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陈开通过王教授总算是找到了常青的姐姐住的医院。

“绯绡,我找到了!”陈开一进家门就非常兴奋。

“在什么医院?”绯绡听了急切的问。

“在市立附属医院!”陈开回答。

“走!我们马上出发!”绯绡说着拿着外套就要出门。

“为什么这么急啊?”陈开跟在他后面不明所以,绯绡的模样倒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绯绡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

“从你把那些钱币给他到现在,已经马上就要到四十九天了!”

“你担心那个冒牌常青会用那些钱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不错!”绯绡点了点头:“七枚钱币,七七四十九的日子,让人无法不多想!”说完摇了摇头,“总之我们要尽快,最好能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

两个人急切的就出了门。


到了医院,很容易就找到了常青的姐姐,那是一个消瘦的女人,两颊塌陷,面孔苍白,通过输液勉强的维持她的生命。不过从她的五官可以看出她曾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床前的名卡上写着“常春”的字样,绯绡和陈开互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错,就是这个名字。

“怎么没有人看护她?”陈开见病房冷冷清清,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了。

“有,那个人出去了!”绯绡说着指了指窗台上的一束花,那花束一看就是新换的,饱满的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话音未落,后面的房门就开了,一个男人拎着一盒盒饭走了进来,看到陈开,错愕得睁大了眼睛,手中得盒饭也一下就掉倒地上。

这个男人,就是冒充常青的那个人,拿走钱币的人,那个在雪夜中哭啼的人,如此沉静的一张脸,陈开再熟悉不过,脱口而出:“常青!”

“你,你怎么会来?”他见了陈开倒像是见了活鬼,一张脸吓得面无人色。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常青的名字?”绯绡第一次见了这个人,这个男人似乎拼命的在掩饰什么东西,那样沉静的气息,下面似乎是惊涛骇浪。

“你们都知道了?”他见了绯绡也是一愣,弯腰捡起盒饭,再抬起头时,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我看到那只狐狸的时候就该想到了,陈开的旁边有不一般的人跟着!”说完看了绯绡一眼:“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出色的人物!”

说完,给两个人搬了椅子,“坐吧!找到这里是有事吧!”

绯绡也不客气,一下坐在椅子上,“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你,七枚钱币到底在哪里?你要拿来做什么?”

冒牌的常青听了这话一下就变了脸色,过了一会儿,缓缓的说:“我慢慢告诉你们吧!”说完,看了看外面的天,绿柳已经抽芽,又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他多么希望,自己心爱的人能够和他一起看看这样美丽的春天啊,可是,那只是一个无望的梦而已。

“我的名字叫做章夜,常青是我妻子弟弟的名字!”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接着说:“两年以前常青出了车祸,失去意识,变成了植物人。我和常春的快乐生活就在那天结束了!”

陈开和绯绡望着这个叫做章夜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额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意气风发,痛苦的经历似乎压得他已经有些驼背。

常青又继续说:“常春和常青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的好,常春出事那年才22岁,22岁啊,多好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多少人愿意拿万贯家财去换这个年纪啊,可是常青的22岁,人生就结束了,不再前进!”

“于是常春就想办法救自己的弟弟?”绯绡在旁边问他。

“是,可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用,常春精通诅咒,可是诅咒大多是害人的,偏偏没有一个咒术可以救人!”说完,他顿了一顿,好像想起了伤心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年前的春节,常春回了一趟老家,突然就说有办法了,然后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绯绡和陈开听到这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回家的常春是参加那个家宴去了,与喜满的交易也是在那个时候做的。

“你知道常春回家去干什么了吗?”陈开还是想问问他。

“说是吃饭啊,就是我上次让你替我去的那个宴会!”

说到这里,陈开实在憋不住了,“为什么让我去?你自己不去?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宴会是做什么的吗?”

章夜听到这话一愣,以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陈开,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那是邀请常春去的,好像那边没有人知道常春出事了,我这把年纪一看就是冒牌的,怕被他们家里的人发现才让你替我去的!”

陈开听了松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宴会的明堂,这个章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怎么了?那个宴会有什么问题吗?”章夜好奇的问陈开。

“没有什么,你继续说吧!”绯绡赶快把谈话拉回正题。

这话似乎触到了章夜的痛处,把他的思绪又拉回他不愿面对的事,他又变成了一副痛苦心酸的表情。

“常春回来就忙着施了一个咒术,我那个时候对诅咒的了解只是泛泛而已,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是,可是没有一个月~”章夜说着眼眶又红了,“在医院住院的常青突然因为窒息死了,而常春,常春~”

“常春怎么了?”陈开急切的问他。

章夜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就哭出声来:“常春随之就出了车祸,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陈开望着旁边的病床上躺着的常春,那样单薄的身体,似乎在那厚厚的棉被下面没有人,消瘦的脸颊,丧失了生命的活力。

章夜说着瞪圆了眼睛,瞳孔里散发着畏惧什么事情的光芒,“就像常春,和常春一模一样!一样的车祸,一样的失去意识,一样的生不如死!”

绯绡听了叹了口气:“失败的诅咒,所有的咒术都会转到施咒者的身上!”

章夜听着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以后,我就用了常春这个名字,假装是常春的弟弟,可以方便我研究咒术,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还要用诅咒做什么啊?”陈开听了吓了一跳,这可怕的诅咒,已经让这姐弟俩一死一伤,他居然还想要利用咒术。

“还能干什么?”绯绡冷笑了一下:“当然是救他的妻子!”

“不错,为了常春能够像以前一样幸福,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脸上是坚毅的表情。


绯绡听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常春,那样美丽的一个女人,就这样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人生,确实让人不忍;又看了看旁边憔悴的章夜,像一根绷紧的弦,为了自己心爱的妻子,随时准备付出自己的生命,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与他最爱的人的幸福一起被埋葬了呢?

“绯绡,有没有别的办法?”陈开小声问他。

绯绡想了一会儿,回头对章夜说:“你要那半两钱就是要实施咒术吧!”

章夜听了抬起头看了看绯绡,缓缓的点了点头。

“大凡咒术都有危险,我看看想个法子能不能帮你!”绯绡朝他笑了笑,好像胸有成竹。

“真的?”章夜听了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的妻子,缺少的不是一个人的灵魂吗?我可以帮你找到灵魂,让你的妻子恢复意识!”

“可是这很难啊,你能做到吗?”章夜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着绯绡。

“呵呵呵,还有两天就到第四十九天了吧,那天我再来!”绯绡却也不与他多说,拉着陈开就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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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和绯绡说了经过,绯绡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这些人世间的事,他也无法预料吧。

后来的一个多月里,陈开再也没有见过常青,那个人似乎也在他的生活中渐渐淡去,就像是石子,在他的生活中激起一片涟漪,就沉入湖底,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空气中都有着春天的味道。

就在陈开已经完全要淡忘了这个人的时候,王教授打了个电话给陈开,那是一个下着春雨的夜晚,连绵的春雨,让人的心情也粘腻起来,陈开那个时候正在和绯绡吃晚饭。

“王教授啊,我是陈开啊,有事吗?”

“陈开啊,你还记得那个常青吗?”那边王教授的声音很是急切。

“记得啊!”陈开这才想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一直找不到他,打了电话去问,你知道吗?人家告诉我他死了!”

陈开听了心头一震,怎么会这样,不到两个月而已,常青怎么就死了,忙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人,人家说~”王教授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他,他死了两年了!”

陈开听了这话,脑中“呼”的一下,一片空白,话筒也掉到地上,自己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话筒里传来王教授着急的声音:“要是他死了两年了,我们见到的又是谁?”


不过这些陈开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外面依旧是粘腻的春雨,似乎要把人的心,也一起腻住。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事后问旁边的绯绡。

绯绡的一张美丽的脸上也满是疑惑,两条剑眉已经拧在一起,“不好说,也许是僵尸,也许是替身!”他想了一会儿,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切的对陈开说:“这事情太蹊跷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王教授!”

