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四楼,看著颖如的门。



  下午三点半,此时的她正在床上写小说,我潜入王先生跟老张房间前,她已经将疑似死掉的年轻人丢到浴室里,跟那只黑色塑胶袋放在一块,然后就一直在床上敲键盘敲个不停。



  “你绑人杀人,是为了要写小说吗?”我心想,看著门。



  但,有什么小说需要这种恐怖的亲身经历?恐怖小说?侦探小说?黑色异想小说?不,这太不合理,这种小说的报酬不可能值得颖如如此冒险,这年头只有爱情小说才能被群众拥抱,才能赚到丰厚的版税。我看多半还是颖如自己心理变态,她最恐怖的地方就是随性胡搞。



  柏彦一个小时前已经出门上课,我轻轻打开门,将他桌子上没吃完的泡面掀开,丢了比上次更强的安眠药进去。



  这小子卫生习惯很差,没吃完的泡面一定会把它吃完,甚至不需要加热。



  “晚一点,再帮你开发新的能力。”我很乐。



  我的笔记本早已记满各种对柏彦“能力开发”的每个进度,他可以说是我计画中不可或缺的“第一个齿轮”。



  我小心打开柏彦的房门,从门缝中看看对面的颖如有没有出来。



  我很介意她的存在。



  没有。



  我走出柏彦房间,关上门。



  前面的门突然打开。



  “房东先生?”颖如笑著打招呼。



  “好啊。”我点点头,笑笑。



  她看见我从柏彦的房间出来吗?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我打哈哈。



  “可是我注意到你不大吃我作的菜,是不是我的手艺很差?”颖如难为情。



  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开门?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我有些语无伦次。



  “吃不习惯吗?”颖如看著我。



  她为什么总是选在这种令我窒息的时刻?



  难道她有心电感应不成?



  “这不是你的错,我从小就有挑嘴的毛病,想一想还真不好意思。”我歉然。



  “嗯。”颖如点点头。



  怎办?



  如果她看见我从柏彦房间出来,我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问我我进去做什么,因为我一点都没准备好这个答案!



  “对了,颖如,你不是个作家吗?哈,我最近去书局逛逛,可都没看见你写的书,我猜你用了笔名吧?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我兴致盎然。



  “其实说起来,我不能算是作家......”颖如微微笑。



  我灵机一动,我应该趁这个机会多多了解颖如,于公于私都应该把握机会。



  于公,了解颖如有助于我实现计画。



  于私,有谁有机会跟一个惯性杀人的变态聊天呢?



  “颖如,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天。”我打断颖如的话,热忱地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说实话,我没什么可以聊天的朋友,哈,说来难为情,我好久没有跟一个人好好说说话了。”



  颖如眯起眼睛。



  我尽量让笑容扩散,扩散到颖如的脸上。



  “好啊,不如来我房间喝咖啡,我煮咖啡请你。”颖如的笑天真无邪,但这点活命的警觉我还有。



  我乾咽了喉咙。



  “那怎么好意思,我记得张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很棒的咖啡厅,你看怎么样!”我击掌,迫不及待。



  “不好意思让你花钱,我对冲咖啡还蛮有研究的。”颖如的笑令人失却抗拒。



  我除外。



  “不好啦,我怎么好意思进女孩子房间,那间咖啡厅真的很不错,我想去很久了,但一个人怪落寞的,总不好意思啊哈!所以我请客,千万别客气!”我忙说,差点要掏出钱来。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有机会要参观我的房间吗?”颖如。



  “有吗?”我假装忘记,反正客套话就是这副德行。



  “好吧,你带路啰。”颖如终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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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在床上看著颖如回房,颖如掀开红布,那年轻人的脸色灰灰白白的,好像已经死透了,因为颖如并没有再为他施打什么东西就躺在床上看书、睡觉,她只是摸摸他的颈子、拍拍他的脸。



  而喝了酒的王先生,在陈小姐一波又一波野兽般的叫床声中,一整个晚上都坐在椅子上思索著什么,没有如往常般抱著女儿睡觉,我想他其实很想选择了社会的一端,而不是原始的那部份。但他坐在椅子上发愣了一整夜的行为,只是暴露出他不敢靠近床的悲哀。



  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必须伸出援手。



  而我一大早醒来后,就去附近认识的老旧药局买了许多安眠药,药局的老板是我国中同学,姓勤,他店里以前挂的是他老爸的执照,现在他老爸死了,他就去跟别人租了一张。勤连药剂生的执照都没考过,但他赚钱的门路倒是五花八门。



