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争上救灾前线

韩咏红(成都)

韩咏红(摄)

  汶川大地震,震出了中国民众的团结。其中,1980年以后出生的中国“80后”的表现尤其叫人刮目相看。

  本报记者在什邡重灾区的救灾前线,巧遇全身驮满包裹正护送受灾老人逃难的的志愿者朱宁东,他正是“80后”其中一员。

  白净且文质彬彬的朱宁东是如何当上前线救援志愿者?他的经历,间接反映出中国年轻人在灾难中身先士卒的热情。这些年轻志愿者的身影,正呼唤外界重新修订“80后”的形象。

 

  22岁的成都软件工程师朱宁东的经历显示,512大地震的心理震动期还没过,他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争取当一名救灾志愿者的心愿上。

  当志愿者还要绞尽脑汁才能谋到差事,这正好说明灾后中国民众争为公益事业献身的热情。

  长得白白净净,一副标准“80后”模样的朱宁东,上周在成都租住的房子里向本报述说他抢上火线的历程。

  那是5月15日,地震后第4天,他看到共青团市委招募救灾志愿者,在家闷了三天,他再也坐不住,立即到志愿者招募点报名去。

  到了现场,看看给志愿者填报的报告,他傻眼了。

特长栏上填“热情”两字

  表格要求志愿者填报特长:是否懂医疗、有登山户外经验、会潜水……这些朱宁东没一样会,他只懂得设计电脑软件。怎么办?跟工作人员说好说歹,对方答应在他的表格上标注,以示给予特殊考虑。

  不死心,朱宁东又跑去另一个招募点,再填一次表格。这回,他想来想去,只能在“特长”一栏填下“热情”两字。

  然后是回家苦等电话。无声无息。隔天中午,朋友带来情报:如果组成团体报名当志愿者,获选希望大些。朱宁东赶紧拉两名同事,直奔团体报名现场。

  大空地像市集一样闹哄哄,上千个报名者的年龄从十几岁到70多岁都有,20多岁的年轻人居多。尽管现场谁也不知道哪个团可能被派去干什么,但人人争着表示自己身体很行,灾区救人一定没问题。

  朱宁东对本报回忆说:“很多人样子都不像很强壮,但都说他是农村来的,是民工什么的,天天搬东西很有力气,反正非常非常踊跃。”

  结果,像朱宁东这伙文弱书生型的,只能眼巴巴看其他大块头的“竞争对手”先被挑走。直到下午才有团体把他们三人都收了,任务是到温邛高速公路疏导交通。

  说到这里,朱宁东不好意思地笑了:“当时是有点失望啦,这个工作好像不是很前线、不很艰苦……不过有工作就去吧,很多人还去不了。”

  疏导交通的任务后来又变成搬东西。他们在高速路上卸载由全国各地普通百姓自发送来的救灾物资:衣服、食品、水、药物,打包然后搬上专车运走,一直干到晚上10点多。

  全国民众支援灾区的热情,正好在高速公路上充分体现。朱宁东回忆说:“一个师傅是从江苏盐城来的,开了两天两夜车,眼睛都蒙了。”

  “还有一些是面包车、小卡车,私家小汽车,电动车也很多。”

  隔天早上6点起床,7点他再次来到志愿者招募点。

  这一天,他专瞄那些团员长得比较魁梧、皮肤晒得比较黑,或者身迷彩军装的团体,设法“挤”进去。中午他原本登上一趟往绵阳、什邡方向救灾的大巴,但同行的友人半路上被家人劝回,朱宁东最终跟着友人一块儿下车,搭便车回成都。

  晚上他又到志愿者招募点去找活儿干,但太晚了,什么活儿也没有了。

冒险到灾区救老人

  朱宁东的志愿者生涯经历了等消息和搬物资,却还没有真正进入火线。他的转捩点终于在第4天来临。

  依然是上午7点到志愿者招募点报到。上午10点,有一团22人队伍被组织起来以赴什邡一处震后还没有人进去过的林矿山区,解救里面的被困群众,这个任务严格规定只征退伍军人或现役军人(一些正休假的现役军也报名当志愿者)。

  出发前,22人吃了一顿午餐,这一去不知多少天后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22人是否都能回来。

  乘大家忙乱之际,朱宁东前去跟队长说,他是该团队一员,刚才去帮忙买东西所以不在。队长太忙无暇检查证件,让他上了车。

  朱宁东挑了一个最不显眼位子坐下,一直不敢开口以免露馅。

  路途中,他在巴士上给最好的朋友打了电话,请好友代他每天给家里父母报平安;并交代万一自己出事,希望是由这个朋友把消息带给父母。

  血型写在衣服上,还写了紧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这支22人的队伍傍晚7点进山,到11点才停下来。当地的公路、铁路尽毁,只能摸山路,沿着悬崖爬进去。

“我们开始有用手电照,但后来手电都关了,因为手电一晃可能晃到别人的眼睛,如果他一步踩空就会掉下去,山路旁边都是悬崖。”

  隔天清早继续赶路,早晨10点终于进入灾区找到六七个被困的老人。

“我们领队告诉我们,这些老人转移出去,他们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所以他们要带什么,不管什么有用没用的,你都让他带,你帮他扛出去。”

  10多个由身强力壮的退伍军人和现役军人,外加朱宁东这个电脑软件设计师组成的救援队,帮着群老人把要带的东西都装点好了,带到安全地带。

  几个志愿者继续留在原地,寻找其他失踪老人,同时了解当地情况。

  当天下午3点,朱宁东一行从什邡回成都。

《联合早报》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