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鹃回到家。

整个家笼罩在愁云惨雾中,黑色的大相片,黑色的幕墙,花圈从门口就开始摆放,每个人都戴着白孝,女的头插一朵小白花。丽鹃在门口就听到亚平已经哭哑的嗓子,边哭边喊:“我爸,我爸,儿子不孝啊!”

丽鹃跨过门坎直奔楼梯。

“站住!”亚平姐站在门口低声呵斥。丽鹃连头也没回,根本没停脚步。直奔自己的卧室。

冠华将麻衣麻布交给亚平说:“去!叫那个贱货穿上!她还套着红毛衣!”亚平继续哭泣。冠华踢了亚平一脚说,“去呀!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那媳妇,你能管得住吗?气死我爸不说,进门连头都不磕!要不是看她肚子里装我家的孩子,我一刀宰了她!”


冠华蹬蹬蹬追上二楼,用力拍着门说:“穿上孝服!”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开门!你听见没有?穿上孝服!”

丽鹃打开门以后,冠华将麻布扔到丽鹃脸上。“你害死我爸!”丽鹃毫不相让,将麻布扔回去说:“谁害死你爸?要不是你把大家的钱给弄丢了,你爸还多活两天。别想把屎盆子扣人家头上以图自己轻松。你不但害死你爸,还害我妈到现在都躺在医院里。我看你是亚平姐姐的份上还没说话呢!别以为你声音大点我就被你压着了。告诉你,我们俩的事没完呢!咱们法庭上见,我手里有你丈夫和你的亲笔签名借据,上面写的是欠款并付利息。看到底谁狠!这世界真是看不明白了,欠钱的这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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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平在警察局,丽鹃在医院挺着肚子和爸爸一起陪着小中风的妈,亚平的妈一个人孤单地在太平间,失神地面对床上的尸体。“赶紧回去拿衣服来穿上,等下要硬了。现在身上都又是尿又是粪的,怎么上路啊!”亚平妈跟没听见一样。

亚平家现在挤满了东北来的亲戚,家里给布置成灵堂的样子,亚平公司的领导前来看望,亚平爸单位派人来慰问,丽鹃单位也派人来送挽联。亚平双膝跪地,除了失声痛哭,并不能做些什么,亚平姐站在门口迎来送往。亚平妈躺在床上拒绝说话。

丽鹃妈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赶紧回去。”丽鹃恹恹地说:“我不回。我厌恶透了。”“不行!你一定要回!他妈已经在盘算要卖我们的房子了!你要不回,他们哪天把锁换掉,房契又在里面,房子说没就没了!要我说,你就连生孩子都不能出那个房门一步,叫医生到家来!等这个孩子一生完,你就丢给他家,跟他离婚!这些外地野鬼,真是不能沾!简直是流氓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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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鹃从楼梯上冲下来,当着亚平妈的面一巴掌煽在亚平脸上,并拿头去撞亚平,拿手去撕亚平的嘴。亚平妈立刻挺身而出挡在儿子面前说:“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有话不能好好说?有种象种,一样的泼妇!”

丽鹃蔑视地看着婆婆,说:“我跟我丈夫讲话,我教训我丈夫,关你屁事?你有多远死多远!我打他是因为他敢推我妈,我打他是因为当初我早告诉他你们一家迟早会把他害了,他根本不听话。我打他是我坚决不同意要我家跟你家凑在一起,是他逼着我去的。你站中间干吗?闪开!不然我连铺盖带人把你们赶出去,叫你们滚蛋!你住我这,吃我的,一点不感恩,还把自己当个人了,动不动就想在家里充老大,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家出钱买的,你家出的钱我已经还你们了,加倍都不止,我让你们住这里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要叫我不爽快,我连这个男人都赶着一块滚!”丽鹃说完扬手又给亚平一巴掌,亚平妈拿胳膊去挡,一抬手,丽鹃的手撞到墙上,这更激怒了丽鹃,丽鹃先是一把将婆婆搡出好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又对着亚平的胳膊狠狠咬下去,死不松口,丽鹃妈都惊呆了。

亚平面对大肚子的老婆和旁边惊叫的娘,还有胳膊上的剧痛,浑身冒汗,眼冒金星。推又推不得,胳膊又抽不得,亚平妈冲过来猛拉媳妇的头发,试图拽开疯狂的亚平,丽鹃的妈又冲上去拉住亚平妈的头发,一个家打成团,哭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楼上传来沉闷地“咚”地一声,感觉一个麻袋砸下来。

亚平妈惨叫一声:“冠华爸!”撒腿就往楼上跑,亚平用另一直空着的手猛地煽了丽鹃一个大嘴巴,把丽鹃打醒,抱着血淋淋的胳膊也往楼上跑,丽鹃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丽鹃妈半个身体开始发硬,站不稳地往下倒。亚平拿手机叫救护车。

不一会儿,楼下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响成一片。

亚平爸在上救护车前,对蓬头乱发的老婆挣扎着喊:“要亚平离婚!”

