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家：研究生要多“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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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撞：

    年轻人应经常在一起聊天

    杨福家运用大量的实例说明了自主创新不单单是技术问题，国民的素质与人文环境有着密切关系。

    “我在伦敦曾见到过一位设计师设计的三层环保房屋，其中两层供四口之家居住。这幢房屋最大的特点是不需要电费，全部是太阳能供电，设计非常合理，加之墙里面添加了保暖材料，一年所产生的电能可以超过房屋本身的需要量，多余的电则可以用来供汽车充电。很多人都去参观，其中包括一些中国人，很多人都在问他，房屋中的高科技在哪儿？这位设计者却说，房屋里没有高技术，甚至那些太阳能板都是从中国进口的。这给我很大的启发。”

    “设计者是爱丁堡大学建筑学的毕业生，他毕业时本可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但当时他却住在很简陋的平房里面，而把所有的钱花在了自己的研究与设计上，经过3年时间建好了一座节能减排的希望屋。”杨福家说。

    这位设计师的基本理念是：“有没有高度的责任感是能否成为优秀设计师的必要条件!”

    “这里，我们也可以把这句话进行一下引申：有没有责任感也是所有的年轻人成为优秀科研人员的首要条件。”杨福家说：“他们用毕生的精力对老百姓负责，节能减排，如果想发财，他们早就发了，但他们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而把所有的积蓄用于研究，这说明一个人的素质对科研创新的重要作用。”

    杨福家还介绍复旦杰出毕业生林海帆的事迹。“林在美国的一所学校研究干细胞，两年前，耶鲁大学把他及其研究小组全部聘请过来，并把已有的干细胞研究所全交给他领导。我问他为什么能够成功时，林海帆说，一方面，复旦求学时的宽容气氛让他可以随便去听课，开阔了视野，其中一个重要的学术成果就是运用了当时在光学课上学到的知识。另一方面，他得到了一个集团的一项奖金。这个集团每年选出不同学科的20名优秀青年学者，集中在一起自由地聊天。经历了这样的交流后，不同的火花开始碰撞，很多人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有些人拿了诺贝尔奖。”

    “学科交叉常导致重大成果。一个自由交流的环境对我们科研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但现在高校和研究机构却更多地是将各个学科分离开来，高校分为不同校区的状况又使这种学科交叉变得更难做到，但交流对于科研人员来说太重要了，必须把最大的机会给不同领域的人。”杨福家说。

    杨福家指着玻尔研究所的照片说，当时他最感兴趣的是吃饭的地方。因为在这个餐厅里，能碰到不同学科的顶尖级人物，能听到最前沿的话题。交谈中思维的碰撞，常常会对个人的研究产生意想不到的启发。这样一种自由随意的学术交流被杨福家幽默地冠名为“吹牛”，他显然很欣赏并乐意参与这种“吹牛”。

    对于目前不少高校存在多个校区，杨福家认为是不妥当的。这让不同学科的教授失去了“吹牛”的场所和机会，“谁会只为了‘吹会儿牛’专门坐班车到另外一个校区？如果在同一个楼里，大家就方便多了”。

    他建议，大学里应该多一些学术沙龙之类的活动，让大家有更多的机会“吹吹牛”。研究生之间更应该有这样的聊天习惯，他引用物理学家谢希德的话说：“研究生主要应该向研究生同伴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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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家：中国自主创新如何打造“杀手锏”  

科学时报 2008-6-10     作者：易蓉蓉 陈彬 刘淑



     
    杨福家 1936年出生，著名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

    曾任复旦大学校长，自1996年起担任世界大学校长执行会执行理事，并担任英国诺丁汉大学校长、宁波诺丁汉大学校长，他也是第一位在西方大学里担任要职的中国人。

    “有了振兴中华的爱国热情，抓住转瞬即逝的机遇，在自由宽松的环境中提升素质，中国的自主创新才能打造“杀手锏”，有自己的特色。”

    6月2日和3日，杨福家分别在北京交通大学和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带来《科学与人生》和《自主创新之源、魂和锏》的演讲，以世界物理学史上耳熟能详的故事和自己的经历感悟告诉年轻一代如何成才、如何培养自主创新能力。

    大爱：

    玻尔建立一流的物理研究所

    “温家宝总理在访问泰国时曾讲道：‘我们要有忧患意识，要准备应对各种风险和考验，但是我们必须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中国人永远是吓不倒也压不垮的。’这句话显示了中国人的团结和强大，但是为了中国更加强大，我们就必须不断创新、必须紧紧抓住自主创新，只有中国更强大，中国才能在世界上站得更稳。”杨福家说。

