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

林渡雨和徐志飞一直睡到傍晚,才从床上恋恋不舍地爬起来,徐志飞一睁开眼睛就扯开大嗓门喋喋不休,内容无非又是关于他的游戏成果,接着是对校园生活枯燥无味和自己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女孩发的牢骚。

  "嘟--嘟--"就在徐志飞高谈阔论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正准备接,徐志飞突然从上铺跳下来,抢过了电话,"哈哈,一定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美女打给我的,这次兄弟我要交桃花运了!"然后他对着话筒压着声音:"喂,你好。"

  我和林渡雨彻底无言,这小子的面部表情和语言表达方式转变之快,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我们还没对他佩服完的时候,他的表情又一次360度大转变,一脸失望和不耐烦,把话筒递给了我,"找你的。"

  "嗯,好的,我马上下来。"

  正如我所料,是林木森的电话。接完电话后,我披上外衣。

  "徐志飞,我真怀疑你不做演员实在可惜。"林渡雨还在旁边调侃。

  "演员?"

  "是啊,你那脸变得之快,实在让我佩服啊,我对你的景仰简直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林渡雨还没说完,我抢着说了下去:"一发不可收拾!我要出去,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宿舍了。"说完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儿啊?"身后传来徐志飞的声音,我没有理会他,直奔楼梯。

  PART 2.

  按照前田丽子的布置,我和林木森径直出了校门,沿着学校围墙走了十多分钟,进入了第四校区。

  "现在时间是不是太早了点?"我问林木森,按常理来说,偷东西不能选这个时候,况且是盗尸这种事情。实验楼里可能还有人在上课。

  "当然得这个时候来,不然你怎么进去,守门的会放你进去?唯一能从其他三个校区到达第四校区的路被封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你那包里装的什么东西?"我盯着他背上的书包。

  "望远镜,别多问了,快走!"

  两座高耸的实验楼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已是傍晚,大楼里仍然灯火通明,导师们还在为自己的科研项目而操劳。

  经过两座实验楼,沿大道向前100米左右,一条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道出现在旁边,周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林木森看看四周,确信没有人,就带我进去了。

  黑暗中的树丛哗哗作响,鹅卵石小路上的落叶在脚下发出"卡嚓卡嚓"的声音。这样的气氛,让我感觉到停尸房就在小路的尽头。

  我看到了停尸房朦胧的轮廓,它是一排宽大的平房,旁边有个土岗子。小路经过停尸房,向右一拐,沿着土岗子向前延伸,消失在黑暗的树林深处。

  浓密的树林,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它究竟通往何方?为什么我似乎有来过这里的感觉?啊,想起来了,我曾在"禁地"的黑铁门窥视过这条路,这就是那条--从其他校区通往第四校区的必经之路。我们正以反方向,离开第四校区,向树林深处走去。

  离开停尸房,又走了大约1分钟,林木森停下来。他仔细看了看路边的山丘,向我打了个手势,然后爬上去。

  我们沿着山丘往回走,回到停尸房附近。林木森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轻声说:"好了,就在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停尸房的每一扇窗户。"

  我也隔着大石头往下看,角度正合适,只是黑暗中连窗户的轮廓都看不见。林木森递给我一只望远镜,我就看见--停尸房的窗户都是气窗,靠着屋顶,窗户里面的东西仍然看不清。

  林木森拉了拉我的衣角,提示我坐下来,"放心,等到有人进去,打起手电或点蜡烛,你就看清了。"

  北国的十月已经寒风凛冽,要不是那块大石头挡风,我都不知怎么熬一宿。我和林木森裹了裹衣领,开始漫长的等待。

  "对了,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啊,连什么地方能看到停尸房里面都知道。"我和他小声聊起来。

  "以前上实验课,我们都走这条路。"林木森说。

  "每次都要经过停尸房?"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林木森瞥了我一眼,笑了,"那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一般是白天来第四校区上实验课,最迟下午五点就下课了,那些搞科研的才熬通宵。白天这里一点也不可怕,我们又是结伴而行。"

  "如果你一个人呢?"

  "走快点就是了,实在不行就从外面绕道。当然,走这条鹅卵石路,比绕道过来要快十五分钟。"

  "现在几点了?"

  "我没戴表,大概十点过了吧。"

  "难怪我眼皮直打架。哎,时间过得真慢。"

  林木森把两只手垫在脑后,靠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夜空长长吸了口气,"等待就是这样。"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加入降灵会的?"

