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情感】--------------小乖。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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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第一次见到白流苏的时候正赶上白公馆的丧事。那似乎是五年前一个起风的夜晚。
  白家的死者是个地位卑微的姨太太,她无权无势,在家中的身份就像一池素白里的烟灰一般突兀。人们传说她本是来自东瀛的烟花女子,整日卖笑为生,却不知为何被白老爷讨来做了姨太太。小乖立在公馆门前时恰看见几个家丁将那女人抬了出来。她有张丰腴的脸,涂成艳红的眉和唇,额角上还残留着几抹尚未匀开的血色胭脂。一股混杂着沉香的腐味让小乖禁不住皱了皱眉,她忽然觉得四周有些许的冷。
  管家王妈将小乖带到白公馆的旋转扶梯下。王妈是琐碎且絮叨的女人,杏黄色涨鼓鼓的脸,夷然微笑着,理直气壮的有许多过往。这样的女人是多少有些尖酸刻薄的。她们敏感,挑剔,将世态炎凉,遇人不淑用做最频繁的感叹。可王妈似乎对小乖很是满意。她口口声声的嚷着,你这丫头和我们家小姐真是像哪!这样的人儿,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客厅里的枝型水晶吊灯晃疼了小乖的眼睛。那光冷而媚,流泻出最原始的悲伧,映在眼里就仿佛要被被寐住。她心不在焉的应承着,一双丹凤眼不住瞟来瞟去。金碧辉煌,这是小乖对白家的第一印象。她沉溺在对白家奢靡生活的想象里不能自拔,直到王妈的口沫溅到她脸上才忽的回过神来。只见那女人用浑浊的眼睛紧逼着她,这才忙不迭的回了句。
  哦,是了。照顾好三小姐白流苏。
  白家三小姐白流苏是个不可多说的人物。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这个性情古怪的小姐,似乎从出生起就带着些许痴狂。她温情而又疯癫,含情脉脉,却又将清冷深埋入骨,另有一股孤注一掷的狠。虽生的灿若桃花却远不如桃花明华讨巧,淡漠与倔强让她如青花瓷瓶中的一枝常春藤,纵使辗转到秦,也终究不肯回头。她是绝美的女子,分披了漆黑的头发,穿葱白素绸的长衣,上面一朵朵细碎的绿芯小白花。眉清目秀的。尤其那双眼睛,好像有股能够洞穿一切的光亮使她足以看到一切事物型壳之外的本质。作为一个女人,小乖想,这种眼神是有些危险的。
  那一日,小乖站到白小姐房里踟躇了很久,迟迟想不起应该如何下脚。她怕。流苏的屋子是她的想象无法涉及的华丽。细致的刺绣床单,手工编制的挂毯,长毛绒床罩,天鹅绒窗帘,白地描金,非常细巧的椅子,巴洛克式的大床上用的银丝绣出白玉兰并装饰有真丝流苏的华盖。空气里弥漫着蔷薇水的香气,还有一种很清新的味道。小乖想那或许是茶香。
  小乖就这么在白公馆住了下来。她对白流苏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见过你。
  梳妆台前流苏淡然一笑。你整天照个镜子不就能看见我了么。
  小乖与流苏是极其相似的。从来没有这样两个人,一笑一颦都到了足以乱真的地步。小乖只比流苏瘦弱些,脸型也更为小巧。眉眼间总有点点晕红,手指也不似流苏样蓄着光润的指甲。然而细节往往容易被人们忽略,有时小乖穿着流苏丢给她的旧衣出门,会被门卫唤做是白三小姐。
  一张怎样相似的脸,小乖想。她有一点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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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念他,某个叫我小乖的人。

往日旧景,他洗完澡澡大跳捏捏舞,左摇右摆晃来晃去,我乐不可支,跑过去跟他一起贴面蹭来晃去……
今时今日,态度平静却僵硬,笑起来眼睛不再眯成一条缝儿--做秀一般礼貌刻意。说个话也要思量再三,处处察言观色。

偷瞧他的面容,纯净依旧,眉目间却多了些落寞和落寞后的拒绝。
咫尺天涯。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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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白家的宅子破败的久了。稀星下,只见一片荒烟蔓草,断井颓垣——那真是可怕的。
  自从一年前那场大火之后,白家便彻底衰落了下去。早先的仆人们趁乱从火里卷了点家财,竟都去的空了。
  白流苏没有死在这火里。烟熏火燎之际,她被一个女子救了出来。恍惚中她看到那一身素白,衣裙上还绣着绿芯小白花。后来有人在日本一个偏僻的村落里见到了流苏,守着一树香茶,两鬓已是星星。她悉心照顾着她的茶树,每日守护着它,叫她,小乖。
  莫阳和小乖都已死在了火里。何莫阳一直以为,那天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至此不分离的白衣女子,是他日思夜想的,白流苏。
  他们死后,烧焦的手指是紧扣在一起的,无论怎样都无法分开。人们为白流苏与何莫阳的爱情动容,将他们葬在了一处。下葬的时候被熏瞎了双眼的白老爷对他貌美如花的填房夫人说,莫要误了你,你和其他的人一并散了吧。
  没有一丝留恋。那女人转过身,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去的远了。
