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下部分
  
   圣诞节来的时候,展欢颜织了条桔红色的围巾给上官林勇。涂仙仙也会来公司找上官红谈些事情,下班的时候一起吃饭,上官红总是推说有事离开,给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涂仙仙是无意与此,虽然喜欢上官林勇,但看的出来他的心里住了别人,也不拆穿,只是聊了一会,就说您忙您先走。
  
   上官林勇感激的看她一眼,朝自己另外一个家走去。
  
  圣诞前夕是照例要开家庭聚会的,上官林勇自己的家没有任何圣诞气氛,倒是跟展欢颜同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彩灯、圣诞树,那棵雪松是他们亲自去挑选的。刚好碰见本市的同学,说你男朋友好帅啊,展欢颜很无耻的笑,“都是我打扮出来了。”
  
  白玉在红凤凰医院排队,等专家医生。肚子已经有点成形,穿了宽松的休闲裤,上面的大衣包裹着。
  
  曹柄林盯着上官红的嘴,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说那么多的话。
  
  “有了小孩很好。”上官红对上官蓝羡慕的说,“咱们上官家总算后继有人。”说到财产,其实现在自己说话那么有魄力,跟努力也分不开。没人为公司的事情真正操心,大家都知道有拼命的上官红,年底又有钱分,有力也只是使出三四分。
  
  而这个小小的没有出生的孩子,竟然要分走一半,也无妨,反正是自己家里的,上官红安慰着自己。
  
   曹柄林看了看时间,打断了上官红的话,“我的病人在等我,对不起,今天临时有点事情先走。”
  
   上官红很忌讳开家庭会的时候有人离场,“着什么急,你现在不是很有钱了么,犯不着再这么拼命吧?”
  
   曹柄林只能看着表继续听下去。
  
   “我有事要说。”这句话竟然是从上官林勇与上官红两人口中同时说出来的。
  
  “大姐先说。”上官林勇鼓起的勇气忽然早泄了,再勃起不是那么容易了。
  
   上官红道,“你和涂仙仙订婚吧,就在圣诞节,公司要开个舞会,办好以后你可以毁婚,这是她自己答应的。否则她父亲怎可能把那款轻易拨给我们。现在公司是发展期….”
  
   “神经病。”曹柄林起身走了。他不能再等。红凤凰医院的授课时间到了,其实他替那边的病人看病仅仅是给医生讲课以后的附属条件。曹柄林喜欢在讲台上的感觉,红凤凰的院长就乘机借他的名气提高医院的名气,所谓的专家会诊,也只不过是看十个二十个病人罢了。
  
  还是投完票再走的。
  
  赞成订婚的只有一票,上官红。
  
  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对,老公、弟弟、妹妹还有妹夫,上官红阴沉着脸,如果是这样,以后你们的事情我可不管了。林勇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从此以后你不要叫我大姐。
  
  上官林勇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展欢颜,于是也走了。感激的看着在场所有人。
  
   白玉一直等到下午,轮到了自己。外套脱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医生,比任何的医生都要冷,冷冷的鼻子和嘴唇,五官确实十分完美,个子很高。
  
   吞了吞口水。
  
   白玉拿出一份检查报告,“曹医生,我想问这个报告中的胎儿脐带绕颈一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医生说胎儿偏大,可能要剖腹产。我有点担心……”
  
   曹柄林低头看病历:双顶径8.4cm,相当于孕32周--孕33周,正常情况下孕32周:双顶径的平均值为8.17士0.65’:孕33周:双顶径的平均值为8.50士0.47。
  
  电话响了,白玉接电话前说了句不好意思。
  
  “怎样了,医生说什么了?”陈宏刚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上官红的开另外一辆红色的。两人出去吃饭,并不同车,嫌彼此的技术不够好,跟床上一样。
  
   “嗯,刚准备问医生剖腹产还是顺产,你就打电话来了。是啊时间好紧,专家最多只有十分钟时间,不跟你说了。”白玉看看曹柄林,他依旧在翻病历。
  
   孕妇总是喜欢问顺产好还是剖腹产好。每个女人都喜欢问你爱不我你为什么爱我,你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你妈和我掉水里你救谁,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打掉,如果我不能生小孩那你还爱我吗,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女朋友……..昨天问了今天又问明天还问,公共汽车上问,走路的时候问,吃饭的时候问,做爱之前问,做爱之后问,然后就怀孕了,于是问顺产好还是剖腹产好。
  
  别敷衍她们,这些一个月流一星期血还不死的动物!
  
  认真的回答,如同接下来的曹柄林医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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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上半部分
  
   展欢颜小时候养狗父母不允许,所以经常去同学家看别人的狗狗。后来二年级的时候妈妈坳不过她,花了二十块买了条黑色的小土狗,尾巴尖上有一丁点白色,展欢颜睡觉都要让小狗在那头陪着,有一天放学回来,小狗不见了,妈妈说可能是被学生抱走了。哭了一天,以后凡是看见黑色的狗尾巴上有点点白毛的就说人家偷她的狗。
  
   学校附近很多流浪猫流浪狗,展欢颜收回来,帮它们洗澡,给东西喂,用吹风把他们的毛吹得干净蓬松,喷自己的香水,然后拿了一个塑料筐,自己穿旧的毛衣垫好,拿到外面去卖,说是卖,其实跟送也差不多,二十元一只,钱就用来给其余的小狗小猫买粮食。其实很多还是健康、名贵的品种。上官林勇一边蹲着陪她摆摊一边问,你为什么不干脆白送人得了。
  
