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前方,在大言的身前,是一个跟大言有点像,同样是穿著染有血色的白衣血袍,那是个美丽却又面目狰狞的女孩。

  “小言,你完了,你居然把鬼召进来了。”大言苦笑著。

  言良衾终于知道了,原来大言那种微带颤抖的声音,不是因为惊讶或害怕,而是太过无力的关系。

  而当他看见自己召唤了一个女鬼进来掐著同学的脖子,将同学拉站起身的时候,他吓得比大言还严重,不只觉得全身无力,更想昏倒看看。

  太可怕了,大言不是说这个世界厉鬼很少吗?为什么这么简单又一个?

  更恐怖的是,好像把那个女鬼召唤进来的人,就是自己?

  “不要,我不想害死人,大言,你想想办法啊!”言良衾一脸惊慌。

  大言也很希望能想出点办法,问题是对方的等级跟他差不多,再加上依对方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早死了百多年,这种积累了百年怨气的厉鬼,根本不是刚成为厉鬼的自己可以抗衡的。

  “小言,我赢不了。”大言无奈的承认了自己的差劲。

  “什、什么?”言良衾吃惊的吓得站起身,这一次他没想著要救人,而是飞快跑到大言身后,挡在言良歆身前。

  好歹,要先确保自己跟弟弟不会被那个女鬼在杀掉同学时连带著一起干掉,现在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再去想怎么样才能保住别人的命吧!

  奇怪的是,那个女鬼的视线只停顿在那位同学身上,一点都没有发现旁边还有两人一鬼,随著凝视,她的表情从狰狞,慢慢的柔和起来。

  怎么回事?好像有点熟悉啊,似乎在哪里看过类似的场景?

  言良衾不自觉的思索起来,他一定看过吧?在哪里看过女鬼的温柔表情?还有,他在哪里看过女鬼这种要杀不杀的动作,到底是在哪里呢?

  像是在梦里曾经见过的场景,又或是在哪一本书或哪一部电影中。

  还记得那个画面,最初的场景是在村庄跟树林的空地上,地上有著寸许厚的雪堆积着,同时天上有无数的白雪飘风,一个穿着轻薄纱裙的女孩趴伏在地上,渐渐被雪淹没,很快的在大雪里,只剩下一头长发昭告著她的位置。

  这时有一双手突然穿过厚重的雪,将埋在里头的她拉了起来。

  那个人说:“你如果没有地方能去,只想死的话,那我就任你去死,如果你还有想做的事,就挣扎吧,我会视情况帮助你。”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孩,像是在作梦,又或是真的想挣扎,她的手忽然用力握住了撑住自己上半身的那个人,当她睁开眼时,眼睛是血红的。

  充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忿怒跟不满,还隐隐有著泪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女孩子甘愿在雪中等死?

  又是因为什么想法,才让她在生死关头又改变心意,决定活下来?

  那一天在雪地中,又是谁从雪里捞出了她,带给她不一样的未来?

  “等我复完仇,如果我还活著,我会到你的身边,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包括我的余生、我的命。”那个女孩子这么说。

  她的手此后染上了无数仇人的血,她一直都是毫不留情兼且心狠手辣。

  而那个人就这样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看著她一个、两个、三个……不停止的杀下去,最后,忘记是在第几个,她意外中伏了,可是她没有死,是那个人救了她,再次救了她,又一次给她重新抉择的机会。

  那个人总是这样。静静看著、等候著,却绝对不主动发表意见。

  就像他其实并不存在一样,那个人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

  当她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另一个活著的必要性,复仇就依然是她唯一能走的路,这一次,当她找到最后一个仇人的时候,那个人依旧来了。

  那时候,她的手掐在仇人的颈项上,用力的十指深入仇人的颈中,原本她直视著那个人发呆时,还迟疑著到底该不该杀。

  没想到,就因为一时大意,她被对方捅了一刀。

  就在这么可笑的状况下,她选择了同归于尽,她不挣扎,只是更用力掐紧他,她要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办法去欺骗任何一个女人。

  纵使他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满快乐,她知道,他爱过她。

  如果对方没有捅她一刀,也许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曾经答应过那个人,如果没死的话,会到他的身边去,将余生用来陪伴他,没想到在她想起承诺,在她意外松懈的一瞬间,就赔上了自己的命。

  这样的死,其实很不错,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也是一种幸福。

  于是当她在濒死中看见他的出现,在她的要求下,他没有救她第三次。

  可是她说:“如果还有机会再遇见你,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会把命还你。”

  那个人听了,静静对著她的这番话摇摇头,他说,他说了什么呢?

  ——印象中这似乎是个故事?还是哪个漫画或小说的场景?

  言良衾记不得了,可是他总觉得很熟悉啊,尤其是那个要杀不杀的动作,不只如此,那个女鬼脸上渐渐柔和的模样,也跟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我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言良衾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一旁的大言一脸疑惑:“你到底在想你看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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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大言一将双手盘胸,撇开脸去,打算钓钓言良衾的胃口时,言良歆已经在一旁帮忙哀求,请他帮帮忙,不要见死不救。

  “放心啦!记得我那个时候,住在对面的人直到我毕业都还没死!他只是被欺负的很惨,然后一毕业,听说就……”大言猛地低头咳了两声。

  看著一个鬼摆出那种被噎到的表情,言良衾额上似乎滑下三条黑线。

  “不是因为被欺负的太惨,最后跑去杀人吧?”言良歆惊恐的开口,他应该不会猜对吧?应该不会的,对吧!

  “哈哈。”大言没有反驳,干笑两声后撇开了脸。

  言家兄弟瞬间真想跪倒在地,太可怕了,原来对方最后变成杀人犯了,而这真的是因为言良衾的关系吗?

  原本言良衾只是好心,因为对方习惯睡晚一点,不喜欢一大早就被太阳照醒才会换房间,没想到,这样就害了对方的一生吗?

  “没关系的,现在改变也来得及呀!”

  大言拍了拍惊呆的言良衾,上前双手握著魂珠,轻轻敲在发著绿光跟红光的房门上,却没有任何的声响,只在敲下的刹那,魂珠猛烈在他的双手中旋转。

  看著愿意出手的大言,言家兄弟终于松口气的一起瘫倒在地。

  眼前随著魂珠的转动,大言的手抽离了魂珠,慢慢结了几个手势之后,一阵红光在空中滑动,这一次,形成的是一个“阅”字。

  “阅?”言良歆不懂这个字能做什么用。

  言良衾试著猜了一下,以他自己的思考模式来看,会取名为“阅”是因为门字里头包含的东西吧?门内是一个“兑”字,这是兑换的兑,意思是将门里的东西互相兑换?

  “这么说‘阅’是用来将里头东西互换的结界?”言良衾猜得很有自信。

  大言回头看他一言,更正道:“不是里头东西,是整个气场,‘阅’能将木行的气场跟火行的气场互换,这样即使不搬房间,也不会产生问题。”

  说完,两个阅字先后在空中成形,大言一手一个的按著阅字往两扇门拍落,就在他的手穿过门,拍进房间里的刹那——

  “啊,有鬼呀!”一声尖叫突然响起。

  紧接著,在大言跟言家兄弟错愕回头的瞬间,是从水行房内出来的某人,穿著略显凌乱的睡衣,就站在走道上瞪著他们这两人一鬼。在瞪大眼的伸出手,又叫了几声“鬼、鬼、鬼”之后,人往后一仰,磅的一声倒地。

  一时间,望著倒在地上的某人,言良衾跟大言都看向了言良歆。

  “啊,想不到有比我更怕鬼的人。”言良歆脸上既喜又惭的。

  同时,言良衾跟大言笑了,幸好,幸好最初小歆只认为他们是生灵啊,要不然像这样被吓昏的话,真不知道在那种时候,究竟是倒下的人吓得比较呛,还是看著他倒下的一人一鬼会吓得更彻底。

  只是,为什么对方会突然看得见大言呢?

  言良衾很好奇的跟大言交换了一个视线,向倒地的某人走去。

  “啊啊啊,把人吓昏了!”言良衾装作紧张般的凑上前去。

  大言也想上前,可惜他暂时动弹不得,毕竟“阅”的结界还在处理两个房间的气场移转,不过身体不能动,还能问上一句:“没被我吓死吧?”