  "好像是……因为大一时和几个朋友玩'碟仙'吧。"

  "'碟仙'?你觉得那玩意儿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以前一直不信,不过那次的确感到碟子自己在转,很奇怪,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开始有个人拔拉那碟子,后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就像碟子自己在动一样。"

  "为了搞清楚那个,你就加入降灵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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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这些事没有直接的关联吗?我一样看到了死去的人,虽然很模糊。"

  陈一铭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你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一种警告,那个幕后的策划者还不想除掉你,这也就是赵军为什么要拒绝与我合作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还不想死。他回学校后过得很平安,他只要停止对这些事件背后的阴谋进行调查,就再也没有受到恐惧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李晓飞要杀赵军是因为……"

  "看来赵军已经把他的事都告诉了你。不错,我认为就是这样,赵军发现了一些秘密,而李晓飞很可能是与这秘密有关的重要人物,于是杀赵军灭口。可惜,李晓飞已经死了,赵军又绝口不提任何内情。"

  我合上了那本日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我自己也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前田丽子、赵军都多次劝说我放弃调查,我都没有动摇过,而陈一铭的这些话让我犹豫起来了。

  陈一铭冷笑道:"怎么?现在开始害怕了?当有人真正支持你时,你倒害怕了?"

  "害怕?我要是害怕,早就停止了一切!"

  陈一铭笑道:"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被阻止,就越强烈,当有人真正支持你的时候,你的恐惧却超过了好奇。"

  我没话可说,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也有前田丽子的那种"读心术"。

  "好了,你不用担心,"他说,"我会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按我的指示去做。其实你已经调查了很多,也一定掌握了不少线索,有些可能连我都没查到。你现在唯一的困境,就是被这团乱麻弄晕了头。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帮你理理头绪?这个人不是前田丽子,不是赵军,而是我!"说完,他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感到他的手沉重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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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年底,口腔专业2班的?"我心想,"这个人,难道是和池田奈美争风吃醋自杀的那个女孩?"我连忙打开卷宗。

  果然,里面有池田奈美的询问笔录。

  "第二起案件,"陈一铭说,"就是孟丽的失踪,变得离奇起来。至今还没有找到她。接二
连三又有人在那片树林里死亡,除了赵军因防卫过当而杀死的李晓飞外,其余四个人的死原都很扑朔迷离,现场发现了混乱的脚印和搏斗的痕迹,但经过技术鉴定,全都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听说过,你们的死亡鉴定结论是怎么做出的呢?"

  "根据现场搜集到的证据来看,死者死亡时,的确没有其他人在。但是很奇怪,死者身上有搏斗的伤痕,这伤痕又都是死者自己留下的。我们只能从精神病学上去分析,死者可能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症。我们又询问了他们的同学,得知死者死前都有过非正常的行为,说过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所以,最终的死亡鉴定报告就是:' 重度精神分裂症导致的自杀行为。'"

  我一边收起那份卷宗,一边问:"既然已经做出了合理的死亡鉴定,你干嘛还要调查呢?"

  陈一铭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死亡鉴定看上去很合理,但这种所谓的合理,不值得推敲,我们又没有办法找出新的证据,你知道,对案件的定性要讲证据的,不是靠推理的,虽然推理很重要。"

  "所以就随便做个结论了事?"我的问话中带着一丝嘲讽。

  "这是没办法的,刚才已经和你说了,我们当时所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这些。但我一直怀疑这样的结论。第一,先撇开李晓飞的死不说,从孟丽失踪后,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有四个人死在那片树林中,死亡的原因全都一样,这种巧合的几率几乎为零;第二,四名死者在日常生活中彼此不认识,个性也不同,生活环境可以说有很大的差异,为什么几乎同时患上重度精神分裂症?这点很值得继续推敲;第三,四名死者虽然彼此没有联系,但通过调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与失踪的孟丽或多或少有过来往,在这点上,李晓飞同样也认识孟丽。第四,所有死在那片树林中的人,都有过怪异的言行,都对他们的好朋友说过,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精神分裂的症状和所产生的幻觉完全一致,这中间肯定有问题!第五,在死亡事件发生后,有不少人在那片树林中隐约见过死者的身影。我不相信世上有鬼魂,但也不明白,如果那真是幻觉,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产生了幻觉?尤其是,当我把第四点和第五点联系起来时,就更不可思议了--死者见过另一个自己,死后又被别人看见了;把这些和现场勘验结论联系起来,似乎说明,有一个和死者一模一样的人是凶手。"说到这里,陈一铭的两道浓眉紧紧锁在了一起。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想起了孟丽的遗书:

  "是的,我在真实的世界里看到了另外一个我,一个要将我杀死的'我'。"

  "但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种推论,实在很荒诞,"陈一铭的声音在颤抖,"也许在这荒诞背后,隐藏着一个大阴谋。"

  "我看过孟丽的遗书。"我说。

  "遗书?"陈一铭逼视着我,"难道她真的死了?"

  "那封遗书上记载着,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被那个自己追杀。"

  "那封遗书在哪?"陈一铭抓住我的肩膀。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没有见过那封遗书,那都是在降灵会的日志中看到的,里面还提到了孟丽的一本日记,遗书就是从中发现的,还说,孟丽有两本日记,另外一本不知下落。"

  陈一铭摸出一支香烟,拼命地抽起来。

  烟丝很快燃尽了,陈一铭把烟头狠狠拧碎,"其实,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那本日记。"

  我再次惊讶,"你早就知道孟丽的日记?"