没到医院,亚平爸就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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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鹃妈开始坐在地上哭唱:“我好心把钱借给你们,你们合伙来骗我钱,我早看出来你们一家都是骗子,先是骗我女儿出钱买房子,后来骗我钱看病,现在骗我的养老钱,还要骗我儿子的钱,你们一家人良心恶啊!坏人有坏抱啊!难怪老头子要得癌啊!老天报应啊!你们为什么选我家啊?我们又不认识你们啊!”

亚平妈听不下去了,站在丽鹃妈身后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也是受害的,我们自己也有一半钱呢!你难过,我们也难过,我们找谁呀?我家里还躺着一个病人,说起来咱们也是亲家,你怎么眼里就你的那点钱呀?你要真这么等钱用,我们这两天把亚平的房子卖了,先把钱还给你好了。”

“啊呸!你是不把我家彻底败完不甘心啊!这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卖?房子是我出钱买的,你儿子是借住在这里,今天他是亚平的丈夫,我让他住一天,明天他不是了我就叫他滚蛋!你倒满会算计的嘛!自己的钱花完了花我女儿的钱,门都没有!这房子卖了,我女儿住哪?我外孙住哪?我告诉你,你早没儿子了,你儿子结婚就送给我家做倒插门女婿了!你想都不要想!”

“这房子是亚平和丽鹃两个人的,再说婚后的房贷款都是亚平付的,走到哪儿他都占一半!就是离婚他也要分一半的钱!你说是你家的,凭证呢!你去打官司我们都不怕!你出钱怎么了?你出钱是你女儿硬要贴我儿子,那是我儿的本事!我家不出钱就能讨到媳妇,你家出了钱还赔了女儿,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一眼就看出来!


丽鹃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口听话。

“我撕拦你这个老逼的嘴!你个老不死的老逼!前世作孽,今生作怪!我一棍子夯死你!”丽鹃妈跳起来扇亚平妈一个耳光,又一把将亚平妈推出去。亚平妈身型小,很吃亏,先挨一巴掌又跌倒在地,伏在地上不起来,嚎啕大哭。

亚平很用力地拦开丽鹃妈,推搡着说说:“撒什么泼啊!放什么赖啊!当初大家不都是贪图利息吗?上当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有贪念。当初丽鹃还跟你说不需要了已经够了,你还硬把钱塞到她手里。责任不全在我们吧?本来投资就是有风险的。您坐下吧!”亚平凭借身高力气优势,将丽鹃妈提起来用力放在椅子上,吓得丽鹃妈惊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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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鹃的妈径直赶来,进门的时候反倒是满脸堆笑。“我听说钱没拿回来,怎么回事?”亚平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亚平妈就站在亚平身旁,默不作声。

“我姐夫厂长出了点意外,一时拿不回来,正在想办法。”

“亚平啊,我想过了,那个利息我不要了,你叫你姐姐把本金还给我们就行了。妈妈也是苦出身啊,存点钞票很难,这笔钱是丽鹃哥哥老房子的拆迁费,当时你们要的急,我都没告诉她哥哥,现在他们要用钱了,我拿不出去,没办法交代了。你做做好事,还给我吧!本金我送给你们。”

“妈,不是我们要留利息不还,我们自己的钱也套在里面,没有了。”亚平两手一摊。

丽鹃妈眼泪水掉下来,完全没有平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你这不是在害我吗?当时说得花好月好,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事,我才给你们的。你们不说厂长是你姐夫的亲戚吗?不是说投资是照顾性质的吗?现在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不信。我知道你爸爸看病要钱,我不是已经送给你们三万了吗?你不能太黑心,所有的钱都叫我出啊!”丽娟妈开始出声地啜泣,胖胖的身材瞬时矮了一半。

“妈!真不是我们要用钱,我们自己的钱也在里面,没了啊!你别难过,警察在追,追到了就有了。”

“那肯定不会有我们的了,我知道。亚平啊,你让我现在去哪里啊?我不敢回去了。”

“那我去跟哥哥说?”亚平满心抱歉。

丽鹃妈不答,开始放声大哭,冲着楼上的丽鹃喊:“你个死逼丫头啊!生了你心往外拐,合伙跟人家骗我啊!你想叫我去死啊!你不要死给我看,我死给你看好了!”

