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聊了很久,绯绡知道了小茜最喜欢的是她身上的红棉袄,是过年的时候妈妈给做的,还有一些有关与她在学校里的事情,有一些很好的同学,大家在上课的时候一起听好听的曲子。

绯绡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是在一边笑,这个女孩太小了,快乐来得这样的简单,一件新衣,几个朋友就能让她这样高兴,自己的心不觉也跟着她变得透明了。

“我还有好多的事没有说呢……”小茜又继续扬着手要说什么,嘴就被绯绡捂住了。

“有事情了,和我想的一样!”面前的一张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茜只好瞪着惊恐的眼睛,把自己小小的快乐通通吞到肚子里。

“我们走吧!”绯绡站起来拉着小茜,眼里全是悲哀的目光:“等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都不是真的!”

“什么过去的事,不是真的?”小茜急忙问他,这夜风这样的清晰的拂在脸上,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怎么能说是过去的事?

然而绯绡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她家的院子外面。

在银色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撅土,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倒像是一个人匍匐在地上。

小茜看到这副情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那撅土的两个人,分明就是她的父母,这样晚了又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都说了,这个男的一看就是没有什么钱,你还坚持要去看看!”她的母亲说。

“可是我看他穿的不错啊!没有想到这么穷!”小茜的爸爸挖了一个大坑,“就当是白费力气吧!”

“好了吧,你上来我们把他抬下去!”女的在上面招手,那个坑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掩埋什么的,上面的松土几下就被挖了出去。

可以看见男的爬上来,两个人一起把旁边那个白色的东西抬了起来,真的是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他们拽头拽脚的艰难的抬着那个人走了几步,小茜看着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一切的一切都和她预想的一样,只是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她的父母一直在做谋财害命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被抬的人随着颠簸,头一晃,一张青白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是张美丽的脸,一丝鲜红的血迹在那张脸上蜿蜒下来,眼睛半睁半合,纵是美丽,也是没有了生气。小茜见了吓得“哇!”的一下就叫出声来,这张死人才有的脸和自己旁边的脸,和绯绡的脸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难道你已经死了吗?”小茜觉自己正在接触一个恐怖未知的事情。

“你不要害怕!”绯绡说:“那都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可是,可是~”小茜害怕的望着他,这样美丽的一个人,现在在月光的照耀下突然有了狰狞的感觉。

还没等她说完,她的眼里又像是见鬼一样看着绯绡的身后。

“怎么了?”绯绡见她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不会是自己的小把戏把这个女孩吓坏了吧。

小茜伸手指着前面:“爸,爸爸!”


绯绡心中一凛,忙转过头去,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拿着沾血的刀站在他们身后。

“快走!”绯绡说着拉着小茜就往丛林里跑。

“你,你怎么没有死?”那个男人见了绯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不死?”拿着刀就追了过来。

“我们该怎么办?”小茜边跑边问他,那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吗?眼中全是血丝,分明与恶魔没有什么不同了。

“不要紧!”绯绡一把把小茜抱了起来,他的速度比较快一点:“你好好想想,你的父母,有没有什么特别留恋和珍视的东西?”

“留恋和珍视的东西?”小茜只觉得周围的树木在不断的倒退,他们已经越来越往林子的深处走了。

“不错,找到那样东西,一切就都解决了!”绯绡见已经跑了很远,把她放在丛林潮湿的地上。

“我不知道啊!”小茜想了一会儿,“不过我父母倒是经常去井那边!”

“井?”绯绡很奇怪现在还有这样的东西。

“不错啊!就是井,现在几乎都用水管供水了,可是我爸妈还是经常去井里打水!”

“那我们就去那个井边找找看!”绯绡说着拉着小茜就走了,林子里的草很长,好像在拼命的阻止两个人往事情的真相靠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茜越来越害怕,自从昨天领了这个男的回来,一切都变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父母都不一样了,就是这片林子现在看来也是这样可怕。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绯绡拉着她冰冷的手,一路往前走着,并不告诉她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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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饭菜及其简单,只有两盘青菜和一盆简单的汤。一共也没有多少油水,绯绡吃惯了鸡肉,实在是觉得这样的饭菜无法下咽,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那对夫妇也不说话,他们一家三口就是闷头吃饭,桌子上只有埋头吞咽的声音。

才刚刚吃完饭,小茜的妈妈就盯着绯绡看:“你早点睡吧,早上不是还要走?”

“是,是!”绯绡连忙点头。

“你跟我来!”小茜的爸爸说着就站了起来,引他到后面的屋子里。推开一个房间的木门,对绯绡说:“我们家比较简陋,你看晚上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那是一个充满了尘土味道的屋子,也不知多久没有人住,绯绡捏着鼻子,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小茜的爸爸见他答应了,伸手带上了房门:“晚上早点睡吧,我么这里到夜里是断电的,不要到处乱跑。”

绯绡睡惯了松软的床,看到这样一张简陋的床板只好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类的气息,越来越爱享受了。

他在床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睡下了,只好将就一宿了,望着窗外渐渐爬上树梢的月亮,没有和陈开他们一起走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山里,是最容易囤积怨恨,出现鬼怪的地方。

月亮又大又圆,与淑白他们村子的鬼决斗不过是前日的事,一样的月亮,现在却是恍如隔世。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布满的尘土的被褥上迷迷糊糊的睡了。


也就一会儿功夫,就听见有人在小声的敲他的房门,绯绡的听力何等敏锐,一翻身就坐了起来,把白色的外套套上,伸手就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小茜,依旧穿着那件红色印花的棉袄,脸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她有着菜色的脸,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起来有些吓人。

“怎么了?”绯绡见她这副模样站在门外,怕她出了什么事。

“你快走吧!”小茜着急的对他说,“快点和我走吧,不要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绯绡很奇怪,当初不是她带着自己来的?

“所有的客人,所有在这里投宿的人,后来我就再没有见过!”小茜说着,脸上害怕的表情越来越厉害,“就算是再早,也不能天没有亮就赶路了吧!所以,所以,你快走吧,现在到别的人家去还来得及!我不该带你回来的,不应该的!”

绯绡听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我可以走,不过你最好和我一起走,你等我一下!”说完回头又进了那个昏暗的屋子里不知做什么去了。

再出来时,从那虚掩的房门中,小茜回头可以看见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影子躺在那张破旧的床上。

“那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走?”小茜很诧异这个人的举动。

“不要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绯绡说着一把拉了小茜冰冷的手,两个人穿过饭厅,走到了院子的外面。


外面冷风习习,夜色正浓,天上的月亮又大又美,这样的美丽的月亮,又看到过多少的罪恶?

