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六 下午

  蓝玉和同僚们在我施的那团红色香雾中完成了密谋诛杀朱元璋的计划。

  当蓝玉在客厅里告知蓝心月这个计划,蓝心月惊慌得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脸上都有醉意的客人,又看着蓝玉:“父亲,您……要杀皇上?”

  “月儿,咱与其让他杀,不如先杀了他,这也是被逼无奈,怪就怪他不仁不义,怪不得咱。”

  “这是弑君之罪,父亲……”

      蓝玉摆手制止:“为父主意已定,不会更改。”

  “可是……我们没有人马。”

  李成站起身说:“我身为府军前卫百户,一卫里就有五千以上的人马。”

  蓝玉向蓝心月示意身边的曹震将军,朗声说:“我和景川侯曹大人点一点伴当也有几百条贴身的好汉,另外还有几位大人也带些伴当,足够了。”

  蓝心月心乱中盯着曹震道:“曹大人,你可有这个胆量?”

  曹震朗声说:“小姐不必多虑,曹某和蓝大将军生死与共。”

  蓝心月还是有点不放心:“就算有了人马,也未必有机会。”

  蓝玉大声道:“四月十五是黛妃的寿辰,朱元璋也要在那天出正阳门外劝农,咱们就在那天……”说着做了一个斩杀的姿势。

  众人站起身来要走,蓝玉用手制止:“慢,今日非比平常,外面一定有锦衣卫的眼线,咱们以静制动喝个通宵,明日清晨再走。”李成高声叫道:“如此甚好。”

  蓝心月忧心忡忡地说:“父亲,杀了皇上,您下一步怎么办?”

  蓝玉疼爱地摸着蓝心月的头:“月儿,你想知道做公主是什么滋味吗?”

  蓝心月惊诧至极:“您要当……”蓝玉“哈哈”大笑:“做了公主你能心想事成,没人敢违背你,就算那个林一若,只需给他颁一道旨。”蓝心月愣怔地想着父亲的话,渐渐脸上有了笑意。

  蓝玉说得豪气干云,客厅里的众人突然跪倒一片,齐声呼叫起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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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大,那妇人果然开门出来。她惊恐地看着飘在眼前的氤氲,再扭头看到氤氲的来处,突然缩回屋里。我正担心她躲在屋里永不出来,那样我便没有机会和神秘女子接近,仅是片刻,她拿着蒲扇冲出来拼命扇着眼前的红色香雾。她的动作有些气极败坏,氤氲越来越浓,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

  良久,我幻影般从修篁边走出来,这时房前的氤氲淡了许多。地上放着一把蒲扇,我捡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房门关着,我大着胆子一步步向它走近:“小姐,可否出来一见?”

  屋内没人应声,却陡地响起箫声,我猜想那妇人一定不在屋内,不然一定会冲出来把我赶跑,于是坚定地把门推开。箫声陡地大起来,我站在昏暗的烛光里。

  神秘女子依然是个背影,她在烛前吹箫,神态旁若无人。

  我强制自己先不看她的脸,而是慢慢走向花架前那只双莲图案的青玉瓷盆,把它拿在手中。箫声停止,她将箫放到桌上,也不去看我。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来了这里。”我把花盆放到桌上才猛地扭头审视着她。

我看到了一张红润的脸,她美得突然让我觉得屋里的空气僵硬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睛,安恬中闪着湿润的光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我知道那层红润是烛光给的,如果没有烛光,她的脸应该是一种透明的苍白。这不应该是一张下人的脸,还有她的手,纤细却固执地统领着洞箫的音孔,宛若一个镇守阵地的将军。

  她并不看我,而是一直看着给她那层红润的烛火。“你的模样跟我猜测得很像,知道吗


?我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株蕙兰,瓷盆和花形如出一辙。”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声音拿捏到柔软的极致。“官窑里每个月要出上万件瓷器,这并不奇怪。”她的声音也柔软到了极致。

