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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16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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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孕了?
是的。
我心脏一阵痉挛,是我的孩子?
是的。
我闭起眼睛。
电话里问:你是不是想问,那天晚上我们……,他笑了笑。
我不喜欢女孩子的,他轻轻讲。
全明白了。
万死莫辞。
在普通的故事里,我找到了她,我们幸福地在一起。
对不起,这可能是你们想看的,却不是我想说的故事。
我去了她学校,教务处的人说她已经办了退学手续,我到她寝室,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一空,空荡的床上轻轻飘动着粉红色的纱帐,那是学期开学时我买给她的。
她寝室的同学说,她整理东西时,大家都问她干吗,她笑吟吟地说,搬到男朋友家去住。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东西猜测。
她同学嫌弃地看着我,仿若我是纠缠不清的第三者。
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所有人都说她辞职了,我不信,天天去那里等,我拽着新上任的DANCING QUENN,一相情愿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然后我就被打了。
我做得确然有些过分,我把那个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间门口,她不告诉我,我决不让她上台,她耸耸肩,拨了电话,过了会来了几个人,先是好言相劝,我朝他们翻白眼,他们拖着我往酒吧门口拉,经过一张台子,我抄起一个酒瓶,然后我就被打了。
我爬回家,坐在家门前擦着眼泪一遍遍拨她手机。
没有“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没有“您拨的是空号”,没有“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没有“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请稍后拨。”,什么都没有,就是无止境的空白。
躺在地上,还在痴痴笑。
明天她就会回来了吧,摇着我的胳膊说,老爸,我好饿。
老爸,我出去逛了圈,还是喜欢你这里。
我就这么痴痴笑着睡去,我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我在门上贴着对联。
上联是“欢迎你回来。”
下联是“不许再走了。”
看了看,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
三个月后我撕掉对联。
揉成一团,放进嘴里使劲咽,最后趴在马桶边干呕。
我大病一场。
睡梦中常见一个华丽的景象。
一个婴儿在天花板上缓慢地爬,转过脸来,面容与她一般无异。
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一年后的一天,我有事坐出租车路过一个师范学院,我靠在车窗,远远看见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背影。我连忙叫司机停车,我冲下车,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回过头,是个陌生的女孩子。惊恐地望着我。
对不起,我放开。
她笑了,认错人了吧。
她要赶去一个地方,打不到出租车,为了抱歉,我送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车,我留下了她的电话。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走着,因为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背影,我常常痴痴地望着那张背影,然后缓缓走上去,搂住她,对她说,别离开我。
她摇着头笑,傻孩子,我不离开你。
她25岁,叫我傻孩子。
渐渐地,走在一起时,我离她的背影的距离越来越短,当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着,而我转过脸和她说话时没有一丝怀疑时,我向她求婚了。
我确实是爱她的。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不爱她。
爱只是一个词,内容千差万别。
我不这样爱你,不代表我不爱你。
婚礼很简单,然而我们却异常幸福,我没有问过她的过去,她曾与谁恋爱,她也没有问过我有什么过去。
她从师范学校毕业,在一个幼儿园兼托儿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
我辞去工作,开了一个广告公司,渐渐居然也招了些人来,添置了一部车。
周末,便与妻开车去近郊,归来时买些当地零碎杂食供奉她的同事,我的员工。
时间,就是这样慢慢过去的,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隐秘的地方,隐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动,也不敢销毁。
婚后的四个月零三天,如往常一样,我去接妻下班。
妻正在和一个穿着长裙,化着淡装的女子聊天,他们并排坐在绿色的小长木凳上。
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四周调皮蹒跚地跑来跑去。
妻看到我,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先生。
我一动也不敢动,呆呆望着她。
我的女儿,她不再扎着马尾,长发流泻下来。
震惊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
你好,两秒钟后,她礼貌地伸出手,淡淡笑道。
小孩子摇摇晃晃地抱着我腿,牙牙地唤,爸爸。
笑得春光灿烂。
妻笑起来。
那不是你爸爸。
那年,我29,她21。
7
如果你日夜思念的人在你面前,你只能装作完全不认识她,是什么感觉?
因为她装作不认识你。
我甚至怀疑她从未认识过我。
她爱怜地撸撸小男孩的头发,抱起来朝我们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开着车,带妻去吃饭,不经意问。
那是谁?
哦,她很漂亮吧。
是哎,我嬉皮笑脸地望着妻,不过及不上你。
于是妻满足地讲起了她的来历。
前两个月一天,突然看见她隔着幼儿园的栏杆,无限贪婪地看着,我回望她。
她朝我笑笑,我请她进来坐。
过了两天,她带了那个孩子来。
她似乎很忙,总是周末来接他,平时都归我们园照管。
妻的幼稚园有日夜寄宿的一项服务。
类似孤儿院。
那多少次我去接妻时,我的孩子正在我边上玩着积木?