    “英国前首相布莱尔在一周前表示，谁也阻止不了中国和印度的强大，它们将来对世界的影响是非常重大的。”杨福家说：“的确，中国是比以前强大了，这是客观的事实，中国已经站起来了，但是还不是站得很直、很稳，还需要青年一代的努力。现正在处于非常历史时期，摆在年轻人面前的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好形势，希望年轻人能够珍视机会、抓住机会。”

    20世纪最伟大两位物理学家之一玻尔(Niels Bohr)把童话作家安徒生的一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丹麦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的家乡，这里就是我心中世界开始的地方。”玻尔作出杰出成就后，英国、美国都请他去，而他说：“我就要在我这个只有500万人口的小国里建立一个世界认可的物理学研究所。”结果他成功了，丹麦哥本哈根大学玻尔研究所成为世界的物理学中心之一。“这就是大爱!大爱首先要热爱自己的国家。”杨福家说。

    1962年，玻尔派他的儿子阿格·玻尔(Aage Bohr)到中国来访问，与钱三强签了第一个西方与中国的交换学者的协定。依此协定，我国可以派两个学者到丹麦哥本哈根大学从事研究工作，杨福家成为候选人之一，但必须通过国家的英语考试。

    1963年2月，杨福家到北京接受英语集训。按照协议，中方学者必须在10月份之前到丹麦，杨福家等人要在半年内拿下英语考试。在了解了他们的英语基础之后，大名鼎鼎的许国璋教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你们要半年通过国家的考试啊，在我看来，你们两年通过已经不错了。”听到这话后，杨福家找到一起接受集训的同学、后来的北京大学校长陈佳洱说：“我们的英文不见得如他所说这么差吧!我们差就差在口语。这样吧，我们从明天开始，早晨散步时不说中文了。”5个月后，班上共有4个同学通过了考试，杨福家和陈佳洱名列其中。

    丹麦哥本哈根大学玻尔研究所80个研究员中有30个丹麦人，杨福家是50个外国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博士学位的人。“但是我懂得为了祖国的光荣艰苦奋斗，我到这里来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是代表新中国来的。1964年2月8日，凌晨2点半，我从实验中得到了惊讶的结果，我知道我已获得了初步的成功。此时此刻，对搞科研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希望在座的研究生都会有这样的享受!”

    2007年9月，温家宝总理在北京师范大学与学生座谈时曾说，大家都希望我们的国家早日实现现代化，在世界上受到尊重。这需要很多因素，其中最根本的是国民素质。杨福家认为，国民的素质与人文环境是自主创新之魂。

    迅敏：

    海森伯抓住最难驾驭的机遇

    “几天前，李政道的文选《科学与人生》在上海出版，他将拿到的第一本书送给我。书的第一篇就是《珍视机遇 创造机遇》。”杨福家说。

    杨福家说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充满了难得的机会。1954年，杨福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复旦大学物理系，“这是新中国给我的机会”。

    毕业前，杨福家在卢鹤绂的指导下做毕业论文。“毕业于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博士卢鹤绂是当时复旦全校7个一级教授中的一位。如此顶尖的物理学教授之所以选中我，大概是因为在他的原子核理论课上，我提出了很多独到的问题。”

    “事后，我才知道导师给出的题目是有相当难度的，5年后的1963年，研究同一问题的科学家梅耶与金圣拿到了诺贝尔奖。以我当时的水平，怎么可能做得像他们一样好!”结果，论文没有做出来，但杨福家却对卢鹤绂充满感激，因为“我真正懂得了这两位科学家提出的理论的奥妙所在。以至于1964年碰到金圣的时候，我可以与他热烈地讨论，因为我懂得他。”

    他还提到了玻尔和海森伯的故事。“一次，海森伯的老师带他去听玻尔的演讲，意识到机会难得的海森伯作了大量的准备，并在现场向玻尔提出很多问题。由于老的量子论存在缺陷，玻尔无法回答他提出的所有问题。玻尔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在会后主动邀请这个小年轻去散步。后来，海森伯称这次散步为“决定命运的散步”。

    “有没有一批优秀的艰苦奋斗的研究生，是能否成为一流大学的充分和必要条件。”在杨福家看来，艰苦奋斗对于实现梦想、抓住机会同样至关重要。他告诉在场师生一个数据：美国一流大学的一些研究生一周要工作100个小时以上，“这是难以想象的，但却是事实!”


引文来源：中科院：http://www.cas.cn/html/Dir/2008/06/10/15/80/9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