“你要找王教授去确认吗?”陈开很少看到平时镇静自若的绯绡如此慌乱。

“不错!”绯绡冷眼望着窗外淅淅淋淋的春雨,点了点头,“不管那个常青是死是活,我都要见他!”

陈开紧张的看着绯绡白色的身影,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使他黑色的长发泛出淡淡的棕色的光辉,一张脸上有化不去的愁云。

看来绯绡也有想不通的问题,那个常青,当初要七枚秦币是干什么?难道他的死与这秦币有关吗?不对,常青是早就死了!秦币是后来的事,陈开越想越觉得烦乱,只觉得思维像是陷入了漩涡当中,这整件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第二天,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发去找王教授了,由于昨夜的雨,路上一片泥泞,可是二人都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去抱怨这泥泞的道路,嘴里呼出的寒气让前方的路途更加模糊,这一路,如此漫长。

到了王教授的办公室,王教授依旧带了那瓶底一般的眼镜焦急的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电话发呆,看到陈开和绯绡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你们总算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回答他。

“去哪里看?我不知道常青的家在哪里?”王教授疑惑的说。

“死人总有待的地方吧!”绯绡说着笑了一下,“我们去墓地!”

王教授和陈开听了这话,眼睛都是瞪得溜圆,他们都没有想到绯绡要去的居然是那种地方,可是王教授还是打了电话给几个朋友,打听到常青当初是埋在哪块墓地,三个人锁上门就出发了。


那是一个郊区的墓园,离市里有些远,三个人坐在车上,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谁都没有说话。

死了的常青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是死尸复活,还是另有其人?外面的天色也是越来越阴郁,一场雨,眼看又要来了。

等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阴的不像话,墓园里林立的石碑在乌云的映衬下看起来越发的阴森可怕。

“我们看完了就走吧!”陈开裹紧了衣服,连冻带吓,瑟瑟的发抖。

“废话,不走干吗啊?在这里陪死人!”王教授白了陈开一眼,急急的走在前面,好像也很紧张的模样。

“68号,68号!”王教授和陈开左右看着各种各样的石碑,这里埋葬的人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吧,不过一方大理石的灰色的墓碑,就为这些人或喜或悲的人生画了一个同样的句点。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在死亡的面前如此的平等,就算生前阅尽春色,享尽荣华,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捧黄土,几度心酸。

“到了,就是这里!”王教授指着一个灰色的墓碑说。

那个墓碑上的字由于风吹日晒已经有些看不清,可是“常青”这个名字还是清晰可见。石碑的周围长满了杂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

“这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常青?”陈开望着那块墓碑傻了眼,不会要他们挖墓吧,而且现在都是火化,就算挖出来也不过是个骨灰盒而已。

“这里有照片!”绯绡伸手指了指墓碑的中上部。

陈开这才发现那好像真的有一张照片,墓碑上的尘土太厚,以至与这张小照几乎完全被遮掩了。

绯绡伸出纤白的长指,仔细的抹了抹上面的尘土,麻灰的玻璃下面,露出一个男人的笑脸。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有着俊俏的面孔和传神的眼睛,正透过那脏脏的玻璃,朝着三个人绽放着一个不再属于人世的笑容。

陈开望着这张照片,悬着的心一下就落了地,不是常青,这个人起码比常青年轻了五、六岁,笑容上还有属于大男孩的童真,与常青的冷落沉静完全不同。

“太好了,不是常青!”陈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的?”绯绡冷笑了一下,“死的不是常青,那那个常青到底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要顶替一个死人的位置?”

是啊,那个常青呢?那个陈开和王教授都认识,熟悉咒术,沉静的常青到底是谁?他又到哪里去了?

此时天色越发的阴郁,一场雨眼看就要来了,“我们走吧,等会儿下了雨就更不好办了!”王教授说着就转身就往回走。

“现在怎么办?”陈开急切的问绯绡。

“把那个活着的常青找出来不就行了?”绯绡说着朝陈开眨眨眼睛,眼里全是狡狤!

陈开看了他的表情,心里一阵高兴,看来绯绡是有什么好的主意了。

“你忘了一个人了!”绯绡对陈开的说,“找到那个人就可以找到常青!”

“谁啊?”陈开纳闷的问。

“常青的姐姐!”

“可是这个人是不是存在我们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简直是无中生有吗!

“呵呵!”绯绡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拈在手中,“喜满一定知道!”

  喜满果然知道常青的姐姐。

“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喜满的声音透过瓶子娓娓道来,“在大概四五年以前曾经来参加过那场家宴!许下了一个愿望!”

“是什么愿望?”陈开着急的追着问。

“与别人不一样,她要的不是钱,也不是什么权利,可是却比那些更难实现!”喜满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要的是弟弟的幸福,好像她的弟弟常青那个时候因为事故变成了植物人,她要她的弟弟再次站起来,好好的生存!可是你知道的~”喜满这话似乎是在对绯绡说:“普通的要求只要减几年的寿就能达成,可是她的愿望太难实现了!我就尽我最大的努力与那些恶鬼交换,她要用一生的幸福换取她弟弟的灵魂!”

“成功了吗?”陈开又忍不住去问。

“不可能不成功!”喜满很自信的说:“是通过我达成的契约!”

“我不是常青啊!”虽然不想打击她,陈开还是很沮丧的回答,他们一直没有时间告诉喜满他是冒名顶替的。

“那你是谁?常青怎么了?”

“他是陈开!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绯绡笑着指了指旁边垂着头的陈开,接着笑容迅速的隐退,“我们刚刚去了墓地,真正的常青,已经死了两年了!”

“什么?”喜满的声音透出惊惶:“怎么会这样,明明该成功的,不可能失败啊!”过了一会儿又说:“除非~”

“不错,我刚刚也想到了!”绯绡点了点头:“除非常青的姐姐想了办法不去履行契约,她后悔了!”

喜满叹了口气,“不去履行,常青也不会死的!常春太聪明,又那么懂诅咒,她可能是耍小聪明,要满天过海是真的,随便从一些动物的身上找到灵魂,冒充是她的!”

“看来是失败了!”绯绡摇了摇头,黑暗世界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好趋驱使。

“常春看来就是常青的姐姐了?”陈开问她。

“对,如果常青真的死了,你们去可以找到将死非死的人的地方找她吧,估计她在那里!”喜满说着叹了口气:“太聪明的人,总是被聪明误!”就不再说话了,好像很惋惜这件事的结果。

将死非死的人,要到那里去找?

绯绡和陈开对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脑中同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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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诅咒

当晚,绯绡就在陈开家附近找了一个很舒适的宾馆住了下来,而陈开一回家就受到他妈妈无情的盘问,好像对绯绡的那惊鸿一瞥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问个水落石出不罢休,陈开先惊后吓的回来累得半死,只好敷衍了她一下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古玩市场去找秦币,虽然是新年,可是里面熙熙攘攘的人还是很多,各种各样的人拿着或真或假的古董在喊价。

“我们该怎么找啊?”陈开问旁边的绯绡,这里古币太多了,大多被摆放在摊位前的红色绒布上,放眼望去,这一条街怎么也有几千枚的古币在出售,可是傻子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古币。

“这个我也不行啊?”绯绡无奈的笑了一下,“秦朝的时候我还在山里趴着,没有学会花钱呢!”

陈开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家伙一到有事用到他就不顶用,没事的时候牛皮吹得震天响。

“常青没有告诉你鉴别的方法吗?”绯绡瞥了他一眼:“不要什么都指望我!”

“告诉了!”陈开点了点头,无奈的看着面前泛着绿色铜锈的钱币。

“那就赶快挑啊!”绯绡催他:“回去把这个给了他,以后就不要再和他联系了!”

陈开又摆弄了半天手里的钱币,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干脆的说:“我忘了!”

绯绡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陈开到底能记住什么?想着一把抢过陈开手里的钱币:“我来吧,实在不行就用法术!”

“用什么法术?”陈开一听又来了精神。

“呵呵呵!”绯绡笑嘻嘻的对他说:“去日留痕,听说过没有?”

“我怎么可能听说过?”

