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校园 zt 沈醉天 (全)

灵魂没有了庙宇,雨水就会滴在心上
         ——里尔克
  1、
  深秋。凌晨。南江医学院。
  黄嘉雯独自走在寂寥的街道上,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墙上,飘忽不定,仿佛一条蜿蜒爬行的蛇。
  事实上,黄嘉雯本来就像一条蛇,一条妖媚入骨的美人蛇。紧身黑皮衣,蓝色牛仔裤,将她本来就有些夸张的性感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微黑的脸蛋,泛着青春期特有的嫣红,再加上那头迷人的蓬松卷发,野性十足。
  “你是个魔鬼!”
  每天晚上,她都会听到这句感叹。老板、客人、乐手、侍应生,各式各样的男人。
  她是个领舞者。
  男人们感叹时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刺得她不敢直视。她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性,或者爱,但她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容易引起男人性幻想的女孩,尤其是在迪吧领舞时。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射下,她披着件吊带低胸裙,裸露着小蛮腰,踏着激烈奔放的音乐节奏,如蛇般肆意扭曲自己柔软的身体。挺胸,摆臀,眼波流转,嘴唇微翘,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尤物,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种狂野不羁的雌性魅力,挑逗得男人们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浮想翩翩。
  一晚一百元,小费另算,这是老板给她的报酬。不多,对于身为学生的她来说却也不少。
  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南江医学院的大三学生。她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传统女生,文静,典雅,好学,不谈恋爱,对一切陌生男孩敬而远之。这种女生,在大学原本快要绝迹了,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去兼职做个领舞者。
  有时候,黄嘉雯也想过,自己去迪吧当领舞者,究竟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领舞这项工作本身?她不缺钱,家境殷实,家人寄来的钱足够她日常开支了。可是,她就是喜欢这样。白天是明媚动人的天使,晚上是诱人犯罪的魔鬼。她也曾感到困惑,自己怎么会有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说是双重性格患者,却不像,一直是清醒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特意去看了点心理学的书籍,若有所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面,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心理隐疾,每个人都需要渲泻。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自己心理健康些。
  现在,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偶尔会驶过红色的出租车。天空灰蒙蒙的,沉沉地压着南江市,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夜色中开始飘起了淡淡的灰雾,仿佛池塘的污水一般,夹带着腐烂的气息,缓缓弥漫,笼罩着这个城市。空气似乎被凝滞了,显得有些坚硬。偶尔拂过的夜风,绝望的阴冷,如冰一般直往骨缝里钻,寒意直透心窝。
  这鬼天气!黄嘉雯打了个哆嗦,紧了紧黑皮衣的领子,加快了脚步。南江医学院的大门就在不远的前方,时隐时现,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随时都会幻灭。
  黄嘉雯心里隐隐不安。以前,每次跳完舞后,神清气爽、英姿飒飒,自我感觉仿佛充了电一般。但今天从迪吧出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全身似乎散了架一般疲惫不堪。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黄嘉雯越想越怕,抖搂精神,小跑起来,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到她高跟鞋的“哒哒”声。她跑得很费力,气喘嘘嘘,完全不像平时那样轻松。也许,是她太累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会有如此累赘,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她,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到。她的卷发、她的黑皮衣、她的手提包、她的高跟鞋,此时都显得过分的沉重。
  忽然,她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她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哒”、“哒”、“哒”……和她的脚步声一模一样,只是节奏慢了许多,音量弱了许多。是她脚步的回声?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回声?黄嘉雯的心悬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情不自禁地靠到了灰色的墙壁上。墙壁厚实坚固,撑住了她身体的重量。
  黄嘉雯屏住呼吸,提心吊胆,东张西望。附近没有其他人,依然是一片寂静,寂静得可怕。这种寂静,让人莫名地联想到死亡。传说,人死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个未知的世界总是令人惶惶不安。就在她停下脚步靠在墙壁的时候,那个怪异的脚步声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她侧耳聆听了一会,依然没有听到。难道,幻觉?黄嘉雯稍稍松了口气,正要放弃聆听重新前行,怪异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来。“哒”、“哒”、“哒”,不紧不慢,很有节奏,越来越近。
  黄嘉雯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声音的来源。对面的夜雾中,缓缓走来一名瘦高身材的女人。这么晚,会是什么人在街道独行?黄嘉雯握了握暗藏在皮衣口袋里的带鞘小藏刀,强自镇定,调节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前行。走近时,她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满脸沧桑,呆滞木然,华丽的浓妆却掩饰不住衰老的痕迹。原来只是一名风尘女子。黄嘉雯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胆小感到好笑。
  黄嘉雯没有注意到,那名女子也偷偷瞥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如金属般闪闪发光。两人错肩而过后,这名女子不是继续前行,而是身体渐渐褪色,融入了淡淡的灰色夜雾中。一片细小的白纸被夜风卷起,诡异地飘飞,却丝毫没有被女子的身体所阻碍,在她的体内盈盈起舞。
  这一切,黄嘉雯都没有看到。
  几分钟后,她到了南江医学院。医学院规定,每晚十一点关门,现在都凌晨了,铁门紧闭,看门的老人早就沉入了梦乡。黄嘉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沿着医学院的围墙走了两百米,拐进一个小巷,寻到医学院的另一处小门。小门也是关着的,但防卫措施显然和铁门没得比。黄嘉雯手脚并用,如猴子一般敏捷地爬上铁门,翻过,轻轻一跃,落在松软的草地上。
  医学院的雾气更浓,也许是里面植物更多更密集的原因。这些年,医学院领导还是很重视校园环境建设的,在保留原来规模的基础上还引进不少成型乔木,香椿、梧桐、杨柳、樟树,各种常见树木都移植了一点,就是没有榕树。不是不想移植榕树,而是移植了几次榕树都不能存活,谁也不知道原因。有人说医学院的水土特征不适合榕树生长,但月亮湖边上的小树林其实就是由一棵古老的榕树衍生而来的,冠盖云集,遮天蔽日,茂盛的很,无数的枝条倒垂下来,钻入土中,独树成林,颇为壮观。
  雾气中似乎还有些腥味,是那种腐败的腥味,令人作呕。这种腥味,应该是从月亮湖里飘出来的。月亮湖原本是南江医学院的最著名的几大自然景观,清澈明净,柳暗花明。但是那年突然刮来一场近乎疯狂的暴雨,暴雨没有间断地下了三天三夜。雨停后,学生们惊奇地发现,月亮湖竟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暗黑色,如浓墨一般,并且开始散发出那种腐败的难闻腥味。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7-2-3 23:38 编辑 ]