  “大、大言哥你吓死过人吗?”言良歆一脸惊慌的抬头。

  “不可能吧!我才没有那种吓死人的兴趣,对吧?”言良衾才不相信。

  “没错,目前我还没吓死过人,而且很不希望躺在地上的那个会是第一个。”大言边说,边加速想将两个结界尽快完成。

  幸好大言没吓死人过,言良歆总算安心的喘口大气。

  看著自家弟弟那种幸好没有的表情,言良衾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吓死人这种事,有时真的是意外,而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正是意外!

  没有就好,省得自己心里会有杀人负担,言良衾一边这么想,一边伸出手探测倒在地上的同学还有没有呼吸。

  还好,有在喘气。只是……

  “大言,我记得住在这栋宿舍的人,都是看不见的体质?”

  “的确是,一般而言,没有能力的人才能住在这里。”

  大言边说,边将最后的部分完成,当他抽手将魂珠取回,才慢慢飘了过去。

  同时,脚软很久的言良歆终于有体力站起身来,也往倒地的那人走去。

  听著脚步声,言良衾先确定对方有呼吸,再看清楚有没有血,确定对方倒地时没有撞伤,才回头看向飘在半空的大言:“这个人见到的鬼是你吗?”

  “不然你以为是屋外的那些黑影吗?”从角度上看,大言觉得是看到他才对,怪的是一般没有能力的人类,是不可能看到的。

  “为什么他突然看得见了?”言良歆好奇的插话。

  “总不会是有我跟大言在的关系吧?”言良衾可不希望只要大言在身边,其他人就能看到,这样下去还得了,不就人人都会知道他养了只厉鬼吗?

  “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扯,你忘了你下班时就遇见我,我们一路走回来,你还去了便利商店,里头的客人都看不见我啊!”大言提出证明。

  “啊,对喔!”言良歆还记得另一个工读生也说没看到的事。

  言良衾这时候总算安心了。

  大言突然想到什么般的俯下身,看了看倒地的少年,接著笑了:“果然,小言、小歆,这个家伙被鬼迷住了,才能看到我。”

  “被鬼迷住?”言家兄弟异口同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这种话题呢!

  毕竟他们是那种打死都不相信有鬼的超级铁齿,尤其是言良衾,就算有大言的出现,他还是不相信鬼魅之类的事,想不到世上真的有鬼啊!

  “喂,小言,你脑袋里正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吧?”大言有这种感觉。

  “咳,没、没有啊!”言良衾绝不承认。

  “少来这一套,你一定是在想,‘原来这世界真的有鬼啊’之类的事,明明我就是个鬼,你还是没什么真实感,而且也不相信世上有鬼,对吧?”

  大言要是猜不出来,他们两个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说真的,言良衾这个人,最让人诟病的就是迟钝,还有死不承认两件事。

  大言自己也曾经是“言良衾”,他当然知道自己会想些什么,不过小言不想承认什么也无所谓,但是眼前有个厉鬼就是自己的时候,麻烦相信一下吧!

  “害我有种被你刻意抹杀的感觉。”大言好感慨呀。

  “好啦,大言你真会碎碎念,我会记住你是鬼,记住世上有鬼,这样行了吧?”言良衾认输了,就在他说要相信世上有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奇怪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下著大雪的冬季,在雪地上有一个女孩静静的趴伏著哭泣,她穿著一身很漂亮的纱裙,却不是现代的女孩子常穿的那种,而是像中国古代那些边疆民族的裙装,既清凉又美丽。

  问题是,为什么会有女孩穿著夏季服装,在那么冷的大雪中,趴在地上哭泣,还任由不断落下的雪花一点一点的将她覆盖。

  从头到尾都像是无声的世界,连她的哭声也听不见.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在言良衾的耳边响著,她在叫著一个人名。

  “襄……”言良衾不知不觉的念出脑海中她在叫的名字。

  刷的一声,倒在地上的人直挺挺地,像具僵尸般从地上弹了起来,言良衾原本蹲地靠向前测量呼吸的姿势,被他的身体一撞,立刻躺倒在地。

  “啊,诈尸啦!”最怕鬼的言良歆腿软倒地,然后双手并用的往后方飞快爬去,一直爬到大言身后,他才勉强停下。

  对于言良歆的反应,一时间倒地的言良衾跟飞在半空的大言都无言了。

  “小歆,你反应太大了一点吧?”坦白说,大言被吓到了。

  “咳咳。”言良衾不好批评弟弟的干咳两声,接著摸了摸撞疼的手、肩膀,跟背闷哼几声,喷,一个被吓昏的人会醒得这么快吗?

  “痛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言良衾一边唾骂,一边坐起身。

  “小言。”大言的声音微抖,似乎有著惊惧?

  一个厉鬼也会怕?言良衾吃痛的倒抽口气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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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大言哥跟小言哥又在策画一连串的绑架,说什么鬼柱这种存在是不道德的,所以就把所有的鬼都掳走吧!

  感觉我们已经变成专门的掳鬼集团?而且还不公开勒赎的喔!

  大言哥跟小言哥根本是打算把结界布满各个特殊地点,然后不断的窃取情报好谋取福利。

  看样子他们说要大闹一场,就是真的想把所有人拖到他们的恶行里头去,还不允许中途退场,更是真的要玩遍正常人不会经历的一切。

  可恶啊,让小言哥完全燃烧的大言哥,你是嫌死了没人陪,打算多拖几个垫背的吗?我倒觉得要是真有人想杀大哥的话,恐怕罗姐现在也是嫌疑犯之一了吧?因为她望向电梯的那道目光,真是让人一想起来就背脊发寒。

  不知道为什么,才年方十九的我,已经有一种要步入犯罪深渊的感觉。

  算了,不想理大言哥跟小言哥的恐怖行动,我要先去睡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总之,管他们树敌再多,现在都是死不掉的吧?

  十三年后,我会擦亮双眼,等著看谁才是干掉哥哥的人。

  当然,在这十三年里的事我会全部纪录下来,凶手等著吧,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好,做完总结了,睡觉去,晚安罗!

  第3章见鬼之人

  一般而言在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只相信有生物,而不愿意承认有鬼魅或妖怪之类的存在,尤其是在s大学的宿舍区中,住的都是看不见鬼怪的人。

  似乎负责出租的理事,在同意学生入住前,就特别做过调查。

  这让言良衾很疑惑,为什么要专挑看不见的人住,直到他们一行人乘坐电梯到了既定的楼层,接连的踏出电梯之后。

  “要不是有大言你在,我真的无法相信……”言良衾瞪著前方飘浮在窗外,双手敲打著玻璃的可怕黑影,深感无言。

  至于怕鬼到极点的言良歆,啪的一声,已经双脚无力的瘫坐在地。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言良衾跟大言不约而同的低头,“小歆你没事吧?”

  “鬼、鬼、鬼……”言良歆结巴的说不完整话,一只手抖呀抖的指著窗外。

  言良衾明白的点点头,“没想到这里是被鬼包围的宿舍。小歆你受不了也是应该的,不过,鬼进不来的话,你不用这么快脚软吧?”

  “我很怕鬼呀!”言良歆讪讪笑著,全身发抖的只能继续坐倒。

  一旁的大言同感错愕:“我那辈子只知道低头过日子,也没发现呢!”

  想不到这排宿舍虽然有“镇魂阵”保护,可以防止鬼魅、妖怪侵入,但是,在这些非生物无法侵入的同时,就变成有能力的人,可以轻松看到围在宿舍外的一切非生物,而且,在所有楼层中,以四楼跟十三楼最为明显。

  言良衾就是签运不好的其中一人,而且不好到他抽中住在四楼的贵宾型宿舍区,至于贵宾型的意思,就是在宿舍四楼中,特别建成四间房。

  对比于每栋楼都盖六间房住六个人,以“六六大顺”为吉利取向的情况,最令人疑惑的是例外的四楼,连十三楼部有六间房,为什么最不吉的四楼只有四间,而且一定要四人住满,四四四……感觉起来很毛啊!

