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九 清晨

  曹云也在这个清晨醒来,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他一直紧闭双目依偎在铭儿的怀里。铭儿舍不得睡去,脸上一直是胜利者的微笑。

  曹云一声快意的呻吟,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铭儿轻声说:“好些了?”

  曹云慢慢起身,感激地看着铭儿:“谢谢,谢谢你的良药。”

  铭儿笑道:“将军,你真让我哭笑不得,这时候还能开出玩笑来,不过,我要奉劝你,以后别招惹白小酌,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曹云恨恨地道:“这个贱人,迟早我要收拾她。”

  “这又何必?能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她,你的心里会敞亮起来。”

  曹云痛苦地站起身:“不,她无情休怪我无义。她不是要接客吗?我就让她接,现在想不接都不行。但是,在她接客之前……”

  铭儿似乎不满地看着曹云:“你还想占人家的身子?这样有意思吗?”

  曹云涩声道:“我不觉得有意思,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我要看看到底谁狠。”

  铭儿站起身走到窗边:“将军,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我现在非常同情白小酌,而且夹在你们中间也很难受,但是这次你吃了亏,我就要偏向着你,所以……我决定再帮你一次。”曹云的眉尖一颤:“怎么帮?说说看。”

  铭儿慢慢撩起窗纱,看着窗外的秦淮河道:“你买下风月舫没有几日,不知道舫上的秘密。咱风月舫有一种叫做“三更欢”的迷药,本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女人的,哪天我向葫芦瓢讨了来,悄悄放在她的饭菜之中,等药性发作,你再下手不迟。”

曹云听罢高兴地说:“这太好了,明日我上朝面君,后天去长公主府,不知回来早晚,大后天晚上无事,估计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大后天晚上。”

  铭儿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好吧,我就为你做回亏心事。”

  曹云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铭儿:“铭儿,以后风月舫的事,全部由你打理。”




  铭儿故意淡淡地:“将军……信得过我?”

  曹云痛快地说:“当然,你是我难得的知己,你歇着吧,我要去军中。”说完,捂着胸口走了出去。

  铭儿并没有送曹云出门,良久,看着空敞的门扉笑了。她笑这世上愚蠢的人太多,她笑一个阴谋会轻易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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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九 清晨

  本来说好在莲衣醒来的时候会第一眼看到我,我食言了。

  清晨,莲衣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床边睡着。她低头发现了我,愣了片刻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肩头。莲衣的手被我捂住。我睁开眼睛发现捂着莲衣的手,急忙松开。

  我不好意思地说:“莲衣,你醒了?好些了吗?”

  莲衣脸红着把手撤回:“谢谢,祛风止痛丸的药效果然神奇。”

  “莲衣,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昨天说你一醒过来就能看到我,你醒了,我却睡着了。” 我惭愧地说着拿过那个摔跤俑,“哦,这是昨天进城给长公主送香粉的时候为你买的,希望你能喜欢。”莲衣没说话,接过摔跤俑看着,渐渐脸上有了欢喜。

  看着莲衣开心的样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我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推开,脸上立刻抹上一层朝阳的金辉。

  “莲衣你看,多么神奇的事情,好像太阳就在屋里一样。” 我快活地闪开窗子,让莲衣看铺了一地的阳光。阳光不仅铺在地上,也镀在我那些研香的玉盅之上,玉盅闪着温润的光芒,仿佛它们空着的时候也散发诱人的奇香。

莲衣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心的笑容像个顽皮的孩子。

  “莲衣,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条小溪吗?我陪你走走吧?”我讨好地说。

  “明天吧,我今天……不想走那么远的路。”

  “好,等你身体恢复的时候再去,我们玩个痛快。”

  莲衣听话地点点头。我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几乎跑着开门出来跳下台阶。

  我在外面开心地大声喊叫:“莲衣,你什么时候教我《鹧鸪飞兮》?我想替你用箫声问候那些鸟儿,问候这片竹林。”屋里没有莲衣的声音。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从今天起,你教我吹那首曲子,我教你研香,怎么样?”