 忽然,那具无名棺材又响起异动,小古气急败坏地从里面爬出来。

  “何剑辉先生,你说谎!我去了青山精神病院,根本就没找到血玉!”

  何剑辉诡异地笑:“那块血玉一直就戴在我脖子上,你自己过来取。”




  小古有所察觉,站在一旁迟疑不决:“你的脸色怎么变得那么古怪?”

  何剑辉一把扯去了自己的衣领,颈脖上果然挂了一块血玉,晶莹剔透,柔和的红色光芒缓缓流溢。

  小古两眼发直,贪婪地盯着血玉,想也不想,疾步上前,手若闪电,一把扯断了项链抓到血玉。

  何剑辉大喝一声,双手用力,两根铁栏竟然真的被拉出一个弧形,他揉身扑向小古,小古看着手中血玉欣喜若狂,来不及闪避,被何剑辉扑倒在地。

  方媛和秦月立刻从弧形缺口钻出来,迅速逃到那具无名棺材前面。

  秦月揭开棺盖,钻了下去。方媛站在棺材旁边,回头望了望搏斗中的何剑辉和小古。

  小古擅长搏击之道,身手敏捷,疾若闪电,可无论他怎么踢打抓顶撞,何剑辉两手死死抓住他的一只腿不放,状若疯狂,张口就咬。

  在鲜血的刺激下,何剑辉已经彻底疯了。方媛忍住呕吐感,最后望了一眼何剑辉,钻进了棺材。她的身后,传来小古痛苦的惨嚎声。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方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月亮湖的蘑菇亭。苏雅挥着手跑来,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这是别人寄给方媛的包裹。

