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平苦笑道:“你不觉得我妈妈很有点料事如神的味道?她说我们到真要用钱的时候,两手空空。果然如此。看样子我们哪天要认真坐下来检讨一下家庭用度了。不然赚多少都没节余。”

“你妈不两手空空,干吗还找我们要钱?她要是富裕,支援我们两个我会笑纳的,哈哈。”

“你知道我同事小吴怎么说?他说,上海女人不思进取,生活奢靡,月初是皇帝,月末是乞丐,每月都把银子花得干干净净……所以,他叫上海女人为——“月光”女神。搞半天,我家也有个女神。“

“我发现你们小吴满有思想的,他看问题还满尖锐的。我的确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说老实话,我认为,今天能享受就一定不要拖到明天。最好能花银行的钱,用未来的钞票过现在的好日子。你想,你爸妈一辈子在提心吊胆地防这防那,他们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没?结果呢?还是过得不如我们。钱放在银行都贬值贬掉了。我现在买的人寿保险,说到我老了每个月发给我2000块,我都怀疑,那时候的2000块能不能买回足够的米。你爸妈那时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付租金4块。我们现在呢?说起来现在工资多高多高,若折合回他们的钞票,其实差不多。”

“这个以后再说。先抓主要矛盾。你的意思,我们家翻个底朝天就这两万存款?”

“YES,SIR。”

“那还差10万啊!”

“两条路:要么叫你爸妈找他们七大姑八大姨再凑,要么放弃。”

“没有第三条路了?”亚平坏笑着用手去探丽鹃的胸。

“你干吗?想什么歪点子?”丽鹃一扭肩膀逃过魔爪。

“你去找你妈借。你妈还有你哥,肯定会有。”

“去去去!一边去。我嫁给你,不代表我妈我哥也嫁给你了。你别把手伸那么长。这个不行,我不好讲。我跟你家就隔一层了,我妈认识你姐老几啊?凭什么把钱给你们家?她也得放心你们才行啊!”

“她放不放心,不看她女儿吗?我去说,她不一定买我帐,但你去说就不一样了。亲女儿能骗她?”

“哦!李亚平,我听出来了。这肯定是你姐跟你妈说的原话,让你妈做保来拉我们入伙,完了你又做保拉我入伙,现在你在撺掇我做保拉我妈入伙,我怎么觉得这象老鼠会啊?你见报纸上登的前一段时间福建的标会没有?感觉你家就在搞这个。”

“你胡说什么呢?他们那叫融资?他们那是诈骗。什么产业都没有,纯粹的以小搏大。我这跟他们有本质区别,我们这有生产设备,有厂房,有人员,这就是个地下的股份公司,把东西卖卖,本都够了。你怕什么?”

“李亚平,你可别把我给卖了。我只答应跟我妈去说说看,她同意不同意我不管。我负责把话带到,就算是我做老婆的心意了。我家这两万,最坏的打算,我不要了,送给你妈,算我买房子借她的钱,但如果我妈的钱进来,你要是不还,我跟你离婚啊!”

“你这话说的,你妈的钱也就是我们的钱啊!我自己妈的钱不要,都得先把你妈的钱弄回来,不然,你妈多难缠啊!快去吧!早办好早生利息。”

丽鹃第二天就把话儿传到了。当然,在妈妈面前把胸脯拍得当当响,甚至最后保证:“你要不放心,这20万的收据放在你身边,反正都是一家人。”丽鹃妈喜孜孜地就掏出存折,打算明天去拿钱了。

“我这里有你哥哥准备买房放我这里的6万哦!”丽鹃妈边翻存折边指给丽鹃看,语气里还是略有狐疑。

“放心!反正存折你拿着。多少都在你手上,你只要别扣他家的10万就好。”

“切,他家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丽鹃妈还在翻手头的几个存折。

“妈!你要这样讲,就不要你集资了。赚的不过是利息,你不要想着霸占人家资产啊 !你要这样,收据我不能给你,我自己写个欠条给你好了。”

“哎呀!你放心!死逼丫头还满巴你婆家的嘛!生怕亲娘拿了你的钱。我拿钱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都是你跟你哥哥的?”