  以前常有人说,四楼只有四间房是为了负负得正,毕竟最阴森的数字是四,才特别这么盖,不过,不管是学校或理事,都对这种说法不予置评。

  而言良衾却在可以看到鬼魅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盖。

  首先出了电梯门,眼前是有如十字型的通道,直直往前是很大的镶金框落地窗,而两边通道各自通往两个房间,房间内的格局部很相似,就是各有一扇用来采光的落地窗,除此之外,就是一道门,再来就没有别的通风口。

  这种四个方向各有一间房、一道窗的建筑,加上出电梯后正对的那扇镶金框落地窗,这五扇窗户看起来,是为了从五个方向镇住整栋房子才特制的吧?

  因为从言良衾此刻的视线中,他可以明显的看到每间房和那扇镶金框的落地窗,都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红,金、绿、蓝跟土褐色。

  “以五行为布局,让住在这里的人忙到没空打量四周,又稳住了居住者的心,让他们活得坚定乐观,这里的格局的确很适合镇魂阵的四楼;不过,小言,看来你当初偷偷跟住你对面的人换房间,似乎定做错了。”大言在看完四周后这么说。

  言良衾对于大言的发言,无言的点头,虽然他对风水没有涉猎,但是他漫画跟小说看得够多,再加上平时喜欢算命,知道自己是火性体质,而以现在看到的五行颜色来看,他的房间散发著红色的隐隐火光,看起来是属火的。

  如果以相生相克的角度来看,言良衾原本要住对面的木行房间才对。

  因为木生火呀,这会让他旺上加旺的同时,因为木的关系,让他的心比较稳定,遇到事情可以多上几分冷静,偏偏他跑去住在火行的房间里。

  “这难道是我会一直都很HIGH的真正原因?因为我住在火行的房间,本身又是火性体质,在双重燃烧下,才会冷静不下来?”言良衾从来都没有想过,才住错一间房,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不过一旁听大言说完情况的言良歆却觉得,这不是跟风水有关,大哥热爱“惹事生非”是本性,才会让他天天都很HIGH。所以跟本性有关才对吧?

  “小歆,我总觉得你的表情好诡异啊!”言良衾有看到,自家弟弟脸上那种微妙的笑容,就好像在说自己是在推卸责任,追根究底跟什么风水没关系,纯粹是自己个性不良似的。

  “哈哈哈,小言哥,这一切都是错觉、错觉。”言良歆可不想独自被留在眼前有如鬼域的楼层里,最好还是别触怒大哥的好。

  就在言良歆的否认中,言良衾邪邪的冷笑两声,回头继续打量。

  仔细想想,言良衾不能否认,一个人的待人处事跟风水,真的有些微妙关连。

  因为住在他对面那个土性体质的人,这一年多来住在木行的房间中,似乎个性越来越温吞,就像一块支撑著大树,让它慢慢生长的贫瘠土地,虽然为人稳重,却给人稳重过头,快被什么压死的死气沉沉感觉。

  如果按理事原本的规画,对面的家伙体质属土,住在火行中,火生土,绝对能让他天天充满干劲跟活力,却又能不投机取巧的脚踏实地过下去。

  偏偏他跑去住在木行里,在五行中可是木克土的,难怪他一直都过得不好,最近还听说他个性太好被一些学弟欺负,这个嘛……

  “早知道我就不跟他换房间了。”言良衾大喊著,他可不想害死人啊!

  言良歆也听说过那个学长遇到的一些人际问题,立刻看向大言追问道:“小言哥现在把房间换回来,还来得及吗?”

  这年头因为被欺负而得忧郁症的人不是少数,加上因为忧郁症跑去自杀的人,似乎多得有点可怕,这让言良衾不安的在一旁拼命点头问道:“对呀,我现在换来得及吗?大言,一定来得及吧?”

  说真的,言良歆难得看到自家大哥出现类似胆怯的表情,其实大哥坏归坏,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害死人这种事,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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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言一边兴高采烈地哼著奇怪腔调的自创歌,一边顺手将五颗魂珠收回掌中。

  当结界解开之后,突然有一颗魂珠飞起,绕著大言跟言良衾飞了两圈后,猛地射人地底,那一道白光蜿蜒著向地底深入,宛如要飞到地心似的。

  “咦,怎么回事?”言良衾看著消失的魂珠一脸疑惑,言良歆在一旁点头。

  大言倒是不在乎有一颗魂珠不见了,他把之前言良衾提出的疑惑说了一遍:“你不走想问我为什么不放它们走吗?”

  “嗯。”言良衾都忘了,他看到个哄字就忘了原本魂珠的事。

  大言也没有把言良衾记性差的事说出来吐槽,他摊开手上的四颗魂珠。

  “这些鬼被当成鬼柱埋在地底下太久,因为太久没有到地狱报到,让它们原本拥有的投胎顺序暂时失去资格,想投胎可能要再等上好几个月或是好几年,要是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要等个十几年或几十年。

  所以,如果我直接放手,它们在没有地方去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四处作怪肆虐。”

  “原来是为了避免它们做坏事,你才抓著不放?那、那刚才不见的魂珠,你不用去追回来吗?”言良歆紧张的大喊。

  言良衾也不希望这附近因此出现什么惊悚鬼故事,瞪向大言。

  大言笑了笑:“不用抓回来,等到它们投胎转世的时间到了,阎王会用力量召唤它们,像刚才的魂珠就是受到召唤,自动到地狱去了。”

  “那你没有魂珠可以发挥能力吗?”言良衾的印象中,大言的一切行动都是在借用魂珠的力量下完成的。

  “不用魂珠也可以,只是用了魂珠比较方便。”

  大言可不是没有魂珠就什么事都不能做的鬼:“毕竟我算是个恶鬼,本身的能量波动很强,如果用自己的力量,很容易会被发现有厉鬼现世,这会招来一堆闲著没事做的家伙,还是用魂珠方便一点,不会引人注意。”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想要一边大闹一场,又要一边不引人注意,就是要多多收集魂珠罗?:言良衾哼哼几声,猛地邪恶的笑了。

  大言终于懂了,为什么这个十九岁的自己会这么想知道这些事情。

  跟单纯想过著刺激生活的三十二岁自己不同,在很久以前,十九岁时的自己,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再加上现在有自己这个恶鬼在身边,就像是什么封印被解开一样,套句这个时候流行的话说,应该是叫“暴走”?

  嗯,小言暴走了,完全邪恶化、暗黑化似的。

  感觉未来会更有趣吧?只是,十三年后他们迎来的。可能还是一个不知凶手是谁的死亡吧?

  管他的,总之现在活得高兴就好。

  属于他们群鬼乱舞的人生啊,绝对会很有趣,而他非常期待。

  (言良歆事后纪绿完的碎碎念二)

  话说十九岁的那个晚上,实在是发生太多事。

  居然都纪录到第二回了还没完,呜呜,人家说的度日如年就是这样吧?

  感觉上这一回自己都没讲到话,嗯,因为看到太多鬼了,有点不知所云,再加上大言哥跟小言哥都张开了他们的恶魔翅膀,还狂摇他们的恶魔尾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看到了有人成魔的瞬间——

  (啪,又被后头看文的小言哥拿书本打,什么嘛,我说的是事实呀!)

  可恶,好啦,回到正文上来,后来在电梯里,大言哥跟小言哥开始了一连串我希望我什么都没听见的对谈。

  天啊,我真的很怕鬼,求求你们不要计画半夜拖我到乱葬岗跟墓地去夜游……什么?不要这两个的话,我可以选灵骨塔?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重点是,可不可以都不要去呀!

  太过分了,我是想要当一个“写鬼之人”没错,可是也不能专挑我不想去的地点夜游呀,虽然我知道现阶段多收集点魂珠,让大言顺利掩盖身分,才是确保往后清静生活的关键,不过,不是只有一堆死人的地方,才有魂珠可以收集吧?

  ——你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祸从天降跟祸从口出吗?