  “奇怪的是两个同样喜欢蕙兰的人,性情却大相径庭。我喜欢香粉,你憎恨它,而我又偏偏想把你当作知音,这不是我强自说愁,知音可遇不可求,在这浮华的世间,男人和女人或有求于我的技艺,或鄙视我是个艺人,仅此而已。” 我拿起桌上的洞箫,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凭什么认定我是你的知音?”她终于把眼睛放到我的脸上。“孤独是藏在内心永远不说的,你不懂。” 我笑着坐下。“一颗心被冷落多少年才可以叫作孤独,十八年还是四十年?” 她看着我手中的洞箫,眼神里开始有了些坚强的东西。我愣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十八年来从没有人和我的心说话,四十年来从没有人和我母亲的心说话。” 她起身从我手里拿了洞箫挂在墙上,然后回身看着我的眼睛。“你们母女之间……不说话吗?” 我有些惊诧。

“看来你我现在眼里的彼此,都是错觉。” 她的声音依旧很软,但却有了决定。我被她的这种柔软震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已无话可说,为何不走?”她的声音突然变冷。“因为我不习惯在黑暗中说话,你生活在黑暗中,脸是苍白的,心也冷漠,而且还不会笑。”我不知道怎么应答,胡乱找着理由。“那是因为你并不可笑。”她的话里有明显的不屑。

  “为了见你一面,我做的这些事情不可笑吗?我林一若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我都觉得可笑。”

  “不,你不可笑,你是可恶,你我互不相干,连萍水相逢都不是,没有任何关系,请吧。” 她说完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你是这样看我的吗?岂有此理。”我强压气恼站在她的面前。我不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子会如此对我,她和我冷冷对视。

  “请吧,这是我这辈子……给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发誓。”她的话依旧柔软,却把我的心戳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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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方才说到不愿意为恶俗的人研香,美人之中有吗?”我淡淡一笑,机智地说:“小姐即是美人,这要问你自己。”蓝心月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再次陷入尴尬。

  一个婢女走过来朝我和蓝心月施礼:“小姐,将军叫您去一下,说是朋友们都来了,让您过去见礼。”蓝心月为难地看我一眼,我礼貌一笑准备告辞。

  “公子别走,心月去去就来,心月……还有重要的话对公子讲。” 蓝心月情急中拉住我的手。“改日吧。” 我礼貌地拉开蓝心月的手,淡淡一笑。

  我径直走开,将蓝心月遗憾的目光留在身后。

  我惦记着再见那个神秘女子一面,趁蓝家为蓝心月过生日时机,又来到了那座低矮的耳房门前,而且我的身后是一团比重雾更浓的红色香甜氤氲。这是蝈蝈的主意,他说为了不让那个妇人闻见我身上的香味,可以用两种办法,一是我把身体洗到没有任何香气,二是把香味弄到疯狂,让她无处躲藏。我选择了后一种办法。

  我在幽径后面的修篁边四下看着,那团红色氤氲从水塘和小竹林里飘过来,渐渐将房屋笼罩。我心怀余悸,因为我断定那妇人是神秘女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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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六 上午

  这天是蓝心月的生日,我和她在凉亭上隔着一张石桌而坐,眼前是美酒佳肴,头顶上是重雾深锁的太阳,一些能看清颗粒的潮气在我和她之间漫步,像是有什么玄机。
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蓝玉家有不少朝中官员和军中将领聚会,在商讨如何斩杀朱元璋,我更不知道大驸马柯桐和锦衣卫的曹云已派军卒秘密包围了蓝府。

  蓝心月爱不释手地拿着白瓷香粉盒,檀木套盒放在桌上,“月瘦如眉”四个小篆清晰可见。 蓝心月深呼吸后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粉盒,凑到近前闻着。




  良久,蓝心月幽幽地叹道:“心月闻到一种温软夹裹的清冽之气,它似花香又与花香不同,初闻令人心神一荡,再闻又觉淡而无味,方觉诧异忽又觉得全身已在缥缈的余香之中了。公子,这是花香吗?世上有这种花香吗?它是什么花?心月平生从未闻过。”

