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了学院几天,但当我重新回到这片校园时,却发现这里变得陌生起来。令我浑身不自在的目光到处都是,招魂仪式也没有驱散恐慌,反而让它加重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恶鬼附身,大老远就躲着我,就连班导师李默然也是这样。

  不出陈一铭所料,三天后,学校里就传出了有人失踪的消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一下子就丢了三个人--胡晓莉、王思悦和赵军。

  陈一铭带着莫辉和吴建生来到学院,和我一起向院长申请进入校园禁地。

  "这个,我担心打开门以后会引起新的恐慌。"院长一边说一边看我,"林原装鬼吓人的事发生以后,恐慌在校园里蔓延,很多人都认为林原是鬼上身。"

  "不查出真相,这种恐慌就永远不会消失,"陈一铭说,"希望你配合。"

  院长只好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开门。

  "禁地"要解禁的消息在学院中迅速传开,铁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咣啷"一声,它被打开了。陈一铭吩咐:

  "吴建生,你和保卫科的人守在这里,严禁任何人进入,我和莫辉、林原进去。顺便打电话回局里,把我们小队的人都叫来。"

  "是!"吴建生必恭必敬地敬了个礼。

  "对了,再通知法医过来。"

  顺着林间小道,我们进入了校园禁地。地形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小路不时有分岔,绕来绕去,一会儿又回到了原处。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印象了。那天我是从停尸房过来的。"我说。

  "没关系,我看没那么复杂,留意四周的参照物就行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找到了那口井。

  陈一铭仔细观察了井的边缘,说:"看来,你拉人下井的事,不是幻觉。井边有抓痕。"

  莫辉找来一块大石头,从包里拿出一捆长绳,拴在石头上,把绳头丢向井底。没一会儿,他把绳子拉起来。"井深8米,打捞有困难。"他报告陈一铭。

  陈一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你去找抽水机,抽干了水再打捞。我和林原看看有没有'魔鬼之伞'的踪迹。"

  在那口井附近,陈一铭仔细查看了枯萎的树木,最后指着树干对我说:"看到这些小孔没有?"

  果然,树干上有许多不规则的小孔。

  "这就是菌类生长留下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它残留的物质。"陈一铭拿出他那把瑞士军刀,把那些物质刮下,用纸包好。

  半个小时后,三台抽水机围着井边摆成一圈,开始抽水。随着井水一点点下降,一团黑色的东西浮出了水面。仔细看,那是人头发。

  尸体被打捞出来了,穿着白色连衣裙,是一具女尸。长长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脸,身体已经被泡得发胀。

  陈一铭带上手套,把尸体的头发撩开,那张可怕的脸立时跃入我眼帘。根本分辨不出是谁了,脸都泡胀了,眼珠子整个鼓在眼框外,像要炸开一样。

  陈一铭挥了挥手,几名警察拿黑色塑料带把尸体封装起来,抬上了担架。

  "我们先走吧,回去把这些东西化验一下。尸体是谁的,只能等检验报告出来才知道了。"陈一铭拉着我向外走去。

  PART 2.

  经过技术部门检验,从树干上取下的物质果然是裸盖菇。那具女尸的身份,由于要做头颅面部复员,暂时还没有揭晓。

  忙了一天一夜,陈一铭毫无倦意,分析着案情:

  "那些蘑菇,经鉴定,是墨西哥的裸盖菇。看来有人在禁地种植这种植物。至于停尸房的女尸,经检验确实是孟娜。林原又反映了孟娜死后第二天钟楼的情况,看来,吴院长移尸的可能性最大。我们应该找他好好谈谈了。"

  吴院长对我们的深夜造访有点意外,表情很不自然。

  陈一铭开门见山:

  "关于钟楼的秘道,你有什么看法?"

  吴院长推推眼镜,说:"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一条秘道,连学院里的老教授都不太清楚。你知道我们这学院是殖民时期法国人修的。"

  "呵呵,原来如此,我忽略了。"陈一铭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们学院的心理研究会主要干什么?"

  吴院长似乎想不到陈一铭也知道心理研究会,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责备,似乎在怪我不该把这事说出来。

  "这个……这个……"吴院长有些犹豫,很不情愿说这事。

  "怎么,吴院长是不是有难处不方便说?"陈一铭问。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吴院长连忙改口,"其实那个研究所很平常,主要是平时对学生进行一些心理咨询和帮助什么的。"

  "还有件事想问一下,"陈一铭继续问,"听说你们学院钟楼的那口大钟,有天晚上突然响了十二下,有这样的事吗?"