“我送你到别的人家吧,这里很多人我都认识的。”出了院子,小茜就忙着要把他送走。

“小茜,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投宿在你家的人是怎么消失的吗?”夜色中,绯绡回头问她。

小茜听了,愣愣的站在村子的小路上,脸上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他们是都走了吗?还是怎么了?”

“我们不要走,一会儿就知道了!”绯绡站在院子的篱笆外面,拉着小茜的手,“不要害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好吧!”小茜想了想低下头说:“我相信你!”

“我们先去那边,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等会儿再回来!”绯绡望了望周围,拉着她走向旁边一幢房子偏僻的角落。

“可是这样远,你怎么能看见?”小茜回头看着自己的家,在夜色中像是一个鬼屋,只有一个轮廓,什么都看不分明。

“我知道的!”绯绡抬手指了指天上皎洁的月亮:“它会告诉我的!”

“真的吗?”小茜好像真的相信了他的话,“那它还能告诉你什么?”

“呵呵呵!”绯绡没有想到这样的谎言居然也有人会相信,只觉得好笑:“等会儿再和你说了,我们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着,拉着小茜坐在一条石梁上。夜晚的风有些冷,好像要带走这晚秋里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可是绯绡,小茜,就坐在冰冷的石梁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抱怨这风,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茜,我问你,你每天做的只是领了投宿的人过来吗?”绯绡望着小茜黄黄瘦瘦的脸问她。

“是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几年了吧,家里穷啊,靠着这个还能有点收入!”

“那他们不是不收钱吗?怎么会有收入?”绯绡觉得这个女孩的话自相矛盾。

“以前是收钱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收了!”小茜说着好像很害怕:“可是,可是自那以后那些投宿的人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可是你还是领了我过来了~”绯绡望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一再叮嘱我不要说钱的事,你怎么不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小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漫不经心,可是好像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我看你也没有什么行李,而且晚上的山里很可怕的就带你过来了!”

“你什么都清楚是吗?”绯绡瞥了她一眼:“所以不让我说钱的事,你的父母真的是慈悲心肠呢?还是嗜财如命?”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小茜说着使劲的摇着头,好像在逃避什么,两只手抱住头不想再说。

“好,好,好!”绯绡见了忙安慰她,看来这个女孩在回避她早就知道的真相,“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等一下一切就都清楚了!”

“一切,一切都会清楚吗?”小茜望着绯绡的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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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河走了很久,还是没有出现一户人家,可是夕阳已经收尽它最后一抹余晖,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在深山里。绯绡看着天色叹了口气,虽然自己讨厌坚硬的树干,可是今晚似乎也只能找个牢靠的大树对付一下了,也是自己好久没有枕着那泥土的芳香睡觉了,也有一点怀念。

刚刚打定主意,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唱歌,他所不熟悉的,那种流行的歌曲,可是这首歌,偏偏有着凄婉的歌词: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仓皇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弱弱的童生,偏偏要唱这样的伤逝的歌词,让人觉得分外的不协调。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绯绡心里不由暗喜,看来今晚可以找到人家借宿了。忙快走几步,刚刚拐过一丛树林,就看见一个穿了红色的花布棉衣的女孩在河边洗手,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似乎并不在意那寒冷的河水,也许再冷的山风与河水也挡不住她愉快的心情。

她只是低头哼着歌,自顾自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些微黄的头发用一条简单的绳子扎在脑后,那根小鞭子随着她歌声的韵律在跳来跳去。

“那个,小姑娘!”绯绡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可是要是自己不说话,估计她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靠近。

“唉?”她听到声音抬了一下头,好像并没有被这个陌生人吓一跳。

“那个,你家在哪里?”绯绡看了她清澈的眼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唐突了别人。

那个女孩站起来,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听到他的问话才猛的回过神来:“你长得好漂亮啊,是男还是女啊?”

“这个,这个,应该是男的吧!”绯绡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有些尴尬,“你家在哪里?”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就在附近啊!”她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条小路。

真是太好了,绯绡觉得突然间心花怒放,自己总算不用在冷硬的树干上过夜了。

“那,那个我可以借宿一宿吗?”他大脸皮的问。

“可,可以啊!”那个女孩点了点头,可是眼睛里竟有许多的犹豫,这个面有菜色的女孩,似乎很不喜欢别人借宿在她家。

“不要紧,我会付你很多钱的!”绯绡是何等的精明,她眼底的那一丝不愿意,早就已经被他看透了,人都是贪财的动物,这个他知道。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那个女孩连忙摆摆手:“千万不要说钱,你可以住在我们家,可是千万不要说钱的事!”

绯绡听了一时纳闷,忙说:“你们帮我的忙,提供给我住宿的地方,这个是应该的啊!”

“不,不,不!”那个女孩摇着头说:“我爸妈都是信佛的人,非常善良的,他们不喜欢别人和他们说钱的事!”

“哦!”绯绡恍然大悟,看来这里的民风很是淳朴啊,与大都市并不一样。

“那你和我来吧!”那个女孩一转身就蹦蹦跳跳去引路了,“天也快黑了,我们快点吧!”

绯绡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路沿着山路走了下去,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似乎比淑白家的村子还小一些。

女孩走了一段路,回头对绯绡说:“对了,我叫小茜,你等一下可不要对我爸妈提钱的事啊!”

“好啊!”绯绡答应了,也不知这个女孩的爸妈有什么怪癖,是视金钱如粪土还是爱钱如命啊?她这样一遍一遍的嘱咐自己。

“我叫绯绡!”他也忙着介绍自己:“就是红色绸子的意思!”

“你喜欢红色的绸子?”那个女孩边走边问。

“还好了!”绯绡笑嘻嘻的和她说话,这样简单纯净的女孩真是很不多见。

“是吗?”那个女孩说着抬起了胳膊:“我就很喜欢红色的布料,看我的棉衣,好看吧?”

绯绡侧头看了看她那红底碎花的棉衣,带着赞许的眼光:“不错,很漂亮!”