  陈一铭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他从厚厚的卷宗中翻出一包东西递给我。

  打开那个包,我赫然看到了三个精美的日记本。

  "孟丽'失踪'后死去的五个人,其中三个有写日记的习惯,"他说,"在死者的遗物中,我发现了这些日记,每本日记都显示出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孟丽失踪后,所记载的内容开始脱离正常人的思维。"

  我打开一本读起来。

  "你是从谁记录的日志上看到关于孟丽的遗书的内容的?"他问。

  "我们学院的一个组织,降灵会。"

  陈一铭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组织。我还知道,它一直在调查这几年来发生的死亡事件。"

  "那你为什么不找他们合作?他们似乎比我更合适,我知道的不多。"

  陈一铭笑了笑,"这点你就不必多问了,以后自然会明白。"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其实案件早就结了,那不是我一个人办的案,我对大家已经下了定论的案子纠缠不休,会受到来自很多方面的阻力。"

  "阻力?查案是你的职责,还有人给你阻力?"

  陈一铭大笑起来,"哈哈,镆比你只大了五六岁,可你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学生。这些,是社会游戏的潜规则。听着,我把一个经过很多人审核、已经了结的案件重新拿出来侦察,如果最后真的像我所推测的那样,对那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在这个案件上犯了错误,谁肯承担这样的责任?这些是内部给我的压力。由于我不能通过正常的程序调查,还会受到你们院方的阻挠。没有办法,我的合作对象必须是深陷这次事件中,又与这些事没有直接关联的家伙,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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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

  暗示--焦虑--精神紧张--幻觉--妄想症

  再从前田丽子给我的信息来看。她首先强调,那个池田奈美不是鬼魂,按照她的理论,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影像,而是一个有机生命实体。孟丽遗书中关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人
的记载似乎也在证明这点。另外,那天晚上在团委办公室的走廊上,我不但看到了池田奈美,还听到了她唱的歌和脚步声。如果灵魂是一种影像,那就只能被视觉所感知。现在的情况说明有两种可能,我又写下几行字:

  1、生命实体--来历不明--拥有独立意识;

  2、生命实体--本人--并未死亡。

  总结:真实存在,并非幻觉。

  我究竟应该按哪一种结论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呢?当我写下"并未死亡"四个字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到惊恐。我宁愿选择第一种结论,可是第二种结论更神秘,更让我好奇。

  于是,在心理研究会与降灵会之间,我选择了降灵会。

  我伸伸懒腰,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但宿舍楼附近还很嘈杂,我准备下楼走走,老天却不想让我放松,刚走到楼梯口,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就出现了--警官陈一铭。

  "怎么了,见我像见鬼似的,脸色那么难看。"他说。

  我楞着没话。

  "要出去?"陈一铭问。

  "是的,准备出去走走。"

  "不介意的话,我陪你走?"他一边说,一边取下警帽,在手上拍了拍。

  "可以。"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PART 4.

  走在通往校园大门的林荫大道上,不时有学生穿梭来往。陈一铭首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其实有时候喧闹的环境比安静的环境更让人放松,现在这种环境很适合现在的你。"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我对他依然没有什么好感。

  "呵呵,当然不是,我的工作是警察,不是心理医生。"

  "有什么就开门见山说吧。"

  "可以,这事和你有关系。你也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对吧,虽然我们并没有对你采取措施,但那次请你去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至少,你已经被解除了学生会的职务。"

  "这都是拜你所赐。"我冷冷地说。

  陈一铭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笑容,"我不过也是履行公务,那都是必要的程序。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往上面的报告其实也不好写。"

  "有什么不好写?是什么就写什么。我没做过的事不需要你想办法进行所谓的'掩饰'。"

  "好写?怎么写?写你看到了鬼魂?"

  听到这话,我的心为之一震,随即停下了脚步,"你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一铭笑了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我当然知道,从这个校园中发生第一起自杀事件时,我就开始调查了,三年多了,我对这一切当然都知道。"

  我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那你也认为我们见到的是鬼魂吗?"

  "不,我当然不这么认为,我可是公安,公安总不能把一桩杀人或自杀案件总结成鬼怪的行为吧,那这刑警也太好当了。"

  "那我到底见到了什么?幻觉?"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死的人越来越多,调查取证的时候搜集到的类似证言也越来越多,我就开始怀疑这种幻觉了,幻觉不是说来就来的,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在短时间内,由那么多人产生?"