  所有的爱情至此结束。对这些纠缠不清的人儿来说,这便是再好也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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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白家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几乎所有的巨变都是只有预兆而没有被预料到的迅速。一切像是门房里亮到深夜的灯火,隐约的预示着这个夜晚是如此不平凡。
  门房里。何莫阳小心的扣好了锁,用手搬到纹丝不动才放下心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平和,甚至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神色。屋子里的女子闻声转过头来,眉宇间也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流苏,我们都办到了。你得到了想要的自由,我们可以远走高飞。
  那女子收敛了笑容,微蹙了眉道,何先生你似乎认错人了,我是门房的小乖。
  流苏?你……
  流苏的面容在瞬间变的扭曲。她终于又现出了那天的狂态,温柔从她的眼里迅速消散,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妖冶而恶毒的,能够覆灭一切善良的潮水,掀起滔天的巨浪。那汹涌的乖戾与疯狂逼的何莫阳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他错愕的看着她。
  她开口了。声音里满是深深的怨恨。她说何莫阳,你可知我为等这天等了多久?你可知为了能离开这阴森之地,我又牺牲了多少?你不知道。小乖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亲眼看着她演戏,我陪着她演,甚至看着她亲手撕碎自己的孩子。何莫阳,那也是你的孩子吧。呵呵,呵呵呵呵。你竟一点都不心疼。我看着她在园子里装神弄鬼,看着她在我床上放那些肮脏的东西,她在我假装晕倒时与我换过的衣服首饰我都一清二楚!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可只要我还是白家小姐就不许出这该死的公馆一步。我要带着我收集的茶去到日本,回到我母亲的故乡永远呵护着它们。什么来自东瀛的风尘女子,不过是那老头子为了掩人耳目耍的把戏!他们让我鄙夷,全是的,全是的!
  何莫阳一步步后退,他摇着头,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就像一个漂泊已久的人终于有了浩然归志了,却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无家可归。他说流苏你都说些什么?不是你告诉我,你想要自由的么?不是你对我说,自由了就可以跟我一起走。你跟我说过你爱我的,流苏,你说过的对吧。
  白流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末了她露一点鄙夷的笑。她说何莫阳我从没爱过你,我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我生下来的爱人就是我的茶,我守着它们过一辈子也不会爱你们这些污浊的男人。她转身把她那沉重的雕花盒子抱在怀里,抚摩它们的时候所有甜美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脸上,怪异的眼神重新变的温情。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一角,轻轻嗅一下那里茶叶的清香。满足的微笑着,像个天真的孩子。
  她就真的只是个孩子。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已不知去向的何莫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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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那个像极了小姐的仆人疯了,这是巷子里的大事。
  白流苏醒来之后除去有些头晕之外别无大碍,这是白家的幸事。
  那疯掉的女子自然是要被送回去的。白家人给了她分量不轻的银两,好让她随心安排今后的生活。对于她,他们是多少有些愧疚的。他们允她回房去收拾东西,屋子里有什么能入了眼的,一并拿去了便是。
  事已至此,白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虔诚的希望事情能够至此平息下来,还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但普天之下,天随人愿的故事,又有多少。
  公馆半月型的阳台上立着一名女子。依旧是一头长发,依旧是一袭白衣。只是经了这场动乱之后,她越发清瘦了。下颔收的紧紧的,让她的小脸儿显得尖俏起来。十指精致的指甲齐根折断,眉眼之见也常见些潮红,像是有涕泪的酸楚。
  身后的脚步逐渐清晰。白衣女子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襟,迎上前去。
  莫阳,你看事情都已了结,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
  流苏,你为何要害她?你明知道,我爱的始终是她!