“是吧,哎呀,我家到了!”小茜说着蹦蹦跳跳的去开门,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

绯绡看了看她跑进去的屋子,那是一个很简陋的房子,屋外是用柳条编的篱笆,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爸,妈,有人来了!”小茜说着就一路跑了进去,小辫子在身后一跳一跳。

绯绡跟着她走进了院子,不知为什么,一进这个院子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渗透出危险的信号,天生的,敏感的动物本性让他不想进去。

“快来啊!”小茜在她家的大门旁,回头朝他招着手,那红底碎花的棉袄,看起来分外的刺目。

绯绡看着她笑得一片灿烂的脸,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反正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危险的处境没有涉足过?这次就当是为了这个善良的小茜吧,自己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绯绡刚刚踏进院子,小茜身后屋里的灯就亮了,照出了一个昏黄的夜晚。

“谁来了啊?”门里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是我在河边看到的,一个要借宿的人!”小茜的身影一闪,已经进了屋子。

“那就赶快让他进来吧!”

绯绡慢慢走进了院子,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再寻常不过的人家,偏偏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刚刚走进屋,头上就是“吒”的一声,林里的晚鸦也归了巢,绯绡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希望今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也许一切都是自己警惕得过了头。

“快点进来啊,我看看弄点什么吃的!”里面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继续说着。

“好啊!”绯绡忙应了一声,快走几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木制的桌子和几只椅子,一只昏黄的白炽灯从房梁上垂了下来,这个家庭一看就不是很富裕。

“快点坐吧!”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中年的女人,两颊塌陷,和小茜一样面有菜色,不同的是这个女人一看到绯绡,眼里就闪着精亮的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这个是我妈妈!”小茜很高兴的给绯绡介绍。

“哦,你好!”绯绡站在她面前朝她点了点头。

“小伙子长得俊啊!”那个小茜的妈妈笑眯眯的说,她这一笑,把一张苦瓜般的脸倒是笑出了一点春风。

“没有,没有!”绯绡忙连连摆手:“我在这附近迷了路,能不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呢?”

“没有问题啊!”小茜的妈妈连连的点头,脸上全是可鞠的笑容,“我们这里离公路近一些,总是有很多找不到公路的人在这里借宿的!”

“那就太感谢了!”绯绡看着找个女人,好像与寻常妇女并无不同,在这个屋子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多虑了。


刚刚坐下来,外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今天没有人啊,我转悠了半天!”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气愤和沮丧。

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进屋子,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绯绡,忙把张大了要说什么的嘴闭上,瞪圆了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这个是小茜带回来的客人!”那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中年女人忙走出来说。

“你们都是这么晚才回来吗?”绯绡问那个男人。

“是,是啊!”那个男人尴尬的说:“不过我出去的也晚!”

“爸爸,这个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小茜也跑过来坐在桌子上。

“知道了!”他的爸爸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绯绡,回头对他说:“你没有什么行李?”

“没有!”绯绡两手一摊,意思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带。

“哦!”他似乎有点失望,应了一声就不再理绯绡了,走到厨房里和他的老婆不知说什么去了。

“这是你的父母吗?”绯绡指着那对夫妇,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

“是啊!”小茜说“怎么了?”

“没有什么!”绯绡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人出神,过了一会儿问:“你们家经常来借宿的人?”

“对啊!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来!”小茜说着低下了头,看来很难过。

“为什么?”绯绡很好奇,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是自私自利的模样,怎么会讨厌访客?

“明天早上我还能和你道别吧?”小茜望着绯绡,一脸担忧的表情,说的话倒是没头没脑。

“小茜,你放心!”绯绡朝她笑了笑:“我不会有事,明早一定可以和你道别的!”

小茜朝他笑了笑,好像他这样说让她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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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行

三个人爬了半天的山路总算是出了那个偏僻的村庄,找到了一个长途大巴的车站,此时,陈开和王教授已经累得抬不动腿。两个人一下坐在路边的土路上,似乎身上的筋骨都要散架了。

“你们坐车走吧,我一个人想办法回去!”绯绡见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笑眯眯的朝他们摆了摆手。

“啊?”陈开没有想到他真的不和他们走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啊!”绯绡摇了摇头,望了望秋日湛蓝的天空:“这个地方空气很好,与都市不同,可能要多转两天吧!”

“什么?那我怎么办?”陈开突然觉得很孤独,自从上了大学他还没有一个人过。

绯绡看他笑了笑:“我也不会陪你一辈子啊,你回家乖乖等我吧!”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喂!”陈开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他怎么走的这样的干脆,一点留恋都没有,哪怕回头看一眼也好啊。

可是绯绡白色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黄色土路的尽头,始终没有回头。

“喂,不要伤心了,你还太小啊!”旁边的王教授见陈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赶快安慰他。

陈开看了王教授一眼,“可是,可是没有人陪我了!”感觉上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

“呵呵!”王教授看了他一眼:“人终究是要一个人的,没有人会陪你一辈子,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是啊,没有人会陪谁一辈子,也许每个人都是注定孤独,只不过自己已经习惯了绯绡的陪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绯绡也会离开自己。

这些道理都是对的,可是他还是觉得眼睛濡湿,仿佛这样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了。



绯绡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已经有多久了呢?大概有几十年没有再到这样的地方了,充满着林木,泥土芳香的地方,可以听到万物枯荣,生命繁衍衰败声音的地方,都市的生活已经渐渐的磨灭了他生命的灵性。

他踏着枯草沿着林间的小路走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冷冷的山风又刮了起来,与中午的艳阳高照大不相同。

绯绡望了望周围随着山风摇曳的树林,觉得是该找个地方落脚了,可是自己不知不觉的走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哪里还有一户人家。

也许也无所谓,自己不过是一只狐狸而已,便是在这样的丛林中也是可以自在的生活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人类越来越像了?已经抵挡不住这野外的冷风了呢?也许就是在千年以前吧,当学会流泪的时候也便丧失了灵性,心里也便有了柔软的那一处,身体也便没有以前那么坚硬了。

他在丛林里走着,远处居然出现了一条小河,波光四溢,晚上看来,似乎是天上的星星都洒在了里面。那河水哗哗的淌着,盖过了旁边山风的呼啸。

“好!”他在心底暗叫一声,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大凡有河的地方必然有人家和村落,而且自己走得离公路不远,看来只要再走两步就不会在野外露宿了。

他快走两步,沿着潮湿的河边往山下走,也许这个也不能算是河,倒像是一弯泉水,弯弯蜒蜒,时窄时宽,顺着长满了青苔的山石一路流到山脚。

绯绡伸手探了一下水,由于已经是深秋,又是山里,冰冷刺骨,他摇了摇头,看来这水是没法喝了,望了望周围渐暗的山色,只好加紧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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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刚刚走到村口,那个疯疯癫癫的米婆婆又跑了过来,远远的朝他们招手:“呵呵,你们来啊,来啊……”