丽鹃把头蒙在被子里,上周看过的电影在脑海里一副一幅闪过,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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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不停地响。

丽鹃果敢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以最快的速度说:“钱已经没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再打电话过来,我死给你看!”挂断。屋子里安静许久。不一会儿,手机又响,急促。丽鹃绝望地将头埋进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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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鹃安静地坐着,至少半小时没说话,亚平冷汗直冒,无论亚平说什么,丽鹃就是低头看脚。“丽鹃,你听我说,钱肯定会回来的。我们这一辈子钱有得挣了,这算什么呀!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丽鹃?丽鹃!”

突然,丽鹃站起来,笑笑,安静地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公公婆婆的房间。

亚平妈正在给亚平爸擦身,丽鹃站一边一声不响。

突然,丽鹃笑着说:“妈,爸,冠华把20万弄丢了。一分都没了。”声音轻飘飘的。
亚平跟着捂嘴巴都没捂住。亚平妈真象遭受电击一样浑身僵硬,直勾勾地看着丽鹃。亚平爸原本正大声地呻吟着,突然就空张着嘴归于平静。

“什么?”亚平妈喃喃道。

“钱没了,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呵呵。”丽鹃推开亚平的手,说完,回房间关上门。

全家空前安静,没有一丁点声音。

过了好长时间,亚平爸又开始大声呻吟,亚平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起身。

“妈!妈!您别想不开,不就这点钱吗!你儿子以后有得挣,不怕的,妈,妈!”亚平使劲撸他娘的后背。

亚平妈的神态,一下苍老起来,眼神空洞无物。半晌,老太太开口说话了:“你赶紧去看看丽鹃,我怕她出事儿。去!”

亚平拧锁,拧不开,到处去找备用钥匙把卧室门打开,看见丽鹃背靠在床头,眼角流着泪,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一副怪异。

“丽鹃,你说话。你有话说出来。不就是10万块吗!你别吓着孩子,你说话呀!”

良久,丽鹃轻轻悠长地叹了一口很细的气,安静地说:“亚平,你信报应吗?我想我们这一年来过的日子,就是前生的报应。我真想去死。也许死都比现在这样好过些。你说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丽鹃,别胡说,钱这些都是身外的,人在一切都有,人没了一切都没。你还带着孩子呢,要往开里想,知道吗?”亚平紧紧搂住丽鹃。

丽鹃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丽鹃一看号码,就笑了,将手机递给亚平:“我倦了,你去跟她说吧!”手机上显示的是丽鹃家的号码。亚平捧着手机额头冒汗,象捧着刚出炉的烤山芋一样不知是丢还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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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平有一句话没学给丽鹃听,他姐姐说:“你姐夫也正找厂长呢!都一个多月没见他了,现在厂门口等要钱的人都把门踩破了。不晓得出什么事情,我盯紧点,争取一到期就把钱拿回来。”


这一个月里,丽鹃快给她亲妈烦死了,隔三岔五就来问钱的下落。“你烦死了!钱不会不给你的!你要这么不放心,当初就放银行好了!干吗送出去?!你放心!不会没有的!10万来!又不是一块两块。”丽鹃忍不住在电话里冲她妈,也尽量减少去跟她妈直接碰面的机会。

“亚平,你赶紧催你姐把钱弄回来,我吃不消我妈,我现在一听电话铃响就头大!”

一个月后,冠华带着哭腔打电话来:“钱!钱!钱没了!”电话那头哀号阵阵。亚平的头轰的一声炸响,半天没反应过来冠华在说什么,无法集中思想。“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钱没了。厂长早跑了,到国外去了,厂给封了,警车都停在门口。呜。。。。。。。嗷。。。。。。。”冠华哭声越来越嘹亮,从开始的压抑到现在的肆无忌惮。“你说,这怎么办啊!”