  "有。我已经检查过了,肯定有人动过那口大钟,不过最近学院里闹鬼的传闻太多,为了抑制这种迷信观念,我对外宣布是老鼠碰了齿轮。"他又朝我看一眼。

  陈一铭接着问:"事发之后,你和检修人员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吗?"

  "是的。"

  "里面的尸体呢?"

  "什么?尸体?我进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尸体。"

  "那停尸房13号冰柜里的女尸,你又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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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看来要找出真凶,还有很多复杂的工作要做。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已经让莫辉和吴建生把许丝露接到公安局去了,那里是最安全的,她是个重要证人,我们已对她进行24小时保护。下一步就是通过她了解那些蘑菇的来历,再和你去学校摸摸情况,看是不是有人又失踪了。"

  案情突然有了重大的转折,正如那句古诗所写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在想,是谁带来了这些魔鬼之伞,动机又是什么呢?看着身旁的陈一铭,我心中又燃起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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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宿舍的大门应该已经锁了,我们怎么进去?"我边走边问。

  "你觉得警察和小偷有什么区别吗?"陈一铭突然问。

  我莫名其妙,他笑了笑,又说:"仅仅是名称不同,做事的目的不同,手段很多时候都一样。"

  我们已来到宿舍门口,陈一铭从兜里拿出一个回形针,拉开,插进铁栅栏门上的大锁里,随便摆弄了几下,"喀哒"一声,大锁跳出来,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开了。

  我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宿舍,但是里面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仅仅几天,空气中已经充斥了霉臭味,桌子和床都被盖上了白布。

  陈一铭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忽然推开窗户,往下看,问我:"徐志飞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是的,那天他简直像疯了一样。"

  陈一铭没有说话,继续在房内摸索,"能不能开下灯?"房间里实在太黑。

  "灯?坏了很久了,好像是电线断了。说是要等放假把墙敲开重新接线。"

  "没有灯?你们晚上怎么办?"

  "点蜡烛。"

  陈一铭皱了皱眉头,接着问:"最近一段时间食堂的饭菜里有没有供应过蘑菇之类的东西?"

  "你认为是有人在饭菜里放了'禁地'里那种致幻菌?"

  "我只是推测。"

  "不太可能,自打我进学校,食堂从来没供应过菌类食物。"

  陈一铭的眉头又拧到一起。我突然想到了林木森。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那天忘了和你说,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哦?什么事?"陈一铭问。

  "林木森有次来找我,很奇怪,他打开所有的窗户,叫我保持通风,神秘兮兮的。"

  陈一铭用手托着下巴,慢慢走到窗户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急切地问:"你们用剩的蜡烛还有没有?"

  "应该有,我记得桌子的抽屉里还有好几支。"

  我的话音刚落,陈一铭就拉开了抽屉找起来。然而他一支也没找到。

  "不会,我记得就在那里。"我也拉开那抽屉,但同样是失望。

  "肯定被人拿走了,"陈一铭说,"看来蜡烛也有问题!"他突然掀开桌上的白布,在桌面上摸起来。

  很快,他的表情激动起来,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又取下腰间的钥匙串,用上面的瑞士军刀在桌面上刮下一些东西,然后用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包好。

  "那是什么?"我又一次不解。

  "呵呵,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拿走蜡烛的人忘了桌子上残留的蜡。"

  我真正佩服起他来,专业人士的确比我们这些业余的要强得多,仔细的多。

  "今天就到这儿吧,比预计的快很多。"陈一铭说。

  "不去禁地了吗?"我问。

  "要去,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你说的没错,真有一个人被你拉下了水井,很快就会有关于失踪的事件出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那儿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拿这些蜡粉去化验,如果和我的推测吻合的话,你很快就可以从精神病院出来。那时候我们的调查会方便得多。"

  PART 4.

  第二天下午,陈一铭一脸喜色跑进我的病房。

  "你可以出院了!"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是吗?"我差点跳起来,"是不是化验结果出来了?"