   “花钱买的东西他们才会珍惜啊,而且我都要他们留电话和地址的的,有空我要去回访!”展欢颜一边喊,“买狗狗啊,奉献爱心啊,买狗狗买小猫送帅哥一名啊。”
  
   上官林勇额头冒汗,“我回车上拿点东西。”
  
   然后就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窗看她认真的样子,有人来看,她热情的不得了,买走了那些小东西,空空的筐子回屋,自己又要掉眼泪。
  
   在愉快中吃饭,上官林勇准备付钱,在桌子下面被上官蓝踢了一脚。曹柄林的速度更快,“我来买我来买”,回头对上官林勇说道,“六个人吃饭,我们占了四个。”
  
   上官蓝举起巴掌作势要打他。
  
   “恭喜啊。”上官林勇激动的要命。
  
  上官蓝有点不好意思,“试管婴儿容易出双的。”
  
  展欢颜盯着她的肚子,怀孕了吗,怎么看不出来。傻瓜,一个月怎么看得出来。
  
  吃的是潮州菜,是上官蓝特意点的,说万一回去上官红问,你去潮州吃了什么好吃的,一问啥都不知道就露馅了。
  
   这是上官蓝在一本小说里学到的:做坏事要讲究细节。
  
   各自回家,各自寻找自己的快乐。
  
   其实或许寻找快乐的生活,不如生活的快乐。展欢颜就是如此认为,现在放了寒假,没什么事,又有男朋友,家里也是一切都好,人知足,活着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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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上官林勇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再看看睡在地铺上的展欢颜,问道,“你怎么掉下去了?”
  
   “哪里,我是怕我自己受不了,万一那个了,你又说我勾引你。”展欢颜白了他一眼,“别人在电梯里拣个美女,我在酒吧里拣了一头猪,好重啊,出租车司机背你上来出了二两汗。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这种酒量,不要去酒吧丢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这个人很够朋友,看你喝醉了,怕你遇见坏人,就顺手把你带回来……”
  
   被吻堵住了。
  
   上官林勇把窗帘用左手拉上,右手脱展欢颜的衣服,在床上翻滚着,开始挣扎,后来不挣扎了,自己心里想的,不就是这样吗,跟自己喜欢的人过快乐的日子,即使短暂。
  
   吻得难舍难分时,上官林勇被迫到楼下买套套,回来时展欢颜睡着了,浓浓的黑眼圈,象个熊猫一般可爱。
  
   心一软,动了真情,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后来上官蓝看着上官林勇为难的样子,笑道,“没事,我会帮你保密,你是我弟弟嘛。”
  
   “嗯。”上官林勇感激极了,“有空去那边玩。”
  
   所谓的那边,是东南大学附近的一个套房。展欢颜当了插班生,成人教育,专业是服装设计,年纪太小,工作不大好找,先去学校呆着。
  
   成教很多都是成人,上官林勇有点后悔把她送去学校,她长的好看,一会被别的男人泡走了怎么办,泡走了也好,反正自己也没办法跟她结婚。
  
   房子是租的最好的,周六周日展欢颜就在里面等上官林勇回家,然后一起出去玩。读了一学期,过得很是开心,上官林勇这几个月心情很好,大姐也没有怀疑自己,二姐经常替自己打掩护,三姐上官紫倒是警告自己别把大姐惹急了。
  
   怕什么,难道大姐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展欢颜在寒假第一天就吵着要出去旅游,上官林勇答应了,从潮州玩了三天回来的时候,上官蓝约了上官林勇和展欢颜吃饭。
  
   上官红这几天问林勇去哪。
  
   上官蓝说去办事,潮州有块好地皮,让上官林勇先去考察一番。
  
   嗯,也该回来了。上官红最近爱上了抽脂减肥,瘦是瘦了,但多余的皮搭拉着,肚子上松弛的肉可以上下扇风。
  
   陈宏刚有了外遇,但那只狐狸精很是狡猾,暗地里跟自己在斗,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有捉住她,但又故意炫耀,那种香水的味道,是挑衅。
  
   等我抓到那狐狸精,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上官红对着陈宏刚衬衣上粉红色的唇印大声道,“是个鸡也就算了,你还来劲了。”
  
   陈宏刚摇摇头,叹息一声,“我是你老公,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都解释过了只是陪客户应酬的时候被人沾上的。”
  
   心想,这白玉也真是不小心,以后不允许她化妆了。
  
   “她休想得到什么好处,除了一点小钱。”上官红蔑视的看了陈宏刚一眼,从办公室里用力甩门而去。
  
   陈宏刚的脸铁青,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老爸有钱,这公司迟早得被这女人搞垮,后代也没有,说什么领养,领养的是亲生的吗,何况我妈还要我离婚嗯,拽个屁,唉。
  
   白玉的电话来了,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声音温柔,陈宏刚的心情好了一半,“没什么,在想你呢,你在干什么呢?”
  
   “下班后到这边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白玉神秘一笑。
  
   医生开了很多药,很贵,但对胎儿有好处。挂了电话,白玉问,“是不是打电话对胎儿也有影响?”
  