亚平握着电话的手已经麻木了,他都不记得要把电话放回去。

“你姐的电话吧?她怎么说?钱什么时候汇来?那么大一笔钱,你叫她直接把汇费从我们这边扣掉好了。”丽鹃挺着已经不方便的肚子凑过来。

“丽鹃,丽鹃,”亚平用手捂着听筒,不让冠华的哭声透出来,“钱暂时回不来了。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你先坐下。”亚平赶紧挂上电话,他看见丽鹃的眼睛已经瞪成铜铃,神情呆滞,完全不在状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丽鹃的手用力扯着亚平的衣领。

“丽鹃,你松手,你拉我也没了。钱没了,我姐夫的厂长跑了,厂都关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亚平已经做好了暴风骤雨袭来的准备,他倒不担心自己受到电闪雷劈,他怕丽鹃一失手自己摔出去,所以一只胳膊死死拉住丽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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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平妈低着头捧着饭碗一句话都不说,亚平拍着妈的后背说:“您别跟她计较,她根本不懂人事儿。”亚平妈眼泪水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掉进饭碗,只闷头吃饭,不吃菜。

丽鹃催着亚平给冠华打电话。电话里,冠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姐怎么说?”“就是没明白啊!说下个月再看,争取拿回来。”亚平一脸困惑。

丽鹃警觉了:“什么意思?她还想继续存下去拿利息啊?不行,我家这边等买房子呢!钱又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还有你爸看病不都要花钱?孩子马上要出来了,生产费也得预备出来,万一剖腹产,又是上万。还有,生孩子我要请个保姆,你妈照顾你爸就够忙的了,她顾不上我。你别跟你姐废话,就咬死要拿。”

“请保姆?你妈不能照顾?”

“哎!亚平!孩子又不跟我家姓。你让孩子跟我姓,我就带回去叫我妈伺候我。我妈有自己的孙女,人家要看自己家的孩子。难道我在这坐月子,我妈还带着我哥的孩子一起过来啊?有那小姑娘在,我能休息好吗?我妈年纪也大了,每天来回路上跑也吃不消啊!你还真心疼我妈。”

亚平不说话,过了一会说:“家里够乱了,又多个保姆,而且这也是不小一比开支,一个保姆每个月连吃带喝带工钱也要小一千啊!”

“亚平,你这话说的,我听着不高兴。你爸看病,一针两千,一天一针,我说话了吗?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不也是你的?你难道叫我月子里自己下床给自己做吃的,给孩子换尿布啊?我早想过了,那笔钱拿来,把你姐姐的5万拿走,三万是你妈的,两万是我们的。这两万留着付保姆费生产费,可以对付几个月。万一你父亲花不掉那么多,剩下的又能撑不少时间,你妈反正也会跟我们过的,她的钱我们先用用就是啦!“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爸花不掉?你是不是早盼着他死了?他就是死了,那钱也是我妈的,留她安心养老,谁都不能动!”

“李亚平,我不跟你讲道理,一讲你都没理。我盼你爸死?你爸还用人盼吗?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谁心里不明白?我要盼他死,还让你送他去医院拖一天是一天?你真太没良心了!还有那钱!你妈需要养老,我妈不需要?我妈上次借你家看病的三万,她不提,你们家谁都不提了。存心想赖帐啊!我都没说让你姐把她的钱拿出来还我妈了。按道理说,她女儿就没有赡养父亲的责任?你爸病到现在,她出了几个钱?李亚平,你有多远滚多远,我懒得跟你生气。赶紧把钱要来,不然跟你没完!”丽鹃推亚平出卧室,一转身,肚子不小心还挂住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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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从厨房里偷了一耳朵话的亚平妈不乐意了,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往丽鹃碗里塞东西,边塞边冷着脸说:“吃啊!别为了好生,为了苗条硬饿着,你抵得住,孩子抵不住。我以为所有的娘,心都向孩子的,只要孩子健康,胖点算什么,没想到各人想法都不一样。现在的人,我一点都看不懂。“

丽鹃生气了,推开饭碗说:“我那是说给我妈听的,安慰我妈的,谁知道有人耳朵这么长?孩子不仅姓李,他在我肚子里也要装10个月的,以后生下来也是我照看,我难道不希望他好他壮?我吃什么吐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何苦当你儿子面就挑拨找茬?大家都活得自在点不好?”说完,踢开凳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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