“要不要和她去啊?”陈开小声问着,这个老太太只要一出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绯绡看了看那个老婆婆,没有牙的空洞的嘴,看起来阴森可怖。

“不要紧,我们看看去!”说着就跟着过去了。

那个米婆婆弓着背在前面走着,沿着山路走了很久,景色也越来越荒僻。

“这个是哪里啊?”陈开只觉得又要被人带入圈套。

“好像前面有庙,我闻到了香火的味道!”绯绡说着伸了鼻子四处闻了一下。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很小的庙宇出现了,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法坛,只有几张床那么大的青石板,上面放了一些祭品,看来很久以前这里是有一个庙的。

“来呀,来呀……”那个米婆婆似乎就会这么几个字,朝他们照着手。

“看看去!”王教授说着就走过去,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

只见那个青石板上放了一个和虬枝一样的东西,与昨夜绯绡砍下来的鬼角非常相似。

“这个,这个难道就是另一只角吗?淑白说这个是她砍下来的!”陈开看到这个,想起了淑白,那天的雪夜里,淑白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她骄傲的神情依稀还在眼前,可是物是人非,淑白已经不知踪影了。

想着,眼睛又有些湿了。

“你说这个是她砍的?”王教授很诧异。

“是啊,她亲口对我说的!”陈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惊讶成这个样子。

“可是,可是!”王教授欲言又止:“淑白的叔叔说,以前是有个女舞者砍了鬼的角下来,可是那已经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阿!”

“什么?”陈开听了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那淑白是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淑白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吗?

“妹,妹啊……”那个米婆婆又开始说了,还从怀里掏了一张很旧的相纸给他们看。

那张发黄起皱的相纸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梳着两条乌黑的鞭子在朝他们笑,那样的眉眼,依稀就是淑白,还有那种高傲的气质也分明就是属于一个人的。

“妹啊!”那个米婆婆还在指着相纸和他们说,可是已经没有人在听了。

“难道?难道淑白也是鬼吗?”陈开瞪圆了眼睛问绯绡,这事情也太离奇了,比那个篝火中出来的鬼更叫人害怕。

“不知道~”绯绡摇了摇头:“也许她是依附在面具上的灵魂吧,这世上太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

也许,也许吧,王教授想起淑白报考研究生那天口试的情景,她就一袭黑衣坐在那里,与别的学生不同,平静的脸孔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东西,或者是在等待着一些事情发生,那天的淑白,是那样的冷落落,俏生生。
面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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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被鬼吃掉的就是你!”


“救命啊!”陈开喊了一声,可是又有谁能够救他?一切都完了,他只有闭着眼睛等死了。

突然有人一把把他推到了,“扑通”一声,他就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那个血盆大口咬了个空。

推他的也是一个带着红色鬼脸的战士,正顶了陈开的位置,与那个鬼一样的东西对峙着,刚刚就是他救了自己。

“是绯绡吗?”陈开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双腿虚软,刚刚似乎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

“不是我!”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有人一把脱了他的面具,听声音就是绯绡。

“你总算是帮忙了~吓死我了~”面前的绯绡穿着一身白衣,带着自己的面具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见他一探手,又已经夺了自己手中的钢刀。

“你要干什么?”陈开不明所以,他要去杀鬼吗?还是要替自己去跳舞?

“我替你的位置,这个舞缺了一个人,结界就会破坏了!”说完,就往前走了几步加入了那几个人的行列。

绯绡选的地方,正好是在那个有角的舞者后面,加上刚刚救了他的人,两个人一前一后,把那个莫名的闯入者夹在了中间。

他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细雪中,可以看出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人,比人更高大,手脚更长一些,身上还长满了鳞片。而不知为什么,那个怪物居然也按照他们跳舞的方位走,不能多走一步,也不能少迈两脚,绯绡的刀来了,他也只能伸了长长的青色的爪子去格,难道这个就是结界?这场战斗都像跳舞一样,遵循着固定舞步和姿势,只是跳的人,赌了自己的性命。

陈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这场舞跳到最后是什么结果他已经不能预料了,眼前绯绡白色的身影与别人分外的不协调,他亦步亦趋,亦近亦退,刀光如水,黑发如墨,身影翩翩,如蝴蝶一般,刹是好看。

没有一会儿,周围的人已经在议论起来,大家都发现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绯绡,唯一没有穿舞服的人,轻灵似燕的人,白衣如雪的人,太过醒目,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有着獠牙的鬼怪。

突然那个怪物的爪子一伸,一下就抓到了前面那个舞者的面门之上,眼看就躲不开了。

“哇!”陈开在旁边看着捏了把汗。

后面的绯绡见了,一刀就往那个怪物的后心砍了过去,那个怪物来不及躲闪,只好收了手,又转了一个圈,这些本就是他们跳舞的姿势,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凶险。

只听“啪”的一声,前面的舞者的面具应声落地,露出一张美丽而冷漠的脸——是淑白的脸。

“危险!”绯绡说着大喊一声:“淑白你小心啊,面对鬼露出人的脸就会助长他的气焰的!”

“知道了!”淑白说着也提着刀转了一圈,依旧是舞蹈该遵循的步伐。

果然,那个鬼开始不停的攻击淑白,口中的口涎顺着它的身体流了一地,要不是有结界估计它会马上扑过去把淑白吃了。

其他的舞者也开始感觉不对了,那股腥气越来越浓,把篝火的焦炭气味都湮没了。舞蹈的步伐开始慌乱起来。

“不要停啊!”陈开在旁边喊着:“再多走几圈,要不大家都会有危险的!”

他这一喊不要紧,跳舞的人一听有危险,根本就不管什么了,一个个扔了刀一哄而散。

完了,完了!陈开只觉得自己心已经凉到了极点,眼看火旁只剩下三个影子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那个怪物似乎一下挣脱了束缚,手脚也不像刚才那么笨重了,一下跳了起来,直奔着淑白就去了。

淑白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跳舞的人竟突然散了,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那个怪物就要到自己面前了,哪知一个人比那个怪物更快,也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一把把她拽到了一边,她脚一滑,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小姑娘,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吧,和鬼怪战斗的只能是鬼怪!”