  从上面那句“不是只有一堆死人的地方”开始,我就知道这三个成语的意思了,因为大言哥跟小言哥都摆出一副“你说的对,说的好”的表情,然后转头讨论起各大灵异事件频传的饭店或观光地点。

  啊啊啊,我不要啊,不要拖著我去见鬼!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因为心力交瘁而亡,在这一刻我深深有这种感想。

  算了,反正见鬼就见鬼吧,有大言哥在,应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唯一的关键,大概是自己会不会被吓死吧?

  努力深呼吸,我要学著不去当大言哥跟小言哥的负累,要努力纪录他们每一个举动,话说,那个晚上的重点就是道门跟罗雁染罗姐的关系。

  道门,听说是会使用各种道法的人类聚集的地方,平时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道门中的人都非常尽心尽力,而法术是以道符跟颂辞为使用基础,他们是一群只重实用而不重形式的人。

  跟另外的驱魔人不一样,驱魔人很重形式,他们的穿著、言行都是固定的,而这种固定给予了他们力量加乘。

  所以,如果在路边看到有人穿一身全白或全黑,然后脸上架著银框眼镜或黑色墨镜,手上拿著银白十字架或黑色装饰枪,就能知道他们是驱魔人,只要不是生物的存在,就是他们排除的目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叫“锻造者”,是以“锻造”自身之气借此修行的人,不过他们很少管事,是自扫门前雪的那种人。

  所以,只有两个组织是大言口中那些闲著没事做,专门排除“异类”的人,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人,至于罗姐跟道门的关系,以大言的判断来说,似乎罗姐的能力不平凡,算得上是管理阶层。

  没想到学校里会有不平凡的人啊,总觉得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虽然“另一个世界”现在离我很近,不容怀疑的,往后一定还会遇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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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重新结阵,想用另一个阵把我的阵压在底下,而他们念的是‘道门’通用的阵型咒文,你听不懂是正常的。”大言简单解释著。

  “这样啊!”言良衾点点头,再看一下外面,发现那些人的举动都没有变过,只是一群人站著碎碎念罢了,没什么不同。

  “怎么样,他们能够将大言你的阵反压在底下吗?”言良衾很好奇。

  “不能,这些人太嫩了。”大言自认好歹是个难得一见的厉鬼,想要赢过他,至少得来个道门的高阶道士或驱魔人的高级使者,才有可能跟他相提并论。

  “既然不能的话,那就代表他们要在这里玩很久罗?”

  言良衾是不在乎啦,不过看言良歆不断打哈欠的模样,似乎很累了,毕竟都熬了一个晚上,再不睡,恐怕明天下午的课大概是挂定了。

  “那你想怎么样?”大言的个性本质上还是拘谨一点的。

  言良衾的个性就比较自由奔放:“大言,你就做个伪装,让他们以为他们赢了吧?当然,最好是趁机把你的阵跟他们的阵结合,小说上很常见呢,把两个阵结合在一起,最后就连当事人都破解不了,呃,这种事能办到吗?”

  “可以,小言你真是个邪恶的人。”大言一副很感慨的模样。

  言良衾实在是不想被人骂邪恶,总觉得很想踹下去啊!

  “好啦,是事实还怕别人说吗?”大言笑著再补上一句:“反正造反有理、恶搞无罪,邪恶大好!”

  “哈,大言你真是够了,快点上啦,然后我们就可以带小歆去休息了。”言良衾很少有这种跟谁很合拍的感觉。

  以前的人常说的“知己”一定就像这样吧?

  只可惜他跟大言的关系,和那种两个人结成知己的情况不同,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只是人生让他们的个性有些微妙差距,但是差距归差距,本性依然相同,思考模式更是相通,他们这种比双胞胎还像一个人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哀伤的感觉。

  “大言,你那十三年一定很辛苦吧?”

  望著双手结印操纵魂珠的大言,言良衾突然这么说,而一边的言良歆正呆呆的看著他们。

  大言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因为别人都有可能参与谋杀自己的最后行动,于是谁也不能信任,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居然是身为鬼的自己,那种既可笑又可悲的情况。

  “是有点辛苦,不过,你可以不用这样。”大言笑得很认真。

  “啊,原来如此,所以才说大闹一场?”言良衾还以为,要简单过日子才行,就算大言从一开始就说要大闹一场,他还是觉得为了不让这种重复死亡、重复回到过去的事情发生,应该要平凡度日。

  不过,既然大言说想大闹一场,那他当然觉得精彩的人生比较好。

  “反正终点不会改变的话,就是这十三年里不管我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死的意思吗?”言良衾又开始想他的邪恶点子。

  大言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是啊。”

  “那么再问一件事,魂珠不是被当成鬼柱的鬼魅吗?你不放它们走?”言良衾原本以为大言把鬼从锁链中抢出来就会放手的,可是他好像用得正顺手。

  那五颗魂珠中只有一颗还在维持整个绿色薄膜形成的结界,其余的四颗正随著大言的手势不断变动,一些奇怪的红色丝气从地底窜起,随著手势跟变动方位的魂珠,慢慢结成了一个“哄”字。

  “哄?起哄的哄?”言良衾认得出这个字。

  不过意思是起哄的话,哄字的作用是什么?

  “是让群鬼乱舞的起哄术吗?”言良衾这么说。

  言良歆在一旁满头掉黑线中,这个大哥真是……

  大言同样无言的看他一眼,翻翻白眼道:“你果然是认真不起来的人。”

  “唉呀,别这么说,我才不相信你有多严肃,尤其在你十九岁以前,不是过著跟我一样的日子吗?”言良衾对于自己以前的恶行全都记忆犹新呢!

  “需要我一件件数出来帮你回忆一下吗?”他邪笑著开口。

  “不用。”大言自认记性很好。

  就因为记得太清楚,他才会在勉强自己平凡熬了十三年的死亡后,一跑来这个时代,便希望可以拥有一个不再平凡、不再委屈自己的精彩人生。

  “不用就好,对了,到底那个哄字是干嘛用的?”言良衾真的很好奇。

  “它是哄字,只是意思不同,这是在门中共存的结界术,所以驭名为‘哄’,很贴切吧?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作用。”大言不管是当人当鬼,懒字都摆第一。

  “这样啊,对了,‘哄’加上之前的‘门’,难不成你所有的术法,每一个部跟门字有关?”言良衾很快就发现两者间的关连。

  大言点了点头:“是啊,都跟门字有关,因为我是专门使用‘门’之结界术的恶鬼。”话说到这里,大言随手再勾勒出几个动作,最后当哄字彻底成形,他的手按在哄字上,往下朝电梯地面一按。

  当闪著红光的哄字没入地面,一个轻轻的震动似有若无的出现。

  这时电梯外传来数人的欢呼声:“成功了,已经把侵入者的结界封到地底,还把那家伙用来当支柱的鬼气封印起来,这个‘镇魂阵’变得比以前还好。”

  “这也就代表那个侵入者的实力,应该比原本的五个鬼柱更强吧?”罗姐的声音中带著疑惑,像是她有什么弄不懂的事。

  对此,言家兄弟跟大言为了能上床睡觉,正一脸胆颤心惊的等著。

  拜托你就回去睡觉吧,不要再查下去了——两人一鬼合掌祈求中。

  突然,罗姐转过身,看向洞开的大门内,眼睛望向了电梯。

  言家兄弟的视线忽然与罗姐交集,两人才惊了一下,对方的目光已经移开。

  “看来是对方太大意了吧?”罗姐说完,挥手要众人离开。

  一直等到那群人全部消失,言良歆才呼口大气:“我以为被发现了。”

  “是啊,差点连心脏都停了。”言良衾点头。

  “我才没那么简单会被发现,再说,对方的实力也不够格发现我。”大言被迫过了十三年的平凡日子,这一刻大概是他最践的时候。

  言良衾实在很想对这个践起来的大言吐槽,不过他不知道该挑什么句子,才不会骂了对方的同时,又连带骂到自己,啊啊,养了一个厉鬼是自己的情况下,最不方便的就是不能吐槽吗?

  当言良衾莫名其妙的想著一堆怪事时,突然一个奇怪的歌声响起,他无言的回神抬头看去——果然,是高兴哼歌的大言,那是什么怪歌啊?

