数万晋军突然袭击,一举杀掉李特、李辅兄弟。
  李特死后,其弟李流接过大旗,自称益州牧,带着李特之子李荡、李雄等人顽强奋战。由于境遇困苦,李荡不久也被官军杀死。李流胆肝俱裂,想向官军投降,遭到兄弟子侄的反对。夺气之余,李流把权力交给李特之子李雄。不久,李流病死,李雄被部众拥立为益州牧、大将军。公元304年底,李雄率军攻占成都,击走罗尚。
  公元304年十一月(晋永兴元年),李雄自称成都王。又隔了一年多,李雄自称皇帝,国号大成,辖地包括今天四川、陕西西南部、云南和贵州北部,大概相当于三国时的蜀汉范围,是十六国中第一个称帝的地方割据政权。
  “关起门来做皇帝”,倒是李雄的最写照。此人本性宽厚,简刑约法,与民休息,在位三十年间,“时海内大乱,而蜀独无事”。死前,李雄虽有儿子十多个,却选择战死沙场的哥哥李荡之子李班为皇太子。李班仁厚酷似其伯父李雄,但李雄的儿子却不是什么善茬。一天,刚继位没几个月的新皇帝李班夜间正在灵堂哭殡,即被李雄之子李越、李期暗杀于室内。
  杀掉李班后,李越虽年长,但是庶出,便推兄弟李期为帝。李期为人残暴好杀,滥杀贤良,任用奸侫,连兄弟子侄不顺已者都一概毒杀。当时,镇守梁州的李骧(李骧是李特之弟)之子汉王李寿惶恐之余,趁成都不备,拥大军忽然袭城,一举杀掉李越等人,并把李期废为邛都县公。悔叹之余,李期在囚所自已上吊自杀。
  昏君被废,后继的李寿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一蟹不如一蟹”。篡位之后,李寿遍杀李雄子孙,并纵兵奸淫李雄一支的妇女殆尽。同时,他一反李氏前期几个“皇帝”不与晋朝为敌的作法,和北方的大暴君石虎通好,准备联兵伐晋。李寿称帝后改国号为汉,后人便称这一盘据蜀地的氐族李氏政权为“成汉”。
  李寿派往后赵的使臣回来“汇报工作”,讲述石虎宫殿壮丽,美女盈宫,刑法严峻,这一下子把李寿羡慕得不行,立时仿效,大修宫室,广选官女,动辄诛杀臣下立威,搞得蜀地人民苦不堪言,被赋税徭役压得喘不过气来。荒淫六年后,东晋康帝建元元年(公元343年),李寿病死,其子李势继位。
  李势“身长七尺九寸,腰带十围,善于俯仰,时人异之”。此人当太子时很能装模作样假谦恭,称帝后即原形毕露,先逼杀了自己的亲弟李广,又杀掉直谏善政的大臣马当和解思明。不久,宗室李奕起兵,蜀人多拥呼相随,但事败垂成,李奕逞一夫之勇,攻成都城时一马当先,被守兵乱箭射死。李奕被平灭,成汉的统治却已经溃入腹心,渐成绝症之势。其境内的獠夷部族乘乱而起,四处劫杀,“军守缺离,疆土日蹙”。加之李势天性猜忌,诛残大臣,滥加刑狱,致使人怀危惧,上下离心。
  正是在成汉此种乱崩离析的前夕,大英雄桓温果断提出伐蜀之策。
  桓温伐蜀之举,其属下僚佐竟有百分之九十表示反对,弄得大将军自己心里也产生了犹豫。
  江夏相袁乔也是桓温属官,进言道:“经略天下大事,自非凡人所能及。今为天下患者,胡、蜀二寇而已(指北方后赵和蜀地的成汉),蜀地虽险,势力却较羯胡为弱。李势无道,臣民不附,加之他自恃险远,战备不修,正是攻袭的绝佳良机。可先选精卒万轻装疾弛,等敌方发觉我方出兵,我军已经逾过其险固隘口,李势可一战而擒。蜀地富饶,人口繁庶,当年诸葛亮恃此能与中原曹魏相抗衡,如果能占领蜀境全土,实为国家大利”。
  为了打消桓温顾虑,袁乔进一步说明:“朝野众人劝阻伐蜀的主要原因,主要是害怕我们大军西进,北方胡寇会趁机攻掠。其实,胡寇忽然听闻我军万里远征,肯定一时缓不过神,会认定我们国内严加防备,绝不敢轻动。即使他们昌险来攻,沿江守卫部队足以拒守,必无后患”。
  经此一说,桓温伐蜀决心更不可逆转。晋穆帝永和二年底(公元346年),桓温帅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司马无忌等人,提兵伐蜀,“拜表即行”,未等朝廷明诏可否,桓温就已经踏上征程。谋士袁乔能文能武,亲率二千人为先锋。