  “‘月瘦如眉’以七十九种花蕊做粉基,配以九种花霜又用寒玉冰钵研制,自然有一股空朗的清冽之气,我担心小姐嫌寒气过重,特意加了去年七月的莎根调合。”

  蓝心月惊异地看着我,轻声道:“呀,世间再也没有比作香粉更奇妙的事了。”

  “识香如同视物,就像现在,你纵是看不清远处的一切,但它们依然存在,这便是小姐初闻香粉心神一荡,而后又觉淡而无味,最后又觉全身已被余香缠绕的道理。”

  “心月知道公子粉性如心性的说法,这香粉怎么代表我的心性呢?”

  我望着那弯月亮说:“你看,它细弱却犀利无匹,尽管世间万物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可是有谁能避过它呢?我的意思是说小姐心里……深藏着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锋芒。”

 蓝心月初时惊讶,很快镇定下来:“公子的话似乎有一种禅意。”

  “不,是深意。笼罩一切,又不让每一个被你笼罩的生灵受伤,这是一个人的博爱,也是所有认识你的人的大福,望小姐日后多多体会。”我说完盯着蓝心月,蓝心月有些心虚,片刻间若无其事地微微笑了。

  蓝心月果然聪明,即使在尴尬的时候也会想出化解之法。她看着我的手,淡淡一笑:“公子,心月一直有个困惑,还请不啬赐教。”我正色道:“但说无妨。”

  “心月一直不明白,公子为何只给美人做香粉呢?世上的女子美貌者毕竟少数,如果真若凤毛麟角,公子一生岂不是无事可做?”

  “小姐此言差矣,在下不是无事可做,而是事有所专。研香和闻香最关键的是什么?你也许会说是这个人的鼻子,可是对我而言,鼻子只是辨香而已,而心才是把辨到的香味表达出来的源头。你的心是干净的,你要做的香才神圣,你的心是肮脏的,做出的香也龌龊,你明白吗?开始的时候我很困惑,为什么我用干净之心研出来的香要给恶俗的人用呢?后来我才明白,这才是人生的原味,不是你用香嘲笑了她,就是她用香侮辱了你,因为这也是香的功能,它不仅仅诏示着风花雪月,还意味着残酷。”

  “公子害怕残酷?”

  “不,我只是讨厌制造残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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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三 黄昏

  这应该是为蓝心月研香之前的时光,我无法做到平静,因为我开始失望于没能从和那个神秘女子的交往中,回忆起我们更多的、关于前生的蛛丝马迹。尽管我一想到她心里便有异样的感觉,可是,我坚信我的前生不会总让女人拒之门外。

  以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无法拒绝研粉时的那份曼妙心境和快乐。我可以整整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就那样静静地捏着一只玉盅出神,或者轻声细语地和它说话。那几近透明的玉盅里躺着一个女子对美和自恋的全部梦想与感受。这个女子在没有得到它之前有理由忐忑不安,不过,她没有必要怀疑我的技艺,没必要怀疑香粉对她是不是惟一的。

  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最好。

  我用手创造美。我用美攥着美人们的心。

 有时,我很惊异龙轩对于搜香研粉的痴迷。他心中对于香粉的感知不但和我不同,而且有些看法还令我十分佩服。他说我的香粉没有生命,或者只有一半的生命。他执拗地认为香粉和女人的生命都是一半的,只有让二者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才让这个生命完整而奇妙,香粉找到了最适合它的女人,女人因为香粉百媚顿生。他说我只是用香粉评判了一个女子的性情,而不是用一种香粉把拥有这种性情的女人神奇地引渡和塑造成一个充满魔力的美女。他说美女对香粉的钟爱是想通过香展示她的“媚”,而不仅仅是让别人闻到她身上的“香”。

  可我只研究香,不想研究美人。我做香粉只是因为快乐,尽管她们拥有了香粉也是快乐的。她们的快乐和我的快乐毫不相干。

  我寻找的美不在美人的脸上,我所渴望的是什么?我的心告诉我,终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给我答案,我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但我现在想知道她在哪里。如果她真在这个喧嚣的世上活着,我去哪儿。才能遇见她?