  何莫阳?你莫不是也疯了么?不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吗,我们的计划,我们的孩子,你记不得了?门房里那个疯子才是白流苏。
  流苏,我从未想过你是如此狠毒的女子。你已不是我爱的那个洁净的白流苏了。恶魔,你休要诌些疯话来害我!
  你?我是小乖,你……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脸色变的煞白。整个人没有一丝血色。很久很久,那个被唤做白流苏的女子颓然倒在椅子上。她忽然觉得一切就像一场唇红齿白的嘲讽,无数尖利的碎片呼啸着划开她的心脉。肆意的疼痛让她无声的笑着,静静的笑意从她的眼里倾泻而下,像眼泪似的流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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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的某天深夜,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了白公馆上空的沉寂。它惊起了栖息在白家屋顶的双飞燕,从此宣告了一个乱世的来临。众人赶来时看见王妈一身单薄的衣裤站在后院的蔷薇丛下,她的眼神涣散,颤抖的手直指花丛下一片奇异的阴影,灯光下那隐隐的潮红格外诡异。王妈瞪大了眼睛不住摇头,杏黄的脸憋成闷紫,却没说一句话。
  那是个血肉模糊的孩子。大概只有几个月大,但无疑已经成了型。孩子的胳膊已经被扯掉了,头颅以一个骇人的姿态扭到一旁,眼睛是两片凹陷的深渊。他失了腿脚,丝丝缕缕的血已经凝结成块,骇人无比。 任是白老爷看了也不忍再回过头去。就在家人慌作一团时,又有人说孩子的下半身在后院茶房的角落里被发现了。幼嫩的小腿和一些肠肚之类胡乱的窝塞在一起,却似乎不像人为。
  一阵关于闹鬼的流言在白公馆骤然而起并很快成风。那段日子连院子里穿过的风都是阴冷的,堂上几棵杂草蔫蔫的低垂了头。王妈上街时常和婆子们讨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她忽然觉得自己多了点什么,她在那晚恐怖的回忆中得到一种奇异的满足,于是越发说的添油加醋,神乎其神了。白家几个仆人也赌咒说常在后院看到一个飘忽的白影,就在小道上来来回回像是寻找着什么。在这种流言的冲击下,白公馆一时间风声雀起,直闹的鸡犬不宁,无人敢入后院一步。白家上下更是立起了菩萨像整日告拜,吃斋念佛,企求家人安宁。
  事情是在不久之后的夜里结束的。那天的天气格外差,只听得风狂雨骤,一阵紧似一阵,天昏地暗的压将下来。嘈杂的声音搅乱了每个人的神经。这一片喧声,无限制的扩大,扩大,终于胀裂了。
  小乖赶到流苏房里时看见白流苏已经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她那张巴洛克大床上的被褥被掀开一半,遮遮掩掩的是一堆凌乱的肝肠之类,散发着尸体刺鼻的腥味,一只小手从被褥一侧神了出来,折断了的手指握住只黑白分明的珠子。银线玉兰的床单上积了一片湿红,明明的干了的,却还似要滴出血来。
  惊天动地的雷声盖过了所有的声响,一场风雨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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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流苏第一次对小乖发了脾气。因为心不在焉的小乖打翻了她的茶盘,精致浮雕格子里的各色茶叶全泡了水,涨成鼓鼓囊囊的一团团。白流苏是爱极了茶的,她的房里有无数织锦的茶囊,还有质地上乘的各色杯盏。无论是湄红,峨芯,花莲,凤凰水仙,君山云针,还是西湖龙井,庐山云雾,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她都能观其一眼就道出产地,品质,特性,效用。如数家珍。她宽大的袖口也时常泛出缕缕茶香。某种哀怨的叹息声,就沿着她的袖管笔直的流下去。
  小乖在那晚才真正看到了人们传说的白流苏的癫狂。她披头散发的跌坐在水里,双手抓着那些肿涨变形的叶片,用葱管般的长指甲狠命戳着它们。琥珀色玫红色茶褐色的汁水晕了满身,绿芯白花的裙子泛出诡谲的红。飞灰似的霏微烟尘与冬日的风雪一起走到她的眼里,她的疯狂,她的歇斯底里让她的命里开出最哀艳的水仙,眉梢眼角尽是凄楚的神色,连声音都像是一场诅咒。她得不到平息,无人救孰亦无可救孰。
