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夜

如果爱情需要缘分的话，那么现在这个道理使我清楚地认识到，当人在恋爱中失意的时候，它是一根救命稻草。

和丹分手两周了，看着她忙碌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竟无动于衷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以前我都会主动帮她做一切事，但现在不知是什么阻止着我，我很想帮她，尽管我知道我是在帮她离开我，但我的手脚僵直地愣在那里，我没有一丝表情地冷眼旁观。我心如刀绞，可却是一脸漠然，我真不明白怎么还这么镇定，我想和她大吵一架，我不想伤害她，也没有怨恨，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只想吵架，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嘀嘀，嘀嘀”，
清脆的NOKIA短信的提醒铃声使我从混沌中清醒，她飞快得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桌旁，拿起手机，满心欢喜，我终于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我想表现出的大度。
“是他吧，瞧把你高兴的。”
我阴阳怪气同时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
“对不起，我不是想伤害你的。”
她轻声对我道歉，我的心更痛了，眼睛模糊成一片，不久，我听到了我的啜泣声，一个男人的啜泣。她迅速回复了短信，跑到我的身旁，趴到我的腿上，睁大眼睛看着我，那美丽的眼睛。我抚摸着她的长发，任凭眼泪划过脸庞。又传来短信的声音，我扶起她，
“去回复吧。”我口是心非地挣扎着说着。
她犹豫着，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但还是跑到桌旁拿起手机...
我彻底绝望了，她扭过头对我担心地说，“Nico可能会来找我，昨天就是这样，他一直在楼下等我，我们看橱窗，看电影，一直沿着街走，走遍了Dortmund的市中心，直到他早上6点开车回Hannover上班。他也对我很好的，也从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我没说他不好，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也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你有好的归宿，这也是我想看到的。”我违心地为他开脱着，也赤裸地背叛着自己。
“我不想这样的，真的，我不想的，对不起。”她又是让人心碎地表情，是那么美丽，我捧起她的脸庞，那让我着迷的。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错在我不该留下来。”我摆手苦笑着，强撑着最后的自尊。
“我陪你去市中心吧，他还有一小时才到，我陪你聊聊天。”
“不用了，我留下来，你和他去玩吧，他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地铁站接你。”我知道我在做最后的努力，因为这是无原则的妥协。
她摇着头，“他会和我回家。”
我半晌才缓过神来，“我很珍惜这几天，你明白吗？这是最后属于我们的时间了，我只想和你单独的多相处一些时间，好吗？”我绝望地等待着，同时放弃了最后的自尊。
“蔺枫，成熟点好吗？我们不在一起了，我现在尝试和他在一起，你可以从Aachen坐两个小时火车过来看我，他也是从Hannover开两个小时的车过来看我的，我不可能让他回去。”
“你是不是怪我很冷，很绝情？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多这种情况，我们都应该面对这个事实，我知道你觉的不平衡，你以为我觉的好受吗？也许我现在没你那么难过，因为我现在有他...”
我用手势打断她说的话，摇着头，否认着。
可她说中了。
我迅速地穿起衣服和鞋，向门外快步走去，我感觉我快疯了，我不管不顾，任凭地听着她的道歉和解释。
“你听我一句话，不然我就不再理你了。”她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向走出门口的我大喊，我停住了脚步，不管是什么使我停住脚步，我不想很壮烈的离开来证明大丈夫的尊严，我只想挽留我的爱情，哪怕是一丝希望，也不管这希望多么苍白，我每时每刻地心存侥幸。
“对不起，你回去吧，明天我会准时去Aachen找你的。”
“我就在这里找家旅馆吧，明天和你一起走吧。”我强撑笑颜，我真想一走了之。
“你不明白吗？不要这样好吗？”
“回去没有车了，过了12点就没有公车到我家了。”
“那打车吧。”我们都愣在那了，我不知怎样说下去。
“不要了吧，打车的钱够在旅馆住一晚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对话简短地结束在这句冷冰冰的话后。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沿着木制楼梯恍惚的走下楼，坐上地铁向火车站驶去。
穿过火车站我向市中心走去，晚上11点40分，路旁的挂表提醒着我时间的漫长也提醒着我的无聊。没想到，这么晚在德国也会有像在北京一样的景象，不少人在步行街上，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或喜或忧，都与我无关了，我沉浸在我的无措中，行尸走肉般游走，脑中不断浮现出她正在和他在一起，很快乐的。Kaufhof楼后的广场上人们喝着啤酒聊着天，我喜欢的欧洲生活方式，但我没有任何心情，我走进一家酒吧，要了一杯可乐，问老板是不是24小时营业，想把今夜在这里结束，1小时后老板的话应验了，我无奈地走出酒吧，继续在街上徘徊。
我不断前行，转弯，走过的路再重复走，街上人不算很少，但还是有很空旷的感觉，是在北京体会不到的。渐渐有些累了，不断地看表使我觉得时间走的出奇的慢，时间是狡猾，它总是与你的意愿相违背的，当你需要某些时刻快些过去或来临时，它会看着你的焦急不安在一旁偷笑，而当你意识到它的紧迫时，为时已晚，它已在不经意间悄然逝去，不再回头，无从重复，这也是人们觉的它的宝贵之处。对了，时间，还有时间，我现在想它快些过去，我要在明天一大早就见到她，不，我现在就要见她，可，还有时间，还不是时候，我知道，但无能为力。
我在苦苦思索甩掉它的办法，冥思苦想，没有结果，我感觉眼睛有些发痒，对了，是疲倦的信号，是睡眠的时间了，我首次发现了它的重要，它可以让时间过的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即使有梦境，但谁也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包括时间自己。我寻找着栖身之所，不为人注意的，纵使街上人影依稀。我走到一张隐蔽的街边长椅旁，躺了上去，我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不时有人从我身边走过，我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按紧我的钱包，并不顾及他们的看法，其实可能他们并没有看法，在德国发生任何事在他们看来都是司空见惯。只是我穿戴整齐，一动不动地，一对夫妇走到我的跟前，好奇的看并议论着，看我是否是病倒了，我向他们打了声招呼，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女士拉着男士走开了，我听到了他们对我的肯定，我生平第一次成为了Oberdachlose，我不介意地笑着，我不在乎地仰望星空，今天很闷热，身上总是一层细汗，可月朗星稀，我没有心情欣赏这美好的一切，因为我失去了和我分享这美好的人。