  方媛打开精品盒,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的血色玉坠,柔和的血色光彩映红了方媛的脸。在精品盒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送给我最爱的女人 何剑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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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古走后,何剑辉神情黯然,似乎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情难以决定。反复踱了几个来回,望了望如受惊小鸟般的方媛和秦月,脸上浮现坚毅的神情,咬了咬牙,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水瓶,一支针管,将水瓶中的液体注入自己的血管。

  做完这些后,他慢慢地走到了方媛面前。




  方媛颤声叫:“你别过来!”

  何剑辉柔声说:“方媛,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我以前走火入魔做了很多坏事,害死了很多人,所以才让你这么害怕。但你相信我,我的心理恢复正常了。”

  方媛说:“你是说,那块血玉让你走火入魔?没有那块血玉,你还是个好人?”

  “是的,那块血玉是人间至宝,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影响一个人的性情思维。我驾驭不住,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方媛半信半疑。

  何剑辉脸色凄然:“算了,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你要死了?小古不是答应放我们走的吗?”

  何剑辉苦笑:“你看他发那种毒誓,连自己的父母子女都拿出来诅咒,这种人,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还真的相信他?我不过是用缓兵之计,骗他去精神病院走一趟。”

  “那你也不会死啊!只要他没得到血玉,就不会杀你,我们还可以想办法。”

  “没用的,这里是绝地,没办法可想。只有我做出牺牲,才有可能救你们出去。”

  “牺牲?”方媛想起何剑辉刚才的动作:“你对自己注射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湖水,是我以前从月亮湖中舀出来的,当时只是觉得好奇保存起来,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

  方媛总算明白了,何剑辉往自己身上注入剧毒的月亮湖湖水,到时毒性发作,发挥出身体的潜力,力大无穷,可以像韩军一样把铁笼的铁栏拉开。

  方媛有些感动:“你不用这样做的。”

  何剑辉叹息:“我只能这样做。”

  方媛无语,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邪恶的魔鬼,还是圣洁的天使。

  也许,每个人都是魔鬼与天使的混合体,是魔鬼还是天使要看他所面对的是谁了。

  “从这里去青山精神病院,来回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我想,时间足够用了,不知道我变成僵尸是什么样子。”

  “不会的。”

  “你不用安慰我。除了你,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眷恋的,现在,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方媛默然。抬头看了看秦月,她正靠着栏杆,目光投向别处。

  何剑辉坐在方媛面前,娓娓而谈。其实,一直是何剑辉在倾诉,方媛只是一个倾听者。

  原来,何剑辉八岁时就成了孤儿,无人照顾,跟其他流浪小孩一起流浪街头,像野狗一样生存,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他流浪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小餐馆,餐馆老板的女儿和他同龄,是他以前的同学,可怜同情他,一直暗中救济他,在他最黑暗的时刻给了他生存下去的希望和温暖。他发过誓,一定要好好报答那个女孩。后来,他被好心人送去了孤儿院,接着被人领养了,上学读书,参加工作,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女孩。方媛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方媛的长相、气质都很像那位女孩,或者说很像他印象中的那位女孩,他一度将方媛当成了那位女孩,这也是他之所以迷恋方媛的原因。

  其实,那位女孩是他心中最美最真的梦,方媛让他这个梦在现实中继续。

  说着说着,何剑辉的脸色就变了起来。一会儿变得惨白,一会儿变得铁青,一会儿变得鲜红。他知道,体内的毒素即将发作,对着方媛抱歉地笑笑。

  “在我失去理智前,你们有多远就离我多远,千万别靠近我,尤其是身上不要有血腥味。”

  何剑辉走到了铁栏面前,两只手各自拉着一根铁栏,静静地等待毒素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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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被揭下,露出了小古那张得意忘形的脸:“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你怎么知道是我?”