  “你买这么多安眠药,不会是想自杀吧?”勤只是随口说说,就算我回答“是”,他也一样会卖给我。他就是这种人。



  “不是,只是想泡妞。”我笑笑,将钱放在桌上。



  勤收了钱,商业性地陪笑。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春药?”我直接问了,反正这里唯一的语言只有两种,“有或没有?”、“多少钱?”。



  “威而刚吗?要多少?”勤问。



  “我不是要威而刚,我要春药。”我问,没有商量空间。



  “这世界上没有春药,只有荷尔蒙、激素这些东西,你要的话,我帮你找。”勤也不啰唆,手指比了个五。



  “我要十,这两天就要。”我说。



  “明天来拿吧。”勤点了根烟,说:“老样子,这些东西有效是有效,但会不会出事我可管不著。”



  隔天。



  王先生的房间里摆设很精简,就跟我在萤幕中看到的一样,我打开热水壶,想丢一小包春药进去,但一闻到药粉的怪味道就缩手了。



  听勤说,这地下工厂作的春药里成份很杂,有传统的壮阳中药和西药威而刚,还掺杂奇怪的人体激素,一堆成份加起来,唯恐没有成效似的。我闻闻,气味挺奇怪,跟无色无味差多了,加在热水里一定会被发现。



  我回忆在萤幕中的这个房间。



  有了。



  我打开柜子,拿出王先生的肝药,这药王先生每个晚上睡前都会吃一颗,我暗自保佑这药是胶囊而不是药丸,因为我从萤幕中看得并不清楚。



  所幸真是胶囊。



  潜入的时间格外有压力,所以我不能待在里面太久,我记住药名跟罐子大小后,便走出房间到药局,想跟勤买了一模一样的肝药胶囊。



  “你肝有毛病?”勤不以为然看著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好伪装的。



  勤的手指放在鼻子上又揉又捏,像楚留香一样。



  “我这么说吧,这罐的胶囊很常见,要不要跟我买空的?”勤似乎看透我的心思。



  “好,谢了。”我莞尔,勤这家伙有时候还真够意思。



  “多来光顾就是了。”勤认真说:“但吃死人也别来找我。”



  于是,我买了三百颗空胶囊。



  我在自己房间从容地将胶囊打开,换上春药的药粉,再到王先生房间里,倒出所有的肝药胶囊,换上我的版本,无一阙漏。



  我得扶王先生一把。



  接下来是老张。



  老张的床底下有大约三十瓶未开封的过期牛奶,还有一瓶已经打开的水果调味乳,目标非常明确。



  我抓起一点点春药丢下去,摇一摇,希望老张的铁胃对春药没有太强的抵抗力。



  “一点一点,不要急。”我微笑,小心走出老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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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炒人肚、闷烧人杂、葱爆人腿、酱烧人臂。”颖如一次端上许多菜色,老张与郭力笑得合不拢嘴,而王先生虽然听不惯颖如口中的“玩笑”而皱起了眉毛,但仍捧场地拿起筷子。



  “要不要去叫柏彦下来?”我起身,盼著叫柏彦下来自杀后,我就可以交代他,说我身体不适想睡一下,叫大家尽情享用便了。



  但我一起身,就看见柏彦穿著拖鞋趴啦趴啦走下楼,眼睛不断张望著我们。



  这么巧?拍电影了!



  “柏彦!正好要去叫你哩!来一起用吧!”老张最喜欢装熟,柏彦迟疑了一下,立刻被颖如的笑容吸引下来。马的你小子对小妞就是没辄。



  “都是你煮的吗?”柏彦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坐在郭力身旁,拿了一双筷子笑著。



  “嗯,还有一锅汤在煮著。”颖如说,在我的左边坐了下来。



  我的左脸顿时麻痹。



  “好吃,真的是有软又嫩,新鲜新鲜。”郭力赞许道,柏彦赶紧夹了一大块“人腿肉”放在碗里。



  “这肉好鲜,谢谢你。”令狐跟著郭力的话。



  “不只鲜!坦白说我的鼻子对牛奶很敏感的,这肉里的的确确有牛奶的香味,一定花了张小姐不少钱吧?”老张一副老饕的样子。



  “嗯,张小姐的手艺真不错。”王先生有礼貌地回应这顿免钱的晚饭。



  “谢谢姊姊。”王小妹的家教不错。



  “陈小姐要是在的话,整栋楼就算到齐了,哈哈哈哈------”老张笑得乱七八糟。



  哈哈哈哈哈,我也跟著发笑。



  颖如夹了一大团见鬼的“人杂”,放在我的碗里,点头示意。



  “张小姐自己不吃吗?”我已经忘记我当时的语气,我只记得当时的耳朵烫得快烧起来,五官也快抽筋了。



  “我不吃人肉。”颖如一说完,全场哈哈大笑,尤其是王小妹更是笑得前翻后仰。



  我很想跟著颖如的话后说:“哈,正巧我也不吃人肉。”但我的手居然将那一团切得稀八烂的人杂放在舌头上。



  莫名其妙的挫折感难道会导致行为错乱吗?