人生就像大海茫茫，没有方向，也不知彼岸，我们都在忙碌着，但有时真不知道生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在为谁或需要为谁奔波。流浪在大街上，迷失在生命中，我们都应该说服自己为自己找到生命的归宿，即使我们一直会流离失所。

我掏出手机，6510的兰色屏幕上显示着00：56，还有5个小时，我的电话就会响起，我会再次听到她那温柔迷人的声腺，想到这我感觉到了苦涩中的一点温暖。
“你在哪里睡啊？”
“我会有地方睡觉的，你放心吧，不用管我，玩儿的开心点儿。”又是痛苦地规劝。
“那你自己小心啊，别让我睡不好觉，电话开着啊。”
“他一走，你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去找你，还要帮你取钱呢。”
“知道了，小心啊，拜拜。”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我突然怅然若失，孤独感随之袭来，还好我在街上，空旷的感觉不至于使我窒息，我把手机放入衣兜儿里，仰面朝天的躺着，透过头上树延伸出来的枝叶看到那无尽的夜空。那飘渺的空中真的有美丽的街市吗？我想着，我幻想着，我的心情放松了。我突然睁开眼，一些年轻人大声说笑着走过，我不知过了多久，看看表，02：16分，天啊，平时随便一闭眼，睁开时天已大亮，我的眼疲惫依然，然而我还是清醒着，我有意识，我还在想着她。这样不行，我会熬不过去的。
换个环境，先走走，走累了就不会再想什么了，只想睡觉。对，我起身，沿着步行街看橱窗，我在每个橱窗前驻足，扒在玻璃上认真地向里望去，一块一块，我什么也没看进去，或者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眼睛摆出的Pose。走到教堂下，我想找到一块没人能发现我的躺椅，我走上平台，四周的台沿儿刚好把我挡住，我躺下，依然望着夜空，没有枝叶遮挡的夜空，它是空旷的，使我狭小的心胸也顿觉宽广。
02：58，隆隆的机器声在我的周围或更准确地说是在我周围的街道响起，是城市清洁工在打扫街道，难怪白天看到烟头满地，次日清晨又是一尘不染，夜班应该是双倍工资了，又是体力劳动，如果我能做一份兼职，说不定明年就会有我自己的汽车，我可以给她那个德国人拥有的一切。我无休止地想着，怎样都能想到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到我身边。一个清洁工走上平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麻利地清扫着，不一会垃圾就成了一堆，他看到我了，我装睡，他没有支声儿，只是做自己的工作，我猜他有些惊讶，在这里流浪的大都是德国人，可能也有点不满，他大概觉的扫出的垃圾是拜我所赐。无所谓他怎样想吧，我不在乎，一切都不重要了。还是不时有人走过，他们走上来又走下去，一个年轻人走上平台走到我斜对面的躺椅旁，他的身材很好，标准的欧洲体型，紧绷的T-Shirt更突显出匀称的肌肉。他四下张望了片刻。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椅上，把鼻子凑了上去，大力的吸气声使我明白他在干什么，我觉的很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很讽刺，真的很讽刺。我一动不动，一只眼微微张开看着他，我不想打扰他，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保护自己，不然很可能他会怕我成为目击证人，而威胁我或灭口。我不想找麻烦，我只想把时间快点打发掉，早点见到她，单独的。
我不时的看着表，说不上清醒，也谈不上糊涂，总之在反复的翻身中，我发现天渐渐亮了。教堂的钟声伴随着指向六点的时针沉闷地唤醒空洞的城市，我有点兴奋，等待着手机的响起，我认真聆听着，我走的很慢，但一旦响起，我会接通电话，然后飞快跑向车站，直奔她的家，我又看到丹那可爱的笑脸，听到那甜蜜的话语。
然而，一切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只是我的想象，我已经活在我的梦境里了。她不再和我在一起了，她不会回到我的身边，就是这么简单。我的心越发冰冷，我感觉现实在向我袭来，我不愿接受的现实。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要这两天，我们能相处在一起的两天，最后在一起的时刻，单独的。我向车站走去，不等她的电话来发号师令。
走出地铁站，我坐在小广场中央，尽量摆出自然而无所谓的神情，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造作。07：30，她应该起床了，今天还有课。不，再等等吧，每次都是7点45闹钟叫醒我，再由我来叫醒她的。他走了吗？电话还没响起，她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再睡去。也许忘了吧，我开始浮躁，更加坐立不安。我拨了她的号码，没有开机，我料想到这种情形了，她现在已不再顾及我的感受，或不再首先顾及了，我们的关系不是原来那样了，我们完了。我提醒着自己，但还在不停的拨电话，好像一直拨就能拨通似的。我绝望了，8点种了，我站在楼下，同样要做出各种自然的动作表现出我不在窥视某个房间。她房间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或发生着什么，我想知道，但我不该知道，因为没这个必要了。20分钟后，她的电话拨通了，我又失败了，又是我首先把电话打过去。他还没走，我说在车站等她吧，让她把房门钥匙给我。我在楼角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走出，我双眼禁闭，说不出什么滋味，大步向地铁站走去，我放慢了脚步，我回头看着，想看到他的车就横穿马路，然后故意放慢速度，要是撞到我最好，我豁出去了。如果想跟我吵，我求之不得。然而他们走了另一条路，我的计划落空了。她看到了我愤怒而扭曲的脸还加杂着强挤出的笑，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啊，我现在都不敢回想。
“他呢？”
“走了。”她把钥匙和存折递给了我。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我相信他明白我问的意思。
“抹了腮红。”她冷笑了一下。
我无意再问，也无意再听。向银行走去。
差十分九点，银行还没开门，我决定再去看她一眼，跑到地铁上，她惊奇地看着我。
“下午两点火车站见吧。”我只对她说了这个，我们也似乎只有这个可说。
她把头转向前方不再看我，我也不回头的跑开。就在我跑上地面的一刹那，地铁开动的声音响起，我和她有一种擦肩而过的感觉，一下相隔千里之遥。