  "我也有这种疑虑。"我想到了团委办公室发生的一幕。

  "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协助我。"

  "我?干嘛选择我?我已经被弄得一团糟,根本就理不出头绪。"

  他笑了笑,"你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你被卷入这个事件中,如果你愿意协助我,一切谜底都会揭开。"

  "我也很想揭开这些谜底,所以我答应帮你。不过你要告诉我,怎么帮你。"

  "首先要做的是,彻底了解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自己也在调查,但你目前的调查全是白费功夫。首先,那片禁地是不让人进的,就算赵军不阻止你,院方如果知道了,也一样会阻止你。"

  "你知道赵军阻止我们进入那里?"我再一次感到惊讶。

  "我不知道,不过想得到。赵军之所以从监狱回到学校,是我努力的结果。"

  "难道他也是你的线人?"

  陈一铭哈哈大笑,"好,看来我的确没有找错人,你是很有悟性的。不错,他出来以后我的确找过他,可惜的是他再也不愿意被卷进去,我也没有强求。"

  "所以你猜到了他阻止我们进去。"

  "正是这样。"

  "也许这次,我们的协作真能解开这些谜团。"我自言自语。

  陈一铭笑道:"是的,我很有信心,在这个过程中,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会在暗中保护的。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到我那儿好好了解一下所有的案情。"

  PART 5.

  第二天,陈一铭一看见我,就把一摞卷宗递给我。

  "发生在你们校园的第一起死亡事件是在1994年底,经过多方取证,可以确定是自杀,死者是口腔专业2班的大三女学生。自杀方式为上吊,原因,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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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点点头。

  "人的精神高度集中时,会释放出很强的脑电波,当这种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对周围的事物产生直接的影响。特异功能的例子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是的,我也知道不少直接用意念控制物体移动的案例。"

  "这是我首先要说明的,就是意识在其形成的过程中会产生能量。下面我要告诉你更进一层的内涵,那就是感官与这种能量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我逐渐陷入了混乱的状态,这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听懂,而是因为我听得太明白,也觉得很有道理。

  前田丽子并没有理会我,继续发表着她的理论:"人类的意识来源于对外界事物的客观反映,而通常,人类对外界事物认识的渠道依靠五种感官……"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我问。

  "是的,这五种感觉让我们对外界事物形成了自己的认识和观念,产生了意识。不过我要说的重点是第六感和第七感。"

  "第六感应该是知觉吧,第七感那好像是佛学的说法吧。"

  "呵呵,你也知道第七感么?"

  "是的,我们第一次在阅览室见面的时候,我正好在看一篇叫《阿赖耶识》的文章。不过没看完,也没看明白。"

  "前五种感官是意识的来源,而形成意识的能量却更多是后两种感觉。有时候我们会突然意识到身边会发生什么事,它最终发生了,这就是知觉,但是每个人的第六感的能力是不同的,这和环境有关,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中的人,就会对危险警觉,罪犯往往会嗅出警察的味道而提前逃跑,而我们人类的先辈就能感受到是否有自然灾害而提前采取措施。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足以产生巨大的、能够改变周围事物的能量,只有第七感才能做到。"

  "人真的除了知觉还有第七感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第七感,一般只有在临死前的瞬间被激发。这一点和佛学关于阿赖耶识的论述相似。回光返照就是第七感的一般表现状态。在人临死的一瞬间,体内的气开始向外奔涌,离开自己的身体。在众多新鲜尸体聚集的疏松的土堆上,我们可以看到泥土在动,那就是所谓的尸气。关于尸气的记载,我想首先道歉,我对几十年前我们先辈在南京所做的一切深表歉意。有相关报道记载,当年南京城掩埋尸体的时候,尸气使得泥土涌动。好了话又说远了,我只是解释一下人体内的气,呵呵,有点复杂,现在还是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吧。人在死前的瞬间会聚集很大的能量,如果在死去的时候,精神上有着很强烈的某种欲望,便会聚集成一种能量残留在世间。但是这种能量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它不过只反映出一种现象而已。"

  "我有点糊涂了,反映出一种现象是什么东西啊?"

  "举例说吧,可以让我们看到死者生前的影像,那是一些残留物质形成的,并非真实存在。所以,招魂不过是去搜集那种能量,重新组合,制造出一种影像而已。"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

  前田丽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所以,对于停尸房内的异常声音,我怀疑是有人在搜集这种能量进行招魂,利用死者的影像去制造一些事端,所以我很担心。而且我的知觉告诉我,这次事件应该和一直以来关于校园禁地的各种传言以及其他事件有关联。"

  "所以你叫我来,要我加入调查?"

  前田丽子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已经成立了行动小组,先从监视停尸房开始,明天你和林木森一组,今天晚上我亲自去。"

  "哦,好的,我会好好执行这个任务的,也许这次可以揭开多年来笼罩着校园的迷雾。"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明天晚上林木森会去找你。"

  PART 3.

