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想

真的，生命中所不能挥去的沉重决不是空洞的思想及无聊所能产生。每为苦难所郁闷，伤心时不敢去顿悟生之真谛——即产生世事恍若大梦的宗教境界，更不敢太早的长泣短叹追逐不到拔剑长歌的英雄气节和强硬不缺的儒雅风度。我只为在假想中做了一回英雄，达到了那曾经看来是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更坚定。我只为在芸芸众生中曾立世、曾试图像雄鹰一般搏击长空而无怨无悔，虽败无悔。虽则心强志坚，造化给予其操劳、给予其苦、给予其折磨艰辛种种，常使我锐气泯然。生命途程且坚且长，任你有何等顽强的内驱力，也决不能忍耐某种料见日暮途穷的苍凉孤寂；理想之路漫漫而辽远，任你常常坐怀不乱，然少年时代便向往的风花雪月的梦幻又在心海闪现。
    诗经中那首诗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当然是直露地不屈不挠的爱情追求。而我自得在意象中获得那至高的、空灵的、毫无沾滞的氛围，只缘我在现实的处境里看到了自己微薄的资格。多少回了，我压抑了心中呼之欲出的悲凉；我强忍不落伤心泪而激励自己：实实在在走自己的路以酬报那些无法偿还的恩情吧。于是我依然一付无所谓的模样，依然似是放荡不羁的大声叫嚷，大声地把内心的虚弱掩藏！我却无法知道，自囚在意志坚强的牢笼中是否能望见了那豪壮的情景，在经历了冷落凄清的时节后是否会迎来明媚的春光？心中突地冒出一句成语：否极泰来。真如是乎？暂且吟诵陶潜的“聊乘化以归尽，乐乎天命复奚疑”，取其精义，然后自我欣赏那刚烈的枭雄情怀。
    而人一旦处于窘困潦倒的境地，自然万方多难，内心真实所受的煎熬也自然不为文字多能尽述。尽管圣哲的口号在心中：不怕神威，不怕闪电，不怕天空的惊雷。但我只为无法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常常在如真的梦里惊出一身冷汗。梦醒后暗夜的寂寥，日日烦厌而又无法摆脱的污浊的尘世，欲破唯我清高却恐流于浅率的百无聊赖，都使我希望单调的视听中突然会出现一个清纯的形象来激发义愤、激发对生命重新的热情。
    生命的铁流奔涌不止，沸腾的热血在淌入那一潭清澈、平静的水泊之后会激起浪涛、沉沙。但自己血液中祖先优秀风节的遗泽何在？江湖多难，究竟是吝啬自己的血液，还是为那未曾出世的保镖？
    “愿你如轻飘飘的鸿毛一般。轻飘飘地而来，轻飘飘的而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我在心中反复念着这句曾是另我最伤心的话。于是又为曾是证实的但又重重推开的情感而遐想。其实犯错误时不管你是否美丽善良、丑陋邪恶早以注定不可挽回，只好不再回头。五年了，少年时初恋情怀已不在，曾经的刻骨铭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不由莫名其妙地感到遗憾：我并未自己对自己负到足够的责任，我最早喜欢过的那位女孩竟在生活的变乱中不成样子了。我两眼睁睁，这竟不是我希望过的。静静想来，我甚至未曾轻轻触摸她那想来是极为柔软、能够渗透我灵魂的手儿。直至我明白在自己深邃的血脉中注定了要在纵声歌唱盲目的豪情后而遗恨。我怀疑，爱是与人类相对抗的令人永不发光的声音。
    但是那种声响又在我的躯体里与思想、心声共鸣了。它若隐若现，如伴奏着细微的脉搏，循环于隐没的血液。我心脏又为一种亲切的节拍所吻着了。呀，这着魔般的躯体，惟有共响新生的声音才是甜蜜。虽然我害怕荡漾的柔情会伤害自己的生命，会刺痛与洪荒同在的恩情。可我注定了活着时永为错过而遗恨吗？
    火，如墙；水，如山，我的双臂里抱定了那个“十世单传的婴儿”，抱定了一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的盘碟，它们是瓷的。我只能在泪光中看见锅台上蒸腾的气冲上帷幔变成湿润的灰白色吗？我只能在怅然中望定那泛黄的窗棂、低矮黑瘦的院落而悲伤吗？爷爷花白的胡子、外祖母沉睡在九泉的英魂、母亲额上日渐增多的皱纹……这些都象是突然飞来的梭子，敲击早已脆弱但强自坚定的心。好啊，我湿润的眼窝里，早已输入过多的力量，期望着美德，期望着能搏世人徒徒喝彩。
    可我还是不能忘却，在黑暗的梦境中我们陶醉共知的芳香时刻，自年少幼稚的梦幻里就充满了男人与女人纯净的水晶的憧憬。可是，……
    虽然还来不及为不屈的苦难而自豪，虽然还未料定最终追逐的结果，一种襟怀——一种释然昂然的意气已自生自长起来。好啊，把酒对天当歌，桀骜不驯，大呼：天地间来者，士当为苦难死！

写于曼谷昨夜和两个女生拼酒之后.....

[ 本帖最后由巨蟹丫头于 2006-4-9 15:1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