认识一个人需要一秒种，爱上一个人需要一分钟，而忘记一个人需要一辈子。

下午02：15，我焦急盲目的在火车站大厅来回走动，终于在人群中我发现了她美丽的身影。
“几点的车？”
“8分的车赶不上了，坐45分的吧，16站台。”我把列车表熟练而机械的背出，是啊，在过去的5个月里，我每周都在这里上车下车，在Dortmund和Aachen间穿梭着，哪一趟车，经过哪里，几点到哪里我都烂熟于心了。
“今天好热啊，我一直在出汗，我不爱出汗的，你热吗？”
“还行。”这两周来我们的对话中，我的回答大都如此。
在16号站台上，我们分开站着，彼此无语，各自都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我猜是她的几个同学，跑过来和她打着招呼，她不再向他们介绍我，没有意义，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她和那个德国人在一起，她也没否认过，她从没想否认过，因为她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尽量摆出不失礼的表情，他们走后，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我觉的你很可怕，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使是笑也不知道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就从上次你跟我嚷过以后，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你别误会，我是真高兴，你能陪我回Aachen，我真的很高兴，我是真心的。”我真诚地解释着。她没有反应，不相信我的解释亦或是根本不想再听我的解释。她调整了一下，对我说很热也很渴，我跑去给她买了一瓶可乐，她又把瓶递给我，示意我也喝点，我象征性的喝了两口，把瓶子放入袋中，我们百无聊赖地等着车来，而我则希望车晚些来，我要和她再多呆一会，哪怕只是这么站着，不说话。
车准时开来，我们上了车，车上的冷气把我们的心情都放松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绿色的墨镜下不知到她在看什么地方，或许哪里都没有看，总归是没有看我，我能感觉到，连我想到自己都会压力重重。阳光从窗外影射到她的脸上，映衬得她本迷人的容颜更加灿烂。
“我好困，睡一会儿啊。”这不是商量的语气，也不想和我商量，她只是不想当我透明的告诉我一声，或许是不想我打扰她。我看着她，我始终看着她，不知她感觉到了吗？或者她真的累了，被我的纠缠和步步紧逼，搞的身心俱疲，她真的累了。对此我仍没有意识到，但她还是来了，跟我一起，到我的城市，我不知多高兴，她是我的天使。
我看着她，希望她在睁眼时看到我在看着她，我看的入神，不避开她的眼神和别人对我投来的怪怪的目光。
到了Düsseldorf她说该下车了，去换车，我说算了，直接坐到Köln吧，因为我的票可以到这两个城市，然而之间却无效，她没有反对，和我换了一下位置，避开了窗口的阳光。我的情绪渐渐稳定，神态也恢复了正常，我是说我是真实的我了。她扭过头看着我，拉住我的手，像我们以前那样，我无从抗拒，我抚摩着她的手，彼此微笑着，真心的笑着。
“你回国给我带钱啊，把帐号给我妈，让她把钱汇过去，要不我不让松给我带东西了，明天给他发个邮件吧，把东西寄给你，回来时都帮我带过来吧。”还是那样的语气，很熟悉，不是商量，也不是恳求，更不是命令，是她独有的，让我心甘情愿的。
“不能太重，超重要罚很多钱的。”
“啊？就因为这个，那不用你带了。”她佯装嗔怒着，我喜欢这样，但又像真的不高兴了，我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当真，因为我悔恨自己没把她之前对我说的要离开我当真，我悔恨，我知道为时已晚。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开玩笑了，我们都很敏感，至少是我。
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我对她认真地说，我是开玩笑的，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助你的。
我是认真的。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眨眼而逝，我们最后的旅程结束了。
下了车，走出火车站，走过马路，坐上到市中心的车，我说先回我的宿舍吧，把东西放下，然后就出来，可以走走，照照相吧。
“啊？在你家能呆上一个小时吗？好热啊。”她一脸的为难，我不想和她争，她以前是会顺着我说：“好啊。”多么灿烂，现在为什么是这样？我会体谅她，但我不想听到她这样说，我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得清醒。