  “拥有力量真好,不平凡真是大大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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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良歆傻眼了,还有这样的吗?救鬼顺便布下结界,这已经比传说中的掳人勒赎还邪恶,根本到了顺带催眠肉票,要肉票固定上供金钱的程度!

  “好了,快走吧,布阵的人要来啰!”大言心情很好的贼贼笑著。

  “也不早说。”言良衾边骂,边拉著言良歆朝宿舍大门跑去。

  当言家兄弟冲进晚上不会关的大门后,刷卡打开电梯门,当电梯门阖上,言良衾没有按楼层键,以免等会儿有人查看时,会发觉电梯被人使用过,他只是看著弟弟和钻进电梯门里的大言,比了个“嘘”的动作。

  大言原本是想开口吐槽,说自己都成鬼了,就算说话也没人能听见,不过,一想到等会儿来的是布阵的人,要是对方道行高一点,说不定真能听见。

  虽然是想闹大一点,但是不要太早成为“道门”跟“驱魔族”的眼中钉比较好,阎王也特别告诫过他,做鬼不要太招摇。

  既然不能太招摇,没办法了,那就想办法让自己低调一点比较好。

  大言抛了抛手中的五颗鬼珠,笑了,他将鬼珠往空中一抛,随手结出一个特殊的手势之后,一个红色的“门”字浮起,将五颗鬼珠固定在半空,接著一阵透明如膜的浅浅绿光散了出来,将言家兄弟跟他都圈在其中。

  “小言、小歆,我设好结界,可以说话了。”大言伸手拍拍小歆。

  言良衾一脸复杂的看著大言拍在自家弟弟肩上的手:“你这个死大言,不要性骚扰我弟弟,你是讲不听啊!”

  “谁在性骚扰?这是友好、友好。”大言啧了一声。

  言良衾忽然诡异的笑了:“你不就是我吗?你跟小歆是兄弟还说什么友好?你快点给我抽手,还有你,小歆,你不是最怕鬼吗?那就不要离他太近。”

  “重点不是这个吧?”言良歆真受不了,这两个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正经点。

  “这才是重点!”言良衾非常坚持,大言也在一边点头。

  言良歆彻底无言了,明明刚见面时,大言哥看似个稳重和气外加点轻佻的中年男子,现在却性格丕变,连带的,让他那张秀气斯文的脸充满了邪魅,尤其当大言哥开始跟小言哥斗嘴之后,已经感觉不出他有三十二岁。

  除此之外,小言哥也变得比以前更……邪恶了,有种层次升级的感觉。

  现在的大言哥跟小言哥,越来越像是不一样的人,这是为什么?

  言良歆陷入思索,大言跟言良衾正在讨论掳走五个鬼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在一人一鬼说到什么“可悲小道士大战无良厉鬼”的时候,电梯门忽然“磅”的一声,由围住他们的绿色薄膜向外震出了无数轻烟。

  “哇!”言良歆被吓得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言良衾似乎看到绿色薄膜上余震不停。

  “哦,对方道行不错,发现阵型被我变动过,所以想要把我设下的阵型破坏掉,偏偏道行没有我高,你看,他只让我设下的阵震动一下,却连反击的阵法都没有办法触动。”大言双手盘胸,一副很有趣的模样。

  “喔哦哦,你还设下反击的阵呀?”言良衾觉得挺好玩的:“不过,他想破除的是外面的‘镇魂阵’,为什么你设在电梯内的结界也会受到波及?”

  “我简单解释一下,结界之所以会受到波及,是因为现在是阵上加阵,我在第一个阵,也就是被我侵入获得的‘镇魂阵’上开一个门,做为力量的支援,好供应第二个结界的形成。

  当然,为了接收力量,这个绿色薄膜结界上也开了一道门,这是为了不由我自己使用力量,避免被外头的人找出位置,才特别设定的,而刚才我设定结界时,有出现一个‘门’字,这就是门中之门的双重结界阵型术。怎样,听得懂吗?”

  大言自认为说得很复杂。

  可惜在大言前方的是言良衾,大言能想到的,他又哪可能不懂。

  “我懂了,原来那个‘门’就是门中之门的双重结界阵型术,如果让我来,可以制造的出来吗?”言良衾对于这种术法很有兴趣。

  大言没有想过,其实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某种程度也就是同一个鬼?

  如果力量可以让身为鬼的他使用,那身为人的自己呢?

  “等今晚过后……”大言得先等外头的事情解决才行。

  “我们再来好好试试吧!”言良衾也想先处理掉外头的事。

  言良歆从头听到尾只能在一边发抖,他很想说,拜托你们不要试了吧!无奈的是当大哥开始陷入狂热状态,这种劝言大哥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现在,就等外头的人开口说话了,不知道对于他们这种掳鬼还自设结界的举动,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呢?一定很生气吧!

  果然,随著一群脚步声抵达宿舍外的时候——

  “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设下‘阵’了,还有鬼魅可以侵人?”

  电梯门外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声音很好听。

  “大言,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吗?”言良衾总觉得声音很熟。

  “当然可以。”大言的手在半空一划,绿色薄膜上浮现一层水光,晃了几晃后,是微见扭曲的几个人影浮现。

  “啊,真的是她。”言良衾果然没有听错。

  言良歆倒是很震撼:“居然是学校的教务主任罗姐!”

  没错,眼前正发怒询问一旁五、六个穿著道士服男人的美丽女人,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其实三十七岁了,她是学校的教务主任罗雁染。

  大言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大学时代的宿舍还有这么多古怪。

  “感觉真特殊啊,好像用另一个角度来剖析人生。”大言有点怀念。

  言良衾能懂那种怀念的感觉,就像他透过大言的帮助,用另一个方向来看自己习惯的世界一样,心里有著深深的感慨。

  “只是罗姐怎么会跟阵有关?”言良衾觉得很神奇。

  “我那个时代的罗姐虽然驯夫有术,看起来却很普通呢。”原本大言还以为跟这个阵有关的人,会是那个盖宿舍的理事呢!

  言良歆却打从心里想要两位哥哥清醒一点呀,重点不在于罗姐跟阵有没有关系,而是她对于他们掳鬼的动作会有什么想法吧?

  只是大言跟言良衾还在一脸认真的讨论,罗姐这个美丽能干的教务主任,怎么会跟道士扯上关系,这种情况演变真让他们叹为观止。

  言良歆倒是觉得两个哥哥“脱线”的程度,令他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对于罗姐的话题,一人一鬼像是谈腻了,由言良衾主动改话题。

  “对了,他们在干嘛?”他指著那几个在罗姐的指挥下,站到特定位置上的道士,他们的双手各自结成特殊的手势,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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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言点点头,回答道:“镇魂阵是一些下流道士为了护坛或镇宅时,会恶意拘禁鬼魅充当鬼柱的下流阵型。”

  “呃,下流?这不是为了保护学生吗?”言良衾难得好奇。

  一边的言良歆有同感的点头,他记得这两排宿舍在入住时,理事长都会送上一份契约,要求入住者不得擅动宿舍内外的一草一木,违反者将会被记大过。

  所以他听到底下是乱葬岗,又有什么“镇魂”时,以为是要保护学生才设立的,可是大言又用“下流”来形容,再加上“鬼柱”,让他想到以前看漫画时,常看到的“人柱”这种词。

  “我记得漫画里的人柱,通常是为了让什么东西不会崩坏,才特地以人为柱身,那大言说的‘鬼柱’,也是同样作用?”言良歆猜测道。

  “嗯,鬼柱跟人柱的功用一样,都是用来支撑特定地方的地气不会腐败,让鬼不会流连不去,甚至跟著学生回来的鬼魅,也会被镇魂阵震开,完全做到秽物无法入侵的程度,看来这个学校挺在乎学生的,居然这种阵都摆得出来。”

  大言说归说,脸上的表情不太愉快。

  “大言你为什么生气?”