“就是通过法术看钱币的过去,总会找到真的,就是会废点劲!”说着,他拿起那只钱币贴到自己的眼睛上,通过上面的孔往外面看,过了半晌,很沮丧的把钱币扔了回去,“这个是假的,居然历史只到去年!”说完,拉了陈开的手,“我们再去找!”

陈开看他看一个钱币,而且是去年做的赝品就看了半天,怯怯的问他:“要是以这样的进度,大概多久能挑出来7枚钱币?”

“七枚啊?”绯绡眼睛朝天看了一下:“大概要半个月吧!”

“什么?要这么久?”陈开听了这话叫了起来,“我们还是不要帮他带了!”

“哎呀,言必信,行必果!这个还是很久你以前教我的呢!”绯绡说完又神秘的看了他一眼:“而且那个常青,要七枚钱币做什么你没有想过吗?”

“我怎么知道?”陈开一想起那个常青就觉得别扭,不管他是不是知道那个家宴的明堂,可是确实是连累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七个?七在很多时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数字!”绯绡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说,“七是逢魔的数字,他又要七枚钱币,我就是想看看他要搞什么?”

陈开可没有想那么多,气呼呼的跟在绯绡的后面,穿梭在人群中,那一个个古老的钱币,在红色绒布的衬托下,泛着幽暗的绿光。



十几天以后,绯绡帮陈开挑完了秦币就回去了,他坐在陈开家的窗台上向他告了别,纵身跳下楼就走了,好像又是没有乘坐什么交通工具的意思。

陈开站在楼上,看着在雪地上渐行渐远的绯绡,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以他这样的走法,自己回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到家呢。


又过了十几天,陈开的假期总算是结束了,用归心似箭来形容决不过分,陈开收拾好东西,又去买了两只酱板鸭就上了路,只觉得心上似乎长了翅膀,迫不及待的要飞了回去。

可是再回到两个人住的那个小小公寓的时候,陈开的心一下就凉到了底,一进屋就可以知道绯绡已经到家了,而且很早就到了,因为屋子里的东西到处乱放着,垃圾差点堆到门外去,陈开小心翼翼的避让着垃圾走到绯绡的屋子里,发现他居然只把自己的一张床弄得干干净净,周围就全是吃剩的东西。

“你回来了?陈开,我可想死你了!”绯绡歪在床上吃东西,看到陈开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你,你是想我回来打扫卫生吧!”陈开看到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绯绡眨眨眼睛,很无辜的点点头:“你好聪明啊,我不会打扫房间你是知道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想法再去找个住处了!”

“好,好,你别说了,我现在就打扫还不行吗?”陈开说着放下行李就忙着收拾东西,要是晚上还是打扫不完,可能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陈开!”绯绡趴在床上叫他。

“你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带了吃的给我?”绯绡说着就往他的行李里掏去,没有一会儿,就拽了鸭子出来,欢呼着又跑回床上吃东西去了。

于是陈开一边打扫卫生,绯绡一边坐在床上啃鸭子,一会儿抛下来一块鸭子的骨头,一会儿又是一块,在零碎的鸭骨和陈开的哀嚎中,两个人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过了几天,陈开接到了常青的电话,他要来拿那七枚半两钱了。

“怎么办?”陈开放下电话问旁边的绯绡。

“你去看看吧!”绯绡一脸的严肃:“不要用手去碰那些秦币,不要再那上面留下任何你的气息!”

“可是那个宴会的事~”陈开踌躇的问他,现在他真的很害怕面对常青。

“他要是不问你就不要提,看他怎么说吧!”绯绡说着拍了一下陈开的肩膀,“你放心去吧,有危险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陈开从行李里掏出那几个用红色绒布包好的钱币,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大衣兜里,推开门下了楼走了,外面是冬天的雪夜,风雪很急,以至于道路在黑夜中看起来也如此的虚幻。


常青约陈开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陈开一进店门就看到了常青,他穿着墨绿色的毛衣,带着眼镜,在朝他招手,沉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憔悴的神色。

“你要的东西!”陈开说着把兜里的钱币掏出来,仍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着急啊!”常青说着一把拉住陈开,“我们一起吃会儿饭吧,冬天是烫火锅的好季节!”

陈开见他这样说,也不好推辞,只好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真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常青说着脸有倦容。

“没有什么,只是顺路而已!”陈开谨记着绯绡的话,一句多余的也不敢说。

“对了,那顿饭吃的怎么样?”常青笑着对他说,“我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

“还好,还好!”陈开点头应声,一边看常青的反映。

哪知常青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一点惊讶,“那就好,其实我也想回去的,只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

看来常青也不知道那个家宴是怎么回事,陈开又仔细的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说谎,也许自己真是错怪好人了。

“对了,你有姐姐吗?”陈开突然想起喜满的最后一句话。

常青听到陈开的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很尴尬的说:“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看来是不想正面回答。

不过陈开知道他不清楚那个宴会的事以后就松了口气,感觉上常青并不是那么工于心计的人,就又开始和他有说有笑。

常青好像心情很好,叫了几瓶啤酒,和陈开一起喝的高兴,等到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是陈开把他拖出来的。

“我叫辆出租送你回去吧!”陈开对半醉的常青说。

“不,我不回家!”常青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我要去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陈开好奇的问他。

常青听了,由于酒精的力量涨红的一张脸更红了,眼角竟有泪光闪闪,他似乎很痛苦的说:“我的,我的妻子生病了,已经两年了~”

说完,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一下把陈开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常青有妻子,难道就是因为他妻子的病他才没有回去吗?

“你不要哭了,你妻子的病会好的!”陈开忙也蹲下去安慰他。

“你,你不知道!”常青拽着陈开的袖口,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中间,“她的病要是再不治好,肌肉就会开始萎缩了,一个人就那么完了!”哭啼的声音更大。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陈开见他哭的样子很心酸,这样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挺不住才会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吧。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要是她死了,可叫我怎么活啊!”常青说着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

陈开望着他的脸,平时沉静的模样已经一扫而空,现在的常青,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他的希望。

常青看着陈开,好像清醒了一些,伸手抹抹眼泪,“不好意思啊,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说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向流光溢彩般的车河,伸手去叫出租。

“我来帮你吧!”陈开见他就要倒了,要去扶他,哪知常青却似乎浑然不觉般,一个人神志不清的念叨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话是你先说的,怎么失信的也是你?也是你?”

陈开还没等抓住他,他已经拦了车,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有陈开的存在。

陈开见常青一进出租车,人就瘫倒在座位上,嘴里还是念念叨叨,脸上一副木然的表情,那是绝望的神色。他望着车子的远去,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于和常青的见面,他有无数的设想,可是这个情景,却完全是他设想之外。常青的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是如此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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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出来吧!”绯绡大声向着周围的黑暗喊去,“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身后的铜鼎中火焰不停的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我们还是不要管这事了,出去回家吧!”陈开已经被恐惧攫住了心神,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至于那个恶鬼是谁又与他有何干系?

“嘘!”绯绡说着竖起一只手指:“来了!”

陈开四周望去,只有黑暗与火光投下的两个人的影子,哪里有什么人。

可是缓缓的,可以感觉得到一股冰冷的寒气在接近,接着,一双人的脚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

陈开吓得眼睛发直,望着那双脚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是一双修长的腿,可以想象是个漂亮的女人,接着,整张的脸都在火光的映衬下显现出来。

陈开望着这张脸,突然胸口像是被大锤猛击了一下,心脏都停止了跳动,那样的红衣长发,那样的笑容,分明是他见过的一个人。

他望着那个人,结结巴巴的说:“喜满,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会是我?”面前的喜满朝他笑了一下,与刚刚那个女孩说了一样的话。

是的,是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不对的地方,他怎么没有想到?在那个客厅里,喜满一下就说出了常青的名字,她根本不可能认出常青的,因为自己就是一个冒牌货,知道他是常青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看了请柬的小姑娘,可是那个小姑娘却是个法术做的替身。难道?难道?这件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从一开始自己走进这个院子,所有的事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取人魂魄?”绯绡喝道。

“呵呵呵!”喜满笑了一下,脸上全是自信:“我是灵媒啊!”