“哎!妈!你不能这么讲,我是我的,我哥哥是我哥哥的。你眼里两个孩子都一样,我们这是两个家庭。到时候我嫂嫂还不干呢!”

“哎呀!这张还是5年定期哪!还有一年多就到期了,现在取好可惜呀!利息都损失好几百呢!”

“鼠目寸光!到底是几百多还是几万多?你想好,我不强迫你。免得你为这几百块老跟我算小帐。”

“我就是这么一说呀!毕竟是几百块嘛!总归肉痛的。钱肯定是要给你的。“

“要给你就快给。那边不等的,这边钱凑不齐那边集资款够了,也许就不要了。本来就是给甜头让熟人尝的,人家不一定缺这点。“

“好来好来,我晓得来,我明天一早就取出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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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平今天回来得难得的早,围上围裙将一只鸡放在高压锅里,开始择菜。丽鹃按亚平的“回来吃饭”的指示进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一荤两素一汤的小康水平了。

“哟!今天有什么好事呀!麻烦李经理亲自下厨?别告诉是认识一千天纪念日啊!我什么都没准备。”丽鹃笑盈盈地迎上亚平,腻在亚平身上,抱着亚平的脸亲来亲去。婆婆离去已经一个多月了,丽鹃的内心里正逐渐摆脱婆婆的影子,虽然偶尔的谈话中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妈你妈”,但心情已经明显放晴。

“先吃饭,等下跟你说件美事。”

“你又涨工资啦?”

“比那不差。”

亚平替丽鹃夹了一筷子卤鸭,“你喜欢吃的爪爪。”又倒了杯果汁递到丽鹃手上。

“干吗这么殷勤?象换了个人。这段时间你升官了,脾气见涨,难得见你这么自觉自愿伺候我啊!”

“鹃啊!我今天从我姐姐那里得到个不利国但利民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

“我姐夫他们单位的老总,私下里在融资搞自己的厂。他们厂不是正改制吗?几个老总就想把以前的设备给盘下来,然后接私活干,用的都是以前的老客户老关系,包盈不亏。他们找到我姐夫,想让他也参股,等于是有好处惦记着自己人,到时候分红。一股是20万,年利率20%,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有这种好事?20%利息得多高啊?不如找银行贷款了。银行贷款都不用付这么多。”

“你怎么死脑筋呢?这不是造福自己人吗?都是熟悉的圈子,有财一起发,找银行那不就是养活银行养活国家?再说了,银行贷款很严格的,要项目计划书要抵押。他们那个项目是私下搞的,不能曝光,不然一看不就是大耗子,挖国家墙角肥自己吗?”

“你跟我讲这个干吗?显示你姐姐姐夫特别富裕?”

“你还没明白过来?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你姐姐姐夫满肥的,不过对你不够大方,我们结婚他们好象就出了1000块的礼。”

“所以讲你是一文科生呢!跟你讲这个都费劲。他们要有这笔钱,还跟我说干吗?不就是凑不出吗!”

“你什么意思?有话痛快点。”丽鹃警觉地看着亚平。

“我姐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她让我妈还有我们一起凑出20万来,你想啊!20万的利息,一年就是4万,大家分分,年终奖都有了。”

“亚平,我跟你讲,这事我不掺和。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情。他们可以找你们当地的亲戚去凑,别找我们。”

“为什么?这种好事情谁都抢,我妈是想到我们都一家人,才第一个问我们。”

“凡是你妈讲的话,我都要想半天。你妈在我们这里这么抠门,买个菜都要拣收摊货,怎么能凑出这么多钱?这说明你妈只是对我们抠门,她有钱,你结婚怎么不都给你?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至少说明一点,她心里装冠华比你多。冠华一要钱,她就忙着往外拿,还从我们这里拐。我们没有。”

“你真是的!我妈,冠华,还有我们,虽然钱凑在一股里,但各是各的,她又不是给冠华,你这也计较?”