  莲衣依然没有反应,我正疑惑地准备进屋,莲衣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似乎显得很无力,斜倚在镂花门框边,用异样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莲衣,你……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公子,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两家没有仇恨,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莲衣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莲衣,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敢确定,如果这个仇恨是真的,你我都不会回避,而且我希望早些了断,这样我们就能在仇恨之后,开始我们的……我们的……亲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

  “会有吗?”莲衣盯着我的眼睛。

  “有亲情的人,心里是向善的。”我扭头看着东边的朝阳,感慨地说,“还记得那个雨天吗?那种天气是你喜欢的,尽管看不到太阳。而现在天晴了,太阳就在眼前,这也是你喜欢的。”

  “天还会再阴的。”莲衣的声音很轻。

  “那就把雨和太阳都放在我的心里,你需要哪个,我就把哪个拿出来给你,你说好吗?”我真诚地说。

  莲衣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我,良久她慢慢闭上眼睛。我清楚地看到两滴泪从莲衣的眼里溢出来,泪滴映着太阳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闪烁、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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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忍着巨痛坐在床边,这张床已不是曹府里白小酌的床,而是秦淮河边风月舫里铭儿的床,就连曹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铭儿的屋子。此刻,他望着胸前紫黑的血渍还仿佛淹没在一个无头无尾的梦里,他想不明白那个柔弱妩媚的女子怎么下得了这般杀手?其实他的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意相信。

  他一定觉得胸前伤口的痛无法和心里的痛相比,虽然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近。但他需要一种痛,甚至想让它愈演愈烈。他知道,当这种痛发挥到一种极致,他就能从一个沉重的梦魇中脱颖而出,他是个被利刃剖开了胸膛的人,为了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不惜献出自己的阳寿。这毕竟是一种解脱,他如释重负。

  铭儿猛地推开门进来,故作惊讶地走到曹云近前看着伤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天呐,将军,谁把你伤成这样?”

  曹云惨笑道:“我需要,痛得越烈越好!”

  铭儿慌乱地轻捏着他的衣襟看伤势,曹云把她推开。

  “我曹云解脱了,我如释重负,我很开心。”

  “你是说白小酌?她怎么这么狠?”

  “贱人用刀扎的,这倒让我另眼相看。我现在很感激她,这一刀让我如梦方醒,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一刀来得很及时。”

  “冤孽啊,将军,我去找药来。”

  铭儿刚要走开,曹云突然痛得大声叫起来,额上浸出汗水。

  “曹将军,你要疼得忍不住,你就……”铭儿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看着曹云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张开胳膊把他抱在怀里。曹云痛苦地把头扎在铭儿的怀里一动不动。

  “闭上眼乖乖的。”铭儿轻轻抚摸着曹云的头,“将军,感觉好些了吗?”

  曹云额上的汗水不断,含糊地说:“好……好多了。”

  铭儿狡诈一笑:“女人的胸脯……也是一剂良药,曹将军没有听说过?”

  曹云没有回答,仿佛已经睡着,也可能沉浸在痛苦和温柔的双重折磨中。

  铭儿说得没错,女人的胸脯也是一剂良药,只不过它的药性更温柔,更具有杀伤力,它在让人减轻苦痛的同时,也让一颗心没有提防地脆弱到了一种极顶。

曹云长时间双目紧闭贴住铭儿的胸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而铭儿软软地伸开柔臂合身将他揽在怀里,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愉悦,仿佛此刻被她拥着的不是一个挣扎在疼痛中的伤者,而是一位能够给她带来某种希望的神灵。

  铭儿是位智者,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个希望。她知道神灵不会在人间轻易出现。她的手软软地揽着曹云,心里却恨不得在他身上打成一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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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八 夜

  白小酌不再整日被绳索绑在床上,她现在斜倚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和一壶酒。

  曹云本想轻手轻脚推门的,但还是用力过猛,偌大的身躯在桌旁踉跄半晌。

  在进屋之前曹云已经想像到等待他的将是一双愤怒的眼睛,甚至他准备了足够的勇气来承受那份怨毒,可是他失望了。白小酌在笑,看着他的样子在笑。

  白小酌拥着一件浅色的罗衣偎在橘色烛光里,两只雪白的手臂和赤裸的肩头浸着诱人的光芒,而她斜依在床头的身子在不经意的轻合之中竟敞开了一抹酥胸,两朵小巧的粉色花朵盛开在乳沟两旁,飘着令人亢奋的奇香。

这种香味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迷失心智。

  曹云有些手足无措,拚尽全力才使醉意朦胧的眼睛从两朵花的蕊上移开。

  “曹爷,你看小桃红美吗?这是我为接客准备的行妆,好不好看?我身上的香粉是不是用多了?”

  “小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去做世人耻笑的娼妓?”

  “小桃红不会杀人越货,不做娼妓做什么?”