  言良衾看得出来他在发火,却不知道原因,言良歆也是不懂的拼命点头。

  大言飘在半空,神色漠然的将手指向鬼柱,不再开口。

  言家兄弟顺著大言的手势,看向被当成鬼柱的五个白影,模模糊糊的,连那五个鬼影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却有一种诡异的哀伤感。

  为什么要他们看鬼柱?看这么哀伤的鬼柱,它们的手全部向空中抓握著,像是想要什么东西一样。是想要月光吗?感觉不像,再看它们各自朝著的方向。啊,这些鬼是想要自由吧?想要它们没办法拥有的自由,跟下一个人生。

  对了,大言说过,人变成鬼之后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可是它们被当成鬼柱,就没办法离开了吧?那它们的下一世呢?难道要永远被关押在这里?

  “即使是为了保护学生,可是也太残忍了。”言良歆第一个开口。

  “大言,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了。”言良衾的心情同样不太好,叹气道:“死都死了,为什么不让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大言从高空飘下,落到言良衾身前,神色诡异的比著自己,邪邪的笑著说:“死都死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该去的地方?”

  “你自己不去的,你还问我?”言良衾真想一脚狠狠踹下去,而他不止是想,脚真的举起来就踹下去了。

  大言挺错愕的,想不到小言会举脚踹他,原本只会回吐槽般的话,然后奉行动口不动手的“言良衾”,居然会动脚蹦人!看来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选择,就会有不一样的个性,这么一想还真是有趣。

  如果没有遇到上一个身为鬼的自己,是不是现在自己就会拥有另一种个性呢?光是想,就让大言觉得心情很好。

  而言良歆正陷入沉默中,他有种看到分歧线的感觉,两个原本完全一模一样,连想法、动作都一致的哥哥,开始出现差异了?

  就在言良歆陷入思索状态时,忘了他在场的一人一鬼正诡异的笑著。十九年来虽说没有坏事做尽,却也恶搞过无数次的大小言良衾,在这种情况下,似乎骨子里的邪恶都在蠢蠢欲动。

  “就这样吧,小言,我们来大闹一场!”大言首先提议。

  言良衾没有白痴到反问要闹什么,现阶段能大闹一场的当然是这件事。

  要闹吗?如果有能力的话,当然要闹!只是——

  “大言,你有办法把鬼放出来吗?”言良衾自认他什么都不会。

  “当然有。”大言一副“你小看了我”的不满模样。

  这时的言良歆回神了:“你们要闹什么?不要做危险的事啊!”

  总觉得,要是放任大言哥跟小言哥这样“作恶多端”下去,到最后会想动手杀人的,就不止三十个了,言良歆真的有这种感觉。

  可惜“恶搞魂”醒来的一人一鬼,对于言良歆的劝阻,只是贼贼的笑著。

  “放心,一点都不危险的。”言良衾表面上这么说,可是他的脚在地上轻轻勾了一个“X”,愿上天众神原谅他,他不是故意骗弟弟的。

  “是啊,保证一点都不危险。”大言一边说,身后的手也是摆了一个“X”。

  跟言良衾不同,大言是自认身为恶鬼,他有实力保证绝不危险。

  言良歆不信却无法制止,最后只能退到一边,他现在能做的,就剩祈祷了,希望真的一点都不危险啊——纵使他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果然,当大言觉得有趣的哼笑两声之后,他跃上前去,逼近离他们最近的白影,当他的手朝白影挥下,白影在似有若无的哀鸣声中,化成一颗珠子被大言取下。

  同时,大言挥手弹出一道红光,将锁链吸引住,当锁链缠紧红光之后,慢慢的退回原处。

  做著相似的动作,很快的,大言取下了五颗白珠,也让五道锁链消失。

  “哦,真厉害,大言你这么行啊?”言良衾还挺吃惊的。

  “嗯,毕竟我是厉鬼,会这点东西很正常。”大言表现得很淡然。

  言良歆刚想开口,要两位哥哥分点精神给他,帮他解释一下大言哥这么做的意义时,突然,在他开口前,地底下传来了诡异的一震。

  “啊!”言良歆平衡感不好的马上身体一歪,顺势往地上倒去。

  “小歆。”言良衾伸手拉他一把,勉强让两人站稳。

  “这是怎么回事?”言良歆总觉得这种剧烈的地震很不寻常,虽然地震通常来得没有预警,可是也太快、太猛烈又太持久了吧?

  居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个地震既久又烈,让人疑惑这到底是几级地震啊?

  随著诡异地震悠长震动的情况,很快的,惊慌的呼喊在宿舍中响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阵奔跑声由远而近。

  言良衾有些错愕于自己突然好起来的听觉,他怎么能隔个千百公尺,就能听到远方的动向?

  当言良衾向弟弟询问他有没有听见时,言良歆一脸疑惑的摇头。

  大言很践的公布答案:“因为埋进地底取代鬼柱的红光是我制作出来的结界,从今而后,整个学校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加上我就是小言、小言就是我,所以凡是由我制造的结界,小言都能从中取得情报。

  不错吧,从今以后,小言甚至可以窃听整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好。”言良衾想到什么恶质念头般的高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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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想杀小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杀就是想杀,才不会多件事就提前来杀,要是提前也好啊,看到底是对小言有什么不满,把话讲开,事情就结束了吧?总不会有一定要杀小言才甘心的人吧?”

  我、我真的觉得,会讲出这种话的大言哥,还有会在一旁点头的小言哥,果然有够不像人,这种事是用“说”就可以解决的吗?

  不愧是天真的言良衾,这是我深深体验到大哥隐性迟钝之严重的瞬间。

  啊啊,赶快盖起来,这段话要是被大言哥还有小言哥看到,他们绝对会再动手打我,还是回到重点上,顺便趁机换页。

  话说那个开车差点撞死小言哥跟我的人,我以为是找不到了,想不到几天后,有个男的带著他女友前来致歉,还专程带了一堆礼物过来。

  原来那个晚上,那个男的跟他女友吵架,本来是要去找小言哥帮忙评理,没想到在开车时又吵起来了,然后就在抢方向盘外加大吵中,差点撞死人。

  他们心慌意乱,连下车都不敢就开车逃跑,再加上他女友有看到差点撞到的人就是小言哥,两个人马上连架都不吵了,急急忙忙开车回家。

  后来听说小言哥认出来那个晚上开车的人是熟人,正在找谁是那个没长眼的混蛋时,两人为了不破坏彼此的朋友关系,立刻买了礼物来登门道歉。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意外啰?纯属意外吗?

  大言哥跟小言哥都认为是意外,我也有点相信,因为这两个人我还挺熟的,小言哥的高中死党马信扬跟他女友李莉莉,他们不止一次吵架吵到跑来找哥哥评理,也不止一次吵到两个人大打出手受伤进医院,所以那晚真的是意外!

  虽然大家都说是意外,那一天我代表收下礼物时,每个人也都笑得很真诚,我还是不安心,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惜我不是侦探,也没写过推理小说,总之,把这段完整的纪录下来吧!要是有用的话,那就太好了,没用的话,也没关系吧?

  至少这是马大哥跟莉莉姐又一次吵架祸及他人的纪录,等过了十年以后,大哥要去参加同学会时,说不定还能拿出来说,让大哥的同学们一起笑一笑呢!

  好了,先写到这里,要去睡了,即使那个晚上的事才纪录了三分之一,我想,还是慢慢来吧!明天再写、明天再写,现在真的好困,我去睡了,晚安。

  第2章掳鬼之人

  话说那个晚上,等跌到地上满身痛的言良衾能动之后,先把被压烂的食物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接下来得回宿舍了。

  言良歆跟大言扶著言良衾,从打工的便利商店往前,沿著道路直走到底再拐弯,走上个十来分钟左右,就会抵达学校的正大门。

  然后顺著围墙往右边走到底,就是S大学的宿舍区,至于宿舍区再后方,则是有一排专租给学生,却不属于学校的特别宿舍。

  这里的价格比学校内的宿舍低廉,专门租给有各种夜间打工的学生,拥有者是学校的理事之一,听说是为了学生的睡眠品质著想,才特别自掏腰包,额外加盖了这排特殊宿舍,以免打扰了其他学生的正常作息。

  一直以来,言家兄弟都是这么想,只是今晚多出一个厉鬼大言之后,一切就不同了。因为大言望著这排宿舍说,这是为了“镇魂”才盖的。

  似乎在这排宿舍,跟前面那区学校宿舍的中间,在两百年内曾经被当做乱葬岗使用,所以,至今在两排宿舍中间的底下,还有一些没有机会重见天日,更被不断往地底堆埋的坟墓。

  “呃,不是吧?这底下是……”最怕鬼的言良歆快昏倒了。

  他还记得自己搬到宿舍的第一天,言良衾就拉著他跟一群同学,在两排宿舍中央的空地上举办野炊,除此之外,宿舍间的各种活动几乎都在那里举办,而他们原来踩著底下不知几百尺下的死人骨头在享乐?