“亚平,第一,我们没钱。第二,我们有钱拿出去给冠华,说明了是凑股,有什么凭证?这20万是写一张收据还是各家一份收据?到时候拿不回来怎么办?”

“丽鹃!你真是的!都一家人,你还信不过?说好了是凑就是凑,谁非要占你便宜?你要连我妈我姐都信不过,你还信得过谁?”

“慢着!你眼里你们是一家人,你家人的东西可以混在一起,我眼里,你妈是你妈,你姐是你姐,我是我。这是三个不同的家庭,你不要总想把肉烂在一个锅里。你要说你们家有什么难了,帮忙是应该的,这是融资,是赚钱的事情,我有赚的自由,也有不赚的自由。做生意,就谈不上什么谁信得过,谁信不过。我恰恰觉得不能跟自己人做生意,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拉不下面子。“

“你还真谨慎!”亚平笑了,“那这样,如果你信不过,这20万的收据我跟他们说放你这里好不好?你把他们当外人,他们把你当自己人。我相信他们不会计较的。”

“你怎么好象都已经决定了一样?你不知道我们没钱?说起来,你一个月1万,我一个月零总加起来4千多。你不想想,你这一万有一半是到年底才兑现的,还要根据表现。拿不拿得到还另说。房子贷款要还吧?煤气,水电,电话,上网,交通,物业管理,保险,这就是我的工资没了。吃,喝,玩,乐,服装,人情往来,你的工资也不剩了。我们这过得,还没买奢侈品呢,没出国旅游呢,都存不下什么,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钱啊?!对了!你妈跟你姐已经凑了多少了?”

“他们好象凑了8万了,还差12万。”

“我倒!拉倒吧你们。搞了半天融的是我们的资。当你新贵啊!抬手就给12万?你肯定跟你家吹了吧?‘那12万就是我一年的工资。。。。。。’切,我钱毛都没见呢!我看,差距太大,建议放弃。”

“你别呀!你现在到哪儿能找到这么无风险高回报的投资?现在我们是没几个钱,到年底我发了奖金,那一大笔钱放哪里?存银行?就一年那2%的利息?”“我还房贷啊!早还早轻松,难不成真还20年?还成老头老太了还背债?我这不是按你妈说的方向在前进吗?”“房贷不也才6%不到吗?两头帐你算不过来?当然是拿出去投资划算啦!房子我们已经是一笔有眼光的投资了。但,我们不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学会多种投资啊!你想想,股市就不要谈了,我昨天才看的新闻调查,去年一年,全国的散户亏本的高达90%以上,我看我们也不能幸免成那10%,保险我们也买过了,现在再做的工作,就是投资理财了。现在开始做准备,到老了才能安心退休啊!你想想,有屋有车,银行有存款,这该是多么优美的退休画面啊!”

“你想得美!钱呢?钱从哪里来?12万啊!要不,你去抢银行,我负责把风。”

“说正经的,我卡上大概有两万多,你卡上多少钱?我们凑凑。”

“错。老公,你卡上现在只有两万了,那多出去的一点,我刚支了买手机。”

“你又买手机!!!!!!你去年才换一个!”“去年的那个没照像功能啊!我买这个又不是替自己买的,等于是给你买的。你那个手机用两年多了,连彩屏都没有。我换个新的,把我这个彩屏的给你。我买这个手机等于全家升级换代了。现在谁手机一用十年啊!这都是不耐用消费品,跟你电脑一样,得年年换的。你每年换新电脑,我说什么了?”

“我干这行的,电脑就是我的饭碗,不买行吗?”

“你哄谁呀!是谁年头的时候说新游戏版本推出来了,旧电脑内存不支持了?你那是为工作?”“哎呀!这一说就开始互相揭发,真是体会到我妈说的文革时候夫妻俩台上互相揭丑的日子了。我妈还真没说错你。哈哈。”

“你妈还说我什么了?”

“没有没有。说正经的。好,我这里两万,你那里能拿多少?”