  何剑辉微微一笑:“很简单,袭击方媛的行动是从陈安琪被害后才开始的。我比你早来到医学院,医学院里有什么人我很清楚。在这期间,医学院只进了几个人,而你恰恰是其中之一,而且进来的原因很勉强。我暗中调查过老古,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回到老家养病,而是


神秘消失了。而且,他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一个侄子。你不觉得,你的很多言谈举止,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吗?孤僻得有些反常,根本就不像一个年轻人。”

  小古鼓掌:“好了,何剑辉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不过,现在毒誓也发了,面具也揭下来了,你总应该告诉我,血玉到底藏在哪了吧?”

  何剑辉微微一笑:“好吧,你听好了。血玉藏在我被关的那家精神病院房间的床脚底下。”

  小古也是笑容可掬:“谢谢你了,何剑辉先生。你再耐心地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取血玉,拿到了就放你们走。要是你骗了我,你完全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说完,小古匆匆躺回棺材中。

  原来,那具棺材就是走出这个密室的秘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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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拉着秦月,两个人缩到了铁笼的角落里,两双眼睛,充满了恐惧。

  何剑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比谁都清楚。心理变态者,杀人魔王,这些词语,尽可以加在何剑辉的身上。

  何剑辉的脸上闪现深深的疲倦之色:“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何剑辉坐了下来,耐心地等待。他知道,约他来的幕后黑手,始终要出现的。

  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的昏黄光芒似乎闪了闪。外面的棺材里,又一个棺材盖掀起来了。

  那是具无名的棺材,上面没有写名字。所有的棺材中,唯有这具棺材没有写名字。

  棺材里爬出来的,又是谁?

  一个人影从里面缓缓爬出来,衣着华丽,金冠闪烁,仿佛远古的皇族般,脸上戴了一个面具。

  “你总算来了。”何剑辉哼了一声。

  面具人仿佛在笑:“我总算找到你了,何剑辉先生。”

  这场对决,他是胜利者,所以他现在有心情笑得出来:“何剑辉先生,你以为你买通了精神病院的医师,找一具和你相近的尸体,把那具尸体的牙医纪录伪造是你的,就能骗过我吗?你只能骗骗那些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警察罢了。其实,自从你出现在方媛身边,我就怀疑你就是何剑辉。你对方媛的那份感情出卖了你。只是,你的整容手术做得太成功,而你的表演也太好了,所以,我一直不能肯定。”

  秦月惊叫:“你就是闯进我梦中的神秘人。”

  面具人说:“是的,我就是闯进你梦中的神秘人。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这么容易相信鬼魂之说?”

  “你是怎么闯进我的梦境的?”

  “很简单,在你睡着后,对你进行催眠。你以为,催眠只对清醒的人才有效?其实,催眠对熟睡的人更容易实施,因为人类这时的潜意识是最活跃的。”

  秦月明白了。既然是催眠,他就不能预知她男朋友蔡文强的命运,蔡文强被她捉奸在床,是他指使别的女人引诱蔡文强的。蔡文强惨遭车祸横死,幕后的指使人也是他。他做这些,只为了取信秦月,让秦月真以为他是无所不知的幽灵。

  至于他能一直找到秦月,说穿了也很简单,他肯定在秦月随身物品上放置了追踪器。所以无论秦月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无论秦月将门窗关得多严实都没用,他随时可以催眠秦月窃取秦月的钥匙。

  面具人说:“好了,既然你全明白了,我也会兑现我的诺言,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秦月急忙哀求:“那你放我出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何剑辉先生了。”

  何剑辉冷眼看着面具人:“我知道你想夺取我手里的千年血玉。”

  “不,你说错了。我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这块千年血玉,本来就是我们族中的宝物。”

  “族中的宝物?这么说,你不是汉族人?”