  人杂果然食如其名,令我心情十分复杂。



  “好吃吗?”颖如微笑。



  我点点头,将碎肉吞进肚子里。



  这就是你弃尸,不,毁尸灭迹的方式吗?



  我们的肚子,是你最好的弃尸掩埋场吗?



  “我去看看汤好了没。”颖如站了起来,大家一阵欢呼。



  “啊!少了酒!少了酒啊!”我惊呼,也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我决不碰那锅来路不明的汤。



  “这样吧,你们别等我了,我去买几罐啤酒回来请客,这样才够尽兴嘛!”我大呼。



  “不必麻烦了,我开车去比较快。”郭力也站了起来,但我及时抢到门口,大声说:“你们先用,别为我留菜啊!等会我顺便在买点下酒菜回来!”



  我打开门,匆匆逃离现场,一走到巷口,我用手指挖著喉咙想催吐,无奈我催吐的经验少之又少,吃进肚子里的那团人杂究竟没能吐出。



  我丧气地走到便利商店,买了两手啤酒,再绕到卤菜摊前买了三大盘卤菜。



  “好恶心,到底我为什么能一直坐在人肉宴上,撑那么久?”我生起自己的气,此时我倒不是责怪颖如。



  我走在巷子里,远远就听见客厅传来的欢愉大笑声。



  “一群蠢货。”我暗自嘲笑。



  脚步停了下来。



  我发觉我是真的开心。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想看看这群蠢货把人肉吃进肚子里的蠢样。哈!”



  我一想通,也就不那么介意回去了,反而对迅速原谅自己感到欣慰。



  “加菜了!”我打开门,高兴地宣布。



  陈小姐跟她的矮个子男友也出现在客厅,各捧了一碗人汤开心地笑著。



  接下来的这一夜,我吃著卤菜、喝著啤酒,大声讪笑著这群误吃人肉的蠢货,而颖如则淡淡地听著大家天花乱坠批评国家教育,什么东西也没有吃。



  就在笑声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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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些什么呢?



  我赶紧拿了一顶帽子跟了下去,却见颖如走进一楼的厨房,打开瓦斯。



  “?”我一愣,看见老张跟下班的郭力正在客厅瞎扯淡,令狐安静地坐在一旁翻著男性服饰杂志。



  “房东先生!一起聊天啊!”老张热呼呼地吆喝。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眼睛仍不时张望著在厨房变魔术的颖如,老张跟郭力在扯东扯西扯什么蛋我都听不见。



  此时王先生跟王小妹开门进屋,跟大家微笑点头,立刻便要上楼。



  “王先生,请在客厅坐一下,我煮点东西给大家尝尝。”颖如笑咪咪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著酱油与锅铲。



  王先生呆呆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却见老张鼓掌叫好:“好好好!我就奇怪厨房怎么那么香啊!原来是你这小妮子在耍把戏,哈!该不会是要嫁人了,找我们练习厨艺吧?”



  颖如温温笑著,说:“才不是,只是看到新食谱,想试试看罢了。”



  说完就转身回到厨房,留下我们在客厅里等待著意外的、免费的、美味的晚餐。



  除了我。



  “该死。”我坐立不安。



  那些食材该不会就是那位马桶男身上的东西吧?



  虽然我根本没有看见马桶男怎么被装进塑胶袋的,但要是颖如割下他身上的肉还是内脏什么的,我一点也不会意外。



  “王先生坐啊!大家聊聊嘛!”老张哈哈大笑,他显然还在为今天的房间突击检查感到兴奋。



  王先生靦腆点点头,跟王小妹坐在沈默寡言的令狐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参加关于国内教育改革的对话,而厨房一直传来阵阵香气,我的心中也一阵一阵鸡皮疙瘩。



