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临深渊

五湖散人

叶鹏飞

　　在十七大闭幕后，中共将于今天召开第十七届一中全会，全球媒体的焦点，都会锁定在十七大最大的谜团——新一届政治局常委名单上。

　　作为一个政治团体，尤其是左右13亿中国人命运的执政党，每五年召开一次的党大会都是中共新陈代谢　自我更新的政治集会，领导层的替代是重要也是必然的。但是从历史的广度审视，十七大对于中共乃至中国的意义，恐怕将不仅仅是常委名单的变化。

　　中共总书记胡锦涛上周在开幕式上宣读政治报告时开宗明义地指出，十七大“是在我国改革开放关键阶段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

　　这并非是一句空话，之所以如此定性，背后有其深层的逻辑。今年是邓小平改革开放的第29个年头，前阶段改革开放让社会大部分人受惠的情景已然是明日黄花，一部分因不计代价的发展而先发财的人形成了特殊利益集团，维持现状成为他们的本能冲动。

　　这些特殊利益集团不但享有经济上的好处，也自然拥有政治上的代言人和同盟军。因此，十七大报告的精神强调要“科学发展”——转变政府角色为社会公平正义的维护者，让市场发挥更大作用（减少垄断对自由市场的扭曲，打破权钱交易），通过强化司法功能确立游戏规则，建立社会福利医疗保障体制保护弱势群体——很多将冲击既得利益者。

　　十七大之后的五年因而将会是中共与既得利益集团博弈的五年；而改革开放的“关键”之处，在于中共自己很难轻易切割与既得利益集团千丝万缕的关系。换句话说，这不是一场主客体对立的博弈，而是一个自我转化提升的博弈，套句“国学”的说法，这是一次克己复礼的艰难旅程，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让问题百上加斤的地方在于时间的压力，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副主任朱之鑫在十七大召开期间会见记者时说，在总体收入水平提高的同时，不同阶层之间的收入差距还在拉大，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将影响社会的稳定。

　　“科学发展”于是同时考验着中共的政治勇气、统治智慧和执政手腕。

　　既然总书记已经向天下宣誓“推动科学发展”，毅然承担起中共自我革新的重任，第一步已经义无反悔地跨出去。接下来的任务显然是如何在党内党外建立共识，党内民主以及统战社会新阶层的做法，不排除是出于壮大支持继续改革开放力量的考虑。

既得利益集团并不会白白坐看自己的利益被剥夺，因此反扑是意料中事，博弈的激烈程度也不言而喻。以迄今中共的政治习惯，双方利益上的针锋相对主要发生在幕后，改革开放力量唯有说服和获取社会大众的支持，才可能在博弈中占据上风。这就必须依靠媒体监督和宣传的支援。

　　从至今言论尺度的大幅度紧缩，预言未来的舆论开放似乎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然而这个可能性并非无迹可寻。

　　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在十七大期间对英国《金融时报》表示，中国已完全放开地方报纸、出版集团乃至政府和中共的新闻网站在国内外上市。报道说，中共向来担心放松对媒体的控制将产生政治风险，但是柳斌杰的说法却与此形成鲜明对比，他表示，任何一家已成功完成企业结构改革的报纸都可以在国内外上市。

　　中共曾试图将报纸的商业和编辑业务分离来减少政治风险，但柳斌杰却认为整体上市将令报业企业对投资者更具吸引力。

　　看来，在改革开放关键阶段，惯性思考下的可能与不可能，界限已经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