“怎么可能?”绯绡的俊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灵媒都是东西,哪有人做灵媒的?”

“人怎么不可以?”喜满说着凄楚的笑了一下,眼里居然有一抹悲哀的神色。

绯绡听了,脸色随之一变,“难道?难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啊?”陈开好奇的问绯绡,“什么是灵媒啊?”

“灵媒就是可以沟通灵异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东西,就像是阴阳间的通道,很多寄托了人类意念的东西都可以充当灵媒!”

“那她是什么变的?是什么东西?”陈开接着问。

“不是东西!”绯绡说着指了一下喜满,“人是不可以做灵媒,不过有一种人就可以!”

“是什么人?”陈开望着喜满的脸,美丽的脸,却少了一种勃勃的生机。

“是死人!”绯绡和喜满同时说出了口。


陈开听了吓得两腿虚软,喜满?喜满是死人?怎么会这样?那样美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早早的就死了?

面前的喜满,说出了这句话,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凝固出一种凄楚的表情,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下,分外的美丽。

陈开见了她的脸,突然想起一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貌如花,命如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陈开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喜满,没有人愿意死吧,生存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你不知道吗?人生有的时候就是有很多的无奈!”喜满说着低下了头:“很久以前,大概有几百年了吧,家里的长辈们商议了一个可以振兴家业的办法,要找一个灵力最强的人沟通阴阳两界,可以通过黑暗世界达成人的夙愿!”

喜满说着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多傻啊,人家叫我去我就去了,哪知道付出的却是自己的生命!”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陈开:“你很有趣,身体里有两个人的魂魄!”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祈求什么?”陈开纳闷的看着她。

“呵呵,你没有祈求,可是我有!”喜满说着伸手就往陈开身上抓去:“你的魂魄给我吧,我可以拿来换我要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狰狞。

“哇哇哇!你要干吗?”陈开吓了一跳,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住手!干什么?”绯绡说着伸手就挡住了喜满的攻击。

“臭狐狸!”喜满瞪了绯绡一眼:“不要阻止我,我要拿他的魂魄去换人的身体!”

“你这不就是人的身体吗?”陈开躲在绯绡的背后指了指她。

“她没有实体,这只是幻术而已!”绯绡回答,“估计是魂魄附在了什么东西上!”

“那你自己的身体呢,你这么厉害,自己找回来不就行了?”陈开朝喜满叫着,就算他比别人多了一个人的魂魄,也不想因此成了恶鬼的筹码啊。

“我,我的身体?”喜满听了这话收回了手,泪水横流,“这几百年间,几百年间,我的身体早就化作尘土,又叫我到哪里去找?”

“那你不能转生吗?就算真的换了人的身体也不是办法啊?”绯绡看她可怜,好心劝她。

“怎么转生?你告诉我?我死的时候灵魂就被抛到了三界之外,只有这样才能自由穿梭与阴阳两界,但是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我的容身之处!”喜满说着,哭得更是悲怆:“几百年来的孤寂与飘零,你怎么能懂?”

绯绡听了脸色更是凝重,一张美丽的脸上似乎添了一朵散不去的乌云,过了半响,才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想办法?我是灵媒,要是有办法早就可以想了!又何必去找别人的灵魂去换?”喜满说着抬起头,望着绯绡的脸,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眼中却充满了渴望,对生存的渴望。

“和我们走吧,喜满,你留在这里不是办法!”陈开看她可怜,小声对她说。

“是啊!”绯绡也点头答应,“你总是帮外面的那些人进行那种可怕的交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喜满望了望面前的两个人,却又苦笑了一下,望着周围的黑暗凄楚的说:“我不能走出这件房子,这里曾经被人施过法术,就是为了限制我的自由的!”

“出去了会怎么样?”陈开好奇的问她。

“会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生了!”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湮灭,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我存在的地方!”

“这个好说!”绯绡听了很高兴,他还以为是什么大的问题,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小小的瓶子,“我帮你把魂魄收到这里来,等有合适的机会你再出来!”

“真的可以吗?”喜满破涕为笑,很高兴的看着绯绡。

“相信我吧,一定没有事情的!”绯绡说着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拉住。

“谢谢你!”喜满说着眼里又蕴满泪水,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开:“我真是好高兴啊,几百年来,终于有机会获得自由了!”

说完,伸手拉了绯绡的手,脸上一副幸福神色。

绯绡朝她笑了一下,手上加力,一把就把她往自己怀里拖去,喜满进了他的怀抱,却一下就不见了,只留下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常青,你姐姐曾经和我做过交易,看了是成功了~”声音中尽是欢乐,看来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机会,她真的是盼了很久。

“她进去了吗?”陈开见喜满不见了,好奇的问绯绡。

“不错!”绯绡说着该上了瓶盖,还没等他的手拿开,突然就有光射了进来,周围一下明亮起来,什么黑暗,篝火,蜡烛,全都不见了。

两个人环顾一下四周,却是一个布满了灰尘的仓库,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这是怎么了?”陈开四处看了一下,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地方。

“喜满的力量被封住了,结界消失了!”绯绡说着掩着鼻子,扑了扑身上沾的灰尘,“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结界消失,还干净一点!”

陈开听了他的话,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拉着他说:“我们快走吧!真是不想在这里再待了!”

刚刚抬脚,就觉得脚下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石刻的人偶,与先前看到的那个陶俑很相似,平平的一张脸,带着无奈的笑容。

“这就是喜满附身的东西吗?”陈开拿着那个石刻问绯绡。

“应该就是这个!”绯绡看着那个石刻,叹了口气,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这个是牺牲,古代用活人来祭神!”初次见喜满的情形他还记得,不过是昨夜的事,现在却觉得恍若隔世。陈开叹了一口气,那时的喜满,脸上带着一种悲哀的表情,这样的话,却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两个人走出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那些来祈愿的客人早就已经作鸟兽散了,清晨的阳光格外的耀眼,灿烂的朝阳晃得陈开睁不开眼睛,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天地,与那高墙里面完全不同。

陈开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高墙,又很开心的看了看绯绡,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希望绯绡能够帮助喜满找到幸福吧。

两个人沿着土路越走越远,蓝色的天空中有鸟在飞翔,是啊,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人是生下来就该被囚禁的,每个人的灵魂,都应长了翅膀,在时间与空间中,在幸福与痛苦中,在泪水与欢笑中——自由的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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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面的房间里,木然的人脸中,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轮了一下,分外的有神。

“我们要去哪里?”屋子的走廊里没有灯,两个人就漫无目的的走着。

“和我来就行了!”绯绡在黑暗中疾走,和在白昼中一样,他回头看了看陈开,伸出一只手拉住他:“你没有闻到香火的味道吗?”

“真的,是有很重的香火味道!”陈开伸了鼻子四周闻了一下,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满了一种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

“刚刚那个怪兽的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绯绡说着顺着那烟气一路走了下去,“有人设了法坛,在使法术取人魂魄!我们只要找到那个法坛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陈开听了吓得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颤抖着问绯绡:“那是人是鬼,你知道吗?”

绯绡摇了摇头:“现在不好说!”

两个人又拐了几个弯,这个屋子似乎比想象中大多了,面前的回廊弯弯曲曲,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

“到了!”绯绡说着停住脚步,指了指一扇房门:“就是这里!”

“怎么办?”陈开伸手推了一下那个房门,纹丝不动,屋子在里面被人锁住了!

“你退开!”绯绡说着,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另一只手往圆圈的中心使劲推了一下,他大喝一声:“破!”一股气浪一下就从那圆心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陈开的胸口似乎被谁大力的推了一把,他一个站不稳,一下就坐在地上,却是被气流的激荡冲撞的。

前面的绯绡,衣服和头发都被气浪吹得飘了起来,好像正面临着一场暴风,在气流的激荡下,走廊两侧的房门发出“碰”、“碰”的声音,都应声而开。

“哇,你轻一点啊!”陈开吓得在地上大叫起来,只觉得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好了!”绯绡说着放下双手,气流随之停歇。陈开见了忙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刚才如此凶猛的气流的冲击下,那扇门居然只是缓缓的开了一个小缝,里面只有一片漆黑。

“我们进去吧!”绯绡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开忙紧紧的跟在他后面,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黑暗中会有魔物来取他的灵魂。

他一推门,才发现那薄薄的一扇门似乎有百十斤重,根本不是常人能推得动的。

“这门什么做的?这么沉?”陈开使了两次劲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绯绡看着他笑了一下,伸手从那门里揭了一块铁做的东西下来,“雕虫小技!”