  帅医生扶了扶眼镜,“嗯,少用电脑,少用手机,少过性生活。你的胎儿发育的不错,三个月就能听到心跳,很健康。我们这里十二月圣诞前会有个专家过来,你可以请他帮你看看。”
  
  白玉点点头,走出红凤凰医院,私人医院,许多明星在这里待产,经常高价请公立医院最好的医生过来会诊。
  
  护士一个都漂亮的跟AV女优似的,婷婷玉立,明眸皓齿,男人也喜欢来这个医院,医生都是在医学院选最帅的,所以女人也喜欢来。
  
  上官蓝夫妇跟展欢颜见面,曹柄林始终是冷冷的,吃饭不多说,只是听。他对展欢颜倒是有几分好奇,凭这样的姿色,为什么上官林勇把她当成个宝,吃饭的时候猛夹菜,添饮料。
  
   上官林勇说道,“二姐你是知道我的,到时候我宣布订婚的时候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三姐肯定不会反对,大姐夫那边我也已经沟通过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大姐不会不答应的。”
  
   “我以后会对你们很好的,我的小孩也是,孝敬姑姑和姑丈。”展欢颜盯着曹柄林,笑得比较讨好。
  
   上官蓝推了推曹柄林,他向来不喜欢说话,除了对自己,甚至有时候会有点罗嗦,对病人或者是朋友,象个冰人。
  
   “嗯,好的,你很可爱。”曹柄林称赞着。
  
  上官林勇象拣到宝,“可爱什么啊,上课的时候经常逃跑出去逛街,楼下的流浪猫流浪狗她全都收养,我都没地方睡,还好最近都被人收养了。不信你看看我身上的狗毛……”
  
  这话一说出来,连曹柄林都笑了---我身上的狗毛。在他听来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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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出去逛逛吧,凌晨之前的一个小时。有人说了,二十岁是不甘寂寞的年纪。去了家美容小店,店主说老大你很久没来了。展欢颜说,剪短头发,我要从头开始。
  
  马尾拆下,喀嚓喀嚓,长发坠落的瞬间有点想哭的感觉。再睁开眼睛,冬菇头已经成型,刘海斜斜乱乱,用发蜡抓成乱蓬蓬,眼圈化成烟熏,上街买了条彩虹泡泡裙、咖啡色格子袜、圆头鞋上缀金色的果子绿色叶子,嘴唇是透明,一大串蝴蝶结挂在胸口。
  
   总觉得缺了什么。
  
   从包包里拿出眼镜,黑框,是谁改变了自己,是自己。
  
   酒吧并不熟,吧台小生也陌生,叫了瓶小啤。开场已经很久了。,跑到舞池跳了一圈,几个帅哥跟着过来请展欢颜喝酒。
  
   “谢谢,我是同性恋。”展欢颜做了个手势。
  
   全部散去。
  
   她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上官林勇醉眼惺忪,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拿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笑笑的看着自己。他摆摆手,说道,“谢谢,我是同性恋。”
  
   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抬头看,某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上官林勇把手伸进她的彩虹裙,忽然被啪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展欢颜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没追求的东西,怎么一点都没进步?”
  
   上官林勇傻笑。
  
   酒量不好的人偏最喜欢贪杯。
  
   展欢颜给他叫了杯冰水,又拿了temper在杯子里浸泡,挖了三个洞,一双眼睛,一个鼻子。纸拿出来还是完整的一片,拧干,放倒他在长沙发,冰冰的湿润的纸铺在他滚烫的脸上。
  
   忽然想起皇帝赐死的某妃子,好像就是这样的死法,一张一张的铺上去,让她窒息而亡。展欢颜看着他,他好像很舒服,哼哼唧唧的。
  
   坐在旁边看着他,听他叽叽咕咕说些稀里糊涂的话,没有戴眼镜,眼睛其实长的很漂亮,只是这样看,有点象个女人在敷面膜。
  
   他似乎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凌晨两点,在酒吧的沙发上睡得香甜,喧嚣中的沉寂,有人坐在身边看他。
  
   你在我身边,却不是我的。展欢颜一瓶子酒一肚子泪,流出来的眼泪有酒精的味道.
  
   “打烊了。走吧。”保安拍拍趴在桌上睡着的展欢颜,凌晨三点,人群散去,烟雾还未散去。
  
   “大哥,帮忙把我老公扛到车上去好吗?”展欢颜从口袋里掏出100块,“谢谢了,他喝多了。”
  
   上官林勇醒来的时候展欢颜还在睡,简陋的屋子里,干净的床,旁边是个桶,里面全是昨天的晚餐。
  
   这是哪里?
  
   迷糊中一脚踩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啊的一声尖叫,展欢颜捂着胸口睁开眼,怪不得软软的,原来上官林勇踩到她的咪咪。
  
   “你起来了啊,你昨天害得我一夜没睡,吐得我一屋子臭。”展欢颜打开窗户,外面出太阳了。
  
   上官林勇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再看看睡在地铺上的展欢颜,问道,“你怎么从床上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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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一张银行卡。
  
   掏出来,还有信纸。
  
   “郭微(本来想叫你微微,又觉得肉麻,决定还是叫你郭微)
   你好!
  