  “房东先生,你最近身体微恙么?”郭力注意到我的脸色难看。



  “是吗?我只是昨晚睡得不大好,哈。”我乾笑。



  “睡得不好,我这道菜正适合补身子。”颖如走出厨房,拿出一个装满黑褐色肉片的小碟子,肉片冒著蒸气,还有酱油香。颖如将小碟子放在桌子上,还有一把筷子。



  我一看,心里更惊惧了。



  “怎说?”郭力好奇,拿起筷子。



  “这人肉肝是喂牛奶后才割下炒煮的,肉鲜味美。”颖如笑笑说:“对身子疲倦特别有好处。”



  我快吐了。



  “人肉?倒要尝尝!”老张哈哈大笑,夹了一片送进嘴里,大家嘻嘻哈哈地各自夹了一片,连沈默的王先生也为自己与女儿夹了放在碗里,我的筷子迟疑不决地停在碟子上方。



  其实,我原本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宴席;对不起,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你们慢用;对不起,我今天吃素;对不起,我刚刚吃过晚饭。但我的屁股偏偏选择坐下。



  为什么呢?



  “房东先生,请用。等一下还有很多好菜呢。”颖如笑得我遍体生寒。



  “是。”我夹起一块肝肉,但就是无法将筷子移动到嘴巴附近。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好奇、不解、茫然、呆滞。



  “大家请用啊,我只是比较不喜欢肝肉的味道,真是抱歉。”我尴尬地说,将筷子上的肝肉放回碟子,满脸歉意。



  “不要介意。”颖如笑笑,走回厨房。她除了笑,好像没有第二种表情。



  老张将我放回去的那块肝肉吃进嘴里,笑说:“真是好吃啊,真不愧是喂牛奶长大的------的人啊!滋味鲜美!”



  于是大家继续讨论著教育改革的国家方针,而厨房也不断传来阵阵香气。



  这年头只要提到教育改革,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插上几句话,我听著郭力发表高见,一边观察大家是否有昏厥等异状。



  我可不想吃进含有安眠药的肉块,然后变成另一道菜。



  此时我觉得很窝囊,虽然小心为上,但我毕竟退却了,输得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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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看著电视萤幕。



  令狐躺在床上睡觉,果然如郭力所说的那样。



  柏彦大约半小时后回到了房间,打开电脑东摸摸西摸摸,就是不曾翻开过书。



  颖如躺在床上看书,浴室的门关上,那个马桶男已经不见了,他已经变成一只黑色塑胶袋,静静地窝在浴室的角落;而年轻人瘫在椅子上,石膏似的。



  开始行动的老张,挑选的对象果然是陈小姐的香闺。



  他足足观察了走廊的动静十四分钟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打



  开陈小姐的房门。



  老张是个比我还要下层的犯罪者,他所有的动机与行动全都指向“色情”两字,所以他理所当然将眼光瞄准了床;他诚惶诚恐地轻趴在床上,闻著、嗅著、捏著、呼吸著。



  “别尽做些无聊的事。”我说。



  老张不敢躺太久,他很快就起身研究房间其他有趣的部份。



  梳妆台前的香水,他拿起来闻一闻。



  放在桌上的发梳,他拿起梳一梳。



  浴室里的香皂,他握在手里再三把玩。



  吊在挂钩上的浴巾,他将整张脸埋进去深呼吸。



  放在杯子里的牙刷,他挤了一点牙膏,兴奋地刷了自己的牙。



  最后,他趴在马桶上,用抚摸美女的姿势与神情,手指一次次滑过马桶的塑胶坐垫,将整张脸贴在上头。做白日梦。



  “你应该开始想想应该怎样拥有这一切,而不是光贴在马桶上啊!”我嘀咕著,深怕老张辜负我赐予他的peeping power。



  但老张终究是个初窥犯罪殿堂的生手,他在萤幕上的表现像第一次看见骆驼的印第安人。



  老张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无聊探险,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陈小姐的房门,忐忑不安地出现在走廊上。



  我原本想像打扰柏彦与颖如那样、去干扰老张的变态行径,但我生怕会摧毁老张刚刚才萌发的一丁点犯罪天分,或说是胆子,于是我只得作罢。



  不过主要的理由,仍是终于起身伸懒腰的颖如。



  颖如放下刚刚正在看的“都市恐怖病”小说,站在年轻男子面前,抚摸著他的额头。



  死了吗?