他这一揭,陈开这边却是一下就把门全都推开了,与寻常的门并无二致。

绯绡一把扔了那块铁片,“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藏的是什么人?”

说完,又回手拉着陈开往前走。


这条路似乎就走不到头了,两个人开始不停的在里面拐弯,而且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刚刚完全不同。

陈开越走越害怕,越走越心冷,“绯绡,你没有发现我们走得太远了吗?这个屋子有这么大吗?”

“我们现在在别人布的结界中,与真实的世界是不同的!”绯绡在前面说。

“什么?”陈开听了吃了一惊:“那你还往里走?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进了那扇门开始,里面的空间就是扭曲的了,你没有发现吗?”

“我,我怎么发现啊?”陈开大叫起来,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又不像他,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精。

“就在前面了!”绯绡说着指了一下,果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见一簇灯火。

两个人越往前走,那簇灯火越亮,过了一会儿简直是火光冲天,有人在空地上点了百十根蜡烛,中央一个大大的铜鼎里,一团火焰在肆意的燃烧着。

火焰前面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一把一把的纸符在往鼎中撒去。纸符脱了那人的手,似乎像有生命一样,如蝴蝶般翩翩的飞到火焰之中,没有一片飘落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是谁?”陈开见了这架势,不由胆怯紧紧的拽住绯绡的袖子,小声的问他。

哪知绯绡还没有回答,火焰前的人就过头来,朝他们笑了一下:“你们来了?”

面前的人穿了水粉的衣裤,两条小辫扎在脑旁,却是那个引路的小女孩!一双眼睛在火焰的映衬下发出妖异的红光。

“怎么会是你?”陈开看见了她的脸吃了一惊,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居然是吃人魂魄的恶鬼。

“怎么不会是我?”那个女孩笑了一下,一只手“呼”的一下就往绯绡背后的陈开身上抓去,“你这块肥肉倒自动送上门来!”

陈开只觉得头脑中一阵眩晕,似乎魂魄就要被她吸到那个女孩的掌中。

“住手!”前面的绯绡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个女孩看了一眼绯绡:“我怎么忘了你了?对啊,还有你呢!”说着还“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异常的悦耳,她一下抽出自己的手,往后推了一步,远远的站定。

陈开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只觉得满天满地都是她“咯咯”的巧笑声,接着就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胳膊,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女孩,水粉的衣服分外的眨眼。

“怎么回事?”陈开一把甩脱了她,一抬头却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十个人出来,一摸一样的粉色衣服,一摸一样的妖异的表情。

“是幻术!”绯绡接着对陈开说:“不要离开我!”

陈开现在就是打死都不会离开绯绡了,死命的拽着他的袖子,已经吓得傻了。

“和我玩这种把戏,岂不是班门弄斧!”绯绡笑着望着周围的长得一样的人群。突然一把甩脱了陈开,整个人就跳了起来,伸出一只长手,如闪电般抓向其中一个。

那手一下就穿过那个女孩的胸口,势如破竹,陈开看的傻了,就算是恶鬼他也不忍伤害这样的一个小姑娘。

周围的人随着绯绡的这一下进攻全都消失了,就连那笑声也都听不见了,陈开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忙跑向绯绡,“怎么样?她要不要紧?”

走到近处却发现绯绡一脸的凝重表情,再仔细看去,绯绡的手中抓的哪是一个活人,明明是一个同真人一样大小的纸扎的木偶,也是着了粉色的衣裤,扎着两条小辫。

“怎么回事?这个就是鬼吗?”陈开指着那个木偶问他。

“不是!”绯绡说着一把甩脱了手上的木偶,紧张的望着周围:“结界还没有解除,我们中计了!这个只是傀儡!”

陈开听他一说,心里突然一紧,望着地上那个破败的木偶,只觉得这件事太过奇怪,本以为水落石出,哪知却陷入了更复杂的境地,这个屋子里,到底是谁伏在暗处,等着吃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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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瞪大了眼睛,张了嘴,望着那个空着的座位,发不出声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有神的话,又是怎么样的神?

意识渐渐的不受控制,紧接着,他的汗水开始不停的往下淌。可以看到周围的人开始机械的吃饭了,那样的动作,倒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

“满,喜满~”他勉强的蠕动着嘴,斜眼望着旁边的喜满要寻求帮助,哪知到看到的却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平平的一张嘴,似笑非笑。

这是幻觉吗?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就有人一把拉了他的手,“陈开,我们快走!”

他激灵了一下,面前是一个着了青衫的书生,一手拽着他,一手提着自己的宽袍大袖。

是王子进!!

“怎么了,我们要去哪里?”陈开被他这么一拉,好像一下身体就轻松了,可是周围的景色却一下黯淡下来,好像两个人瞬间就跑到了别的天地,哪里有什么酒席和客人。

“有鬼,有吃人灵魂的鬼要来了!”王子进说着拉着他一直往前跑:“我们赶快躲到意识的深处去,不要让它发现我们!”

“不是神吗?怎么会是鬼?”陈开边跑边问他,由于是魂魄,他根本不觉得累。只觉得前面根本没有路,只有一片一片的黑暗,可以吞噬一切,掩埋一切的黑暗,看来真是意识的深处了。

“是神么?有这么可怕的神吗?”王子进拽着陈开,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我在你的灵魂深处都被那种杀机惊醒了,那种想要猎物,渴望活生生的灵魂的杀机!”

“有那么可怕?”陈开被他一说,也吓得加快了脚步:“我们要跑到哪里,你怎么会确定它会追我们?”

“陈开啊,这就是我们糟糕的地方啊!”王子进边跑边摇头,“别人都是一个人的魂魄,你的身体里却是两个人的,你说你要吃鸡是不是也要挑肥的啊!”

陈开听到他这样的比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顾得逃命去了。

可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他自己意识中的世界,好像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变得冰冷,那种冰冷还在他们的脚下迅速的蔓延。

“完了,它追来了!”王子进回头看了一眼,哀嚎了起来。

陈开也忙回头看了一下,后面正有一片光芒紧随着两个人过来了,速度非常的快,完全不是他们的脚程所能比的。

“怎么办啊?”陈开才叫了一声,那团光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夹着一股庙里烧香的香火气息。

那东西瞪着牛铃一样的血红大眼,张着大嘴就要往陈开身上咬去,陈开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居然躲了过去,可是那粘粘的口涎还是沾了他一身。

“是貔貅!怎么会是貔貅?”旁边的王子进指着那个怪兽,吓得大呼小叫。

陈开这才有时间看了一下那个怪兽,真的和自己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石刻有些相似,难道这里供奉的神,就是貔貅?

“不管什么休了,我么该怎么办?”陈开吓得爬起来就接着跑,还没等跑两步,衣领就被衔了起来,一回头身后就是一双牛铃一样的眼睛,眼看自己就要被吃了。

“王子进,你快跑吧,你跑了,我的身体还能活啊!”他望着下面的手忙脚乱的王子进,泪水横流,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吃什么饭了,早听绯绡的,离常青远一点也不会这样了,绯绡啊,绯绡,还没有来得及和他道别呢,自己就要被吃掉了。

还没有想完,就觉得眼前突然红光一闪,身上突然就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他一下就掉到地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感觉上是死里逃生了。

再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长刀,黑发在这样暗的地方也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绯绡,你怎么来了?”这样的背影不会属于别人。

“我怎么来了?我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了你,你怎么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绯绡回头朝他说,脸上的五官已经要气得变了型。

“我是来吃饭的啊,没有想到吃成了这样!”陈开见到绯绡,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要不是王子进出来了,我根本就找不到这里!”绯绡说着就提起刀往那个怪兽身上砍去。

“小心啊,它很厉害的!”陈开刚刚叫了一半,就发不出声音了,因为那个怪兽眼看着一沾上绯绡的刀,就化作一团青烟不见了。

陈开张了大嘴望着绯绡:“这是怎么回事?”看那个庞然大物,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就解决的啊?