我极疲倦。
累了吧,早点回去吧,妻温顺极。
晚上,我抱着妻,一次次进入她,流着眼泪。
妻摸着我的脸颊,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爱你。
礼拜一,我离开公司去了那里,妻只是惊讶我怎么给她惊喜,没空顾我。
我找到那个孩子,问他妈妈好吗。
他只是笑着唤爸爸。
似乎妈妈只教过这一句。
第二个周末,我早早等在那边,她抱着孩子与妻出来,似乎与妻很谈得来。
望见我,朝我点点头。
不如回家一起吃个便饭。我提议。
妻极热烈地赞成,搂住我。
我老公做的鸡翅可好吃。
我迫切盯着她,她惶恐地看了看妻,低下看了看孩子。
好。
我便开车送她们回家,一个人在超市里买了许多菜,路过速冻鸡翅,独独跳了过去。
看到她再吃我做的鸡翅,会想起“我孝顺吧”的笑容,我会崩溃。
回到家,妻正带着她展览我们的家。
她何尝不熟悉每一寸。只是淡淡随着妻介绍,笑。
望着妻幸福的笑容,我决定与她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这顿饭吃得极其圆满,我讲起公司的趣事,她笑得十分开心。
喝了酒,更是笑得手舞足蹈。
时光刹那倒流。
晚了,妻让我送她回去,她点头。
下楼时,她抱着孩子,我心跳得很厉害。
我手里握着车钥匙,口袋里的信用卡还有钱。
如果此刻我拽着她的手,开着车,从此天涯海角,为什么不?
当时,真有一瞬间是这样想,豁出去算了。
真的豁出去算了。
房子,公司,一切都留给妻。
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
然而不行。
抵不过,便是责任二字。
恨自己恨到骨子里。
到得楼下,她说就到这里吧,我打车回去。
我一把拽住她,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装呀?她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好看的,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相信?
我深呼吸,两次,笑。
真的?
真的!她看着我,无比认真地回答。
似乎真又有交锋感。
于是我笑,好呀,那时常来玩。说罢,还是盯着她眼睛。
人,总是斗不过好胜之心。
只要你没意见。她笑得眼神复杂。
然后,她便成为我们家的好友,妻会到周末,由我开车送到商业区。
她候在那里,两个人亲如姐妹般携手逛街。
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回来,在房间里互相比试,笑着让我进来评比。
有时候她们甚至在饭桌上同气连枝地嘲弄我。
哟,今天带得领带很帅的嘛,秘书买的呀?
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啦。说说你老公,怎么这样呀,多不好。
妻笑吟吟地看着我们闹。
他就象个孩子,什么都说不起。妻笑着挡驾。
乖噢,妈妈给你买糖吃,妻胡噜我头发。
我坐在那里装疯卖傻,谢谢妈妈。
大家笑,一室春光。
我从来没问她一年多来如何过的,我不敢问。
是怕回答。
她让我送她了,只是永远送不到目的地,在快到时,边叫,下来下来,到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放她下来,她跳下去,象小鹿一样。
是啊,她才21。
我抱住孩子,逗弄着不肯放。
她先是在边上看着笑,笑着笑着捂住嘴,然后失声痛哭。
我走上去,轻轻搂住她。
她一把抱住我。
老爸!
刹那间我肝胆俱裂。
那天晚上下着雨,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浑身颤抖,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仿佛一年多来的全部爆发出来。
我紧紧抱住她。
贪得一秒是一秒。
最后她放开我,抬起头。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死了!
8
那天我要送她回家,她不肯。
她还是怕我知道她出处。
我坚持。
她望着我,说不如去酒店。
她急需休息或者倾诉。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开了房,服务生带我们进房。
进了房,她将孩子放下,我搂抱住她。
她轻轻将我推开。
告诉我这一年来怎么过的。我紧紧盯着她。
让我休息会,她说。
自顾自走过去。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望着她甜美的睡容,突然忆起以前相处时的时光,常常早上醒过来,咫尺间便是这样一张甜美的睡容,安详,宁静,象个孩子一般好看,她的皮肤,好象吹弹便破,每当那时,我便会恶作剧地使劲吹她的脸,看看到底能不能吹破掉。被我吵醒,她都会大叫。
肆无忌惮地尖叫一番。
叫完,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她,端详了很久,慢慢把她遮盖在脸颊的长发掠过耳边。
她突然惊醒。
原来刚才真的睡着了。
她朝我笑笑,起来开了罐咖啡。
把孩子抱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桌角,静静望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我低沉着嗓子望她。
以前每当我用这种嗓音跟她讲话,她都会吓着,惊恐地望着我。
这次她只是淡淡一笑。
好罢。她说。
那天我从你家离开,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坐在楼道里。
一个男人走上来,后来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后来他死了,这是他的孩子。
她用寥寥几句总结了一年。
一年里她一直住在我楼下。
我们的孩子呢?