   忽然想给你写信,我这样是不是很土。最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预感到你要离开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是被警察抓。我做的不是人做的事,可我忍不住要做这些。每次杀了那些鸡,我都觉得恶心,所以我喜欢喝酒,有时候喝酒做的事情第二天醒来完全不记得了,看到你身上的伤我才知道。我后悔过,但戒酒失败了(你们女人不也是经常说减肥,但饿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猛吃)。我对不起你,跟我在一起,让你很受苦。我承认当初是我利用了你,但后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习惯,你是个非常好的老婆,帮我洗衣服,给我做饭。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我的家庭很破烂,所以我非常害怕失去属于我的东西,你去了云南,我那几天晚上都没睡着。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过着,没有什么盼望,遇见你之后,觉得有了希望,可是又更加觉得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受。我很想让你去喜欢你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可我又舍不得,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我不被抓,搞完了最后一票,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给你的钱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另外,曹医生其实人很好,我们一起合伙搞事。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就算出事了,我也不会出卖他。要是你有需要,可以找他,他会帮你。
  
   展欢颜叹了一口气,准备明天出去把卡里的钱取出来,然后寄给郭微的父母,看来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女儿终于成了有钱人,可惜无福消受。
  
   郭微的生日展欢颜记得。
  
   一个一个问号冒出来,眼睛有点疼,拿出药来吃,伤筋动骨一百天,过山车翻的瞬间,展欢颜还以为自己死了,能活着真好,想到这里,心里也是前般感慨。自言自语道,“那人也不知道请我吃个晚饭,还真绝情啊,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电话突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是白玉,已经到楼下了。请她上来坐了一会,白玉握着展欢颜的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没事了,反正我也不稀罕他的那种家庭,我这样一个人多好。对了白玉姐,你怎样了,他有没有给你什么承诺?”
  
   “他很爱我,但给不了我一个家。除非他自己当头,否则我永远都能在阴沟里。”白玉抽烟,皱纹却不明显,“在阴沟里看着外面的世界,我都觉得掉进来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日子。”
  
   “他很爱你就应该跟老婆离婚,否则你就最好离开他。”展欢颜一副老成的样子。
  
   “离不开。我们现在在想办法,怎样让他老婆主动提出来,但他老婆这个人比较厉害,离婚要分一半的财产给她,她怎么可能罢休。”白玉狠狠的喷出一口烟,香水的味道混合香烟的味道,还有成年少妇子宫糜烂的特殊的臭味。
  
   她在抱怨,展欢颜在听。
  
   最后白玉说,“没有你,我还是要继续争取下去,实在不行,我就这样过一辈子罢。”
  
   展欢颜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白玉笑了笑,想不到这孩子还有点冷幽默的天才。到楼下的店叫了外卖上来吃,边吃边聊,陈宏刚并不想让白玉再上班,怕她再开个花店无聊的时候上网被另外一个男人勾引走。
  
   他痴迷白玉白色的身体,上官红是黄色的。
  
   他沉醉白玉器官的甜美,上官红的是腥臭。
  
   他象白玉的老公,而上官红象他老板。
  
   白玉不打鼾,上官红从公司回来很累倒在床上鼾声竟然还有音调,白玉做爱的时候不放屁,上官红有一回吃了减肥药,在插菊花的时候肛门收缩不住,喷了一床单,全是油腻的稀黄酱。白玉会各种姿势各种菜式,上官红从不下厨永远都是传教士。
  
   送走白玉,展欢颜忽然觉得在这个夜晚真的很无聊,上官林勇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否则怎么会不打电话过来。
  
   有些男人并不喜欢老是打电话,除非他们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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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展欢颜醒来,两个警察拿着录音笔,外面,一大帮记者,这可是突发新闻啊,如果拍不到照片或者让别家拍了好照片,工资又得扣好几百。
  
  跟警察说着说着,眼泪停不住,以后连个朋友都没了。
  
  记者突然有几个往大门跑,上官林勇也接到了电话,还是游乐场经理,“总经理,不好了,操作过山车的员工投湖自尽了。”
  
  “啊!”上官林勇脑子都快炸了,果然是祸不单行。
  
   郭微的父母匆匆赶来,马上因为伤心过度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展欢颜看见他们,心里内疚到极点,为什么要答应去游乐园,怪自己,都是自己不好,否则郭微就不必死了。
  
   罪魁祸首已经自尽,在帮郭微系安全带的时候粗心大意,那工人尸体解剖发现胃里有酒精残留,酒后操作失误,上官红出面道歉,保险公司赔,上官集团赔,数目惊人,但再也换不回那条生命。
  
   傅乐冰回中国之前,陪老同学去检查艾滋病,自己顺便也检查,为阳性。大迷惑,换家医院,还是一样。打郭微电话,关机。打她父母电话,说郭微死了就挂了。
  
   回去追究那个风流女人?
  
   还是自认倒霉吧,绝对被她传染的,还好傅乐冰家里有钱,足够用鸡尾酒陪伴自己过几年见不得人的日子。
  
   傅乐冰知道是谁传染他的,郭微到死都不知道,那些低烧的症状并没有引起自己的警惕,以为是感冒罢了。
  
   上官林勇送了展欢颜出院,在车上无话。她瘦得象羽毛,仿佛风一吹就要刮走,秋天的风凄凉,夏天过得快,跟郭微一起吃冰淇淋的日子一去不返,明年春天开的那些花再也不是去年的那朵.
  