  烛影摇曳,暗香迷离。琴弦喑哑,流苏若霓。

  我隐在一帘透明的纱帐之后,在这个神秘、香靡的空间里,连我的身影也肯定显得诡异。琴台前,双莲图案的青玉瓷盆里一株蕙兰在昏暗中幽幽地开着,模样好像和那个神秘女子的房间如出一辙。研香台上的各色琉璃器皿闪着灵性的光辉,我恍惚地坐在香案前,全无了白日里的张扬。

  现在,我的手边放着九只玄色玉盅,任何一只玉盅里的香粉都可以称为神品。可是,我只在它们之中选筛一个,这对许许多多研香的匠人无疑是残酷的,对于我,它连挑战都不是,我只需轻闭了眼睛,在心里打开对蓝心月的回忆。

决定哪一只玉盅的不是我,是蓝心月的性情本身。

  粉性即是人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香粉的选择体现了我对蓝心月性情的认知程度和水平。我从不评价一个女子的性情,香粉即是我的回答,我从未错过。

  香案上的熏香炉里没有燃着熏香,房间里奇静无比,我拿起一个玉盅一连串地碰下去,声音像某支乐曲,充满了神秘的孤寂。我开始专注地用金匙在九只玄色玉盅里调香,金匙碰撞玉盅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一只只嗅着玉盅,每嗅过一只便用素巾蘸了清水捂住鼻子,深深浅浅地作着呼吸。

  我把一只只玉盅沉在一个透明的水罐里。罐里的玉盅被一团浑浊的水淹没。

  调香案上只剩下一只玉盅。我的手慢慢伸向那只玉盅,把里面的香粉倒在一只漂亮的瓷盒里,提笔写了“月瘦如眉”在檀木盒盖上,最后把瓷盒放进精致的木匣中。

  纱帘外面的蕙兰轻轻晃动,仿佛是刚才这场香事的惟一聆听和见证者。我隔着纱帘看它,突然变得伤感起来,撩开纱帐走到琴台前。

  二十五弦的箜篌被一块偌大的银色锦缎覆盖,我突然觉得再美的东西被遮掩,也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于是陡地扯开上面的锦缎。锦缎高高飘起又回落,最后又盖到我的头上,我想,我的模样一定像个乞求着什么的孤独幽灵。

  我慢慢扯下锦缎向后扔去,锦缎铺展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席地而坐,伸出修长的双手反复看着,又缓缓让它们摁住琴弦。我心里的女子在哪儿呢?我想为你弹奏,你却不来我的世界里聆听。

  一阵风把窗户吹开,几支蜡烛熄灭。青烟袅袅中,半明半暗里绽开的那串蕙兰摇曳着。一瓣蕙兰飘落,卧倒的姿势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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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三 下午

  我想不起来和铁笛公主怎么样被别人的嘴联系到一起,只记得这个皇宫上空乌云依然密布的午后,黛妃娘娘和铁笛公主在芳泽宫里说笑着散步赏景,金兰公主从远处走到黛妃娘娘身边。

  王狄和几名宫女不远不近地在她们三人后面跟随,王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左顾右盼,其实是在熟悉大明皇宫里的地形,因为他心里一直藏着一把诛杀朱元璋的弯刀。

  黛妃娘娘对女儿金兰介绍说:“这是蒙古的铁笛公主,专门为我贺寿来的。她还带了上等的香料,刚才说要在那天叫我高兴高兴,让她带来的研香师和南京的研香师比比本事,你说找谁来呢,林一若怎么样?反正他那天要进宫送香粉。”