  从萤幕中我实在看不出来,也实在没有关心的动力。



  颖如拿出针筒,灌满了放在桌上的牛奶,弹一弹针口。



  “不会吧?你不会忘记这个人------这个人是酱油男吧?”我张大嘴巴。



  颖如显然不在意,她拿起针筒,插进年轻人的颈子,硬是将牛奶推送进去,牛奶有的被灌进去,有的则不停漏出来,乳白色的浆液现一样流下。颖如根本没有瞄准颈动脉,看来我必须习惯她的大而化之。



  针筒拔出来的时候,鲜红色像一条细线喷出,颖如沉吟了一下,打开抽屉,拿了一块金丝膏布朝伤口啪一声用力贴上。



  啪一声,显然太过用力,因为年轻人摔在地上,椅子倾倒。



  颖如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脸,年轻人当然没有一点回应。



  过了几个小时,黄昏了,颖如拿出一块红色的布整个盖上年轻人后,拿起桌上的大塑胶袋跟那瓶该死的酱油,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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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如点点头,居然没有回绝。



  我的心脏却停了两秒钟。



  你疯了吗?



  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竟然在一分钟以内就将一切布置妥当?



  你难道一点都没有一个犯罪者应该有的样子吗?



  难道,你打算连我也一起------



  我瞥了颖如手中的大裁缝刀一眼,竟隐隐生惧。



  微笑在脸上僵成了一张灰白的面具。



  “马的------”



  柏彦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感觉到一股很闷的愤怒夹杂在开门的风中。



  我赶紧往后一看,柏彦皱著眉头,穿著短裤、蓝白拖鞋,将门摔上,朝下楼的楼梯拖步走著。



  “柏彦啊!小心把门给摔坏啊!”我嘴上埋怨,心中吁了一口气。



  我假装热络地搭著他的肩,回头看著颖如说:“颖如,下次再去参观你的房间啊。”柏彦也回头。



  颖如点点头,微笑,进门。



  “最近心情不好?是学校的功课还是女朋友的问题啊?哈哈。”



  我乾笑,柏彦简直就是我快溺死前偶然抓住的浮木。



  “没事。”柏彦的语气很差,根本与当初求我让我搬进来住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甩开我的手,快步下楼出门吃饭去。



  我慢慢地跟在柏彦后面,舒缓刚刚跟颖如对峙的紧张情绪。



  这次,我可没有心神感受到战败的屈辱了,我抱著死里逃生的心情感恩著。



  甚至,还佩服著。



  犯罪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精神活动。



  犯罪使人与人之间有了高下之分。



  犯罪使人强大。



  这就是犯罪者。



  罪的本身,就是一种专业,一种浪漫,一种迷人的憧憬。



  一种必须克服自身恐惧,与不断压抑道德才能完美实践的、对人性的逆向操作。



  逆向总是使人深深著迷,这点,我原本从偷窥一事中渐渐体会。



  但,颖如让我见识到另一种迥异于偷窥,迥异于航行于阴暗处的鬼鬼祟祟的,的一种乘风破浪。



  她的罪,使她即使弱小、即使孤独,却弥漫著叫人呕吐与战栗的鬼气,叫我这个低阶犯罪者完全失却了被偷窥喂养的犯罪精神,我无法久站在她的面前。我试了两次,两次都彻底失败了。



  罪带给了颖如强大,却也相对萎缩了我。



  也许,我该慢慢训练自己,让自己在萤幕中观看颖如变态地展演犯罪的荒谬艺术,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从模拟与学习中,逐次接近犯罪的、更高的精神状态。



  那样,我就可以不必惧怕颖如,我就可以跟她并驾齐驱地成为高档的犯罪者了。但,我的意思可不是要学她,我对狂喂安眠药跟剪手指之类的事丝毫提不起劲。



  我坐在路边的行道树下的长椅子上,看著柏彦走进附近一家烧腊店,他的肚子可饿坏了。我的脑子被震撼的视觉暂留强迫回忆著颖如一剪一剪喀断男人手指的模样,如果我现在回去,大概可以赶上男人的脖子被剪断吧?



  如果我要沾染犯罪的气息,我最好赶快回家守在电视机前。



  “咦?”



  老张骑著机车,从街角一转而过,骑进我那栋老房子旁边的小巷子。



  “下午一点半?”我看著手表,看著老张将机车停好,东看西看地开门进屋。



  老张星期二根本没有这么早回家过。



  你要行动了吗?



  我起身,慢慢走向老房子。



  我尽量使自己脚步轻盈,像个优雅的犯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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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鞑虏反清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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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



  “有吗?”颖如关切问道。



  “这一把行吗?”我拿起一把实在不能算是大剪刀的剪刀,故意忽略抽屉的角落里躺著另一把更大的裁缝刀。



  我打心里不想借给这颗炸弹任何东西。尤其是这东西沾满了我的指纹。



  颖如眯著眼,看著我手中的剪刀。



  拒绝吧!