“一分拿不出。月月光。”

“不会吧!大小姐!房贷款是我帐上扣的啊!你钱呢?”

“那杂费不都我付的吗?你衣服也是我买的呀!你有没有搞错?女人赚的钱你也管?我都没要你养活我了。你自己看看,上海现在多少女人是家庭妇女,花钱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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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算最糟糕的,比下有余,第八种,恶婆婆与童养媳的关系。婆婆独霸天下,小媳妇低眉顺眼。较易在年轻守寡的单身母亲家庭出现。那个寡妇妈妈自以为自己对家对儿子付出得下辈子都回报不过来,对儿子有绝对的掌控权,儿子可怜母亲的寡居,感激母亲的恩情,自然是唯唯诺诺,母亲的话说一不二,当媳妇的要么屈从,要么散伙。现实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

“一?你讲的,我怎么觉得有点象我婆婆?虽然她不寡居,可我看她比老寡妇还凶恶。她不是那种吹胡子瞪眼,就是笑咪咪地叫你难过。感觉坐也不是卧也不是,老有眼睛盯着。”

“第九种,敌对关系。你死我活,弩拔剑张,苦大愁深,水深火热。你可不要把跟你婆婆的关系发展成那个不可救药的程度啊,基本上,那就是离婚一条死路了。另一种解脱办法就是谋杀了她。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谋杀,可以做个小牌牌,请狐仙来帮忙,身上扎满刺的那种。”
  
“你讨厌!我是无神论者。”

“哼!真到那时候你就会成为有神论了。要我说啊,我就纳闷。以前几百辈的人都是跟婆婆一个屋檐下,怎么都能活,到了今天就成了你死我活的斗争了?说到底还是个选择问题。以前真没得选了,就认命了,除了巴望婆婆早点挂,再没别的想法,现在有选了,比方说分开住啊,或者是离婚啊,于是社会就大乱了。人都说要自由要民主,我看这民主自由多了,不见得是好事。是吧?”

“你个臭丫头,婚没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快成婆媳问题专家了。”

“这就是冷眼旁观的好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姐们儿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这个没有尝试过婚姻的婚姻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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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鹃婚前的死党陈晓帆是丽鹃在婚后为数不多的一个能够随叫随到的忠实伙伴。其他的人,这时候再去招惹,约出去逛个街啥的,轻则“晚上跟劳工一起去看电影”,重则“给孩子读画报”。独这晓帆,任何时候去个电话,都会答曰:“行啊!你说时间地点。”

说她忠实,实在是无事可干,二八年纪,这是标准二八年纪,老是孓然一人,一说起来就是没找到真正具有朝大款方向发展趋向的种子。而对于非种子选手,她向来是可搭可不搭。

“这一向你怎么这么闲?能有空想起我这枝独放的花?”

“别提了,亚平他妈来了。烦都烦死了,我与她是相看两厌,最后的结局是我把到手的阵地拱手让出。”

“哈哈, 婆与媳本来就是天敌。这是物竞天择的基本道理。你难道还指望跟婆婆处成两岸统一的大好局面?那是不可能滴。”

“那我看思雨跟她婆婆看上去就挺和睦的,上次她婆婆来她这里,她们俩还手拉手一起去逛街,你不也看到了?”

“唉!这你就不懂了:
  
  婆媳关系,通常以下面几种形式存在:
  第一种是远朋关系。距离产生美,距离越远越好。小辈偶尔打个电话,送点银子,表表虚幻的孝心,婆婆自会喜上眉梢。相敬如宾,几乎不产生矛盾。偶尔小住两天,不到厌烦的程度就走,彼此都很收敛,自然皆大欢喜。思雨就这种状态。她婆婆才来几天啊?