    展欢颜眯着眼睛看车窗外的飞快离开的树,脊椎的伤已经治好,心理医生花了三十五天时间才勉强向她证明郭微死了,她的死只是意外,导致她死的那人也死了,这件事情不应该能干扰自己继续活下去。
  
   “我到了,谢谢。”展欢颜下车。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也许人家并不想听。
  
   上官林勇很想抱她,安慰她,却没有这样做,只是轻轻应声道,“好的,自己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能有什么事。”展欢颜笑了笑,奇怪的意味。
  
   进了门,回头再看,车已经开走了,除了废气,什么也没有留下。
  
   上官林勇也有些失望,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房子里的东西都在,人不在。郭微的牙刷和毛巾整齐的摆在洗手间,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即使是白天,在这样恍惚的光线里,回忆去世的朋友。
  
   她在的时候,很多的好处没发现。不在了,才知道原来她有那么多优点。展欢颜困惑,为什么人说没了就没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于是在房子里坐了一个下午,收拾那些零碎的物品和记忆。
  
   上官林勇没有打电话来,早知道他不会打,干脆关机,万一别人找呢,还能有什么人找。重新发展一个吧,展欢颜打开灯,开始收拾郭微的东西。
  
   许多衣服郭微都没穿,有些是从家里拿过来的,因为死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接触她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异样的感觉,那天在医院做梦,梦见她变成了天使,那么希望她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快乐,我要继续好好的活着,怀念她。
  
   有点凉,顺手拿出郭微的一件橙色毛衣外套披在身上,是新的,还有商标,拿剪刀除去,顺便看了价格,480元,哇,郭微小姐挺舍得花钱买衣服。想到这里,一阵心酸,如果她还在多好,两个人可以讨论衣服的质地啊颜色啊做工之类。
  
  只有打开电视,这样房间里至少有说话的声音,冰箱里苹果蔫得跟被数学老师教训的数学成绩不好的小孩一样可怜。
  
   顺手扔了。
  
   厨房里的柜子刚打开,蟑螂爬的爬,飞的飞,有一只偌大的蟑螂停在展欢颜的鼻子上,一巴掌打过去,差点把自己打晕。蟑螂跑了,鼻血也流了出来。顺手从衣服口袋里拿纸巾,忽然想起这个不是自己的衣服,手又缩了回去。
  
   碰到个东西,硬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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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展欢颜摔了手机,不过是摔在床上,气呼呼抓着头发喊道,“我倒霉了,我倒霉了!”
  
   郭微知道她在伤心,劝不住,只是建议说,“我们去游乐场玩玩?”
  
   展欢颜摇摇头。
  
   “你不去我去了。”郭微到衣柜换衣服,回头说道,“反正我想穿你这条牛仔裤已经很久了。”
  
   展欢颜赶紧起来抓住裤子,“你想得美哦,我才穿两次的,去就去,谁怕谁啊。”
  
   “你怕坐过山车吗?”郭微问道。
  
   “死而后已,鞠躬尽瘁。”展欢颜有时候说话让人觉得发晕。
   游乐场还在试营业,五十块的门票不贵,里面有吃有玩还有博物馆、图片展、马戏团也有,但看马戏团的动物表演只有周日才有。
  
   看猩猩表演的时候展欢颜笑得东倒西歪,猩猩看了看她:比我还投入呢。
  
   小猴子坐在小羊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似乎进化的不够彻底。郭微的电话响了,出去接电话,展欢颜的身边空空的。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天空有些奇怪,火烧着云,月亮在下午四点就悬挂在空中,这边太阳还在烤着。
  
   郭微在太阳下接电话,傅乐冰,说下个星期会提前回中国。
  
   “啊!太好了!”郭微跳了起来。
  
  声音太大,把身边陪在上官蓝身边散步的曹柄林吓了一跳,她?这么熟悉的脸?曹柄林思考了一秒钟,忽然想起了郭微是谁。
  
  郭微回头一看曹柄林,脸色都白了。
  
  展欢颜从马戏团大篷里出来,情绪还不错,“喂,电话打完没有?”
  上官蓝见过展欢颜,是弟弟的“女朋友”,看她今天打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其实也不讨厌,也不是那种坏女孩,只是大姐太势利。微笑着走过去打招呼,“你好啊。我是林勇的二姐。你就是那位营养师吧。”
  
  曹柄林的冷汗从背后开始冒出。
  
  展欢颜看见她,有点尴尬,碍于郭微在此,也勉强笑笑,“我不做营养师了,只是带朋友过来坐过山车。”
  
  郭微盯着曹柄林的眼睛,不知道说话还是不说话。
  
  上官蓝看见郭微入迷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看来护士杀手要变成少女杀手了,拉了拉曹柄林的手,“我们去湖边玩去。”
  
  两个家伙一起坐旋转木马,音乐是“向左走,向右走”,展欢颜说,怎么不是王菲唱的旋木,那才有情调。
  
  第二圈的时候果然换了歌,“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我带你去飞翔。。。。。”听得眼睛有点湿润。
  
  两个家伙又一起坐过山车,郭微的身体慢慢往上升。展欢颜抓着她的手,笑道,“你怕不怕啊,快到最高点了哦!”
  