他走前,把孩子托付我送去孤儿院,我没送,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了。她淡淡说。
你好狠。我说。
我爱他!她回敬我,你一直不相信我会爱上别人!可是我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带大他和别人生的孩子,把我自己的打掉!
我不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她突然笑起来。
你真可爱,你不会以为这孩子是我拐带来的吧?你可以去查查公安局有没有失踪案。
你爱他?我冷笑。
你从我房间出来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第二天从学校搬走所有东西和他住一起?
——你的爱真珍贵!
她毫无征兆地打了我一耳光。
木无表情地看着我。
突然愧疚。
一切是我的错,我怎能再讥讽她呢,不甘心罢了。
叹气。
好,你真打算带他长大?你拿什么养他?
你管得真宽。她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我和她又四目相对地对峙着。
在她的笑容里我突然发现我还爱她。
或者说,我竟然重新爱上了她。
恋爱后期,我已疲倦地不想望她。
她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看着你第一次领你的老婆进的楼。
我有妻。
我完美的妻。
我站起来,走吧,送你回家。
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里睡一晚,她看了看气派温适的房间。
毕竟付了钱。
况且孩子也已经睡着。
心烦得不知怎么再去坚持。
我竟然会还爱她。
或者说。
我竟然重新爱上她。
如何区分?
结果不还都一样?
她已不爱我。
好悲哀。
妻尚在等我。
连悲哀资格都没有。
好,你早些睡。
我转身走。
她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
她怔怔望着我,突然问。
我还能到你们家来吗?
我笑笑,点了点头。
她似乎一下子松弛下来,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
好心疼。
走出房间,下了电梯。
走在大堂,想拨个电话给妻,现编个理由。
尽管并未对她不起,但送她送了三个小时,无论如何讲不过去。
摸口袋,手机留在房间。
记起来,刚才调了无声了,顺手放在桌上。
上楼,敲门。她不开。
我使劲敲。
一个服务生走过,我让他开。
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毫无一人。
怀疑走错,抬头看门号。
你看到这里的小姐走吗?我问服务生。
噢,X小姐。他说。
X小姐?X是我的姓。
心中突然不妥。
你认识她?
是,她一直住这里。只是不是这间房。
我怔怔随着服务生按了电梯,坐再上一楼。
他将我引到一个房前。退开。
我犹疑着敲门。
门打开,她震惊地望着我。
我突然明白一切。
她用什么养那孩子。
她已是一个高级妓女。
我一把冲过去,掐住她脖子,将她撞在墙上,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的声音。
呜呜作响。
9
她脑袋狠狠撞在墙边,并不呼痛,只是看着我。
多少钱?
什么?
多少钱?
什么?
睡你一晚多少钱?我毫无控制地叫起来。
三千。她说。
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情绪波动。
今天天气很好。
三千。
我怔怔地望着她,渐渐浑身抽搐,无可遏止,我掏出皮夹,想找三千块扔过去。
学那电视剧经典情节。
可惜我从不多放现金在皮夹,那多暴发。
我掏出卡。
可以。她开始脱裤子。
我流眼泪了,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她裤子脱了一半,被我抱着。
什么话也不说。
只是任我抱着。
我养你。我在她耳边反复轻声说,我养你好吗?
我好贵的。她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那晚我从酒店走出来,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喂食她一生。
因为她是我女儿。
第二天,我叫秘书拿了报纸给我,查了市区一家小户型楼盘。
当天下午,自银行提了三十万,作首期。
她真的好贵。
恋爱时,一小碗米粉都叫她高兴半天,非但如此,还逼我也必须吃得干净,不许浪费。
男男女女,就喜欢这么作践自己。
这个礼拜,还是按时回家与妻吃晚饭。
她答应我,再也不了。
妻对我的变化毫无察觉,或许是我年岁一大,伪装功夫高明。
然而,在床上,妻的脸还是毫无障碍地变成了她的。
充满讥讽。
那时我竟然阳痿。
房子买得很顺利,眼看三天后她就可以住进去。
虽然小,可是很温馨。
而且着实不便宜。
谁说温馨便宜。
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在那间房里和女儿彻夜做爱,孩子也变成我们的。
除了会叫爸爸。
也会叫妈妈。
她的床上功夫变得好极了。
毕竟伺候过无数男人了。
梦里我竟哭着笑出声来。
那天早早地,我去酒店接她,她早已等候着我。
收拾好一切。
穿得象个新学期开学的女生。
我搂住她,她靠在我怀里。
我带她去她的新家,她看着,转头在我脖子里吻。
我心中苦笑,终于走上成功男人无可避免的路。
放置好她东西,我开着车去妻的幼儿园,我们再一起回家吃晚饭,晚上她就会回到这里。
但愿钢丝走到成功。
获得满场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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