  第二种是外交关系。互不干涉内政。这种生活方式在思想西化的婆媳之间产生。互相能够理解,也比较宽容,有各自的生活方式而能和平共处。不会产生大的矛盾。你什么时候看见老美的婆媳之间闹得彼此不融?人家都保持各自的外交空间,严禁过界。

  第三种,上下级关系。一方完全占据主导地位,另一方则完全顺应组织关系,一切服从命令听指挥。现实社会中,通常以门第落差作为划分。比方说高攀或者低就。你看你若嫁给江泽民儿子,你还敢挑王冶平错不?

  第四种,同事关系。若即若离,没有大的厉害冲突,但是涉及自身利益的小摩擦还是会有的。这种关系比较常见。

  第五种,亲戚关系。关系较为亲密,互相帮助。但在某些焦点问题的意见上会有分歧。较易催生风箱里的老鼠。

  第六种,母女关系。化天敌为密友,此非一般女性能做到。最近我看的韩剧《人鱼小姐》为代表。前提是一方为特别单纯之女性,另一方为特别聪明、努力之女性,另外婆婆自己没有女儿。这是有向好的大环境。”

“我没戏了。我有个大姑子。虽然大姑子看着还挺通情达理的,但他妈是无论如何不能当我为女儿了。我也没打算成为她的第二个女儿,只求她和平共处就好。”

  “ 那我就把你归成第七种婆媳关系:针尖与麦芒的关系。双方都非常能干,要强,互不相让,都要掌握领导权。殊不知,一家容不得二主。一个家庭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任何外来入侵者都会造成家庭稳定三角结构的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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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哪天跟我不赤裸相对?这会儿装君子?”

“不是不是,状态没上来,我怕你嘲笑我。你容我去洗个澡,香香的来弄。”“去吧!要不要一起鸳鸯?你爸妈在的时候,我都没敢。”

“不用,一起鸳鸯不晓得得到几点了,我快去快回。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上班。”

丽鹃躺床上心急火燎,感觉10分钟象10个小时般漫长。

过半小时,亚平回来了,打着哈欠,带着倦容,躺在丽鹃身边,说:“老婆大人你饶了我。我今天真是累得不行了。你这样子逼迫我,那我只能是差强人意。你是女人,一定不理解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满脑子都是明天的事儿,集中不起精神。”

丽鹃一腔欲火无处熄灭,雀跃着准备了半天的工作变成了一江春水。无比哀怨地看了亚平一眼说:“那你早休息吧!”

“宝贝,明天。明天我早点回,躺床上等你,行不?”亚平微笑着睡去,不忘亲亲丽鹃的脸蛋。

凌晨,天蒙蒙有些亮的时候,亚平一觉起来,半梦半醒之中对着熟睡的丽鹃翘着一边嘴角地笑,然后开始暗暗摸索。

丽鹃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潜意识里的拒绝。

亚平清醒过来,不紧不慢地开始动作,看着丽鹃从熟睡到微醒,到不自觉地张开双腿,然后,亚平带着征服地快乐纵身而上,不紧不慢地开始运动,在丽鹃轻柔的呼唤中,开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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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避开丽鹃进门就想搂他脖子的坏毛病,这也是举止不端庄的表现。其次,他尽量忽略丽鹃的诉求,诸如倒水,递毛巾。他不希望自己在丽鹃眼里就是个店小二的形象,至少得是个一家之主;再以后,他开始回避丽鹃的床第之亲。他觉得,丽鹃要求太多,一个女人,一个还不到三十的女人,一点不知廉耻,一点不象书上说的那样脉脉含羞。他开始觉得,那种勾勾小指头,在床上穿得周周正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有吸引力。他还没有实践,但他打算,等有机会,他就要将凑着脸过来的丽鹃推到一边,然后争取自己主动。还有,体位问题,不能让她动不动就骑到自己上头。

然后,他就开始揣摩丽鹃的心理,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以前也是揣摩,是老鼠主动送过去,觉得丽鹃渴了,就讨她欢心,递杯水,或是看她眼神想要了,就开始躁动。现在,还是揣摩,但是按兵不动,等,以戏弄的眼神看她象玻璃瓶里的小老鼠,偶尔伸出爪子去逗弄逗弄,并享受着这种心理上的优胜。也许,丽鹃并不觉察,但他能感觉得出,生活的天平,正从以前的那头重转到现在的平衡,甚至有时候略略内倾。

这天,丽鹃特地去妇女用品商店买了件忽隐忽现,没扣子光带子的性感睡衣,早早在家换上,冲着镜子来回摆撩人姿势,单等亚平回家。

过了11点,亚平沉重的上楼步伐声在门外响起。

丽鹃躲门后头,一听见外面掏钥匙的声响,赶紧口里唱着“噔噔噔噔”就拉开了大门,给亚平一个熊抱。“亚平宝贝回来啦!”