  面具人说漏了嘴,急忙刹车:“你别管我是什么人,现在的局势你很清楚,如果你和这两个女人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把千年血玉交给我。”

  这点,面具人说得没错。何剑辉他们困在铁笼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手机没有信号,逃跑没有工具,如果面具人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可是,血玉不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那在哪?”

  “告诉你也可以,只是你要发誓放我们走。”

  “好!”面具人想也不想,赌咒发誓,誓言极毒,不但是他自己,连父母子女都咒进去了。

  何剑辉似乎很满意面具人的毒誓。他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看看,一向简约朴素的小古穿着华丽彩服是什么样子。”

  面具人怔了怔,然后大笑:“何剑辉就是何剑辉,果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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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字刚说完,徐天所站立的那几块地板和周围的地板突然间全部陷下去。原来,不仅仅是七星灯的中间那块地板有机关,整个房间的地板都有机关。

  徐天再怎么防备,此时也是无济于事,身体一滑,和方媛一样掉了下来。

  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么轻易地破灭了。




  方媛怒其不争:“原来你和我一样笨!”

  徐天从地上爬起来,十分懊恼:“我哪知道那个人的机关会设置得这么巧妙!”

  其实,以徐天的智慧,原本不会如此轻易中计。怪就怪,他太关心方媛了,关心则乱,心一乱,思虑就欠妥当缜密。

  徐天本来在医学院值班,接到一个神秘人的电话,说方媛在他手上,让他到指定的地点谈判,只能一个人来,不准泄露出去,否则就永远见不到方媛。徐天心急火燎地跑到医院病房查看,发现方媛果然不在。他只能按照神秘人的吩咐,找到这间小屋,进去等待神秘人的到来。

  徐天已经够小心了,没有站在七星灯的中间地板陷下去,并且发现了中间踏板的机关,打开了那块踏板,发现了方媛。可是,他再聪明,也想不到屋子里的机关设计得如此巧妙,不仅中间那块地板会陷下去,整个屋子的地板都会陷下去。

  方媛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天四处打量,走到铁栏面前,双手各握一根,尝试着用力拉扯,结果自然也是徒劳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月已经盯着徐天看了很久,这时突然叫了一声:“原来,真的是你!”

  徐天回过头,望了秦月一眼,眼神特别凌厉,刺得秦月直往后退。

  方媛扶住秦月:“秦老师,你在说什么?”

  秦月喃喃自语:“那个声音没有说错,原来,你真的一直躲藏在南江医学院。”

  徐天没有说话,默默在站在那里,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方媛隐隐猜到了什么,恐惧的滔天巨浪迎面扑来。

  “秦老师,你是说徐天是何剑辉?”

  秦月没有回答,而是拼命地躲到了方媛身后,看都不敢看徐天一眼。

  良久,徐天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异彩流溢,幽幽地说:“没错,我就是何剑辉!”

  徐天,就是何剑辉!

  怪不得,徐天会对素无来往的方媛如此痴心。

  怪不得,徐天的智商这么高,在一系列凶杀案中表现得那么从容不迫。

  怪不得,徐天一直对追查凶手表现得不冷不热,甚至在解剖大楼门外故意放走黑衣人。

  因为,他早就知道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袭击方媛从而逼迫何剑辉现身,夺取他手里的千年血玉。

  只是,这次,他的身份终于暴露,他也陷进了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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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媛没有摔伤,下面铺了一个气垫承接住她的身体重量。

  方媛爬起来,细细打量。她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在铁笼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除此之外,铁笼里什么都没有。

  铁笼的外面,放着更多的黑色棺材。棺材盖上,用白石灰写了些字。除此之外,室中别


无他物。

  方媛尽量靠近铁栏,探头向外面张望:秦妍屏、陶冰儿、许艳、李融、万海……一个个熟悉的人名。这些人,全部是死在她面前的。

  方媛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迅猛涌上,弥漫了她的全身,仿佛掉入了冰窖般。

  方媛大声呼救,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根本就传不出去。

  她伸手握住锈迹斑斑的铁栏,发疯般用尽全身力气摇晃,铁栏依然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连电灯都没有,燃烧的是古老的油灯。

  怎么会这样?