  许是因为何莫阳,白流苏才得以平静下来。由秋转冬的那段日子里他每日必得上门拜访,一留便是一晌甚至整天。白家人因见他对流苏是极重要的,便也由他去了。他在夕阳下匆匆而过的青白身影,也一日一日的刻在了白家的院墙上。日子久了,墙上竟也有了个淡淡的影子——像是清笔浅浅描了的,只打了点低儿,擦了几下粉儿,一槾一画便罢了。
  日子的确安稳了一段。这样的平静是被白家人习惯并喜爱的,没有人会因了它而生出什么不满来。倒是小乖,不知为何一日一日越发的笨重,手脚不复前日麻利,也常常用手轻扶着腰身。这天她打扫完园子之后回到自己居住的门房。习惯性的从挂在门上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在这之间她还在回想着方才何莫阳的言语,他的手指和体温,他眼里的柔情蜜意——他是怎样俊朗的男子呵。她快速浏览了一下纸条上的字,脸色变了几变,却又平静了。细看之下,或许还能透出几丝苍白。
  那一天,门房里的灯火亮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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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家的日子就像是染在雕花栏杆上的暮色。沉重的金红,交替着时光的停滞与弥留。快若一刹那,却也是迟迟的。
  时令已入深秋,白公馆所处的巷子颇有些萧索的味道。旧石板路总扫的干净,一夜秋叶落尽,竟显不出丝毫痕迹。院里墨黑的墙,映了背后莹白的天,深深浅浅的竟像入了画儿。墙角的青砖有些脱落了,偶尔见几棵尚未清除的杂草,和着靡靡的风声浅浅招摇着。巷子深处传来的阵阵吆喝,至白家不足百米的地方便转的远了——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是不敢近的。没了人声,白公馆越发觉得萧瑟和冷寂起来。
  平日里这流苏是不与外界交往的。白家似乎素来不喜在应酬场上抛头露面,尽管白家的女儿们各个绝色。大小姐流年二小姐流芳都是寻得个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嫁了的。剩一个白流苏,也只与何家公子略有些来往而已。
  何家与白家算是世交。都是名门望族,又几经沉浮,想是共同见过劫难,也见过复兴,甚至两家的家谱在多年之前都是有所关联的。何家的二少爷何莫阳是个受无数女人倾慕的男子。他怎能不受瞩目呢——何家是交际圈的中心,何家的少爷们也各个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整日寻花问柳,风流成性。这本是何家代代相传的品性,可偏偏这何莫阳做了家中唯一专情的男子,他心里就只有白流苏一个,任谁去劝始终不为所动。
  小乖是在一个寡独的黄昏见到何莫阳的。这天流苏陪同母亲去了戏园子,仆人们又都偷着玩儿去了,后院就只剩了她一人。何莫阳轻车熟路的摸到流苏的院落时遥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凭栏而望,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身形自上次一别又消瘦许多。他无声无息的绕到那女子背后,双手轻轻一环一扣,开口到,“流苏,你又瘦了很多。”
  怀中女子猛的颤了一下,低低一声轻呼,话音未断却已转过身来。她是背光站着的,转身的瞬间刺眼的阳光猛的射入何莫阳的双眼,让他有些眩晕。
  你是谁?
  何莫阳。流苏,你不认得我了?
  我家小姐出去了,你有事改日再来吧。
  听闻此话,何莫阳微微一怔,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她像极了流苏,却又比她清瘦几分。脸是带些红润的,目光也明亮,不似流苏只是单纯的白。他隐约记得曾听流苏说过家中新入了人的事,记忆中是有几分相似。于是他谦和的笑了,何家少爷特有的天生诱惑的笑,有包容溺宠的味道。他低下头看着那女子的眼睛道,你是小乖吧,我听过你的。
  他是有魔力的男子!小乖艰难的想着。一定是的,他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她的脑子在这种注视下似乎已经不会思考了,转动起来里面塞满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陈旧的腐铁。夕阳太刺眼了她没有读清楚他眼睛里的光,这片朦胧令五年之后她再回忆起这一幕时依然觉得奇异。她始终觉得那是她回忆上的一朵花,是永生的玫瑰。不过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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