  吃过晚饭后,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赵军还没回来,林渡宇和徐志飞又去游戏机室鏖战了,这样也好,我可以独自整理一下今天接收的各种信息。

  首先,从池田奈美的病历开始,她有重度的妄想症,之所以建立这个降灵会,很大程度上是她那妄想症导致的;那么就此而言,降灵会的目标就是揭示她所看到的那个"鬼魂"之谜。她见到的那个"鬼魂",来源于她的妄想症,降灵会代表的,也就是幻像与不真实。赵军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前田丽子今天对我说的呢?从逻辑上来看,的确无懈可击,虽然有点深奥,但也不无道理,尤其是她关于灵魂和能量之间关系的看法,不同于我们常识上的"鬼魂"观念,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第三,如果说池田奈美不断地看到已死的那个女孩是由愧疚产生的幻觉,那我见到的池田奈美又是什么?也是幻觉吗?第一次,是与前田丽子在阅览室见到,第二次,是那天晚上在团委办公室走廊里见到,之后是梦境中。对于梦境似乎还可以解释,那两次亲眼目睹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真是幻觉,为什么前田丽子也看到了,为什么胡晓莉会昏迷,为什么灵敏突然失常?还有,那次在咖啡吧前田丽子明确地对我说过,那个池田奈美不是鬼魂。

  好了,让我先根据赵军提供的信息来分析。我第一次见到池田奈美,是在前田丽子的眼中,很模糊,只是一个身影,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池田奈美。之后,前田丽子开始接触我,我的好奇也把自己卷入这离奇的事件中,我开始了解池田奈美,然后我明白,在前田丽子眼中看到的那个人影是她,接着,她在我面前,在我梦里出现。其他见过池田奈美的人,也或多或少都被校园禁地的事件牵连。那么,我们所见到的,也许都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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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灵会

 赵军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从心理研究会出来,他说要去交那篇报告。我现在才发现我并不了解他,虽然和他住一个宿舍,但我很少见到他,直到今天才知道他还是心理研究会的副会长。这个心理研究会并不是学生团体,从池田奈美的病历推测,这是由学校教授、讲师和学生建立的科研机构。奇怪的是,凭赵军的资历,怎么会当上副会长呢?

  就在我边走边琢磨赵军的时候,有陌生的三男一女出现我面前。

  "林原是吗?"一个剪着平头的男生问,语气并不友好。

  "是的,你们是……"

  "我们会长要见你!"一个披肩发的女生说,语气冷冰冰的。

  "你们会长?我已经不是社团部的部长了。"我答道。

  "别罗嗦,跟我们走。"小平头眼中露出了凶光,另外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夹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我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会长是谁!"我嚷道。

  "干吗这么大声,欠揍吗?"小平头抽出巴掌在我头上打了一下。

  这四个人挟持着我进了研究生宿舍区,把我拉进了3号楼。在楼道口,我看到了前田丽子。

  "前田会长,我们把他带来了。"小平头的语气近乎暧昧。

  前田丽子点了点头,对我说:"跟我来。"说完转身上了楼。

  "你还楞着干什么?"小平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会去,你凶什么!"我对他一点都没有好感,尤其是刚才那种暧昧的表情,简直让我想吐。

  PART 2.

  跟着前田丽子来到她七楼的宿舍,屋里没有其他人,和我原先想象中的一定有很多类似小平头这种讨厌的家伙有点不一样。

  "坐吧。"前田丽子冷冰冰地说。

  "你要找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我直接表达我的不满。

  "不用这种方式能请到你吗,林原君,我知道你对我掌握着你的一举一动,尤其总是阻止你孟娜在一起,非常不满。"前田丽子的语气带着嘲讽。

  "看来你又看穿我的心事了。"说着,我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是不是又要告诉我不要接近的孟娜的理由?"

  "不是,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接受。既然没有用,何必还要浪费时间?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校园中又出现了离奇的事,我们要去调查。"

  "难道又有人见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开始感兴趣了。

  "正是,最近有人发现停尸房中有异常的声音。"

  "难道是……"我有点惊讶。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古老的仪式?"

  "什么仪式?"

  前田丽子嘴里迸出了两个恐怖的字眼:

  "招魂!"

  "招魂,真的有这种事吗?我不太相信。"

  "是的,很多人都不信这个世界存在着鬼魂,但是你忘了自己见过池田奈美的幽灵吗?人死了究竟有没有灵魂,谁都不知道,因为我们无法和死去的人沟通,但这并不能否认灵魂的存在。"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你知道不知道,人在死亡的一瞬间体重会减轻27克?"