“随你吧。”我淡淡地仍下这句话，我开始放弃。我想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过了明天我将忘掉一切，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但我想过的开心，更想她过的开心，因为她和我说过，她只要开心，但她过的不好，有我在她的压力很大，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但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对着我笑，温柔的笑。
“亲爱的，”我喜欢她这样叫我，，“你请我去吃一次牛扒吧。”她温柔地说，无邪的大眼睛天真地看着我。我知道那并不是她想要才提出的要求，这算是上天强加给我的最后的机会吧，但是竟让我感觉这么生涩，隔岸观火般看着这真实而无所触及的幸福。
“走吧。”
我们走到大教堂旁的一家餐厅里，点了两份牛扒，完成了她的心愿，我突然发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像一切刚开始时一样，只是根本没有作用可言，算是对自己内心遗憾的最后弥补，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我一定不希望自己再次获得后悔的机会，可，这如果只是如果，别无其它。
“不要忘给小费啊？10%。”我点点头，她还是在提醒我，习惯性的，是因为我比她小吗？还是她的习惯，但她总是抢先说出来，或者说提醒我，我不需要，但我不反感，我喜欢听她说话，每一句话。出了餐厅，我们沿街走着，看橱窗，来到数码相机橱窗前。
“我这次回国要买一架。”
“好啊，你多好啊，可以随便拍了，可惜我没有。”
我很生气，讽刺地说，“他不是有吗？”
“那不是我的啊。”
我失去了耐心，独自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发短信，我知道发给谁，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走到广场了，我坐了下来，她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毫无表情，很显然，她也失去了耐性。
“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真他妈没尽。”
“我看到那些照片了，我是无心的，可我看到了。”是啊，我看到了，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尽管我想到会有这一天，但当我真看到时不禁悲从中来，我还爱她，我永远都爱。
“我知道你看见了，今早我给你打电话，从你的语气我就听出来了。”
我缓过神来，我向她道歉，她不听。
“我是陪你来的Aachen，我完全可以不来，我抛下他和你来这，今晚我们还要睡在一起呢，我一点都没考虑他，为了你我回复的都非常短，还让他今晚不要给我打电话，就今晚。”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们向电影院走去，沮丧的，尤其是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把我们在一起的最后机会放弃了，我恍然大悟，是我结束了这一切。
我不再说什么，我们看了最后一场电影，《终结者》的确把我们终结了。
回到宿舍，洗过澡，我和她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躺着。相互背对着，她曾经对我说过，两个人感情好时睡觉是搂在一起的，不好的时候就都仰面，当两个人背对着睡的时候，感情就完了，她的话应验了。
“Nico不接我的电话，我说过他是特别传统的人，他从不对我有要求，就想今天早上，我们只是躺在一起，如果他为了他自己的欲望，他那样的男人我也拿他没办法。”
“对不起啊，我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和他解释吧。“
“哼，幼稚。可能吗？”
她面无表情，有些悲哀，“你满意了吧？“像如释重负般，她被我的狭隘和任性弄的疲惫不堪，她不快乐，而且很累了。
我意识到我伤害了她，很深，我的私欲和狭隘，我那在无休止地膨胀的嫉妒心，她没有怨言，也没有怪我，她理解我，而我呢？我控制不住了，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大哭起来，嚎啕大哭，我无数次的说对不起，她只是淡淡地说，不是我的错。
“我以为你比同龄人要成熟，你不该让我知道。“
“我不该让你失望，我没想到我如此卑鄙，你可以向他解释，把责任都推给我，怎么说都行。”
我彻底地绝望，我对我自己绝望，曾及何时，我为我的思想和特立独行骄傲，自认为无比成熟，但今天，就在今天，我被打垮了，被自己打垮了，一败涂地，无法翻身，我呆呆地做到地上。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你说的太多，不应该这么相信你，到头来大家都受伤害。”
她否认着自己，更加全盘地否认着我，我的人生顿成虚度，就在我21岁这年，我哑口无言了。
她抚摸着我的头，“一切都过去了，别太自责，没那么差，你还年轻，还可以去经历。”可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没有用的，真的，她不用安慰我，真的不用了。