  “可以。”颖如伸出手,高兴地说:“谢谢。”



  十秒钟后,我呆呆地看著颖如的白色洋装隐没在楼梯口,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有你的。”我憎恨地说,对这次对决的落居下风感到羞耻。



  我回到卧房后,便深深感到后悔,而不只是毫不足道的羞耻而已。



  当时战败的感觉,有如战场中的士兵被迫将手中的步枪借给敌军枪毙自己。



  很糟恨糟。



  颖如走进房间,褪下身上雪白色的洋装,解下粉红蕾丝内衣裤,一丝不挂,粉红色的乳头微微隆起,乳房下方鼓起的弧度,恰是男人的手最想捧起的角度。然而,颖如匀称修长的身段并不会使人充满邪念,而是令人想抱著亲吻一整个下午的纯洁。



  她在笑,看得我有些痴了。



  颖如从床上拿起那把剪刀,走进浴室,轻轻蹲在马桶男面前,将他的衣服跟裤子全剪开,让男人衣不蔽体地坐著,接下来,剪刀刃口轻轻扣住男人的左手小指。



  我的眼睛大得不能再大。



  “别......别这么干!”我惨叫。



  男人的脖子抽动了一下,颖如的脸上喷上极细的红点。



  但她的眼神专注到发出光芒,在萤幕里闪闪发亮。



  “住手...住手......”我只能作这样的旁白。



  剪刀刃口打开,重新扣住男人的左手无名指。



  我透不过气来,两手手指紧密地缠在一起。



  红色流满浴室,以及颖如的双手。



  我的手指也滚烫起来,我连忙甩它一甩,但不可能出现的痛楚以象徵、以隐喻、以病态、以抽象的速度,沿著手指里的神经直达我的心脏,像针一样。



  我抓著胸口,五指指甲深深插在肋骨的缝隙之间,依然无法逃避电视萤幕中那把剪刀。



  十根手指掉在瓷砖地上,然后都给颖如扔进马桶里。



  冲掉。



  马桶男默默承受著,无怨无尤,好像之前就签下“绝不喊痛”的切结书,也或许他早已因为发烧过度将几千条神经全都给烧糊了,连他的老二、阴茎跟阴囊,被钝钝的剪刀分成二十几次剪掉,他也只是微微拱起背、晃著两只脚,表示“他知道了”。



  但我却透过电视萤幕,被迫吃食著、分享著马桶男的尖锐痛苦。



  他感受不到的,我被迫扭曲五官及四肢作回应,彷彿化身为马桶男的末梢神经。我甚至痛到流下眼泪。 一股气直冲到胃里,我捏紧拳头,试著将痛觉反刍出来。



  “有你的。”我气急败坏地用头锤砸向床被,吐了一床。



  “扣扣扣!扣扣扣!”



  门过了一分钟才打开,颖如已穿上刚刚的白色连身洋装,若无其事地站在门缝前。



  动作还真快!



  “你瞧,我刚刚找到的。”我扬起手装的裁缝刀,温暖地笑著。



  “太好了,我正觉得那把剪刀有些不称手,谢谢你。”颖如笑笑,接过我的裁缝刀。



  “别客气,大家有缘才会住在一块嘛,相互照应照应才有道理啊!哈哈!”我笑著,不肯离去。



  马的你这个贱人,老子非要你紧张到拉尿不可!



  “嗯。”颖如点点头,笑容丝毫不减。



  “嗯。”我微笑,我当然要微笑,死赖著不走,眼睛打量著屋子内。



  “还有别的事吗?”颖如轻轻说道,身子微微一倾,自然而然挡住我的视线。



  “喔!只是想拿回刚刚借你的小剪刀,哈,说不准我最近就会用到。”我笑笑,鼻子假装抽动抽动,忽然皱著眉头又说:“好奇怪的味道,你有养小猫小狗吗?味道好像有些......有些鹹味啊。”



  “嗯,我的小狗刚刚死了,我等一下就会把它处理好的。”颖如微笑,她甚至懒得装出替宠物惋惜的样子。



  “最好快些处理,哎,不是我的关系,我是怕其他的房客会抱怨啊!”我装出豁然大肚的样子。



  “好,等我一下,我去拿剪刀。”颖如也笑笑,将门关上。



  我颇为得意地看著关上的门,嘴里还留有刚刚吐过的酸味。



  紧张吧!还不快去洗老子的剪刀!