“你是谁?”淑白吃了一惊,这个人到底是谁,完全不在自己预料之中。

“我还要问问你是谁呢!”那个人说着就回头和那个鬼怪战斗起来。一把刀舞的曼妙游离,身姿甚是灵巧,白色的身影似乎一只灵狐,迅速而敏捷。

可是他的刀砍在那怪物身上似乎不起作用,转了几个圈只有躲闪的份,凶险异常。

周围的人见六人舞变成了二人对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时不时有人起哄。就连刚刚逃命的舞者们,也拿着面具站在旁边不明所以。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砍哪里?”绯绡边跑边喊,这个鬼怪似乎有很大的怨气,不是很好解决。

“角!”淑白坐在地上,大声的告诉他,“砍了他的角,他就会消失了!”


落雪还在不停的飘扬,越来越大,陈开只觉得眼前似乎在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绝妙舞蹈,根本不是什么战斗。

绯绡白色的影子似乎都要和雪融入一起,飘摇得看不清他的动作,轻灵得又不似凡人。

“我们去帮他!”陈开说着拉起地上的淑白。

“不行,你只能帮倒忙!”淑白说着制止了他,“而且,那个东西不是人,它一次只会攻击一个目标,你的朋友应该没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开诧异得问她。

淑白朝他笑了一下,眼里全是骄傲的神色:“它的另一只角,就是我砍掉的!”


还没等说完,那边绯绡就已经跳到了高处,一刀就往那个怪物的角上砍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只青色的爪子也抓到他的头上,似乎要把他的头活活的拧下来。

“绯绡小心啊!”陈开叫道,只希望绯绡没有事情就好!

话音刚落,一人一鬼就同时跌到在地上,不知死活。

陈开见了这副场面,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一把夺了淑白手中的长刀,跑了过去。

只见白色的雪地上,一个与雪一样白的影子匍匐在地上。

“绯绡,绯绡,你有没有怎么样?”陈开说着就去扶他,也不管什么鬼不鬼的了。

“不要紧,只是面具碎了!”绯绡说着抬起头,脸上有一丝血迹流了下来,在白色的脸上更添了一丝秀色。

“那个,那个呢……”陈开指着不远处摊着的庞大身躯,生怕它突然又跳了起来。

“呵呵!”绯绡说着站了起来:“你看这个是什么?”

手一亮,里面是一只角,足有一尺余长,如虬枝般,上面长满了结。

“那个到底是什么啊?”陈开指着那个怪物。

绯绡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揭开了它的衣服,里面的躯干已经都化成了灰,好像倒是几百年以前的身体。

“这个东西可能就是以前的战士们崇拜的类似于战神的东西吧!是噬血如命的怪兽,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屠,现在已经不清楚了!”

“不会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纳兰吧?鬼一样的战士!”旁边看热闹的王教授见了也跑了上来,本来他就对这些东西兴趣极大。

“也不一定哦!”绯绡说着摇了摇头:“几百年前的传说有谁会知道,也许纳兰根本就是一个鬼,现在又依附了这个村子战鬼的怨气,靠着这个舞蹈又来噬血!”

陈开望着那个已经炭化的躯体,心里感触万分,纳兰的面具,纳兰的舞蹈,那样美丽的一个传说,他实在是不能把面前的这个怪物和传说中的美男联系在一起。

“所以我说吗,历史的东西还是要留有一些神秘的好!”王教授说着摇了摇头。

“呵呵呵!”绯绡却笑了一下:“纵是他真的有倾国的美貌,到了现在也一定是枯骨一堆,所以这个真的若是纳兰的话,他变了这副模样也不奇怪,哪有死的东西是美丽的?”

曾经金戈铁马,千古风流,到头来,不过一堆枯骨,一捧黄土,人生几度凄凉?

淑白在那天的夜晚,随着鬼怪的消失而消失了,大家在村子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走的时候,是淑白的叔叔送的他们,陈开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明明是四个人来的,现在却又变了三个人回去,只觉得这山风也刮得人心寒。

“你们不要担心了,我会再找的,这个村子这么小,怎么也能找得到!”淑白的叔叔安慰着他们。

“希望她没有事情吧!”王教授的老眼已经开始濡湿了,淑白是他的得意门生之一,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也难怪他心酸。

“呵呵!”淑白的叔叔望着绯绡:“那天晚上,我们都说是纳兰回来了,就在他的面具落下来的时候!”

“什么?”陈开听了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啊!”淑白的叔叔指着绯绡:“那个时候他就像传说的那样美丽啊,估计要是纳兰在世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和他说了那天驱鬼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鬼是纳兰会有人相信吗?那个丑陋的,凶恶的怪物,而不是什么美丽的战士。

也许,人确实是需要一些谎言的,才好有香艳的传说一个个流传下来,给灰色的历史,镶了华丽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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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我的面具,就算不打开保险柜,我也知道里面是它,因为它在呼唤我,我不过是在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在那个会议室,淑白是这样说的,脸上是坚定和向往的表情。绯绡和王教授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事,可是,可是现在淑白的叔叔又说她从来没有跳过舞。

那个面具到底是谁的?淑白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那个现在正在跳舞的到底是谁?


抽丝拨茧之后,真相还是没有浮出水面,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之中。

绯绡望着祭祀的篝火,白色的衣服被风吹得随风飞舞,那篝火旁边,鬼的影子,战士的影子在不断交错,“淑白,慕容淑白,也许最终赢的还是你!”绯绡脸上带着钦佩的表情,喃喃的说,也许从来没有人让他陷入这样的迷雾中吧。一直游离于人世之外的他,自觉已经对所有事情至清如水的他,也有被欺骗的一天。

“不管那么多了!”王教授忙去推淑白的叔叔:“赶快喊停吧,不然真的有危险怎么办?”

“好好好!我这就去!”他说着就要吩咐那些正光着膀子卖力敲鼓的小伙子停止。

“等一下!”后面绯绡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了?”王教授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刚刚喊停的喊最欢的就是他,现在出面制止的又是他。

绯绡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很期望看到好戏上演,回头对王教授说:“这件事里这样多的古怪,你难道不想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吗?”说着眼睛望向那个影影绰绰,鬼影飘摇的空地,“一切的一切,只要这舞跳完了就会水落石出了!”

“可,可是……”王教授担忧的指了指:“陈开还在里面啊!”

“不要担心,我会帮助他的!”绯绡说着摆了摆手,双手报臂,面向舞场,又恢复了以往的镇静自若,好像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动容。

王教授望着他白色纤瘦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如此的沉着,似乎就是他这把年纪也做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便在危险之中,还能如此的漠然。要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冲刷,才能做到这样的超脱于物外呢?