亚平被丽鹃推得一下背靠着墙,他的手并不去主动搂着丽鹃,却跟投降似的朝上举着,“哎哟哟,倒了,倒了。”

“累不累?饿不饿?家里有我新买的韩国泡菜方便面,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不吃了。累了,想睡。”

亚平径直上楼,把衣服丢在门口,洗漱。

等亚平进了卧室,丽鹃已经用早已设计好的埃及艳后的姿势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看亚平。怎奈亚平压根没注意,说了句:“进去点儿。你一人儿占了一张床。”

“恩####”丽鹃娇滴滴地哼着,“你好讨厌啊!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亚平赶紧回头打量一下丽鹃,才忽觉不对劲。“搞这么香艳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今天是什么日子?”丽鹃捏着亚平鼻子问。

“什么日子?”亚平立马紧张起来,仔细回忆过往的点滴。“不是结婚纪念日,不是你生日,不是我生日,也不是你爹妈生日,不是我们初次见面的日子,也不是我们去登记的日子。你别想讹诈我啊!到时候跟我说什么相识一千天,这谁记得住?也不许跟我说什么第一次出去看电影的日子。你老实说,今天什么日子?”

“哎呀!!!!你心里根本就没装我!”

“我就知道你下面这句话。我装你装得太多,以致于内存紧张,装不下了。我不知道你提醒我不就完了吗?”

“你不觉得我穿这样特别有意义?”

“有什么意义?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学梦露吧?难道今天是梦露诞辰?”

“死李亚平,你信不信我拿刀杀了你?”丽鹃的声音带着恨恨的嗲,拿手掐着亚平的脖子,“你肯定是故意的!肚子一一清二楚,脸上装糊涂。今天是小产后满一个月。你一个月不沾我,这么长时间你不惦记?你要不惦记说明你有问题!哼!”

“哎呀!我真是忙糊涂了。人当官是不好啊!操心的事儿太多,操来操去,自个儿不操了。”

“你个流氓!本来我昨天就想提醒你的,你回来太晚了,我都睡迷糊了,忘了。不过也好,这就算是意外惊喜了。来吧,宝贝。”

“哎哟,你容我有点思想准备,先酝酿点情绪。乍不乍的就赤裸相对,我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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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平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说不出,变得不是那么在意丽鹃的喜怒哀乐。有时候,甚至是蓄意地,假装忽略。以前,亚平怕丽鹃,这个“怕”字,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释为爱和尊重。渐渐的,他发现这种“怕”的后果是丽鹃的旁若无人,无所顾及,比方说,当着亚平爸妈的面翘着脚丫看电视。丽鹃在家无人的时候,这种悠然自得的神态甚叫亚平喜欢,但如果在老人面前,这就让亚平感到羞愧。这种姿态,在亚平眼里,就是对亚平父母的不尊重,根本没有把老人放在眼里。作为老婆,你可以是娇憨的,懒散的,甚至偶尔放荡,但作为媳妇,你得表现出一种谨慎,一种小辈的恭谦,一种战战兢兢,就好比你在单位领导面前一样,以此表现出你的长幼有序。

“你可觉得你的老婆没啥规矩?”亚平的妈曾经就丽鹃翘着脚看电视的样子做出评论,“眼里根本没有老人。在我年轻的时候,别说翘脚了,就是说话声音大点儿,婆婆都放脸给我看。现在的媳妇,真是!”