“还能怎么回事?”绯绡回头朝他笑着说:“你没有发现吗?传说中的貔貅是吃钱的,怎么会来吃人的灵魂?”

“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陈开还是纳闷,只觉得这事似乎有大大的不妥,可是自己却不敢往下想。

“呵呵呵,这些都是幻术!”绯绡说着捡起一张符纸:“这是可以追踪人灵魂的符!”接着又看了一眼陈开:“要吃人灵魂的,另有其人!”

“难、难道说?”陈开吓得愣住了,“根本就没有神?”

“神?”绯绡笑了一下,“有那么好请吗?倒是请来的是人是鬼就不清楚了!”

说完,拿起手中的长刀,一下就划破了黑暗,陈开只觉得眼前的光芒来的太突然,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迷蒙中一只温暖的手拉着他,灵魂似乎在瞬间就得到了安抚。

再睁眼时,却是依旧坐在那张饭桌上,其余的六个客人似乎被什么蛊住了心魄,眼里完全没有神采。陈开松了一口气,似乎自己总算回到了现世,还没等心落地,旁边就听见绯绡的声音:“我们一起去找找,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神!”

“好,好!”陈开连忙应着。

前面的绯绡却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神情中有一些兴奋和迫不及待,陈开望着他白色的身影在前面引路,忙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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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好奇的看着架子上面的东西,好像都是真的文物啊,要是王教授来了一定会高兴死了。他挨个看着,突然眼光落到一个陶俑身上,那个陶俑上面沾满了泥土,好像有很久的历史了,两只手似乎被绑在身后,平平的一张嘴似笑非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啊?陈开很纳闷的看着那个陶俑,可是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你对这个感兴趣啊!这个是牺牲!”旁边有个女人的声音对他说。

陈开回头一看,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女人,好像二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

“你也是来吃饭的?”陈开问她。

“是啊,我姓孙,叫喜满!”说完看了一眼陈开:“你是常青?”

“对,对,我是常青!”陈开忙应着她说。

“唉,你姐还好吧!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她还是那么漂亮吗?”

这话把陈开一下就问蒙了,常青怎么从来没有和他提到过还有一个姐姐?忙点头说:“是,是,她很好,还是很漂亮!”

喜满的眼睛里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一闪即逝,指着那个陶俑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开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迷茫的神色。

“这个陶俑的描绘的是供奉给神的人,奴隶社会的时候,祭神的时候不是用牛羊,而是用的活人,把人绑起来,活活的杀了,神就会取走他的灵魂,所以他还在面带微笑,以示内心的虔诚!”

陈开听了背后一阵发冷,很残忍啊,幸好自己没有生在古代,他笑着对喜满说:“还好现在没有这样的事了,不然太残忍了!”

喜满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没有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人,好像自己和喜满是最小的了,来的有男有女,都是三十岁上下,而且有的互相认识,就坐在桌子周围说起了家常。

陈开数了一下来的人数,加上他正好是七个人,而且这些人的名字都有一些吉祥的意思,像是常青,喜满这样的,还有人叫永生,来福什么的,都是讨喜又俗气,这个家族的品味实在是差得可以。

几个人说着说着天就黑了,可是还是不见开饭,陈开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而且他还在担心回家的问题,看来晚上是回不去了。

眼看就要到八点的时候,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走进了屋里,“不好意思,久等了,请入席吧!”说完引了七个客人到了另一间屋子,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准备好了。

陈开望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口水又不争气的开始往下淌,真是人是铁,饭是刚,他急不可耐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了,喜满就坐在他旁边。

等到别人也坐下的时候,陈开才发现空了一个座位出来,不是七个客人吗?怎么还多了一个座位,难道还有第八个客人?

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想什么了,他的眼里只有饭了。只顾着环望四周,没有人动筷,没有人动筷,赶快吃啊,有人吃第一口,他就可以跟着吃了!可是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人动筷,而且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其余的六个客人神色严肃,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哎呀,不管了,大不了自己做第一,他想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鸡腿到自己的碗里。



陈开的妈妈正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春节的节目,刚刚被一个小品逗得哈哈大笑,还没等她笑完,家里的门铃就响了,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七点过一刻,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可能是陈开回来了。

她想着就打开了门,门外站的不是陈开,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男人,那个男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一张脸在晚上似乎都泛着淡淡的光泽。陈开的妈妈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样漂亮的人。

“你找谁啊?”这个人估计是走错门了。

“陈开,陈开去哪里了?我是他的朋友,和他失去了联系!”那个男人急切的问她。

“他说去吃饭了啊!”陈开的妈妈回答:“不过没有说去哪里吃,对了,好像是附近的一个县城!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你要不等等他?”

那个男人脸上全是担心,苦笑了一下:“我估计他今晚是回不来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陈开平安的送回来的!”说完,那个男人就走了。

陈开的妈妈一个人在家门口纳闷:“不就是吃个饭吗,什么平安啊?”


绯绡走在苍茫的夜色中,越来越担心,今天下午的时候,他放出来的跟在陈开后面的那一魂一魄不知为什么居然自己回来了,而且那魂魄的记忆只到一扇深红色的大门为止。陈开好像是进了一个有什么结界的地方,把他的魂魄关在外面,自己就此就失踪了。看来有着那深红色大门的人家定是有什么问题的,他想着,心急如焚。天色眼看就晚了,一弯弦月挂在天上,这叫他到哪里去找那个深红色的大门去?

陈开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那个鸡腿,周围的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享用美食。

“你们怎么了?快吃啊!”陈开对别的人说,这么多的人看着他吃饭有些让他犯窘啊。

“常青,你来的时候你姐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旁边的喜满小声的提醒他。

“没有啊!有什么说法吗?”陈开也觉得不对劲了,放下鸡腿,小心翼翼的打听。

“这是神宴啊!你听说过没有?”喜满边说着脸上挂满了担忧。

“什么是神宴?”陈开很好奇,第一次听到这种宴会。

“就是和神一起吃的宴席!”喜满接着说:“这个家族在古代是辅佐王室的,历来研究玄学,但是后来没落了!据说在衰败到极点的时候家族里有一个人请来了一个神,好好的供奉它,后来家族就开始兴盛了,以后这种每年和神一起吃饭的传统就保留了下来!”

“哦!”陈开总算明白了,但是他才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喜满一副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你姐真的什么也没有和你说?她对诅咒那么了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诅咒?”陈开听了心里一紧,他又想起了常青,沉静的常青,他应该什么都知道吧,可是他为什么让自己来赴这个宴会?他接着问喜满:“那不会无缘无故的神就会保佑吧?难道不要拿什么来换?”那天晚上常青的因果论确实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点印象。

喜满笑了一下,却是苦笑:“被邀请是荣幸的,因为你今天在这个餐桌上许的愿,尤其是有关金钱的愿望是会实现的!”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是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陈开忙着问她,要是能拜托神弄点钱也不错,起码自己和绯绡会活得舒服一点,不过要是代价太大就算了。

喜满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姐,真的没有事?”

“她,她很好啊!”陈开愣愣的点了点头,这人怎么所答非所问?

还没等两个人再说,屋子里的顶灯就黑了,整个房间只剩下四角的边灯散发着柔和而昏黄的光芒。

“神要来了,不要说了!”喜满说着低下头,虔诚的望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小方桌子。

陈开环顾一下周围,其余的人都是一脸虔诚,低着头,把脸埋进深深的黑暗中,那幽暗的灯光照不到人的脸,只是在每个人的轮廓上镶了一圈金边。

他望着周围的人,心里一紧,这样的表情他好像在哪里看过?像极了那个陶俑,呆滞的,面对死亡也要强作欢颜的表情,这些人,活脱脱就是一个个的陶俑坐在自己周围。

陈开想着突然害怕起来,这太可怕了,活人的牺牲?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个!不行,他要马上离开这里!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觉得有风似乎从外面吹了进来,门,明明是关上的!窗,也明明没有开!