如果我爱的人不能成为爱我的人，那么我选择忘却，彻底地忘却，就像匆匆的走在大街上，一不小心，认错了人。

我朦朦胧胧，应该是睡着了，她翻身冲向我，搂住我，我也搂住她，那一刻，我觉的我们的心又在一起了，靠的很近，很近。天亮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她要在今天离开，我不再挽留，因为没有可能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的心里很平静，她说她只想体会开心，不想压抑了。这几天她体会到了开心的感觉，就算是安慰，哪怕是真实，都只当是最后的体面告别吧。我送她到火车站，她转向我，我只把脸凑过去，然后，我只感到那曾经饱含激情和迷茫的双唇又紧紧地贴在一起，最后一次接触，永远地留在了我们彼此的记忆深处。又是那样，她在火车上向我招手，我不忍再看，走下站台，我听到了火车开动的声音，再见了我的爱，我一生的挚爱，你不要再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我会为你祈祷，祝你一生幸福。
回到宿舍，一切都空荡荡的，我想到了唯一能彻底忘记她的办法。
我坐在地上，微笑着，看到被殷红一大片的地毯，我很轻松。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我又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的喜怒哀乐，她灿烂的笑容，那不老的容颜，那青丝般的秀发，在我面前尽情飞舞，一直，不停的...

尾声

比斯林说：“友谊像瓷器，破了可以补好，而爱情像镜子，一但破了就完了，既已破碎，有何必要将其踩成粉末呢？
后记
这是我到德国后随便写的短篇，也许它曾经发生在你我的曾经，以男人做为第一人称的结尾多少让人感到有点儿矫情，那么卑微脆弱，国外的生活总能让人迅速坚强起来，忘却痛苦软弱，是真的坚强还是早已学会麻木。身在异乡的情感曾经那么遥不可及，转眼却已时过近迁，或许你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那是你真正的成长痕迹还是在刻意的掩饰伤口，可以忘记旧往的温存，也可以否定注定的缘分，世界在每一次泪水冲刷后都仿佛清澈透明，现实真切，但有些东西真的就此抛离脑海了吗？在某个有梦的夜晚你是否也还想起依稀的往昔呢？

[ Last edited by 爱在转身时流泪 on 2004-12-14 at 22: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