陈开只觉得身上大汗淋漓,现在已经是第几圈了?好像是第六圈了吧,似乎整个的生命和体力都要耗尽了。

他抬眼看了看别人,却都是没有表情,带着面具的人,根本不知道别的人状况如何。


“被鬼吃掉的人就是你!”


下午米婆婆的话又突然在他脑海中回荡起来,被鬼吃掉?被鬼吃掉?


“我的哥哥就是被鬼吃掉了一只胳膊……”


陈开的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迷迷糊糊中,面前全是交错的鬼影,青的脸,红的脸,在篝火的映衬下活灵活现,似乎自己正置于死地之中,到处都是鬼,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微薄的生命,只等他虚弱下来就扑上来把他吞噬了。

不能想太多,只要,只要跳完最后一圈就行了。

左三,右四,他跟着前面的舞者又原地转了几个圈,那个舞者好娴熟啊,是淑白吗?他已经没有力气想了,只知道迷迷糊糊的跟着前面的人转圈。

突然脸上有凉凉的东西落了上去,他被激了一下,总算是清醒一些,抬头一看,天上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细细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起来。

这雪,竟像是给这个简陋的舞蹈添了一笔亮色,外面围观的人似乎也被这气氛震撼了,都默默的看着,没有人发出声音。

空旷的场地上,只有鼓声,木柴烧咧的“噼啪”声,还有舞者细碎的脚步声。

最后一圈了,陈开在心里默念着步法,还有几步,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吓唬自己,根本就没有鬼会出现,也根本就没有人会变了鬼,更不会有鬼吃人。

他注视着有了薄薄积雪的地面,心情突然好了很多,步伐也轻快起来。

地上有跳舞的人的影子,被篝火无限的放大,好像真的鬼一样,陈开瞥了一眼,觉得好笑,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走近的时候才会发现不过如此而已。

再看一眼的时候,他突然笑不出来了,多了一个有角的人影,高大的,张牙舞爪的影子,不同的是那个影子有一只角。

有人的面具是带着角的吗?陈开突然觉得身上发寒,双腿发软,因为那个有角的人影好像就在他正后方。



王教授看着看着,突然手心开始出汗了,他已经数了两次了,没有错,是七个人,由于绕着篝火跳舞不是很好数,可是真真正正是七个人没有错,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真的会凭空出现一个人?

“喂!”王教授开始找旁边的绯绡,一转头就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陈开急忙转了一个圈,总算是看清了后面的那个人,也带着面具,只是更生动一些,那红色油彩似乎要从面具上滴落了。

难道真的是鬼?还是下雪产生的幻境?

还没等多想,就觉得后面一股腥气过来,他吓了一跳,这个明明是猛兽才会发出的腥气,怎么会在在这里闻到?

急忙回身一看,面前是一张大口,里面几排的獠牙,红色的舌头像蛇一样蜷伏在那张嘴里面。

“啊!这是什么!”陈开叫着就举起手中的钢刀去格了一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张嘴就要吞了自己的脑袋了,那腥气简直要将他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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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央升起一堆篝火,长长的火舌似乎要烧掉半幅天空,村子里有百十人在围观。

绯绡在哪里?陈开四处望了一下,却只看见自己旁边同样带着面具的舞者,不同的是有三个人带的是鬼的面具,青色的鬼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

“被鬼吃掉的 就是你~”下午那个老婆婆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那青色鬼脸看起来越来越可怕。陈开不敢再看,只有直视着不远处的篝火,隔着面具,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不真实,那火焰似乎要将他们都吞没了。


下面绯绡和王教授也在围观,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大明白这个舞蹈的意思,只是不停的起哄,鼓励好戏快点上场。

没有一会儿,就有鼓声传来“咚”的一声,所有围观的人都静了下来。接着又是几声鼓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让人想起了古代的战场上的鼓声。

六个舞者开始围着篝火跳了起来,表演的好像是战士杀鬼的舞蹈,不过在火光的映衬下,青色的面具,红色的面具,裹着刀光,看起来倒像是群魔乱舞,根本分不出那个人扮演的是战士,那个人扮演的是鬼。

“这个舞可真是……”绯绡看着叹了口气,以前对于这个舞蹈的所有美好梦想全都破灭了。

“唉,一个小村子而已,会有什么大的排场,而且这也主要是一种仪式吧!”王教授笑着说,这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

“希望等会儿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吧!”绯绡说着眉头又锁了起来,只希望一切平安。


陈开机械的表演着,只觉得自己似乎处于炼狱之中,那火焰烤得他好热,一会儿汗水就将他得衣衫浸透了,对面扮演鬼的人轮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那花哨的衣服和盔甲,映着火光,让他眼花缭乱。

淑白,淑白在哪里?那个是淑白?他瞅着空隙张望了一下,可是都是一样的面具和衣服,根本分不清余下得两个带着红色面具的人那个才是淑白。

又要转身了,他举着刀转了一个圈,刀锋正好在对面那个扮鬼的人面前滑过。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再往东南的方向走三步,又绕着篝火转了一圈了。

走这些方位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开只觉得好麻烦,还不如来个群殴比较简单,反正看着就是群魔乱舞。

不知为什么,越转下去,他就觉得意识越混乱,以前练习的时候怎么没有?还是因为,圆月的缘故?

抬头就是一个昏黄的圆月,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大,可是偏偏散发着惨淡的光辉,也许是要下雪了吧,才让月亮也变得这样可怕。

圆月,长刀都有了,可是纳兰在哪里?


“不好!”绯绡着那些跳舞的人围着篝火跳了两圈突然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王教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个人虽然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可是行事怎么这样古怪?

“那个舞,一定要停止!”绯绡说着就分开人群要冲出去,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为什么啊?”王教授也跟着他追了出去:“不是没有什么吗?”

绯绡回过头用一种很可怕的表情看着他,厉声说:“少了一个人!你知道吗?这个舞,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怎么会少了一个人,王教授回头看着那个祭祀的场地,那燃烧的篝火要点燃了天际,明明是刚好三个战士三个鬼的组合,怎么会少了一个人?少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还没有想明白,前面绯绡白色的影子已经分开人群冲了出去。

“等等我啊!”王教授也连忙呼喊着跟他跑出人群。

绯绡绕了个大圈子跑到那些敲鼓的人旁边,大声喊着:“快点停下来,不能再敲了!”