亚平曾就这个问题跟丽鹃带着小心地提过,也许语气过于和善,态度不太坚定,造成了丽鹃的漫不经心,丽鹃根本不放在心上。“我自己的家,我还不图个舒服,双膝并着看电视,多累啊!跟上班有啥区别?”丽鹃一句话就顶回来了。

“你老婆怎么一点不懂得避讳?”亚平妈又冲亚平耳语。丽鹃习惯性地将瘦肉咬下,将肥肉丢进亚平的碗里,或咬一口饼干,把剩下的塞进亚平的口中。在公婆没到来以前,亚平视之为亲昵,而当着父母的面,亚平替丽鹃感到轻浮。
你不能这样惯着她了!你看她还有个型没有?都浮到云彩上去了。女人不能太娇惯,你这样宠着她,到了外头一点不收敛,一看就是没有家教的样子。她娘不教她,我们家不能不教。她那一套,我们家不兴的。你说,你这要是带着她出门,当着领导的面儿,她把咬一半的肉丢你碗里头,还沾着口水,人家领导怎么想?想你亚平无能!在家就是个软蛋熊包,你还指望人家在单位里用你?”

亚平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丽鹃的举动,并打算花一段时间用一点力气慢慢纠正。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他要按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那种方式,把丽鹃改造成一个大家闺秀,可以带得出去的那种。尽管亚平本人并不是什么VIP,但万一,但不巧,但机遇真的到来的时候,再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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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姐,反正目前我没看出苗头,不过经你这么一讲,我是得对亚平多盯一只眼睛了。我看你最近不加班了,到点就回家,是不是婆婆走了?夫妻又融洽了?”

蔡姐楞了一楞,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听到什么?”

“哦!不是,我就是因为悟出了这个道理,才决定放下婆媳之争,先团好家庭。丽鹃啊,很多事情在做以前都要想明白,不要凭着小性子任由自己发展下去,要放眼大局。比方说,如果这个男人你认定本质是不错的,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千万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将他放弃,性子刚烈不是件好事情。”

“西西,蔡姐,你家大教授难道也找了个小蜜?”

“没有。他一没钱,二没权,离包小蜜的档次还差得远。”

跟蔡姐的对话没过去几天,一天在卫生间的时候,碰上财务部的小刘会计,便被小刘会计拉住问东问西:“哎!你坐蔡编对面,听她说什么了吗?”

“没啊?说什么?”

“哎呀!你跟她坐那么近!你不知道?我怀疑整个出版社都知道了。这两天传的都是她家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小刘卖关子弄玄虚:“我不能跟你讲。你离她那么近,到最后传到她耳朵里,你把我卖了。”

“不信我就算了。我也不敢保证。满出版社都知道,迟早我也会知道,她也会知道。”

“唉!她家王教授出事情啦!你知道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唉!我都不好意思说!”

“要说就说,别废话!你不说我走啦!晓得我性子急,你吞吞吐吐什么呀!”丽鹃在小刘肩膀上拍一把。

“她家王大教授,嫖娼被抓啦!”

“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你说我们老总我都信,我开玩笑的啊!她家老王,绝对不可能。你没见过他吧?风一吹就倒,我都怀疑可有那个能力,哈哈。。。。。。。”

“我说你还不信!你知道老王被抓到局子里,是谁把他赎出来的?你们老蔡!”

“你从哪弄到的小道消息?”

“发行部的小郑呢?你知道吧?他哥哥就是长宁分局的,这个事情就是他哥哥组的头儿处理的。当时老蔡就差给人家跪下了,求人家不要告诉学校。她家老王倒是不知羞耻,表现得还大义凛然,毫不在乎。真是的。”

“他是被人家捉奸在床的?”

“什么呀!要不说他是大教授呢!没一点社会经验。长宁分局扫黄打非,抓了两个鸡,鸡为了立功表现,把他给咬出来的,那个乡巴佬,居然还给人留电话号码,还是家里的。难道还想跟人做回头生意?”