  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立刻想到不久前在心理研究会看到的池田奈美的病历。我摇了摇头,装傻。

  "池田奈美身前做过这样的观察,确有此事。"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我们的意识载体是各个器官的组合,大脑构成了这个载体的中心,人死了以后,意识又以什么作为载体呢?"有意无意间,我似乎接受了已故的刘教授的观点。

  前田丽子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池田奈美自创立降灵会以来,也一直对这个问题进行着探索。"

  "看来这个刘教授的确有着非常深厚的专业知识,池田奈美也受到了她的影响。"我心想。刚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前田丽子,她幸好已转过身去,她正望着窗外,没有窥视我的心灵。

  "我这么大意!"对于前田丽子的'读心术'我已经领教过多次了,我差点就泄漏了今天看到的资料。为了避免前田丽子的怀疑,我将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

  "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那也许是我们对灵魂认识的一个误区。"前田丽子转过身来,"从古至今,人们都认为人死后灵魂会到另一个世界,依然保持着人的形状,保留了作为人类最宝贵的思想意识。尤其是佛教有关生死轮回的说法,为了解释既然人有今生来世,为什么今生全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所有一切又从头开始的疑问,便加入了许多的想象,而这些想象又是没有根据的。比如你们中国传说中的奈何桥和孟婆汤。"

  "呵呵,你对中国的鬼神文化还有一点了解。"

  "是,我没事就看《聊斋》。"前田丽子笑了笑,"我很同意你的观点,意识是必须有物质载体的。不过这种载体并不一定非要存在大脑里。你如果学脑科专业就会知道,大脑在产生意识的过程中,会释放出电波,其实,电波也是一种物质。"

  我没有说话,我想仔细地听她说下去,我开始觉得,她会对灵魂这个东西做出一个足以让我信服的独到见解。

  "还记得那次在咖啡吧里我和你说过,灵魂是一种能量吗?"前田丽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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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我长吁一口气,又慢慢坐到椅子上。

  赵军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降灵会是池田奈美在接受这次治疗的一个月后成立的。现在你也很清楚了,其实这都是她的妄想症在作怪。"

  我吸了一口烟,"为什么她不继续接受治疗呢?"

  赵军说:"刘教授死之前根本没人知道她有妄想症,根据我们的规定是不能把病人的任何资料泄露出去的,直到他老人家去世,这篇记录才从他的遗物里找出来。"

  "对了,病例里提到的那个死去的女人是谁?好像和池田奈美的关系很密切。"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95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刚刚进校,也并没有听到过什么传闻,估计那个女孩是94年底死吧。这些你就不用追问了,别又陷进去了。我给你看的目的,不过是让你了解一下降灵会的背景,其实他们的那些东西都是无稽之谈,大家都是学医的,却把一些事情归为神鬼之说。"说着他拿起那堆病历,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旧档案袋里,又小心翼翼地锁进柜子里,"走吧,记住今天你看到的东西不能泄露出去,这是别人的隐私,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也应该尊重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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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伸手去接,赵军又把档案袋抽回去,"你要保证不能泄露,这里有病人的隐私。如果不是你处境特殊,我根本不该给你看。"

  "好,我发誓我不会对外泄露半点。"说完我迫不及待地把档案袋抢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慢慢看,我要赶个报告。"




  "好,你忙你的。"我一头扎进那堆档案。

  看了一会,我发现其实全是病历档案,我正觉得被赵军戏弄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跃入眼帘--池田奈美。

  姓名:池田奈美性别:女年龄:22

  病症:重度妄想症

  治疗时间:1995年3月18日

  治疗记录:

  "最近还经常被她困绕吗?"

  池田奈美:"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池田奈美:"六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依然是那片树林吗?"

  池田奈美:"不,不是,这次是在图书馆里。"

  "说下这次的经过吧。"

  池田奈美:"那天晚上我在阅览室里查资料准备我的论文,就在熄灯前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她的身影在书架间一晃而过。"

  "然后呢?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池田奈美:"惊恐,本来我想过去看个究竟的,但这个时候熄灯了。"

  "所以你就离开了,因为黑暗带给你恐惧。"

  池田奈美:"是的。"

  "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池田奈美:"知道,正因为我清楚她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害怕。"

  "你也应该知道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池田奈美:"不,如果这个人走的时候带着怨恨。"

  "这不过是古老的迷信。"

  池田奈美:"不。当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他带着怨恨,就会积聚能量,在死去的一刹那释放出来。"

  "于是就变成了鬼魂?"

  池田奈美:"是的。"

  "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是学医的,应该很明白。"

  池田奈美:"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理论,可是我亲眼见到了。"

  "说说你的理论。"

  池田奈美:"很久以前我就听说,人死的时候体重会在一瞬间减轻27克。"

  "你认为这就是灵魂的载体?"

  池田奈美:"是的,在这几年去医院的实践中,我自己也观测过。的确有这微妙的变化。"

  "人死的时候,身体中的气会溢出来,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认为这是灵魂,那么作为意识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操纵着这些气呢?根本没有载体,那不过是你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了解的结果。"

  池田奈美:"但是我却真切地看到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

  "还有其他人见过到过吗?"

  池田奈美:"没有。"

  "其实那只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你对她的死抱有歉疚,这个心理阴影就时常折磨着你,再加上你受那些奇谈怪论的影响,你就看到了她。其实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池田奈美:"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忘记那些事,她的死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但是死亡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不是你的过错。那不过是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差。"

  池田奈美:"可如果当时我愿意放弃……"

  "这种追求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你放弃了,她也不一定得到啊,你说是吗?"