那阵清风,掠过陈开身边,好像往空着的第八个座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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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好像很担心的搓了搓手,口里小声说着:“希望一切顺利吧!”

刚一转身要回去,就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太过漂亮了一点,如果男人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话。

“麻烦让一下啊!”常青笑呵呵的朝他说。

“你没有玩什么把戏吧?会咒术的人?”那个漂亮的男人和他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啊?”常青看了一眼这个陌生人,自己确实是不认识他。

“我是陈开的朋友!所以不希望有人伤害他!”说完伸了一只手出来,“我听他说过你!”

常青看了一眼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和他握了一下手:“你好,我是常青!有些事你想得太多了吧!”

“呵呵,我呢,就不和你说名字了,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了!”这个漂亮的男人笑了一下,就好像一阵春风拂面,可是偏偏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

说完,他扭头就走,常青还在纳闷,愣愣的站在原处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说,咒术和法术,哪个会赢?”那个男人走到一半,突然回头问他。

“你可以试试!”常青回了他一句,他从来不喜欢莫名其妙的东西,包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在他的世界中,所有的事都是互成因果的。

“会有机会的!”那人说着,摆了摆手走了,白色的衣服和黑色的头发随风飘起来,在清晨的薄雾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转眼就到了新年,家家张灯结彩,陈开也忙着和家里的人采办年货,把与绯绡离别的抑郁心情一扫而空。

除夕守完了岁,又是一场拜访亲戚的车轮战,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吃,等陈开真正闲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他的肠胃的时候,已经是初六了。

就是明天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拿着那张请柬,这张白色的素雅的请柬在晚上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明明是请柬,却是白色的底,黑色的毛笔写的字,没有一丝的喜气。

是不是丧宴啊,陈开想着咽了一下口水,应该不是,反正明天一切都会知道了。

他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好像有一个古怪的陶俑,身上全是泥巴,在朝他咧嘴微笑。

第二天,陈开借了父亲的一套西装准备出发了,这样使他看起来比较接近30岁左右的男人,他看着镜子中打着领带的自己,果然成熟了不少。

“你去哪里啊?”陈开的妈妈一大早就看他忙活,好奇的问他。

“有人请客啊,去吃饭!”陈开已经收拾了要出门了。

“是在附近吗?早点回来!”

“不是,是在县城,我尽量早点回来吧!”陈开说着已经跑出去了,要早点出发,赶不上大巴就糟糕了,他昨晚才仔细的看了一下请柬上的地址,居然是在这个城市附近的一个小城,早知道这么远他就不会答应常青了。

陈开一路颠簸着踏上了去那个奇怪家宴的路,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越来越接近郊区,陈开的心却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常青的老家,怎么会这么偏远?


下了车,陈开才发现自己的打扮是如此的怪异,周围都是朴实的农民,只有他煞有其事的穿了爸爸的外套和西服走在土路上。

“老伯,请问这边有没有姓孙的人家啊?”陈开在路上顺手拉住一个拎着水果去串门的大爷打听。

那个老人上下打量了陈开一下,眼睛里全是狐疑的神色,指着不远处一个不小的院落说:“就是那里,你自己去吧!”

陈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下,那个崭新的三层小楼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常青的老家还是很有钱的吗!

那个老人回头看了陈开一眼:“小伙子去他家干什么啊?”

“吃饭!”陈开笑嘻嘻的对他说,现在他对晚宴越来越期待了,估计以这样的人家吃的应该很丰盛。

“呵呵,又是吃饭的!”那个老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人吃饭,还是饭吃人呢!”说完,背着手沿着土路慢慢的走远了。

留下陈开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啊,什么叫饭吃人?难道,难道自己又被骗到什么圈套当中吗?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楼,那样的红砖绿瓦,在这样贫瘠的地方孤零零的簇新着。


他走到那家的院子门前,院墙分外的高,挡住了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陈开望着灰色的水泥外墙,感觉上里面的人似乎希望过上与世隔绝的日子,所谓庭院深深也不过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按了一下门上的门铃,过了一会儿,深红色的大门应声而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是刚上高中的样子,头上扎了两条辫子,水粉色的棉衣和裤子,完全是一副节日的装扮。

“你找谁啊?”那个小姑娘看了一眼门外的陈开,这个人明明一副娃娃脸,却穿了大人的衣服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是,我是常青,请问这里是姓孙吗?”陈开小心翼翼的撒着谎,生怕露出马脚。

“对啊,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一副事故模样,仔细的盘问着陈开。

陈开从兜里掏出请柬,“我是来赴宴的,过年以前收到这个!”

那个小姑娘拿了请柬看了一眼,“哦,你是第七个吧!跟我进来吧!”

“什么第七个?”陈开很纳闷的问她,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第七个请的客人啊,也是最后一个!”她说着打开了门,让陈开进去,又顺手把大门关上了。那深红色的大门,如此的厚重,似乎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关在外面。

陈开刚刚踏进大门,就看到里面的玄观前有两个石头刻的怪兽,有些像麒麟,又有些像狮子。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陈开问那个小姑娘。

“这怎么能叫东西呢?”那个小姑娘被他一问,好像很生气,“你虽然是外姓,可是你母亲也是孙家的人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是,是!”陈开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生怕再露出什么马脚来,看来这个人家和常青一样,比较信奉那些怪异的东西,自己还是少问为妙。

“这个是貔貅!”那个女孩说:“是古代的神兽,可不是什么东西!”

陈开这次不敢应声了,本来他是想接着问这个神兽是干什么的,硬生生的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跟着小姑娘进了房门。

走到那两个石刻的怪兽前面,陈开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那两只怪兽分明也瞪着圆鼓鼓的狮子眼,在斜眼望他。

陈开吓得后退了一步,再仔细看,原来是那两只怪兽的眼睛里竟然被人镶了黑色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真是画龙点睛啊!陈开发现是虚惊一场后,又觉得很奇怪,这样的石刻见得多了,怎么就没有一家给点上眼睛的呢?

末了又想,不愧是常青的老家,真的很有创意,这样点上眼睛不是好看多了!他就迷迷糊糊的跟在那个小姑娘的后面去吃饭了。

“你先休息一下吧,饭是晚上吃!”小姑娘说着把他领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屋子里有一个松木的架子,上面放满了石刻还有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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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是不是你干得好事?”第二天,陈开还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就被一个人声吵醒。

“怎么了?再让我睡一会儿!”他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最近他非常的能睡,对床的依赖与日俱增。

“你看看把我的头发搞成了什么样子?”绯绡一把就把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陈开这才睁开迷蒙的双眼,面前的绯绡一束黑色的长发居然被人用一条彩色的绳子系在头顶,活像一个圣诞树的造型,他这才想起昨天的事,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以后不许这样,小心我在你身上施了法术!”绯绡一边解头上的绳子,一边用可以杀人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现在陈开知道绯绡的尾巴变成什么了,可是他不敢再往下想,要是尾巴变成头发,那他的脸是什么变的?


突然,常青的一张脸又浮现在他的面前,他怯怯的问还在盛怒中的绯绡:“绯绡啊,你想了法跟着我的那只狐狸,是怎么来的啊?”

“你知道了?”绯绡解开了辫子,一头黑色的秀发披散下来,长及腰际。

“早就知道了,我听说那个要用什么来换,是吗?要是那样的话就不要它跟着了!”陈开小声的问,生怕绯绡真的是拿什么换的。

“怎么会?你听别人说什么了?”绯绡笑呵呵的望着他:“这是我的一魂一魄而已,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会用什么换?”

陈开一颗心这才落到地上,把昨天常青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和绯绡重复了一遍。

“呵呵,你放心吧!”绯绡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咒术不过是人类会用的粗浅方法,而我会的,则是法术!”