  “我、我还真疑惑为什么至今没有闹鬼过。”言良歆脸色有点发白。

  言良衾倒是没有感觉的说:“小欧别怕,就算闹鬼也没啥大不了的,因为我们有大言在,更何况大言不是说什么‘镇魂’吗?顾名思义就是把鬼魂镇住?那就应该不会闹鬼。”

  “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不会闹鬼?”言良歆对于不知道的事都很好奇。

  “为什么吗?”大言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想解释给弟弟听,苦恼了一下,最后他舞动著那身特殊的白衣血袍飞到半空,轻轻转了几圈。

  随著大言身形的转动,几道若有似无的红丝飘出身体射进地底,忽然,几道白色的影子,从各个方向的地下随著射回的红丝窜起,却在窜起的瞬间,刷刷刷的几声,从两排宿舍中有几道透明锁链射了过来,分别将这些影子束缚在半空。

  “啊——”当那些白影被锁链缠住的刹那,响起听不清楚的尖叫声,突兀的震荡在言良衾跟言良歆的耳边。

  “啊啊啊,这些是什么?”言良歆揉著被震痛的耳朵惊恐发问。

  半空中的大言停止了身体的转动,他仔细看了看冲到半空,却被锁链扯住的五道白影,然后皱著眉头道:“这些是鬼跟‘镇魂阵’。”

  “镇魂阵?”言良歆既怕鬼又好奇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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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良衾才懒得管他去死,会吓到自己弟弟的鬼就是该踹到一边去。

  “不准你吓小歆,给我滚!”言良衾大喊,根本忘了那个鬼就是自己。

  “啊,小心。”大言忽然大叫著冲到前面一推。

  当言良歆在极度怕鬼的恐惧中,被推到自家大哥的怀中,然后两兄弟滚倒在路边之后,一辆看不清牌照的车子辗过两人刚待的位置,还穿过飘在空中的幽灵下半身,接著把放在地上的塑胶袋连同食物辗过,发出啪叽一声,最后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远。

  “好痛。”言良衾护住弟弟后摔倒在地,还被迫当了肉垫的哀叫出声。

  言良歆急忙坐起身,再把很痛的哥哥拉了起来,“大哥你没事吧?”

  “大、大言你没事吧?”言良衾难得只看了弟弟一眼,确定他没有受伤,就抬头对著街道上的大言大喊。

  大言无言的看了他一眼,摊开手长叹:“我是个鬼,你觉得会有事吗?”

  “啊,说的也是。”不知不觉忘掉对方是鬼的言良衾,赶紧干笑两声,然后把视线放回弟弟身上:“小歆,你没事吧?”

  “没、没事。”言良歆刚刚被鬼救了一命,表情有点诡异的死沉。

  “小歆你真的没事?要不要先到医院?是不是撞痛哪里了?你的气喘要不要紧?你的心脏呢?有没有问题,总之还是先到医院去吧!”大言忽然飘过来的一连串问句炮轰般出口。

  言良衾听完恨恨的瞪他一眼:“喂,大言,你抢我台词。”

  “噗,哈哈。”言良歆忍不住笑了,原来,大言真的是大哥欸。

  不管是鬼还是人,大哥就是大哥,只是,能不能够没有鬼啊?

  “不行。”

  “不行。”

  一直到言良衾跟大言都开口回他一句不行,言良歆才发觉自己把问题说出来了,他就知道,果然是不行。

  事实上也是,根本不可能把大言塞回去十三年后,再说,大哥跟大言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那是攸关能不能转世投胎的大事。

  可是十三年后,究竟是谁杀了大哥?

  居然有人敢杀他最重要的大哥,言良歆越想越忿怒。

  就跟言良衾满脑子只想著要保护弟弟、养活弟弟一样,在言良歆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家大哥,谁都不可以伤害大哥!

  “我决定了。”言良歆跳起身。

  “决定什么?”言良衾疑惑的摇摇晃晃站起。

  一边的大言正出手帮忙扶他,让言良衾很疑惑:“原来鬼可以碰到人?”

  “像我这种程度的厉鬼就可以,要不然车子刚刚那一撞,小言你就会跟小歆一起被辗死。”大言越说越气,接著迟疑了下,才接著说:“那个开车的人,小言有印象吗?那辆车好像是故意的,因为他没踩煞车。”

  “什么?没踩煞车?”言良衾吃惊的大喊,一想动又吃痛的哼了一声。

  看大哥一有动作就会身体抽痛般的龇牙咧嘴,言良歆很自觉的跑前几步,看了一下被辗过的塑胶袋还有前后的地面,最后,他确定了。

  “小言哥,大言哥说的对,路上完全没有煞车痕迹。”

  “……不是吧?”言良衾一脸震撼的看了大言一眼,可是他说出口的话,跟煞车痕没有关系:“小歆你喊他大言哥?”

  “哼哼,小歆承认我是哥哥了呢,小言。”大言很满足的样子。

  言良衾冷哼一声:“那是小歆可怜你,反正你救了我们一命,让你被小歆叫一声哥哥也没有关系,我先不跟你计较。”

  “那真是谢谢你了。”大言像是在逗著小动物玩般邪恶的笑了。

  言良歆很像在看人说相声,小言哥跟大言哥真是同一个人,对话起来超好玩的,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放在谁叫谁哥哥的事情上吧?

  “大言哥你不是说过,小言哥十三年后才会死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要小言哥的命了?”言良歆很担心啊,担心自己哥哥会连十三年都活不到。

  “说的也是,大言,是不是你记错时间了,不是十三年,而是十三个月或是十三天?你真的确定是十三年后?”言良衾根本是在故意找碴。

  大言才不理会言良衾的挑衅,面无表情道:“我说过,我很确定你是十三年后才会死,可是不代表中途没有人会想要你的命,你自己想想你干了多少好事,居然连小歆都差点一起害死!”

  “什么叫我干了多少好事?在今天以前的日子,大家不是都干一样的事情吗?我从来都不记得自己做了坏事,你呢?你有印象吗?”言良衾怒吼著。

  话题到这边似乎险恶起来,转变成言良衾过去十九年人生的批斗大会?

  言良歆已经不想听小言跟大言的吵架,因为他知道,凭自家大哥那隐性迟钝的毛病,他要是能发现自己得罪过人,隐性两个字后头接的就不是迟钝了。

  “所以我决定要这么做。”言良歆双手握拳的大吼。

  “这么做?”言良衾最先回头,“小欧你要做什么?”

  “太危险的事情不要做。”大言直觉反应的说出这句。

  “啊,死大言你又抢我台词。”言良衾心有不甘的抱怨。

  大言无力的推他一把:“我就是你,我想说的就是你想说的,谁说有什么关系,不都是要对小歆说的吗?还有,你是忘了我是你的事情吗?”

  “啊!”言良衾是真的忘掉了。

  只要是跟言良歆有关,言良衾就会失去平常心,大脑也像是停止运转般,原本平时记得牢牢的事,都可能不知不觉就被遗忘。

  没错,就是这个!传说中言良衾最为人诟病的可怕毛病,除了隐性迟钝之外,他还有个毛病叫善于遗忘。

  太可怕了,居然有这样的大哥,自己还能心智健全的长大!言良歆偷偷在旁边叹一口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是代表能习惯大哥的自己也很不寻常?

  算了,不要批判自己比较好,言良歆把那种事甩到一边去,先制止小言跟大言的斗嘴之后,他才把自己想做的事说出来。

  “我唯一会的就是写文章,我要把小言哥跟大言哥的每一天都纪录下来,等到十三年后,万一哥哥死了还是找不出凶手,就可以把纪录拿出来参考,这样一定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凶手不可能到最后一刻才突然成为凶手吧?绝对会有什么线索可以被找到的,对吗?”言良歆很认真的提议。

  言良衾想了一下,发觉似乎很合理?