  郭微摇头,仿佛离天空越来越近,“我不怕。”
  
  “谢谢你啊,我的心情好多了。”展欢颜说道,“不然我肯定还在家里哭,为那个臭家伙。”
  
  “我们是朋友。”郭微做了个鬼脸。
  
   我们是朋友,这是展欢颜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山车从最高顶上迅速下冲,郭微看见下面的曹柄林对自己在挥手,身体忽然有种抽离的快乐,速度太快,来不及回味,飞快的朝左侧飞了出去,重重甩在前面横8字形的铁轨上,1秒钟过后,过山车从她上辗过。车翻了,并不高,离地只有五米。
  
  有人死,有人伤。
  
  展欢颜的身上都是血,她以为是自己的,原来是郭微的。
  
  那天坐过山车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幕残忍的情景,一个漂亮的女孩,支离破碎的脸,以及带着血迹、残肢、内脏碎片的红红白白的那架过山车。
  
  展欢颜的尖叫声让人的耳膜几乎震破。
  
  上官林勇接到电话后赶紧从家里出发。电话是游乐场经理打的。
  所有的保安出动,拿塑料布盖住尸体,报警、疏散人群,在记者来之前把现场封锁住,启动了紧急预案。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死了谁都是这样。
  
  郭微的身体碎了,拼凑的郭微始终是扭曲的,展欢颜的脊椎骨一阵剧痛,顿时全身都软了,救护车上,上官林勇在旁边守着,听她喃喃自语,“郭微,没有死,她才接了男朋友的电话,她在家等我,她不会死。她马上就要幸福了。”
  
  上官林勇紧紧抓着她的手,她不停的在问,“你是谁。”
  
  打了镇定剂,展欢颜睡着了,警察在等着录口供。上官林勇在病房外跟上官红商量对策,除了对媒体,就是这个女孩的死因,到底是机器的原因还是人为的原因。
  
  展欢颜恍惚中梦见郭微在空中飞,翅膀是白色的,又大又漂亮,伸手去抓她,抓不着,象鸟儿一样自由。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享福,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受苦,郭微如此,谁还如此。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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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上官红仔细打量他,不错啊,平时对自己尊敬有加的弟弟现在指着自己的鼻子教训,有些女人果然厉害。
   陈宏刚不再说话,他在忍耐。
   上官红指着上官林勇,“你要选择是吗?门没锁,你可以选择自由的走,或者是听我的话,好好过你现在的日子。”
   一片沉默,谁都没敢再说话。
   上官红哭了,没有人能够体会这些年她承受的压力,所有的人都在怪她,跟她作对,老公陈宏刚是肯定有外遇的了,那个女人的香水是那么淡,淡到若有若无,不是个普通女子,可自己要管理公司,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去捉奸,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又不能改变什么。他的心总是不会回来了。
   上官蓝当初和曹柄林结婚自己是不喜欢的,她其实可以嫁得更好。离婚也不是自己有意的,曹柄林的自尊重要,有些东西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又要回头要。
   上官紫从小性格不合群,送她到国外读书,不肯进公司,要自己做生意,也好,见面不多,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上官林勇更让人操心,谁也不知道李珠润的病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涂仙仙是准备给他的,她家的那些后台对于整个公司起了很大的作用,成熟、大体,为什么上官林勇去喜欢那种街头到处可以遇见的女孩。
   “大姐,别哭了。”上官林勇递过去纸巾,“对不起,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上官红泪光闪烁,“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跟她结婚,我只是玩玩。”上官林勇垂下了眼帘,接受了现实。
  
   这几天,郭微安慰展欢颜,总会打电话来的吧。
   不会打,你看都过了一个星期了,你看他那软弱的样子,我气死了。展欢颜咬牙切齿的把面包的包装撕开,“我不要他了,不要他了。我一定要要出去找工作。”
   展欢颜手里拿本小说,泡了杯茶看本小说,是《心中有鬼》,看了好几天。郭微看韩剧,吃爆米花和薯片。
  没有男人,可以和死党在一起互相唠叨,只是隐约觉得心里有点堵,说不出的感觉,这几个月多少有点感情。
   喜欢就喜欢,多么简单,怎么这么多事情来打搅,烦死了。看小说看小说。
   星期天真快乐,可以看见窗外的时光静静流过,房子要拆迁了,农民房要换成商品房,血红色一个大大的圆圈里写个拆字。
  每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心里筑了一座房子,不快乐,不舍得,不想拆,拆不掉。这是我想告诉你的,彼此在各自的世界笑笑,然后继续活下去,去按照别人的要求找同一个世界的人。相信这些的两个,那些回忆用来珍藏,不相信这些的两个,变成现实中的夫妻,跟世俗斗,跟时间斗,跟自己斗。
   说来说去,原谅我的自私。
   郭微见展欢颜拿着小说发呆,眼泪却一滴滴掉下来,平时很少很少见到她哭,鼻子耸耸的,鼻涕也掉下来,展欢颜有轻微鼻炎,一哭不可收拾,这是她不喜欢哭的原因,太麻烦,要用一叠纸。
   “不至于这么伤心吧,再找个新男朋友好了。你这么漂亮的。”郭微看她哭的样子实在狼狈,眼睛红红。
   展欢颜拿起纸巾,擤了一口鼻涕,抽泣着,“不是啦,是看到这个小说哭了,好感动,为什么我他妈的就没遇见这样的爱情。呜呜呜……..”
  这本小说是从楼下卖鸡蛋煎饼的阿姨手里借的。
  郭微凑过看,展欢颜已经看到了结局的部分:
  放映机的开关咔嚓一声启动,一道白光射出,墙壁上是一个小女孩。
  曼丽眼神迷蒙,渐渐松开双手。那张照片是母亲给她拍的。
  然后是少女时代的许多照片。那时候的笑如春日杜鹃。女校时候的照片,打扮很朴素,带着水袖的青色校服,头发用发卡别在一边,跟好朋友在野餐。那是在满园拍的,当时曼丽正拿着一只鸡腿往嘴里送。还有毕业时候的照片。
  君初站在她身后,“我说过,要替你拍一段影片,留下最美的你。你走得突然,没来得及拍。”
  曼丽眼眶里泪水汹涌。
  “我到处搜集你的照片──从你老家,同学,同事那里搜刮……我一张一张找,一格一格拍,拍完了,再一格格剪……你不在身边也行,我一定要让你活在我的世界里。”
  曼丽哭出了声音。
  君初缓缓走过来,抱着曼丽一起观看。
  静态的照片影像开始动了起来,就像电影一样——在餐厅里翩翩起舞的曼丽,全身都是蝴蝶的曼丽,在山间奔跑的曼丽——由一张张连续动作的照片串起的电影。
  君初认真地看着曼丽,抚摸着她的脸,“我对你,从来没有改变。我沈君初,愿娶徐曼丽为妻,从今以后,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相伴相随,生生世世……你,愿意吗?”
  曼丽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一样号啕大哭,“君初,对不起,对不起……”
  君初将痛哭的曼丽抱着,抬起一只胳膊帮她擦眼泪,“别哭了,今天没戴领巾,袖子要不要?”
   。。。。。。。
   郭微不停的给她递纸巾,说道,“唉,那只是小说罢了,咱们还是要过的现实点。”
   “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想不到现在竟然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苍天啊,大地啊,人民啊,观众啊……”
   “人财两空?”
   “还有一个月工资没给我呢。”展欢颜拿起电话准备打,“哼哼,我去要回来。”
   其实是找个借口见面。
   接通电话的时候展欢颜有点紧张,“喂,你在哪里哦,我在家里,你要不要出来一下,我有点小小小小的事情要麻烦你。”
   上官林勇悲哀的看着外面灿烂的天气,心情却是低沉,“我不想害你,你的工资我会打到你的卡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不快乐。你家对面那个空屋子有点古怪,你要小心。那么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情,你喜欢过我没?”
   “喜欢,但我不能给你将来,对不起。”上官林勇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真可惜,在路上遇见也只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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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家庭会开得沉闷,跟以前一样。上官红没了慧莲,把牢骚都发在其他人身上,数落着众人最近的表现。
  