  门打开。



  我的胃揪了一下,警觉性地往门后退一步。



  “谢谢你,裁缝刀我用完了会还给你。”颖如笑意不褪,她递过剪刀的手背白皙光滑,我忍不住摸了一把。



  颖如也没不高兴,只是想关门。



  “对了!”我假装猛然想起:“那个盆栽!是啊!我可以看看你养的盆栽吗?我对那个很有兴趣,说不定也想自己养一盆喔。”



  我兴高采烈地看著颖如,等待她露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大失态,那就可以一报害我吐床的大仇。



  颖如看著我,看著我。嘴角微微牵动。



  我笑笑,手心却涌出大量的汗液。



  “请进。”颖如微笑,我突然间竟忘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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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我向早起上班的王先生打招呼,愉快地在客厅吃早点看报纸。



  “早。”王先生向我点头示意,他的可怜女儿睡眼惺忪地向我挥手道别。



  我睡得少,但睡得可好,只比被迷倒的柏彦稍差一点。



  愉快极了。



  我吃完烧饼豆浆后,陈小姐才跟她那矮男友匆匆下楼,我想跟她说句早安什么的,但她的脸色十分疲惫,于是我将话吞进肚里,干骂了几句。



  “早啊!房东先生。”郭力不久后也下楼,拎了一个褐色小皮箱。



  “早!早上有课啊?”我寒暄。



  “是啊。”郭力站在我面前,不急著开门出去。他总是不急著做任何事。



  “令狐弟还在睡啊?”我装作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看得见。



  “不啊,昨天只有我在这里过夜,他小子值大夜班,等一下才会回来。”郭力笑笑,这才开门出去。



  我听著郭力开著他那台BMW离去的引擎声,上楼涂鸦笔记本。



  我的灵感飞涌而出,白纸在顷刻间洋溢著不可思议的幻想与布局。



  柏彦十二点醒来,那时颖如已经喂了那年轻人又一次安眠药,然后又一剂酱油,而马桶男则被针筒从下腹部打进五百毫克的牛奶。



  柏彦很错愕,甚至还躺在地上赖了半小时才真正醒来。



  摸著将阴毛黏成一团糟的乾掉精液,柏彦并没有那么惊讶,但坐在地上的他似乎陷入百思不解的情绪:打枪打到几乎一丝不挂、立刻睡著倒地,这是前所未有的怪事。



  “干。”柏彦失笑道,这是他白痴的结论。



  柏彦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显然药力持续夺取他的平衡感。



  “你妈的,干你妈的!”柏彦揉著太阳穴,表情狰狞地打开电脑萤幕,然后才拿卫生纸试图把精液擦掉。



  当然擦不掉,卫生纸的碎屑黏在阴毛上。



  “我怎么会看这只大奶妈?”柏彦一直旋转著脑袋,就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我是这样解读他的表情。



  柏彦又骂了几声“太夸张”后,去浴室拿起漱口钢杯装水冲阴毛,用肥皂搓搓搓搓搓搓,就是不肯乾脆洗个澡,一点卫生概念都没有。



  “再去突击检查你一次吧?这次吓死你!”我得意洋洋地看著柏彦愤怒地清理我的精液,盘算著应该怎么打扰他,但颖如喝完一杯咖啡跟一小片面包后,就蹲在马桶男的面前,量体温、看瞳孔、搭脉搏,然后就开门出去。



  我紧张地看著走廊上的针孔画面,自言自语:“你不是要去找猎物,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你没有藏好小男生。但你要去做什么呢?去买新的有趣东西吗?”



  我的神经发烫,因为颖如不是下楼,而是上楼。



  来找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脚好像不存在似。



  颖如慢慢、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阶梯上,我嘴唇一痛,这才发现我的牙齿已经将下嘴唇咬出血来。



  “糟糕!”我快步走出卧房,紧张地将卧房门关上。我绝不能让她发现我秘密的眼睛。



  我深呼吸,调节著情绪,但一种很畸形的恐惧正凝结在门的另一面,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个黑沉到著火的影子正烧烫著门。



  “嗯。”我点点头,好想对著门大吼大叫滚开。



  “扣扣扣,扣扣扣。”



  我不能立刻应门,不然就太刻意了。我转转脖子。



  “扣扣扣,扣扣扣。”



  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双手按摩著肩膀。



  开门。



  “嗯?啊!颖如!”我佯作惊喜,站在门口。



  “嗨,房东先生。”颖如轻轻的声音,脸上微笑。



  “什么事啊?记得房租过两天才需要缴的吧,哈。”我真是不知道,仍是站在门口。



  “是这样的,我房间有个盆栽要修,但缺把大剪刀,不知道房东先生有没有剪刀可以借我?”颖如说谎脸不红气不喘,语气甚至更加轻柔。



  “是这样啊?大剪刀------我想想------”我抓著头,脑子一片混乱。



  跟我借剪刀干嘛?