  伐蜀大军已经开拨,奏表才送至建康朝廷。殿堂之上,文武朝臣议论纷纷,都以为蜀道险远,桓温军队人数又少,对此次兴兵皆抱悲观态度。惟独桓温的老友、大名士刘惔断定此行必能成功。朝臣们大都面有忧色,三三两两凑过来问刘惔为何对桓温这么有信心。
  刘惔说出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我是根据过往与桓温赌博的经验得出此论。桓温,是个赌博大玩家,下注必下大注,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他决不轻掷。由此观之,蜀地必为其所得!”停顿片刻,刘惔又说:“但恐怕桓温克蜀之后,终必会专制朝廷啊”。
  东晋穆帝永和三年(公元347年)三月,桓温的晋军忽然出现在蜀地的青衣县。天天酒肉美女的李势闻报惊骇异常,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惶急之下,他派叔父李福、堂兄李权以及前将军昝坚等人大集兵马,自岷江以北向青衣方向急行军,欲图阻御晋军。
  蜀军诸将大多认为应以逸待劳,设伏于江南突袭晋军。昝坚不听,死催一样引大军从江北的鸳鸯碕出发直奔健为(今四川彭山以东)。此时,桓温晋军已经赶到彭模(今四川彭山东北),准备在成都平原上纵马驰骋。
  在彭模休整时,有军中参谋建议晋军应分为两道,异路而进,可以分解成汉部队的兵力。先锋将袁乔再次提出他本人的判断:“现在,我军深入万里之外,胜则大功可立,败则一人无存,应当合势齐力,以取一战之大捷。如果兵分两路,则众心不一,假如一路败北,全盘皆输”。
  桓温大为赞同。他下令晋军全军而进,丢掉所有的军用炊具等多余后勒装备,只带三天的干粮,全速前进,直扑成都。此命一下,晋军知道首将已经表示了“不成功则成仁”,死下一条心,都准备作殊死之战。
  前进途中,桓温与成汉宗室镇南将军李权大军相遇,三战三胜,“汉兵散走还成都”。成汉另一位镇军将军李位都见大势不妙,很乖巧,带着军队径直向桓温投降。
  另一方面,成汉大将昝坚猪颠风一样率大军赶至健为,才知道根本和晋军异道而行,连照面都打不上,甭提排阵开战了。惶急之下,昝坚又率这大批疲惫之军奔返成都,刚刚涉水渡过沙头津,已有游骑报告说晋军主力早已在成都近郊十里陌驻扎完毕,正摆开阵势迎候昝坚。这下可好,两军主力还没开打,昝坚军忽然不战自溃,四散奔逃而去。
  困守愁城的李势无法,只得悉众出战,在成都西南的笮桥与晋军决战。
  有个“皇帝”在身后面,成汉军队的士气还真忽然上来一下子。两军初接,晋军前锋进攻部队遇到治军死命抵拒,初战不利,东晋的参军龚护被杀。成汉军得势汹汹,喊杀阵阵,数只利箭也射向位于中军的桓温马前。
  “(晋军)众惧,欲退”。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眼看成汉军队大瞪眼珠子,抡着大刀片子死命向前,一路上没遇过劲敌的晋军顿起惧意,乱哄哄往反方向倒退。千钧一发之际,又是历史的偶然性在关键时刻显示出“无常”的黑色幽默——晋军鼓手本应鸣金退兵,估计这几个人手中没兵刃,眼看成汉兵士的长矛、大刀明晃晃杀来,他们手中的大槌乱敲,“误鸣进鼓”,咚咚地把进军牛皮大鼓连连猛敲(吓得哆嗦,所以鼓点挺急)。士兵们在战场上、训练场上都已经养成条件反射,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听见大鼓声声,晋军个个扭头又往前冲。身为前锋将的袁乔书生执剑,下马督战,指挥已经内心生怯的晋兵拼死进攻。