“为什么?”淑白的叔叔好奇的问:“要是这个时候停下来观众会有意见的,而且一个不完整的祭祀很危险的!”

“危险?”绯绡的脸已经像是上了一层寒霜:“要是完整的祭祀才是真的危险!”

“为什么这样说?”淑白的叔叔一头雾水,“多少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弄的啊!”

“你看看他们走的是什么位置?”绯绡对王教授说,手指着跳舞的场地。

“好像……”王教授看了半天:“好像是逆的八卦啊!”

“没错,就是逆的八卦,而且是按照七星的方位走的!”

“可是,七星不是该有七个人吗?”王教授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叫着少了一个人了。

“你还是不懂吗?”绯绡急切的说:“按他们这样的跳法,哪是驱鬼啊,分明是要引了什么东西出来!”

“难道?难道?”王教授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的意思是说,要是他们跳下去,会出现第七个人?”

“不错!”绯绡点了点头:“而且第七个出现的,绝对不可能是人!”

“什么?”淑白的叔叔吓了一跳:“你的意思这个舞根本就是招鬼的,而不是降鬼的?”

“就是这样,赶快不要再敲鼓了,现在还来得及,要是跳到第七圈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可是,可是!”淑白的叔叔似乎有些不忍心:“淑白一直想参加这个祭祀,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跳了,我不能就这样停止!”

绯绡听了这话又是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教授,昏暗的火光下,王教授的脸上也布满了惊恐。

“那,那个淑白,是第一次跳?”王教授颤抖着问。

“对啊!”淑白的叔叔点了点头,这个朴实的中年汉字真的很心痛自己的侄女:“她一直想跳,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以前只有一个女舞者跳过,其余的都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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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我们等你回来啊!”下午出门的时候绯绡这样和他说,而他自己正悠然的躺在床上晒太阳。

“你,你都不陪我去吗?”陈开被他快气死了,到底来这里有用的是他还是自己?

“快走吧,我陪王教授下棋呢,我们等你回来!”

王教授在那边已经搬了棋盘出来,“现在的年轻人会下棋的越来越少了,难得有人陪我!”

“你算是找对人了!”绯绡说着卷了一下衣袖,“这么多年,我对棋艺还是很有研究的!什么棋都可以奉陪!”

“那太好了,我也正是好多年没有找到对手了!”王教授已经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陈开。

陈开望着这热血沸腾的两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完全的被遗忘了,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淑白带着他们走位,每人发了一根木棍教他们姿势,陈开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小学,之前对这个神秘的舞蹈怀着的好奇心一扫而光。

“你好勇敢啊!”旁边一起练舞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少年对陈开说。

“为什么啊?”陈开觉得纳闷,这样的舞就是让他再跳个几圈都不成问题。

“那个少年看着陈开,低着头说:“两年以前,我哥哥参加的时候手被鬼吃掉了~”

“吃掉了?陈开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是啊,不知是什么时候谁变成了鬼……”还没等说完,淑白就已经在警告他们了。

陈开握着棍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冷汗涔涔。

“现在是木棍,正式的时候要换成真的刀,大家小心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淑白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为什么要用真的刀?为什么会有鬼吃人?难道,这个舞蹈根本就是一场搏命的厮杀?

望着前面淑白的脸,没有表情,漠然而严肃的脸,陈开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跳入了另一个圈套之中。


“哎呀,累死了!”刚刚回到家里,就看见绯绡和王教授的脸上都贴满了小纸条还在对弈,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不玩了,又输了!”绯绡突然一把掀翻了棋盘,黑白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来来来!数数纸条,看我们谁输的多!”王教授说着就伸手去摘自己脸上的战果。

陈开这是才明白这两个把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家伙不过是半斤八两的水平,一个比一个臭棋。

“绯绡!”陈开说着去拉他的衣袖:“别人告诉我跳那个舞的时候会有人变了鬼吃人!”

“不要紧的,现在看没有什么异状,到时候我自会帮你!”绯绡低着头去数那些纸条,陈开还没有见过他对什么这样痴迷,看来自己已经被他全然遗忘了。

心下不由伤感,他们来到这种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有自己是来送死的吗?


然而时间不允许他感伤太久,五天时间,一晃即逝,转眼就是阴历十五的那天了。

陈开又照常去淑白的叔叔家去找她,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回头一看,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白色的头发,黑的皮肤,强烈的反差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那人一笑,露出没有牙齿的黑洞洞的嘴。

“你干什么?”陈开被吓出一身冷汗,是那个老婆婆,刚来的那天晚上站在村口的老婆婆。

“你啊,你~”那个老婆婆干瘦的手似乎要嵌到陈开的肉里:“下一个就是你了!呵呵!”

“什么下一个就是我?”陈开只觉得胳膊上痛得要命,拼命的要甩脱她。

“被鬼吃掉的就是你啊!”那个老婆婆没有牙的嘴笑成弯月,好像看到了非常开心的事。

“不要听她的!”突然一个人大力帮陈开拉开了那个老婆婆的手,陈开总算是挣脱了控制。

“米婆婆,不要吓唬小孩好不好?”是淑白。

那个老婆婆见了淑白突然像见了鬼一样,两只手抓着头,睁圆了惊恐的眼睛,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妹妹,妹妹,我错了,妹妹!”

“你说什么?”淑白往前走了两步,非常好奇。

哪知那个老婆婆掉头就跑:“妹妹啊,不要再回来了,饶了我吧……”歇斯底里的喊着就跑开了,挥舞着双手,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淑白似乎也是一头雾水:“这个米婆婆疯了好久,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是吗?”陈开问她:“她说的妹妹是说谁啊?”

“不知道啊!”淑白说着挥了一下手:“今晚就要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吧!”

陈开望着米婆婆跑走的方向,觉得这个村子里似乎有太多古怪,可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祥和的地方,偏偏有剑弩拔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他回头看了看天色,今天天气有些阴暗,似乎有一场冬雪就要来了,厚重的乌云布满了远处的山头。

今天晚上会有月亮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月亮呢?在那样的月亮下跳舞的又会是什么?