“老王不会那么呆吧?又没有抓现行,就来个不抵死不承认,有人证没物证能把他怎么样?”

“就是说呢!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当场就承认了,好象恨不能被人抓走一样。不但说认识小姐,连办事的地点,办了多长时间,说了什么话,都复述出来。你都不晓得有多可笑哦!我听小郑说,他在床上实干没两分钟,大部分时间在演说。那个没两分钟不是教授交代的,是妓女交代的。他一直在跟人家从经济学角度论证婚姻就是长期的嫖妓,你想,他眼里,他老婆是个什么形象。老蔡这一世精明,真是毁在她二百五丈夫的手里。”

丽鹃联想到老蔡头两天很警觉地问她“听到些什么没有”,便断定真有其事。丽鹃开始沉默。

“你可别去问她啊!等下她恨你。”“我神经有毛病啊!我去问她这个?老王他们单位现在知道吗?”“好象不知道。公安局答应替他保密,岂能言而无信?”

丽鹃走回办公室,竟连笑一个都很难了。想蔡大姐每天听自己不是苦衷的苦,还悉心安慰,自己竟这样糊涂,不晓得她背负着大的包袱。自己眼睛肿一点蔡大姐都能看出来,而蔡大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一点没察觉。真是白活了近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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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姐,昨天我快气死了!亚平说他要加班,我心疼他,给他去送饭,一到办公室,他哪缺我的饭呀,人家小丫头都伺候他到嘴巴边,就差喂他了!”丽鹃早上忙完一阵子,心里的事放不下,便忍不住跟蔡大姐诉苦。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有什么?”

“不可能。那种小丫头,外地招来的,接电话的,月薪不超过600,顶多高中文化,李亚平绝对不会自掉身价。”

“你既然觉得没什么,你这有什么可气的?”

“我。。。。。。。。”丽鹃哑口了。

“丽鹃啊,不是我不提醒你。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这话有点打击你。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婚姻也许要门当户对,爱情不一定的,80对岁老头娶20多岁小丫头的故事不是没有过。李亚平也许没打算跟人家结婚,不代表没打算跟人家有一腿。你什么时候见人家大户人家挑妾的时候还讲身份的?有貌就行。李亚平也许看不上小丫头,不代表小丫头看不上你家亚平。在人家小丫头眼里,亚平是个技术人员,马上又要升经理,高薪,年轻,英俊。你家亚平就是没想法,也架不住人家勾搭。稍微湿湿足,够你恶心半天的。再说了,你跟你家婆婆关系不好,为什么?你们彼此看不上。你婆婆嫌你城里娇小姐,不会过日子,你又看不起你婆婆。这种小丫头不会呀!也许正合你婆婆的意,能干,会马屁。那种乡下来的丫头,你可不能小看。越是出身贫寒越是会来事儿,抓得住机会。我这不是吓唬你,几下一权衡,没准把你给平衡掉了。”蔡大姐手里活不停,忙着整理文档,口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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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丽鹃快抓狂了。

李亚平只在大约十点的时候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去。”然后拿上外套,拉着丽鹃出门。

终于,在出租车上,丽鹃忍不住问,面带笑容的,假装不经意间突然想起的样子:“哎!今天那个小姑娘是谁?”


“哪个小姑娘?”李亚平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就是我一进门正跟你忙着分菜的那个。”

“哦!小吴。客户服务部接电话的。过来给我送饭。”

“是给你送饭,还是喂你吃饭?我看她筷子都要戳到你嘴巴里了。”

“哈哈,丽鹃,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我就是想看你能憋多久才问。你大概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琢磨这个了吧?我听你书翻得哗啦哗啦响,每三分钟翻一遍我就知道。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我不想解释,免得跟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你自己想明白了告诉我,我和小吴是什么关系。”

丽鹃突然间觉得,自己在亚平面前根本就是透明的,自己还自以为自己能得跟 一样,怎么都斗不过亚平,于是生气,什么都不说,把头扭过去不看亚平。

亚平开始在出租车上吹口哨。一副看透丽鹃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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