   看了看曹柄林,叹了一口气,“复婚我是没意见,不要影响了正常的工作就好,你现在也是个外科主任,怎么就这么闲。”
  
   上官蓝赶紧站起来,“你不要说他,他申请了一个月的假陪我,我们打算要个孩子。”
  
   “孩子?!”上官红惊讶一声,“什么,你们打算生孩子?蓝蓝怎么能生孩子?”
  
   “大姐,你不要紧张。”曹柄林冷笑道,“别忘了我是个医生,试管婴儿说不定能弄出两个小孩。叫你们家族所谓的古老诅咒见鬼去吧。”
  
  上官老头年轻的时候在云南下乡当知青,彝族女姚燕看上他了,男女之事过后,姚燕的父母也非常赞成,准备一辈子呆在彝寨当上门女婿。
  
  后来忽然调回城,由于上官老头外表英俊又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演出的时候被军区司令的千金看上了,闪电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孩子很小的时候享受一切特权,外公视为宝贝,母亲也是对其溺爱有加。一切都很完美,直到姚燕拖着一个漂亮的小女生走到自己面前。
  
  “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上官老头对着自己的老婆和丈人发誓,那时候是我不懂事。
  
   姚燕带着那老实巴交的孩子不肯回云南,除非上官老头跟自己一起回去,只有住在他家里。
  
  上官老头气的要命,拖她到街头,在她脸上撒了一叠钱,然后离开。
  姚燕蹲在地上拣,小男孩跟姚燕的孩子玩的熟了这几天,赶紧去帮忙一起拣。姚燕从脚后跟抽出一把小刀,对准那孩子的胸口就是一刀,还不过瘾,又来一刀,刀刀见血。直到他脸色惨白,被暴雨冲刷着,流出一条红红的小溪。
  
  上官老头赶到的时候,姚燕带着她女儿赶回彝寨。她不怕,什么都不怕。要死也要死在云南楚雄。
  
  别惹少数民族的女人啊。
  
  上官老头的岳父气得肺泡炸了,带着几个特种兵连夜坐车,没有穿军服,却都带着白色口罩,看不清楚脸。上官老头带路,去找曾经很爱他,现在很恨他的女人。
  
  给你钱不就可以了吗,怎么还要人?
  
  到姚燕家,家徒四壁,姚燕的奶奶跪在地上念经。
  
  “人呢?”
  
  “在里面。”
  
  慢慢揭开被子,姚燕仰面朝天,手里拿着剪刀却一动不动,胸口一个大洞。那个小女孩也不动,异常恐怖,穿簇新的红色花花棉袄,眼睛睁得滚圆,头有点歪,张开嘴巴笑,脖子和肩膀之间连着一块薄薄的皮。
  
  上官老头的眼泪掉下来,何苦,何苦。
  
  姚燕的奶奶老的彻底,只有诅咒,除了诅咒,没有其他的发泄悲痛的办法,“uhuakjshjaakibisjssajsluoqisqqbanwwajuy……”
  
  上官老头的丈人回头对着死去的姚燕开了一枪,血溅得老高,他对着念经的老太婆问道,“你在说什么?”
  