晚上,淑白郑重的递给陈开一个面具,是红色的鬼脸面具,狰狞的脸孔,与以前所见并无不同,陈开双手捧着,当初初见的时候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戴上它。

“要小心啊!”淑白说着又递给他一把长刀,居然是真的刀,泛着冷冷的光辉。

“真的要拿它跳舞?”陈开举着刀,刀光如水。

“不是啦,这个只是摆设,没有刃的,你不要那么紧张!”淑白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

“可是,可是我听说……”陈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自己听到的东西。

“驱邪吗,怎么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有的时候不信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鬼怪自在人心中!”淑白说着已经在衣服外面套上了花花绿绿,像是演戏一样的服装,活脱脱就是在电视里看到的巫师。

“呵呵!”陈开看了她的衣服,也觉得好笑,自己也套上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盔甲,回头对淑白说:“你看我怎么样?”

一回头,面前是一张鬼的脸,红色的鬼脸,正在黑暗中睁圆了眼睛瞪着他,黑洞洞的眼仁里没有任何表情。

陈开在暗夜的屋子里冷不防看到,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你怎么了,带上吧,我们该走了!”从面具背后传来的,是淑白的声音。

“好,好!”陈开见是淑白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带上了面具,冷冷的,没有温度的陶制的面具,隔离了真实和虚幻。

千百年前真的有人带过这样的面具杀敌吗?带上它的感觉是不是和自己现在的感觉一样呢?一种迷失自己,交错了时空的感觉,纳兰的面具,纳兰的舞蹈,演绎了多少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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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白领着他们走到一个砖房前面,从背包里掏了钥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这里就是我家!”她说着推门进去,里面倒是什么都有,就是泛着一股尘土的味道。

“你们家没有人吗?”陈开原以为里面会是其乐融融的一番和睦景象。

淑白笑了笑:“父母都离开这了,到别的地方了,不过叔叔在这里,还有我奶奶,明天就应该能见到,今天太晚了,我们先睡吧!”

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绯绡捏着鼻子似乎对被子上散发的霉味非常的不满,一个劲的抱怨着。

“绯绡,你这里真的有鬼吗?”陈开疑惑的问他,这里蹊跷的事情似乎很多,鬼怪倒是真的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绯绡还在抖他的被子,好像要把上面的脏东西都抖下来:“要看看他们跳的什么驱邪的舞再说!”

“为什么?”陈开很奇怪,难道现在他不能感觉到吗?每次绯绡只要一来就能知道是否有什么奇怪的脏东西的。

“没有任何妖气!”绯绡看了看他说:“这里,只有邪气和死亡的气息,人心叵测,只要是封闭的地方都会有这些东西,可是就是没有妖气!”

“这个和人心有什么关系?”陈开问他。

“有的时候,邪恶不是有关死人的,而是有关活人,活人心中产生的东西有的时候比死人更可怕!”他说着摆了摆手:“哎呀,不与你说了,我还什么也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陈开只有抱着被子,愣愣的盯了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梦里,有一个穿着白色盔甲,带着面具的武士在跳舞,或者是在战斗,长刀如水,血花缤纷,洋溢着华丽的死亡气息。

第二天,陈开一觉睡到天亮。外面传来鸡鸣狗吠的声音,看来真是在乡下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祥和景象。

他伸了个大懒腰,才发现屋子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旁边的绯绡不必说一定是去管什么闲事去了,好像连王教授也不见了啊?

“陈开,你起来了?”王教授的声音远远的自院子里传来。

他应了一声赶紧穿好衣服出去了,太阳出来了以后,这里的天气也不是很冷。

“快点和我走!”王教授看到陈开朝他一个劲的招手。

“这要去干什么?”一大早他怎么就这么兴奋。

“淑白已经把人找来了,应该就要开始排练了!”王教授边走边搓着手。

“排练?排练什么?”陈开问他:“是那个驱邪的什么纳兰舞吗?”

“不错哦!”老头笑得脸上像是开了花:“就是那个舞,现在正在选人,我们去看看!”

又走了一断路,两个人来到一个大的宅院旁边,这个房子有红色的屋顶和青色的墙,院子里还放了接收卫星台的天线,充满了现代的气息,里面站了十几个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陈开!快过来!”淑白在屋子里面朝他招手。

“今天见我怎么这么高兴?”陈开望着她笑得灿烂的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自心中升了起来。

“快过来看看你要穿的盔甲!”淑白说着抱了一个青色的护胸朝他走了过来。

“什么?”陈开大叫着:“我没有听错吧?我为什么要穿这个东西?”

那个盔甲就像出土文物一样上面沾满了铜锈,而且有两块分外鲜红,仿佛是血液的颜色。

“不,我不穿!”陈开看了她手里的东西就头皮发麻,让他穿这个不如要了他的命,“而且,我穿这个干什么啊?杂耍吗?”

“让你跳舞啊!”一个冷俏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一会儿绯绡白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他面前,一双桃花眼里全是等着看好戏的有趣神色。

“跳,跳什么舞?”陈开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被安排了这样艰巨的任务,真是瞬间换了天地,刚刚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

“呵呵!”绯绡已经憋不住笑了:“就是那个什么纳兰舞!”

“为什么让我去跳?”此时他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现在就是他们再说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

“淑白已经是要跳了,一共要六个人,就差一个了,只有你能胜任!”绯绡说着一把就拍到他的肩上,意味着他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那你呢!”陈开指了指绯绡:“你的身材,天生就是跳舞的,为什么让我去?”

“我?”绯绡又对他笑笑:“我的妖气太重啊,而且跳这个舞不需要身材!”说完,一把接过淑白手上的护胸,套在陈开身上。

“是,是吗?”陈开只觉得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不知是因为这个压着他的护胸还是别的什么。


安排好了以后,淑白的叔叔盛情的款待了他们一顿,绯绡依旧吃他那百吃不厌的鸡。

“淑白啊,变得我都认不出了啊!”淑白的叔叔笑着摸着淑白的头,这是一个朴实的乡下男人,和淑白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冷落气质确实没有半分相似。

“没有啊!”淑白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我还是老样子!”转头又对陈开说:“我们这里跳舞,祭祀的东西都在我叔叔这里放着,等会儿你可以去看看!”

“不,不用了!”陈开忙摆摆手,他对那些破铜烂铁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伙子!”淑白的叔叔盯着陈开:“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这个可不是一般的舞,是拿性命在跳的,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学啊!”

陈开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好像就听过什么死亡的舞蹈什么的,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绯绡!”陈开望了望旁边忘情吃鸡的绯绡,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点宽慰。

“不,不要紧~,有我在呢~”绯绡的嘴里已经被鸡肉塞满,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开望着他那已经被食物撑得变形的脸,只好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次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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