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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4-12-27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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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在艺术学院门口卖唱,认识了一个女孩。
她是四川人,个子不高,胸脯很大。长得很俊,尤其是皮肤,很白很细。可惜,是残疾,小的时候患小儿麻痹,家里穷没钱治病,一条腿残废了。
她拄着一条拐,在学院门口卖盗版光盘。
不过,她只卖工具盘和教学盘,从来不卖黄色光盘。不像我隔壁那个四川寡妇,专门卖毛片,抱着孩子做掩护,把毛片塞到孩子裤裆里。顶不是东西了。
我帮助过她一次,是被迫的。
那次,城管来抄摊子,几个小贩都抓住了,她慌忙之间,把一包光盘塞到了我怀里,因为她知道城管是不查抱吉他唱歌的。
我因为怕罚款,也跑了。
大概,她担心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特别早一点去,见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赶紧把那包约四十张光盘还给她。
她很感动,但是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进光盘是一块八的价钱,卖四块,如果被抄了,加上罚款,大概一个月也挣不出来。
我们没有交谈,我继续唱我的歌儿,她走了,那天没有在那里卖盘,也许是到别的地方去卖了。
晚上,我回水泥筒子,意外地发现她在离那筒子不远的一棵树下坐着,显然是在等我。
原来,她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说:“等你。”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她说:“我早就知道。”
我问:“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取光盘?”
她说:“我知道你今天会给我带过去的。”
我沉默了,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她问:“你唱歌应该比我挣得多,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
我说:“省钱。”
她问:“合租的房子,一个床位一个月一百块钱,便宜点的也有八十元的。你要是得了病,哪样花钱多呢?”
我说:“我没病。最多感冒,一块五一板二十粒的感冒通,一次四粒,准好。”
轮到她沉默了。
显然,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突然想起今晚还没有吃饭,我想她大概也没有吃,于是试探着问道:“我……请你吃东西好吗?”
她并没有客气,点了点头。
我从兜里掏出了今天挣的所有的钱,数了数,二十二块五毛,决定大方一次,全部花掉。
一旦大方了,就不用考虑兰州拉面和酸辣粉之类,那些东西,吃得我一想就泛酸水,大概她也是。
炒菜,一大盘宫爆鸡丁,两碗米饭,也就是十二块。又买了二十串羊肉串。靠,就当过年了。
她吃得很香。
最后说:“我今年头一回吃肉。”
我问:“你一个月挣得了三百元吗?”
她说:“挣得了,有的时候还多。主要是姐姐有病,交了我们两个的床位费,就去掉一半了,省吃俭用,得给她买药。”
我沉默。
我知道,女孩子更难,想像我这样省钱住水泥筒子都不行,毕竟不安全。再加上她姐姐吃药,她哪里舍得吃饭呢。大概连碗拉面也舍不得买。
如果被抄一次,就更惨了。
我送她回去,原来不远,租的地下室,十几个人一个大屋子,大部分女孩儿都是附近餐馆的打工妹,她因为残疾,人家不要,只好干卖光盘的营生。
她姐姐,我也看见了,如其说是她姐姐,倒不如说像她妹妹,比她单薄,蜡黄脸,病得很重。
她说不是传染病,否则人家不让住,是肾衰竭,不是几个钱就能治的,现在只是维持。
回到水泥筒子,听着隔壁寡妇的鼾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忘记了问她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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