“这有什么分别啊?”陈开有点听不太懂。

“哎呀!”绯绡摇了摇头:“这样说吧,如果咒术是自己创造因果的话,法术就是无中生有,无须因,自有果!”说着,手中一挥,一束火焰就“突”的跳了出来,他伸嘴吹了一口气,那火焰就又消失了,他面有得色,笑着对陈开说:“我就是因,只要我在,就会有果!”

陈开看着他一个人在做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这个自大狂又能说什么呢?他的担心在这个家伙那里不过是多余的,他好像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害怕。

“倒是你!”绯绡表演完了一张脸上全是严肃的望着陈开,“离那个满嘴咒术的家伙远一点,小心被人下了咒!”

“呵呵,我知道了!”陈开笑着答应了,心想他为什么要给我下咒啊?从我的身上又能得到什么?

绯绡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眼光望着一边说:“你不要忘了,你与别人的不同就是你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说完,眼光冷冷的扫了回来,像是叹息一样又补充了一句:“而恶鬼,最喜欢的,就是人的魂魄!”

陈开望着他冷俏的脸,没有感情的目光,突然打了个寒噤,难道真的有人在算计他吗?难道常青是恶鬼吗?

常青严肃又略带温和的脸又浮现在他的面前,那样沉静的一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恶鬼啊?虽然说话有些可怕,可是好像研究民俗和考古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朝绯绡笑了一下,示意他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蓝天,是的,天下本无事,倒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事端,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过了两天,陈开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来送他的是常青,而绯绡还赖在被子里没有出来,也许他觉得送别这样的事有违他的本性吧。

“陈开,真的是太麻烦你了,我这次实在是有事回不去!”

“不要紧,我希望能帮你买到真的秦币吧!”陈开倒是很乐于助人!

“那个,那个!”常青挠了挠头,好像很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了?还有事吗?”陈开望着他窘迫的脸问他。

“这个,能麻烦你帮我去吗?”他说着,从衣服的兜里掏出来一张白色的请柬,“是我们家族的宴会,我已经好久没有被邀请了,可是这次又没法回去!”

“这个我去不好吧!”陈开忙摆了摆手:“家族的宴会,我是一个外人算什么啊?”

“不要紧,我们是外姓,没有人认识我的,所以这么久没有被邀请,你只要去吃东西就行了!”

常青很诚恳的对他说。

“这样啊!”陈开拿起那张白色的请柬,左看右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白色请柬,上面画了紫色的兰花,倒是很素雅。

“就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回来再请你吃饭吧!”常青说着一脸的歉意。

陈开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是大年初七,应该会有时间,“你不要这么客气,我这顿饭吃了,还请什么啊!我会好好帮你找秦币的!”他说着扬了扬手上的请柬上了回去的列车。

没有一会儿功夫,列车就夹风带势的载着陈开出发了,空旷的站台上,只剩下几个送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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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他就瘫坐在地板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那堆散落的衣服里,爬出了一只白色的狐狸,还在打着酒嗝,有一下没一下的抓抓耳朵,摇摇尾巴,已经完全是一只狐狸的样子了,哪里还有半分人的影子?

陈开望着在地板上酣睡的绯绡,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就是打死他也不敢带他回家了。


刚刚有点酒醒,屋子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陈开看了一下表,7点整,也不知是谁打的。

“喂,陈开吗?我是王教授啊!”话筒里是王教授稀里糊涂的声音。

今天真是什么怪事都找上来了!但是陈开一想到自己的期末成绩还没有出来,忙用很惊喜的语气说:“是您啊,王教授,有什么事找我?”

“快点过学校旁边的学子居来吧,我请你吃饭!”说完就挂了电话。

饭,饭,饭,又是饭!今天怎么这么多与饭有关的事?不过王教授那么抠门,找他吃饭估计没有什么好事。

他想着穿了衣服就要出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酣睡的绯绡,突然觉得奇怪,它的那条大尾巴平时到底是变成什么了?

顺手找了一个彩色的绳子,系在绯绡的毛绒绒的白色尾巴上,掩嘴偷笑,一会儿回来就知道绯绡的尾巴哪里去了。干完了坏事,他乐得一颠一颠的出了门。

刚刚进了学子居的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再一看,是王教授,已经喝得满面通红,一张缺了几颗牙的嘴乐得合不拢。

陈开看来他的模样,好像有点明白他叫自己过来干什么了,不会是要自己把他送回家吧?今天自己好像不光合饭有缘,合醉鬼的缘分似乎更深一些。

“陈开,你要回家了是吗?”王教授招呼他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对啊!”陈开点点头,放假不回家他在学校里待着干吗?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喜欢研究一些民俗和咒术!”王教授说着指了一下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他想要一些秦代的半两钱,你们老家好像有这种东西吧,能不能帮忙带一些?”

陈开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长得也算英俊,大概有三十岁上下,眉宇之间有些忧郁,穿了一件棕色的外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个男人气息沉静,要不是王教授和他说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我是可以带,可是我分不清什么样的是真的!”

“不要紧,我可以教你!”那个男人说:“我叫常青,这样说起来我们还算是半个老乡啊!”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陈开身后,那眼光中有一丝诧异。

陈开望着他的目光,突然有些害怕,王教授的朋友,不会都是有些奇怪的本事的人吧,他会不会看到自己身后跟着的狐狸呢?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人接着问。

陈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叫陈开!不好意思,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吧!”

“不要紧,我会给你钱的,那种东西买到真品不是很容易的,如果真的买不到也无所谓了!”那个常青说。

“哦!”陈开应了一声,才发现对面的王教授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陈开和常青相视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合力花了半个多消失才把王教授送到在校园里的家中。


出了教师的住宅区的时候,天已经完了,冬天的夜风刮得很冷,陈开把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要和常青道别。

“我来教你一些分辩秦半两的方法吧!”那个常青却不依不饶的跟着他,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两个人边走边聊,说了一会儿,常青就开始说起咒术了,从咒术的起源开始说,什么牺牲,土俑,血咒,听得陈开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寒。

“呵呵呵,这有什么可怕啊!”常青笑他,“其实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咒术不过是自己创造因果而已!”

“那怎么能一样!”陈开反驳他:“你说的那些咒术好像都是用来害人的吧!必定会有人因为咒术而失去东西!”

“可是也有人因为咒术得到东西了啊!”常青说:“有得必有失,这是万物的规律,只不过咒术是人自创的得失,所以比较明显一些,其实我们每天不是生存在因果之中呢?”

陈开望着面前这个沉静的男人,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的话也有道理,可是自己还是无法认同这样的理论。

“就像这个城市吧!”那个男人说着望了一下周围的灯红酒绿:“人类创造的文明,文明发展起来,我们得益,而损失的是自然的资源和生存的幻境,倒霉的是动物还有那些不说话的植物,这又何尝不是咒术呢?”

陈开听他说着,越发觉得冷了,这话挺起来越来越有道理,难道,按照他的说法,所有人都生存在咒术中了?

“还有你后面跟着的狐狸哦!”常青又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人用什么换的,这样的式神才会跟在你的后面保护你!”说完,摆了一下手,“我回去了,以后再联系啊!”

陈开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惊得嘴都和不上,他知道自己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不知是什么人用什么换的?用什么换的?

陈开突然觉得害怕,难道绯绡为了自己竟然牺牲了很多东西?不可能,他那样的本事,没有必要这样的,他一边安抚自己,一边往家里走去,这夜晚太冷,冷得让人害怕,不知为什么,他对那个沉静的常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他的话里有可怕的东西,可是谁说过来着,人的本能就是寻觅那黑暗中危险的气息!

陈开一路忐忑着走回了家,小心的推开房门,屋子里柔和的光线下,一只雪白的狐狸依旧趴在棕色的地板上酣睡,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长长的尾巴上被人扎了一条彩带。陈开望着这样的祥和景象,眼睛突然湿润了,他后天就要踏上回家的火车了。就算和绯绡的感情再好又有什么用,他终究是不属于世间的人,就是自己回来以后绯绡还会在这里等他,也难保什么时候他就会走了。他想着想着,一下坐在地板上,自己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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