  "是的,一切正如同我们所料的那样,蜡粉里发现了N-二甲基色胺及其磷酸酯。"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致幻药物,成份与当初在池田奈美尸体里发现的麻醉剂一样。"

  "这么说来,我们是因为长期使用这种蜡烛,吸入了致幻药物而产生了幻觉,所以我才会重蹈池田奈美的覆辙,扮演女鬼吓人?可在此之前我见到的那个恐怖女人又如何解释呢?难道是其他人吸入了这种药物扮演的?"

  "不会那么简单。吸了这种药物后产生的幻觉是因人而异的。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现在是不是有真凶的大概线索了?"

  "不错,那片'禁地'中的野生菌是重要的线索。虽然因为季节或者别的原因,你没有找到,不过蜡烛中发现的化学成分的确是从一种菌提炼出来的。"

  "哦?"

  "这是一种产自墨西哥的致幻蘑菇,学名裸盖菇,其毒性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产生触觉和视觉的曲解,还可发生听觉和味觉的错乱。我想你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做怪梦,可能就是它在作祟。这种菌,很可能就生长在校园禁地中。我们国家很少有这种植物,它也属于毒品,是禁止私自种植的。那天你说到蘑菇,我就怀疑是这么回事了。给我启发的是《福尔摩斯》中的一章--《魔鬼的足迹》,里面的罪犯也从致幻蘑菇中提炼药粉,点燃让被害人吸入。"

  "为什么三年前你们发现池田奈美体内有这种物质时,没有想到蘑菇呢?"我也学会了捕捉一些细节。

  "我刚才说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虽然发现了有致幻剂的蜡粉,但是也只能说它用在你和池田奈美身上。死在禁地的其他几具尸体中并没有发现这种物质。还有,停尸房看门的孙老头,林渡雨还有徐志飞,包括自杀的林敏,他们的尸检报告中,也没有这种成份。撇开林敏不说,其他三人死亡的原因都是极度惊吓,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导致血管剧烈收缩,产生心肌梗塞。所以,我们找到的仅仅是一个线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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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急,慢慢说。你就按时间顺序把我走以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然后,我也有一些情况要和你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一铭听我说完后,面色很凝重。

  "看来事情不像我们原来想的那么简单。孟娜和许丝露提到的那些野生菌类,可能是关键
的证据,需要赶快找到,进行化验。"

  "昨天我去过了,什么也没找到。"

  "孟娜临死前承认了她是杀害孟丽的凶手,那么她就没有必要骗你,我相信有那些菌,只不过被真正的凶手转移或毁掉了。"

  "菌类怎么可能在那样干燥的环境生长?"

  "不错,你考虑得很仔细,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见到那片野生菌时,也许不在冬天。那附近还有个水井是吧,水井周围,到了夏天应该比较潮湿。"

  我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些菌就是魔鬼之伞,是所有离奇事件的关键。"

  "嗯,许丝露也认为那是罪证。"

  "你还记得不记得池田奈美的尸检报告中说,她体内发现了一些麻醉剂成份?"

  "记得!不过她并没有吸食毒品之类药物的恶习。"

  "是的,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一些关于你的问题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一铭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叠照片,"先看这些,照片上的东西,在你进这医院之前,穿在你的身上。"

  照片上,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一个假发头套。

  我看着打扮成这样的自己,心惊肉跳。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一开始也认为这不可能,"陈一铭冷静地说,"但这是事实,那天晚上女生3号楼几乎所有人都见到了照片上这一幕,你男扮女装被打昏在五楼的楼梯口。" 陈一铭的话就像子弹射进了我的胸膛。"我来这里之前,去你们学院了解了情况,一部分教师认为你得了重度妄想症。你被送进精神病院,就是为这个。"

  "重度妄想症!好笑,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诊断就下了结论。"我心里在猜想,会是谁决定送我来的,赵军显然不可能,估计是学院的领导,也许就是那个吴院长。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说是这么说,我也对此提出了异议,不过你的情况和当年池田奈美的情况完全一样。池田奈美也把自己扮成想象中的女鬼四处游荡,在女生宿舍遭到围攻……"

  "我都听说过。"我的思绪很乱,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我竟然是自己幻想中的女鬼,那么昨天夜里我在校园禁地遇到的又是什么?也是我的幻觉?

  "开始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你,难道真是重度妄想症?现在听你把近来的事情一说,我有点眉目了。"陈一铭似乎胸有成竹。

  "哦?"