  池田奈美:"是的。"

  "所以最终的因素还是你的内疚。"

  池田奈美:"是的。"

  "好了,尽量忘记它,我给你开点镇定类的药物,睡眠不好和心绪烦乱是很容易产生幻觉的。"

  1995年3月18日

  刘建民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我实在没想到池田奈美原来有妄想症,更没有想到,原来在孟丽事件发生之前,这个校园里便已经笼罩了阴云。如果池田奈美是因为妄想症而产生了幻觉,见到了鬼魂,那我呢?我见到的那个池田奈美--难道也是因为我得了妄想症?不可能的,这事那样的真切,我亲眼见到的,还有那恐怖的歌谣,我亲耳听见到;更还有,胡晓莉的昏迷和灵敏的失常,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得了妄想症,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产生了幻觉!

  我迫不及待要找到下文,遗憾的是,除了这张治疗记录,再也找不到有价值的东西。

  "终于写完了。"赵军丢下笔伸了个懒腰。

  "赵军,为什么只有一份记录?"我迫不及待地问。

  "被偷了,池田奈美的资料在那次一起被偷走了。"

  "那这份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刘教授那天做完记录后顺手将它带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不少病例记录。"

  "就是落款上的那个刘建民?"

  "是的。"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

  赵军摇了摇头道:"你见不到他,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死了?"我"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别紧张,他是心血管爆裂去世的,和这些事件没有关系,他写这病例的时候都7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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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娜!孟娜!"我在她眼前使劲地摇手,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似乎对这铁门有一种恐惧。"




  孟娜再次看过去,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是的,不仅仅因为我的姐姐在里面失踪,我每次经过这里,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隐约觉得,这片'禁地'似乎隐藏着一些与我有关秘密。"

  我楞了一下,问,"会是什么秘密呢?"

  孟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

  既熟悉又恐惧的感觉?我好奇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了解太少。

  PART 7.

  夕阳虽然美丽,但总是很快逝去。夜幕又降临了,校园中逐渐恢复了宁静。不知道为什么,前田丽子又一次知道了我和孟娜在一起,这个女人似乎有一双千里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刚才她又打电话到我宿舍,警告我不要再与孟娜在一起。

  林渡雨和徐志飞又出去玩游戏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玩通宵。赵军总是很少在宿舍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吸着烟,心里惦记着孟娜。她究竟为什么对那片禁地如此恐惧,我一直在猜想着这其中的原由。我想打个电话继续追问一下,又怕勾起她恐惧的记忆。

  正在犹豫和烦乱中,赵军回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不要骗我了,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又发生了什么,早上你还好好的?"

  "有件事我想不通。"自从赵军阻拦我们进入那片禁地并说了他的故事,我对他信任了很多。

  "什么事?"

  "前田丽子为什么对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第一次是我们准备进入校园的'禁地',很快被她阻止;今天我和孟娜去散步,又被她知道了。"

  赵军的脸色变了,"不管是前田丽子还是孟娜,我想你最好都不要接近,尤其是孟娜,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很危险,因为孟丽是她姐姐。"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她危险?"

  "'你们'?还有谁这么对你说过?"赵军似乎有点紧张。

  "前田丽子。"

  赵军埋着脑袋在宿舍里踱了两圈,然后拍我的肩膀,"好了,只要你听我的,不要继续追查,不要和有关的人接触,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嗯。"我无奈地点点头。这不过是敷衍,那种想知道答案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好了,早点睡吧,我今天约了以前的同学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赵军边说边从他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事么?"

  "我想问你点关于降灵会的事。"

  赵军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忘掉那些事。"

  "但是前田丽子会来找我,"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像军训刚结束的那个时候,就是她来找到我的。"

  "嗯,说的也是,这样吧,明天我再告诉你,我要先出去了,人家还在等我。"

  "哦,好吧。那就明天吧。"

  PART 8.

  下午两点,赵军才睡醒,昨夜他一定熬了个通宵。

  "你终于醒了。"

  赵军揉了揉眼睛,"是啊,昨天又被灌了一晚上。"

  "呵呵,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睡醒,"我看了看表,"5个小时了。"

  "是么?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那么快就忘了?关于降灵会的事。"

  "降灵会"这三个字像带着刺一样,赵军迷糊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刷牙,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翻身下床。

  下午3点50分,在赵军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团委的办公室。

  自从那晚胡晓莉在这里吓晕,灵敏变得精神失常,我就再也没回过这间办公室,很无奈,被免除职务后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

  "你带我来做什么?我以前天天都来这儿。"我问。

  "我知道。我只是来拿另一间办公室的钥匙。"赵军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团委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会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

  "呵呵,我就猜你要这么问,我是心理研究会的副会长。"

  "心理研究会?奇怪,我怎么不知道社团部下面有这么个团体?"