  “说的也是,可是小歆太辛苦了。”大言伸出手摸摸言良歆的头。

  言良衾伸手,想把弟弟头上的狼爪打掉,可恨的是对方是鬼,自己摸不到。

  “大言,你不要对我弟弟性骚扰!”

  “喂,你个白痴小言,我们是同一个人,你平时还不是在摸?你摸就可以,我摸就是性骚扰吗?”大言实在受不了。

  言良歆却在一旁偷笑,他不管了,两个哥哥要闹就去闹吧!

  不过小言哥哥那个隐性迟钝外加善于遗忘的毛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记住,大言哥哥就是他自己的事实呀?想来,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吧?

  这么一来,未来似乎很好玩?能看著两个哥哥唱双簧斗嘴呀?

  要是其中一个不是鬼,似乎就更好了,言良歆不否认,他还是好怕大言呀,他怕鬼、怕鬼,很怕鬼呀!

  (言良歆事后纪录完的碎碎念一)

  话说十九岁的那个晚上,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

  一旦使用文字来纪录,居然需要那么多字,才能把事情的起因勉强写得清楚,还有啊,明明写成死板的纪录就行了,大言哥跟小言哥却说,把它当成故事写啦,万一出书了,还有稿费可以拿。

  那两个哥哥觉得这本书一定有赚头,毕竟书名就够呛的。

  居然叫做《养一只厉鬼是自己》,是呀,的确够呛的书名,足够引发好奇心。

  不过,大言哥没说,我还一直都没发现,他居然是厉鬼?

  嗄——是厉鬼?为什么我哥哥死掉之后是变成厉鬼?他只是有一点恋弟情节,再加上隐性迟钝的个性很过分,偶而还会善于遗忘,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缺点了吧?像这么好的哥哥,为什么会变成厉鬼?

  大言哥说,那是因为死得太凄惨又不知道凶手是谁的关系。

  这么说只要是死得太惨,又不知道凶手是谁的人都会变成厉鬼?

  对于我的问题,没想过这种事的大言哥想了很久,才说“好像是”。

  感觉真是恐怖啊,一想到世界上可能有很多的厉鬼,我就开始发抖了,请不要笑我胆小,你没怕过鬼吗?你真的不会怕鬼吗?

  你有胆子就点头,晚上我就请亲爱的大言哥去拜访你!

  (啪,被后头看文的大言哥还有小言哥拿书本敲头了,呜呜,哥哥好凶。)

  回到重点上来,那一天晚上开车差点撞死我跟小言哥的人,事后听大言哥说,他好像是名单上的三十人之一。

  这让小言哥卯起来追查所有朋友在事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感觉很恐怖,小言哥这种无差别一律当成嫌疑犯的作风,说不定会惹怒更多人吧?

  万一接下来有很多人想杀小言哥该怎么办?

  对于我的问题,小言哥不讲话,大言哥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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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生日,虽然不值得庆祝,不过为了弟弟还是庆生一下。

  在言良歆换下打工服的同时,言良衾采购了一些食物,最后在他结完帐的时候,言良歆也刚好出来。

  当两兄弟感情很好的各提著塑胶袋的一边,走在大街上时……

  “大哥。”言良歆的目光不断移到那个盘腿坐在半空,一路上跟著飘过来的古装版幽灵上,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哥,我好像得了飞蚊症。”

  “什么?”言良衾大惊的停步。

  “都叫你不要每天熬夜打字了,你就是不听!”古装版幽灵开口怒骂。

  言良歆傻在幽灵跟自家大哥相似度百分百的嗓音上,然后他捏了捏脸颊,确定会痛,不是错觉,这么说来不是飞蚊症?对方还会说话?

  “天啊,大哥你的生灵跑出来了!”言良歆惊恐大叫。

  不明白话题怎么会从飞蚊症变成生灵,言良衾跟大言呆了一下。

  “笨小歆,跟你说这不是生灵。”言良衾再次重申。

  “这个不是生灵的话,到底是什么?”言良歆惊慌追问。

  “是我啊!”言良衾回得很干脆。

  “喔,原来是大哥。”

  言良歆得到答案的呼口气,往前走了三步之后,他停住脚步,瞪著言良衾身边那个会飘的东西大喊:“什么?那个东西是大哥?真、真的是生灵?大哥,你的生灵跑出来了。你很快就会死掉,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怎么把生灵塞回去啊——”

  “呃,弟弟你冷静一点,这个不是生灵,他绝对不是生灵。”言良衾差点被弟弟吓死,他第一次知道生性羞涩的弟弟可以吼这么大声。

  言良歆的哀叫声突然停住了,他不是自愿停的,而是言良衾把装满食物的塑胶袋放在地下后,用手掩住他的嘴,接著重复一百遍“那个不是生灵”。

  最后,言良歆努力深呼吸的平静下来:“大哥,那个不是生灵?”

  “对,不是生灵!”言良衾用力点头,深怕自家弟弟还是不信。

  言良歆转头看了飘在半空的古装版幽灵一眼,再看回大哥:“那是什么?”

  “是我啊!”言良衾还是这一句。

  “……是生灵。”言良歆惊恐的又冒出一句生灵。

  言良衾反而不懂了:“笨弟弟,都跟你说那个不是生灵,是我了。”

  “哥哥才是笨蛋啦,那个是哥哥的话,他是幽灵,而哥哥还活著,那不就是哥哥的‘生灵’了吗?呜啊,哥哥是笨蛋,连生灵都分不出来。”言良歆放声大哭,他看言良衾的眼光,完全像是在看猪头一样。

  言良衾不行了,他弄不懂弟弟的发言,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可是他跟弟弟出生的时间才差了一分二十七秒,这样就有代沟?

  “小言,你不行的话,换我来吧?”在旁边偷笑很久的大言这么说。

  言良衾认输的点头,他已经被弟弟口中的生灵击倒了,干脆交棒。

  换大言往前飘飞两步,然后降低高度,对上言良歆的视线后,摆出哥哥的姿态道:“小歆,我不是生灵,我是你哥哥十三年后的幽灵。”

  说完这句,接下来大言把自己为什么穿越时空的原由全部说了一遍。

  对于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言良歆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乖乖的听著。

  面对言良歆沉静的外表,大言跟言良衾都以为他一定听懂了。

  没想到,在大言全部说完之后,言良歆惊恐的倒退三步,接下来伸出食指,抖呀抖的指著大言。

  “我才不会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这个幽灵一定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假扮成的,目的是要来骗大哥去死,或者是要吃掉大哥的,大哥你快点逃呀,不要被他吃掉了!”

  言良歆说的很认真,大言跟言良衾却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望著眼前的幽灵跟大哥笑成一团,就差没有笑到在地上打滚,言良歆脸上的担忧不见了,果然大哥就是大哥,这可恨的隐性迟钝完全没变。

  啊,好想踹下去啊,想把大哥踹飞出去——

  “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这个世界哪有那种笨到连杀了自己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的鬼!”言良歆在吼完这句之后,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对喔,大哥是超严重的隐性迟钝患者,他说不定会是那唯一的例外。

  这么一想,言良歆努力冷静下来,看著大哥跟自称是大哥的幽灵。

  大哥跟幽灵各种层面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唯一不同的百分之二,是因为年纪跟服装导致外表的差异,不然就能百分之百确定是同一个人了,看来他似乎真的是鬼版的大哥?

  “天,有鬼啊,这个世界真的有鬼!”接下来是言良歆惊恐的大叫。

  比起生灵,言良歆更怕鬼,而且他怕鬼的程度不是一般的怕,是非常怕。

  就在他怕得差点连气都喘不过去的时候,言良衾挡到言良歆身前,对著大言像是在赶狗一样,不断发出“嘘、嘘”的声音,还做出挥赶的动作。

  “喂,小言,我是个厉鬼,还是你自己,你做这种动作太无情了吧?”世上第一个被当成野狗在驱赶的厉鬼——大言一脸哀怆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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