  金兰赞叹地说:“普天之下没人能超过林一若。”铁笛公主并不服气:“也许这个人研香的手艺不错,但是没比之前谁也不会预知结果。”

  金兰不以为然:“林一若不是研香的人。”金兰的话让黛妃娘娘和铁笛公主都很意外,二人疑惑地看着她。

  金兰开心一笑:“我的话你们不懂,他是神仙,让香粉在女人的身上活着。”铁笛公主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黛妃娘娘。黛妃娘娘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感慨地道:“是啊,林一若的确有仙家风采,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比他更英俊的男人。”

  铁笛公主对金兰说:“你见过他?”金兰急忙掩饰:“我……没有。”

  铁笛公主不屑一笑:“我倒想见见他,看他和我的王将军谁更像个男人。”

金兰顺着铁笛公主的眼神看去,正好和王狄的眼神相对。王狄并未躲避金兰的目光,二人对视片刻。金兰淡淡地说:“这位王将军……眼神冷得像冰。”

  黛妃娘娘似乎很有兴致:“林一若倒是个热情如火的人。”铁笛公主笑了:“不知两个水火不容的人站在一块儿是什么样子,那一定很有趣。”




  我想像不出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怎么在一起,而且还成了朋友。我想,这也许是我目前在回忆里最不能意料的事,这可能和我当时对这件事的一无所知一样,难以洞察的事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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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初三 上午

  就在这个平常的上午,团团乌云笼罩着南京城,笼罩着蓝大将军府。

  我闭目闻着蓝心月体香的时候,一身异域装扮的铁笛公主和大队蒙古武士骑马正走到南京城的城门前。她看街景的眼神充满了新奇,好像来到的不是一座人间城池,而是天上宫阙。

铁笛公主的眼神一时不知放在哪里最好,最后把目光定在一脸病容、身穿孝衣的一个女子脸上。背着包裹的这个女子从城门那头走过来,铁笛公主为她的冷艳惊住。

  铁笛公主的随行武官阿鲁台兴奋地说:“公主,您已经到南京城了。”铁笛公主没听到他的话,而是盯着丧服女子:“她可真漂亮。”说着催马向城门里迎着她走,众人紧随其后。阿鲁台讨好地说:“如果她是一只落在树梢上的鸟,公主您就是翱翔在高山之巅的鹰。”

  “你很会说话,但我现在看到她,倒想变成一只鸟了。”

  丧服女子走过来,背后那把琴上包裹的布半敞着,现出一个古怪的龙头和一根琴弦。铁笛公主看到后奇怪地问:“这是乐器吗?样子很怪,只有一根琴弦。”铁笛公主的话像问丧服女子,可是丧服女子听不见,她的话又像是问阿鲁台,阿鲁台不知怎么回答,公主的话第一次没有回音。

  丧服女子在一家乐社门口端着碗喝茶,只喝了一口便咳嗽起来。王狄低头从乐社出来,无意间撞到她背后的那把琴,她险些洒了茶水,扭头看王狄的背影时,王狄已经走在大街上,而且站在了铁笛公主的马前。

  “公主。”王狄微微弯腰合臂行羌人礼。“我说过多少次,你能不能不用你们羌人的礼节?你是喝蒙古的马奶酒长大的。” 铁笛公主看到王狄的手礼,很不耐烦。

  “可我身体里流的是羌人的血。”

  “我不想和你一见面就吵,一会儿去宫里见黛妃娘娘,你陪我去。” 铁笛公主下马跳到地上,顺手把长鞭扔给一个武士。

“我已经看到了蓝玉,只是没有机会下手。能进皇宫太好了,来南京之后为了接近朱元璋,我一直在想办法。” 王狄小声说。“你还记得要杀他?” 铁笛公主看着王狄的眼睛。“这是你的王兄那都安答对我的信任。”王狄的声音不卑不亢。

  铁笛公主不再和王狄说话,而是寻找着那个穿丧服的女子,街上早没了她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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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啊!BI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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