  难道,又是个陷阱?

  秦妍屏和陶冰儿会故意设下陷阱让她钻?

  还是,刚才和她说话的,根本就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

  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又怎么会知道那些秘密?

  方媛想不通,一个人坐在铁笼里的气垫中,孤独无助。

  这个密室,充满了鬼气,令她心神不安。

  至少,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设下这个陷阱的人,暂时不想伤及她的性命。否则,就不必大费周折地用气垫铺在她掉下来的地方了。

  只要她耐心地等待,那个人始终会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她听到一些异动。

  异动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而且就是铁笼角落的那具棺材。

  棺材里有什么?

  一个死人?

  抑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方媛屏着呼吸,提心吊胆地凝视着那具棺材,牙齿开始情不自禁地打颤。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噩梦——从棺材里爬出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会取代她的生命,会夺走她的身体。

  好冷!

  千年地窖般的阴冷,和普通的温度降低有着本质区别,仿佛是源自内心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刹那间便弥漫了全身所有的肌体,连骨骼都被冻僵了。

  一阵紧密的敲击声过后,棺材盖被缓缓移开。一缕长发从棺材里面飘了出来,然后伸出了一堆黑糊糊的头发。

  头发下面,是一张方媛熟悉的面孔——竟然是秦月!

  秦月在棺材里坐起来,一脸茫然地打量着,眼神定格在方媛身上。

  “方媛!”秦月惊叫,怀疑的目光在方媛身上反复搜索着,“怎么是你?”

  方媛呼出一口浊气,颤声说:“秦老师,你怎么在棺材里?”

  秦月脸色凄然:“我也不知道。我明明睡在家里的,怎么醒了后会在这里?那个声音说……”

  不知为什么,秦月又停顿了。

  方媛急问:“那个声音说什么?”

  秦月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个声音在梦中和我说,他带我去认一个人。”

  “是不是何剑辉?”

  “是的。那个声音说,只要我帮他做完这件事,以后永远都不会来纠缠我。可是,这里没有何剑辉啊!方媛,你有没有看到何剑辉?”

  方媛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和秦月,都被闯进她们梦境的神秘人关起来了。

  秦月从棺材里爬出来,相拥在一起,无助地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个人大声呼救。

  然后,那块把方媛陷落下来的地板被打开了,一道亮光从上面射了下来。

  方媛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在探头探脑。。

  “救命!”方媛想也不想,马上呼救。

  “方媛!你没事吧!”那个人开口了,竟然是徐天的声音。

  “徐天,我没事,快来救我!”

  “好!你别急,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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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屏、陶冰儿,太好了,真的是你们……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声音同时哭了起来,哭得悲伤凄惨,令人心碎:“方媛,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现在很惨很惨……”

  “我怎样才能救你们?”




  “借寿给我们。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多要的,每个人只要五年,一共十年。”

  又是借寿?难道世间真的有借寿这回事?而且是活人借给死人?

  这时,方媛没时间多想:“怎么借给你们?”

  “很简单。你醒了后起床,走出病房,向左走,遇到楼梯就往下,一直下到楼底,然后向右拐,找到一扇写了441的小木门,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房间里七星灯阵势的正中间,闭上眼虔诚祈求,向北斗许愿借给秦妍屏和陶冰儿五年寿命,就可以了。记得,一醒来后就要做,千万不要忘记,千万不要迟疑,不然我们两个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中……”

  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然后,方媛从睡梦中醒来。

  映入她眼帘的,全是大片大片的惨白,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这里是南江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特别病房,整个病房只有一张病床,也只有她一个病人。