  我有大剪刀吗?



  我应该借吗?



  “比普通大的剪刀再大一点就可以了。”颖如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瞬间松懈我的神经紧绷。



  “我找找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回答,总之我话出口后,



  我才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我转过身,在一个又一个的抽屉里寻找大剪刀,而我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著颖如的动静,我实在很怕她从我后面突袭,到时候我可没有一天吃好几次安眠药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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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乾等著颖如回来,想同她说几句话吓死她,一直却等不到颖如。



  “难道颖如逃跑了?不再回来了?”我多疑起来,但心中的遗憾感竟大过于担心。



  也许我很期待颖如会变出什么新把戏似的?



  我抬起头看时钟,十一点半。



  “这么晚?”我心道。



  此时,升降梯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猛然醒觉,却已来不及修正自己愚蠢的行为。



  真笨!颖如要是从屋子后的升降梯上楼,我怎么会遇得上颖如?



  而且------



  “颖如一定还带著另一个人!”我大惊,赶紧快跑上楼。



  颖如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曾使用过升降梯,而且她晚上出门前将那昏迷的男人丢到浴室的马桶上,可见她一定还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听著升降梯转动的声音,后悔莫及地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视。



  走廊。



  颖如打开房门,身后跟著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子,看他穿衣服的样子好像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滑头。



  他笑得很开心,说不定他以为今天是他跨破处男的黄金之夜。



  “白痴。”我竟然忍不住笑出来。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剧本。



  咖啡还是水,然后颖如接过笨男孩的杯子,笨男孩晕倒,五花大绑。



  我想,有问题的不是咖啡豆,而是水。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颖如接下来想做什么。



  颖如躺在床上看书,一本关于星座占卜的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这让我非常不能忍受,我的好奇心已经强烈到不断地自言自语,对著萤幕乱给建议。



  “拿出那只死老鼠塞在他的嘴巴里啊!教训教训这自以为是的小鬼!”



  “那个蛇毒!打在小鸡鸡上!”



  “不是听说打一小截空气在血管里就会死人的吗?试试看无妨吧!”



  “还是要玩活体解剖?让他吃多一点安眠药,边睡边死也就是了。”



  我胡思乱想地快疯了,但颖如就是乾耗著,还看书看到打盹,我的心情开始变得很恶劣,连陈小姐跟他男友在浴缸里做爱我都没兴趣看。



  直到半夜两点,颖如才把书放下,我精神一振。



  颖如首先进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就在那坐在马桶上的男人旁冲澡,那画面之诡异令人提不起一点性欲,而颖如洗完澡后,披著浴巾、将针筒灌满牛奶后,连血管都不瞄准就直接插在昏厥的马桶男的大腿上,针筒一压到底,我捂著眼睛帮喊疼。



  那男人真的很惨,我猜他发烧依旧,但颖如洗完澡后,一点也没意思帮淋湿的男人擦乾,就这么让他半死不活地坐在马桶上腐烂。



  但颖如对刚刚擒到手的小男生就温柔多了,她拿出几颗安眠药捣碎,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了,接著拿出刚刚用来注射牛奶的针筒,灌入黑漆漆的酱油,端详著熟睡的男孩。



  想些什么呢?



  颖如抚摸著男孩的手臂,像是在寻找较明显的静脉。



  “你真是太难猜了,打下去的话,顺序就都乱掉了啊------难道你等不及他开始脱水,就想乱打东西进去?”我看得颇有兴味,因为这次我可是相当赞成颖如快速整人的作风。我一样等不及了。



  颖如微笑,果然将没有消毒过的针孔插进男孩的手臂里,让酱油慢慢渍入血管,我的嘴巴随著酱油越灌越多,张得越大。



  “好鹹啊。”我差点没笑死,虽然我并不认为血液里有这么多酱油会死掉,但一定不会有乐观的下场。



  男孩睡得很死,任劳任怨地让颖如连续灌入大约一千五百毫克的酱油,我想过不了几天,他也会被扔进浴室里。



  颖如睡了。



  我也闭上眼睛。



  她不晓得是随性整人?抑或是早有步调不一的安排?总之我非常难以估计她的行为,但我已经不觉得这是一面倒的悲惨情况。



  颖如的捉摸不定,她还有什么隐性疯狂即将暴露在我的眼前,这都让我感到兴奋与好奇。



  当然,我并不准备认输,也不会输。



  因为我看得比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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