  "那个不属于你们社团部,不是学生会的组织,是一个科研组织,由教授参加的。"赵军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壁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顺着楼梯来到这楼的底层,在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里,挂着一块"心理研究会"的牌子,赵军打开门,我跟着他走进去。

  "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儿呢?"

  "这间办公室本来就不明显,很多人其实也不知道。"

  "干吗要搞得这么神秘?"

  "当然要隐秘,这里有很多患者心理治疗的记录,是不能外泄的。"

  办公室约有100多平方米,四周摆满了高高的档案柜。赵军很熟悉地走到右边墙角的档案柜边,拧开了密码锁,拿出一个陈旧的档案袋。

  "这里面是有关降灵会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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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雨道:"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坐牢?"

  赵军的眼睛有点湿润,"两年前,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李晓飞,也就是以前社团部的部长,一起进入了那片树林。从孟丽失踪的事件发生后,降灵会就借机大肆宣扬他们的观点,制造恐慌,紧接着池田奈美在那片树林中莫名其妙地死去,然后又先后有两人在其中丧命。我和李晓飞一直认为这些离奇的死亡事件和降灵会有联系,于是在经过一番调查




  后,我们决定前往那片死亡禁地。那天午夜两点,我和李晓飞一起走进了树林,当来到树林深处时,李晓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般地掐住我的脖子,还抽出兜里的水果刀向我的胸部猛刺。我拼命夺过刀,在反抗中,失手刺进了他的咽喉。"

  林渡雨叹了口气,"你就这样被当成杀人犯进了监狱,是吗?"

  赵军点了点头,然后捞起他的衣服,亮出胸口的疤痕。"林原,你还记得拘传你的那个警察吧?"

  "那个陈一铭?"

  "是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坐冤狱。"

  我嗤了嗤鼻子,"他?我不觉得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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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办事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其实他很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孟丽失踪事件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他了解的,比你我都多。"

  徐志飞有点激动,"是吗?既然他知道那么多,干嘛还要那样询问林原,似乎把他当成了色狼,搞得林原在学校里都抬不起头来。"

  赵军说:"也许他有他的原因。开始我被定为故意伤害罪,后来因为他插手这案子,我才被定为防卫过当。"

  "这么说来,"林渡雨说,"我们很多的疑问都可以去找陈一铭解决了?"

  "不,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今天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目的无非是一个,希望你们就此罢手。尤其是林原,你最好和前田丽子分道扬镳,以免将来泥足深陷。"

  徐志飞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在那里。其实我当时就很清楚,那个突然想置我于死地的李晓飞,根本就不是李晓飞!"

  林渡雨皱了皱眉头,"不是?那会是谁?李晓飞又去哪儿了?"

  "林渡雨,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不希望我们大家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好不要知道。我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林渡雨和徐志飞的肩膀,"赵军说的不错,不该知道的东西,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不想把你们卷进来。这些天来,我已经深深体会到这种恐惧的滋味。所有的这一切,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志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那我们就不再继续调查下去了,不过,你也不要继续和前田丽子有来往,我们不希望你在这种恐惧中受煎熬。"

  我笑了笑,"我会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因为我已经被卷得很深,正和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PART 6.

  平静中又过了一星期,我的心却无法平静。这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恰恰让我感到有种不祥的预兆。正如大战前的那种平静一样,平静的后面暗藏着杀机。

  夕阳从窗外照进教室,操场上传来着嬉戏之声,四处洋溢着国庆的喜悦。

  我独自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任夕阳的余辉洒在我身上。我喜欢这金色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在它的笼罩下,我会平静。

  就在这一片宁静中,教室里传来了高跟鞋的笃笃声,循声望去,我看见了孟娜。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和同学一起去玩?"她微笑着问我。

  我站起来,耸了耸肩膀,"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享受这美好的夕阳。"

  "那你愿意陪我出去走走么?外面的阳光更温暖。"

  我笑了,"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你的邀请我求之不得。"

  金色的夕阳,浪漫的校园,心爱的人儿漫步在身旁,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已完全沉浸在这浪漫的世界中。

  可是,为什么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就在我还沉浸在梦幻般的感受中,还不愿苏醒的时候,却发现我们无意中又来到了那扇黑铁门旁。

  它就像地狱的入口,在阳光下张着它恐怖的嘴脸。我在它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娜似乎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

  "这铁门后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我真想去解开它。我真想去揭开那些迷雾,看看隐藏在恐怖后面的是什么。"我走过去,摸了摸沉重的铁锁。

  孟娜站在我身后,并没有跟着过来。"林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依然凝视着那扇铁门,"什么事?"

  "不要再去寻找已经被尘封多年的秘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铁门越来越让我感到不安。"孟娜望着黑铁门,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我回过头来,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孟娜没有回答,依然木头一般看着那扇铁门,它就像宇宙中的黑洞,正在吸取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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