  苏雅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沿边,睡着了,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

  自从方媛被救后,苏雅就没有离开方媛的身边。方媛的身体倒没有大碍,只是冻坏了,行动有些不方便。

  苏雅睡得很熟,这两天,她累坏了。(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苏雅会遇到一系列的诡异事件,死亡的铃声如影相随在苏雅的生活中,恐怖离奇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她以前所经历的,这些后话将在《女生寝室3》中继续讲述。)

  方媛没有惊动苏雅,穿着病号服,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看不到行人,盘旋着一阵阵寒风,紧闭的病房里不时传来病人的咳嗽呻吟声。

  方媛按照梦中的叮嘱,向左拐,走了楼梯口,一层层地下去,一直下到了最底层,然后向右拐。

  最底层很暗,远远的只有一盏小灯孤零零地亮着,忽明忽暗。走了十多米,方媛真的发现一扇木门上有人用血红的颜色写上了441三个字,仿佛在随风飘舞,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方媛壮着胆子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灰尘味,似乎只是一间闲置的杂物房,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但是在房间的中央,真的亮着七星灯,七种不同的灯光交错闪耀,华彩缤纷,将一个小房间映照得奇幻莫名。

  方媛没有多想,缓缓走到了七星灯的正中间,闭上眼睛,默默地祈求。祈求秦妍屏与陶冰儿的灵魂得到安息,祈求北斗将她的十年寿命借给秦妍屏与陶冰儿。

  就在方媛虔诚祈求时,她所站立的地板忽然陷了下去。方媛失去了支撑,身体迅速沉下去,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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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听到一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声音有一种魔力,似乎能穿透遥远的空间,直抵她的内心深处。




  仿佛就在她的耳边轻声倾诉,却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人。

  方媛不喜欢那个声音。即使在梦中,方媛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厌恶和恐惧。

  那个声音,让她想到了秦月,想到了何剑辉,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深的痛——秦妍屏和陶冰儿的死。

  那个声音一直纠缠着她,对她喋喋不休,指责方媛是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罪魁祸首。

  方媛不愿意听。

  方媛掩起耳朵,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耳膜,传导到她的上脑皮层。

  方媛在寂静幽长的隧道里奔跑,看不到隧道的尽头,她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黑暗。

  方媛大声呼救,她的回声在黑暗的隧道里绵绵不绝地回响,没有人回应她。

  方媛想找个地方躲藏,但除了脚下的地面,两边的墙壁,找不到一点实质的物体。她所能触摸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空气。

  无论方媛怎么努力逃避,那个声音始终阴魂不散地追随着她,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

  方媛累了,放弃了努力,迷惘地站在那里,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声音笑了,得意地笑:“方媛,你逃避不了的,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早就合体为一。所以,你永远都无法逃避。”

  方媛打了个哆嗦,她想起眼镜王蛇那个可怕的噩梦,何剑辉对她说话,也是这样的口气。似乎为了给自己鼓气,方媛再次大叫:“不!这只是个梦!梦醒后什么都会消失!”

  那个声音在冷笑:“这不是梦。你以为,做梦会有如此清晰的感受?”

  的确,即使是在梦中,方媛的思维都特别清晰,和头脑清醒时没什么区别。如果真的是梦,通常思维是杂乱无章的,感受是模糊残缺的。

  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你究竟是谁?何剑辉?”

  “我是个幽灵,一个寄居在血玉中的幽灵。”

  方媛想到了秦月:“你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梦境?你不是只进入秦月的梦境的吗?”

  “你为什么要害死秦妍屏和陶冰儿?”

  方媛发疯般狂叫:“她们不是我害死的!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声音让步了:“好吧,就算不是你害死的,作为她们最好的朋友,她们的灵魂在受苦受难,你为什么不帮帮她们?”

  “我不知道她们在受苦受难。如果能帮的话,我一定会帮的。你说,要如何帮她们?”

  “很简单,借寿。”

  “借寿?”