  “我想让你做……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是什么东西?小桃红从未听说过。”

  “小酌,别和我赌气了,别再叫自己小桃红。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我们应该怎样分嫖客的银两吗?”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并不是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

  “可你是他们的后人。”

  “那又怎么样,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不错,可惜你父亲用沾满血腥的银子成就了你的事业,你能舍去你得到的这一切?你不能,万万不能。”

  “为什么要把我逼上绝路,难道还想让我回到那个破衣烂衫的穷鬼模样?”

“如果我想呢?我想这样,真的。”

  他几乎哀求着说:“小酌,你知道我一心为你,而你到底要我怎样?你直说,你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我要你亲手杀了我的杀父仇人,你敢吗?杀了他……我就嫁给你。”




  “这不可能,我不能杀我的父亲。”

  “那你就让我走,我宁可回到风月舫!”

  “不,为了你我才买下了风月舫。”

  “也包括我吗?”

  “当然,我买下那座画舫就是为了你。”

  “曹云,你知道你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多么有趣的事情?本来我已丧失了活下去的乐趣,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发现自己还有一点用途,我在用你的感情对付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有足够的耐心证明我的希望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会一输到底的,因为你永远打动不了我,你的纠缠只能增加我的憎恨和鄙夷。”

  “小酌,就算我不能得到你,可你也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娼妓。”

  “曹云,你发现你的脆弱了吗?你会输得很惨的,实话告诉你,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我的心上人。”

  “我可以拿出银两让你们远走高飞,我可以……不追查他的杀人罪责。”

  “你错了,我不说出他的目的并非指望嫁给他,我是在圆先人们的一个梦。正因为背负着这样一个梦想,我才不会让他娶一个娼妓,而你根本无法和他相比,之所以让人告诉你我要去风月舫,是因为我想打击你,让你知道连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都不肯嫁给你。”

  “白小酌,你不要逼人太甚,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

曹云痛苦地看着白小酌,突然拿起桌上的酒壶高高举起来,酒从高高的壶嘴里流下来灌进曹云的嘴里。他一口一口咽着,直到酒壶嘴里滴下最后一滴,然后用力抡起胳膊把酒壶向地上摔去。啪的一声,碎裂的瓷片散满全屋。

  曹云痛苦地大吼:“我的心……空了,就像它一样!”

  白小酌没有说话,厌恶地扭头别处。

  曹云被白小酌的态度激怒,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没进这间屋子之前,我就害怕你说让我愤怒的话,因为我的愤怒……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我也会快活得……透不过气来。”

  曹云说完愤怒地扑过来撕扯着白小酌的衣衫。

  白小酌从曹云通红的眼睛里看出他想干什么,心里恐惧间忽然想起蓝心月留下的东西,于是一边在床上退着,右手悄悄向褥子下摸去。

  曹云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裳,又疯狂地扑过来,全然没有发觉白小酌的动作,就在他合身扑下的时候,一把雪亮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前胸。

  鲜血喷溅出来湿了床褥,曹云一声哀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小酌:“白……小酌,真……痛快!”说完,颓然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白小酌的手在颤抖,她想扎死曹云,却再也不敢摸那把匕首。

  我从不相信一把小巧的刀能护住一个弱女子的贞操,但事实上,曹云已经败在这把匕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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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 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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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八 正午

  我回到木屋的时候,镂花门虚掩着,莲衣在床上沉睡。

  怎么这时候还没有醒来,也没有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我疑惑地悄悄走到近前看着莲衣沉睡的样子,莲衣突然咳嗽起来。

  我紧张地问:“莲衣,你怎么了?”

  半晌,莲衣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我……觉得冷。”

我伸手摸莲衣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额头很烫,是昨天在雨中走得久了。我去拿药。”我快步走到一个木匣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又从桌上端过一碗水,坐到莲衣近前。

  “这是一位老先生送给我的祛风止痛丸,喝下去很快就好。”我说完等着莲衣起身,莲衣已没有力量坐起身躯。

  我放下水碗轻声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扶你起来。”莲衣没有反应。我愣了片刻,慢慢扶起她把药丸一粒粒放进她的嘴里,又端过水让她服下。

  莲衣张嘴想说什么没发出声音,我慢慢让她重新躺下,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我心疼地说:“睡会儿吧,醒过来就会好的。”莲衣没说话,慢慢地闭上眼睛。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不由低声喃喃劝慰:“莲衣,放心吧,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你。我保证,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莲衣没有睁开眼睛,疲惫地一笑。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新买的摔跤俑,轻轻放在莲衣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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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八 上午