  成汉兵也就是一鼓气,看见晋兵比自己还不要命,抵挡一阵,都又掉头回逃,桓温大胜,乘势直驱至成都下,四处纵火,每个城门都笼罩在火焰烟雾之中。“汉人惶惧,无复斗志”。
  李势至此,知道自己的“.大汉”已经灰飞烟灭,呆坐殿上,不知所为。中书监王嘏等人劝他出降,侍中冯孚认为:“东汉时吴汉伐蜀,尽诛公孙氏。现在晋朝的檄文又明讲‘不赦李姓一族’,即使出降,恐怕也不得活。”
  李势越想越怕,趁夜逃出东门,迎头赶上身旁只有一两个从人的大将昝坚,一起往葭萌逃窜。
  逃都逃了,李势又觉不妥,没法逃出生天,又派人送降表给桓温。降表文笔不错,肯定出自哪位文士之手,词意哀怜,废话不多,兹录于下:
  “伪嘉宁二年三月十七日(自称“伪”朝),略阳李势叩头死罪(自称原籍姓名死罪)。伏惟大将军节下,先人播流,恃险因衅,窃自汶蜀(自言成汉“皇统不正”。)势以暗弱,复统末绪,偷安荏苒,未能改图(骂自己继位后未能及时“投诚”)猥烦朱轩,践昌险阻。将士狂愚,干犯天威(劳烦大晋征计,螳臂挡车)。俯惭俯愧,精魂区散,甘受斧锧,以衅军鼓(该死该死,可怜可怜)。伏惟大晋,天网恢弘,泽及四海,恩过阳日(这么仁义的大晋,能不饶我一条狗命吗)。逼迫苍猝,自投草野(我是吓急了才跑)。即日到白水城,谨遣私署散骑常侍王幼奉笺以闻,并敕州郡投戈释仗(自己一方的官员已称‘私署’,表示自己是‘伪朝’)穷池之鱼,待命漏刻(要杀要剐,一任大晋)”。
  看见降书写得这么让人高兴,没多大功夫又见李势自己在军门前“舆梓面缚”,桓温大喜,按照相关传统政策“解其缚,焚其梓”,正式结束了收降仪式。
  成汉小朝廷,自李特在惠帝太安元年起兵,到此经六世,共四十六年。李势父子贪淫残暴,竟也全得善终。在成都的李氏“皇族”十多人都被送至建康,由于是“自首归命”,李势还得封归义侯,好酒好肉大房子,直至开平五年(公元361年)才病终于家。
  刚过而立之年,想如今一般哥们还绞尽脑汁为个副处长副科长位子拼命挤的岁数,桓温已经立下平灭一国的不世之勋。他举贤旌善,随才授官,待蜀境全定之后,“振旅还江陵”。东晋朝廷上下大喜过望,进位桓温征西大将军、开府,封临贺郡公。
  《世说新语·贤媛》篇中,记载了这样一段故事:
  “桓宣武(桓温)平蜀,以李势妹为妾,甚有宠,常著齐(斋)后。主(南康长公主,桓温妻)始不知,既闻,与数十婢拨白刃袭之。正值李梳头,发委藉地,肤色玉曜,不为动容,徐曰:“国破家亡,无心至此,今日若能见杀,乃是本怀”。主惭而退。”
  虽是一个小插曲,仍可见李势貌美如花的妹妹比起他亡国皇帝的哥哥要刚烈得多,为《世说新语》作注的南朝梁人刘孝标(刘峻)注引南朝宋氏的小说家虞通之《妒记》(原书已失传,刘孝标的注引保留了四百多种佚书残篇),内容差不多,结局有不同:
  (桓)温平蜀,以李势女为妾(此文是李势的女儿)。郡主(桓温妻)凶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拨刀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梳头,姿貌端丽,徐徐结发,敛手向(公主)。神色娴正,辞甚凄惋。(公)主于是掷刀,前抱之:‘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指桓温)’。遂善(遇)之”。
  “我见犹怜”成语,即出于此。桓大将军平蜀,这也算是个“花絮”吧。
  “(桓)温即灭蜀,威名大振,朝廷惮之”。把握朝政的会稽王司马昱为了制约桓温,就以扬州刺史殷浩为心腹(此人初与桓温齐名),参理朝政,由此,与桓温形成对立的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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