  “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我诅咒你们没有后代。”
  
   上官老头的老丈人大笑出门,并未打死那个老太婆,给她留些力气安葬她的亲人。
  
  后来,上官老头有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夫妻俩在事业鼎盛期双双死于食道癌,吃不下东西,嗓子象被汽油烧,被钝刀割。上官老头去世前给上官红交代事情,“你要带好弟弟妹妹,家里的事情你要自己作主,还有,不要想念我们。”
  
  然后就死了,嘴巴张的很大,象在微笑。
  
  上官老头的老婆,也就是上官林勇的妈妈也死了,她很高兴,因为上官老头说爱上她并不后悔。
  
  几个妹妹和弟弟年纪都小,上官红骗他们说爸爸妈妈出差去了,所以临死前并没有见到,下葬的时候再任由他们去哭。
  
  哭了几天,买了好吃的给他们吃,然后带他们去玩,几年以后,也习惯了。双亲未在,让人遗憾。
  
  上官红略略知道关于咒语的一些事情,是父亲临死的时候说的那些,但由于当时并未成年,听得有些模糊,后来也没有深究,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只是信了佛,希望这样能够化解传说中咒语的杀气。
  后来不但上官红没有小孩。
  
  上官蓝也没有小孩。
  
  上官紫也没有生育能力。
  
  上官林勇也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迹象。
  
  有一次家庭会取得了一致意见,等公司的游乐园正式稳定后,每人去收养一个孩子。
  
  所以这些年来上官红很辛苦,一门心思搞公司、创业,找机会拓展。忽然觉得悲哀,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而上官老头的遗嘱上写的很清楚,财产的一半归第一个孙子或者外孙,男女皆可。如未成年,则由其父母代管财产。
  
   上官紫伸了个懒腰,“我是最不喜欢小孩的,而且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不能生育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这样看着我大姐,说说他们吧,上班时间不上班,该管事的不管事,我是来作陪衬的。下午还要去巴黎,我看我先走……”
  
   上官林勇也站起来表态,“我看我也出去一会,这个会不如开到这里好了。”
  
   上官红做总结性发言,“以后你们做的事情都要有分寸,该干什么干什么,公司现在在什么样的阶段你们也知道,游乐场刚营业,你们都跟猢狲似的乱跑,我哪里顾得过来。还有林勇啊,你那个女朋友趁早给我甩了,你的婚事我另有安排。”
  
   “我说了我不要涂仙仙。你别拿我当牺牲品,李珠润让我已经崩溃,你为了让她老爸介绍那个关长给你认识,销掉那些货。你忍心让你弟弟娶个神经病当老婆……”上官林勇越说越生气,“我三十岁了,不是小孩,选择什么我自己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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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是我呆的呢?”展欢颜拖着假冒LV大行李箱自言自语,那些眼角淌出的眼泪,被太阳瞬间晒干。
    
     我们是城市中行走的蚂蚁,为了吃饱穿好奔波劳碌。
    
     忍住了眼泪,大约变成了口水咽下去,一阵恶心。七月的阳光透过路边的糖胶木层叠的树荫依然猛烈。一辆出租车开过,扬起灰尘少许。舍不得打车,走路去公共汽车站。
    
     那辆红旗出租车里坐着一个男人,高大、平头、干净皮肤,戴无边眼镜,无意的朝展欢颜看了一眼,很像上官林勇。
    
     展欢颜的心里扑通扑通跳,“终究还是舍不得我呢。是不是坐车回来叫我了。”
    
     他起初说喜欢,后来又说不喜欢,这一阵子又叫她回来住,反覆不定,但这次,展欢颜是决定不再回去了。
    
     他的家不是她的家。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出租车上的男人一闪而过,原来是自己看错了,世界上原有那么多外表相似的男人。
    
     中午到了,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应该从他家冰箱里把那块车厘子蛋糕顺便拿出来的,但上官林勇的大姐二姐三姐肯定诧异,一个被炒掉的保姆怎么可以从家里乱拿东西。
    
     她并不是他的保姆,她只是他的女朋友,是地位低些,门当户对很重要,所以小说里才会有那么多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一边想着,路边有卖冰矿泉水的在招手,“这么热的天气,来杯饮料吧。”
    
     看他摆摊可怜,只有打开钱包买了一瓶有冰块浮在水中的矿泉水,刚喝下去就吐了,剧烈的暑气涌上来。肚子是空空的,吐出来的只有浅浅黄的胆水。
    
     没有人理蹲在树根下呕吐的展欢颜,行人匆匆走过。十九岁未婚肤白貌美非处,工作是酒吧卖洋娃娃鲜花卖打火机XX丸派送进口香烟新产品给人品尝。
    
     同住的郭微看到猫眼里是展欢颜,表情大喜,打开门给了一个热烈的拥抱,“你回来了,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
    
     “别说了,气都受尽了,再也不去他家,简直糟糕透了。”展欢颜疲惫的把行李箱放在门角落,瘫倒在凳子上,再看看自己的手,被消毒水泡得有些脱皮。
    
     “他姐姐把你赶出来了啊?”郭微一脸疑惑。
    
     展欢颜轻轻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还是这套简陋的出租屋,月租900元,一室一厅,以前展欢颜住在这里的时候郭微找人用木板在客厅隔了一个小单间,放了床和衣柜。展欢颜住在里屋,因为是农民房,前面的那栋高楼挡住了阳光,白天进去也要开灯。
    
     半年了,几乎没有变化。这半年,幸福与心酸,这两个词语是相伴而生。
  
   不就是玩玩嘛,什么事情都要重新开始,忘记吧,反正感情也不深。她觉得他根本不爱她,而男人总是抱怨女人是不理智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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