  “是的,只要你将自己的寿命借给她们,她们就能重生。”

  “我不信。”

  “是不肯,还是不信?”

  “是不信。”

  “我会让你相信的。”

  那个声音终于消失了。方媛吐了一口气,默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宛如一座雕像。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为何还不见醒来?

  噩梦仍在继续,感觉不到要醒过来的征兆。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女生的声音:“方媛,你还记得我吗?”

  方媛打了个哆嗦,她听到的,竟然是秦妍屏的声音。

  怎么可能?

  “你真的是秦妍屏?”

  “是我,方媛。你还记得我?太好了!我曾经在441女生寝室梦游,差点伤害到你。”

  方媛怔住了。这件事,只有她和萧静知道。这个声音,真的是秦妍屏?

  过了一会儿,陶冰儿的声音传了过来:“方媛,我是陶冰儿啊,你不会忘了我吧。我曾经和你一起请笔仙,你还吓得把笔都掉了。”

  难道,真的是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灵魂在和她对话?

  方媛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是秦妍屏和陶冰儿的灵魂,又怎么能说出这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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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认是在做梦?”

  “是的,肯定是在做梦。所以,第一次,我虽然害怕,却没有理他。结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揭露我的丑事,发出警告。后来对付方媛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设计安排的。我终于知道,那个声音,不仅仅会出现在梦中,还会出现在我的真实生活中。除了听从他的命令,我别无选择。”




  “你就甘心受他摆布?”

  “没办法,我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如果完成了那件心愿,就算是让我马上就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什么心愿?”

  叶馨婷再次露出那种诡谲的笑容:“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在审讯过程中,叶馨婷一直很配合警方,可是,这次,无论萧强怎么做思想工作,叶馨婷就是闭嘴不说,她是铁了心顽抗到底。

  押下叶馨婷后,萧强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叶馨婷的表现太反常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犯人。娓娓而谈,神态自若,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般,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没半点忏悔自责。

  也许,自从谢飞死后,她的心就死了,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那个闯进秦月与叶馨婷梦境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人?

  叶馨婷所说的那个最后的心愿,又是什么呢?

  按理说,叶馨婷最恨的就是程晓雪,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谋杀程晓雪。萧强一惊,打了个电话给程晓雪。电话是程晓雪本人接的,酒店那里什么也没发生,一切正常。想起叶馨婷最后的笑容,萧强内心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虽然现在叶馨婷和曾国勇都关押在南江市公安局,但保不准他们还另有同伙,为了防患于未然,萧强还是特意吩咐冯婧去万豪酒店保护程晓雪。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过电话后没多久,程晓雪就一命呜呼了,杀人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被关押在南江市公安局的叶馨婷。

  程晓雪的死因很简单,吸入过量的氰化物。

  叶馨婷用的道具很简单,一支喜爱牌薄荷香烟。

  原来,叶馨婷自从知道程晓雪喜欢抽喜爱牌香烟后,就将一支浸了氰化物液体的喜爱牌香烟晒干,在万豪酒店迷晕程晓雪时偷偷放入了她的香烟盒中。

  自从曾国勇被抓后,叶馨婷行事变得格外小心。她最恨的就是程晓雪,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她给谢飞报仇,这也是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心愿。

  这次,程晓雪来参加医学院的校庆,对叶馨婷来说机会难得,她一定要把握住。正因为此,除了迷晕叶馨婷外,她还设计了第二套方案,就是在和叶馨婷一起外出游玩时偷偷把这支剧毒的香烟放入她的香烟盒中。即使迷晕了叶馨婷,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这支毒烟放入了她的香烟盒中。

  只要程晓雪还活着,迟早会抽到那支毒烟的。氰化物是剧毒,无论是颗料还是气体,都会让人窒息猝死毙命。

  萧强再聪明,也想不到叶馨婷还会有这手,即使被抓住了关进公安局也能谋杀程晓雪。

  这就是她不肯告诉萧强的最后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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