  在这个晴朗的上午,我把香粉送到长公主的手里。她欢喜地看着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闻着。

  半晌,长公主感激地说:“林一若,你果然是个奇才,这种香靡的味道,连女人也会动心的,很好,很好。”

  我恭敬地道:“但愿我没有领会错长公主的意思,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长公主的脸突然涨红:“林一若,我很满意。你说,你要什么样的赏赐?随你选,我不打算驳回。”

  我认真地说:“我只要长公主的一份人情,而且还要立刻就还。”

  长公主酸溜溜地看着我:“林一若,你有多少姑娘?”见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急忙说:“我请你帮忙救一个叫白小酌的姑娘,她被驸马的副统领曹云囚禁在家里。可她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姑娘。怎么样?仅是你的一句话而已。”

  长公主想了想:“好吧,我试试。”

  我严肃地说:“不,我要你答应,三天之内让我见到她。”

  “好,我答应。”长公主沉吟片刻,忽然大胆地看着我,“你怎么……谢我?”

  我明白她心里所想,于是聪明地指了指粉盒:“我觉得你会很快用完它的。”

  长公主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这句无懈可击的回答无可奈何,只好有些掩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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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愿望……我倒可以帮你。”

  “开玩笑,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王狄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一生当中愿意为你做两件事。”




  铭儿玩笑一样看着王狄,轻声说:“为什么不是三件呢?”

  “好吧,三件,你只要提出来,我王狄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铭儿笑得很开心:“太好了,我就喜欢和君子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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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初八 上午

  王狄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忍着伤痛在床上坐起身,看到自己的弯刀放在桌上,又久久用冷酷的眼神看着屋内的摆设,嗅着房间里浓郁的汤药味道。

  一位十五六岁的小伙计已经委屈地端着汤药等候多时:“客爷,你别问小的了,小的真不知道是谁救了你。”王狄重又威胁道:“告诉我,是谁把我弄到这秦淮客栈。”

  小伙计正不知如何是好,屋外有开门的声音,王狄循声看去。门帘掀开处,铭儿从外屋进来。小伙计欢喜地说:“客爷,就是这位姐姐。”

铭儿示意小伙计离开,然后非常自然地坐在王狄身边,就好像面对一个多年的好友,语气也非常亲切:“好些了吗?趁热喝吧,先生说热的汤药疗效会更好。”

  铭儿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狄,王狄似乎突然迷失了心性,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抗拒,放心地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将汤药一饮而尽。铭儿接过瓷碗放在桌上:“想不到王兄这么听话,据我所知,凡是身负武功的人,都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王狄警觉地意识到什么:“你……叫我什么?”铭儿笑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之所以叫你王兄,是因为小酌……是我的妹妹,没想到吧?”

  王狄的眼中充满困惑,刚要说什么,铭儿摆手制止:“王兄,你先不要说话,让我现在解开你所有的疑惑。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风月舫的水榭上,而我第二次见你是在秦淮河边的一棵柳树下,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你,只是出于怜悯才把你安顿到这秦淮客栈。昨天我去看望小酌妹妹,她对我说知道你去救过她,可惜她被堵着嘴喊不出声音,我是从妹妹跟我描述的这把弯刀推断,你们两个便是一对苦命鸳鸯。”

  王狄又要说什么,铭儿再度制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现在很好,我已经告诉曹云不再为难她,而且正在想办法救她出来,不过此事并非我所想像得那么容易,还要大费一番周折,你容我一些时间。”

  王狄放下心来,感激地看着铭儿:“我可以……知道你是谁吗?”

  铭儿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的小酌姑娘管我叫姐姐。”

  王狄拱了拱手:“姑娘义薄云天,王狄定当厚报。”

  铭儿站起身说:“难得我的小酌妹妹喜欢上你,王兄,你真有福气,我指的……是你身上的伤,如果像我一样伤在脸上,小酌妹妹就该伤心了。”

  王狄看着铭儿轻声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铭儿故意沉吟片刻,若无其事地道:“这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家父是个小官吏,因为断一件官司得罪了朱元璋的重臣,这个狗皇帝亲自下旨抄斩我的全家,我从刀山枪林中侥幸活下来,脸却成了这副吓人的样子。我很羡慕你们身负武功又快意恩仇的人。唉,不跟你说这些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一个女子,怎么有可能去皇宫杀朱元璋为父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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