  "池田奈美的尸体内发现有麻醉剂成分,而孟娜和许丝露都谈到那种生长在校园禁地的菌类,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你是说……"

  陈一铭点了点头,"对,那或许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菌,池田奈美也是因为误食了它而产生了恐怖的幻觉。"

  "于是她被自己的幻觉吓死了!"

  "不错。你那天的古怪行为,也可能与此有关,当人产生幻觉时,往往会做出让正常人感到奇怪的行为。"

  "照你这样说,我们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不太可能,怎么会那么多人都出现幻觉,尤其是孟娜的事,怎么解释,她不可能是幻觉的产物吧?"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今天晚上你还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为什么不把我马上弄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怎么可能公然要求释放你呢?别看你在住院,但同样受到警方的监视。"

  "那好吧。门都是反锁的,我们怎么出去?"

  "这个你放心,许丝露显然是个知情人,也需要得到保护,她昨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到钥匙放你出去,今天一定也可以。我会想办法的,一会儿我就去找她。晚上你走的时候,我会安排另一个人住进你的房间。"

  PART 3.

  子夜时分,反锁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许丝露,而是那个令我讨厌的警察,莫辉。

  "是你?"虽然我知道他是陈一铭派来的,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莫辉轻轻掩上门,笑道:"想不到是我吧,陈队长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对我说了,以前是我们太武断了点,缺乏经验,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关系。"

  "陈队正在外面等着,凌晨五点你必须赶回来换我。今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批准的,要是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我明白。那就有劳你了。"我随便寒暄了一句,换上衣服轻轻走了出去。

  这又是一个寒冷的雪夜,下午还晴空万里,此刻却积起了厚厚的雪。陈一铭站在医院大门边的一个角落等着我。

  "你确定我们现在去那片禁地?"我问。

  "不,先去你的宿舍。上车吧。"

  不远的地方停靠着一辆警用吉普。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离校门30米的路边,那该死的精神病院离学校并不远。我们两人下了车,我领他翻过校园外围一处比较矮的墙,向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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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夜空晴朗,月光明朗。

  但是我的背心却能感到一股寒气袭来,我隐隐约约察觉到后面站着一个人。

  没有风。但身后响起了"喀嚓"声。那绝不是树叶的声音,那些大树早就只剩下几根枯枝了。也不是落叶被风卷起的声音,落叶早已腐烂。那是满地靛枯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它一点点朝我逼近,频率也逐渐加快,我的心跳也随着加快。

  就在我背后不远,这声响停住了,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但我的心跳没有慢下来,我连大气也不敢出,因为我明确地感到,那个东西就在我的背后!

  那声音只不过响了四五秒钟,但对于我来说,就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那东西似乎知道我已经察觉到了它,就静静地站在后面,我感觉得到,我惟有任其宰割。

  僵持了几分钟,脖子上忽然传来一股寒意,一簇毛茸茸的东西拂过。刹那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阅览室秘道里的三具女尸。是的,那毛茸茸的东西是女人的长发!

  南宫小雪!

  我还没回过神来,她的头已经从我的右肩膀上慢慢靠过来,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我一动也不敢动,那张可怕的脸已经在我脑海中出现,接着,整张脸贴到了我的脸上,冰冷的肌肤像针一样刺在我脸上。

  不能坐以待毙!我猛然转过身子。也就在那一刻,她的双手狠狠地推向我的肩膀,我失去重心,向井中翻去。我在惊恐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地一声闷响,只觉得内脏一阵剧烈的震痛。我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掉进水里,原来在那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我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那女人的衣裳。我紧贴着井壁,而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我拉进了井口。

  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掰开我的手指。我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服,双脚踩在井壁上,努力将另一只手扒到井口的边缘,她狠狠捶打我的手指,十指连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愤怒,就是死也要拉她下去。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拉着她的衣服用力一拽,伴随着凄惨的叫声和"扑通"的落水声,她被我拉下了井底。

  我奋力爬出井口,趴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井底不时传来呼叫声和拍水声,听不清她喊什么,而那种恐惧让我连忙爬了起来,迅速离开了那口井。

  按照孟娜与许丝露所说的,我在附近找了很久,但我没有发现她们说的菌类。

  我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彻底的傻瓜,菌类生长在潮湿温暖的地方,这个干燥寒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东西。难道我被骗了!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三个小时的时限。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朝来路跑去。等回去后问清楚许丝露就明白了。

  很快通过了那条秘道回到停尸房,不得不又一次面对那具被毁了容的女尸。我抬起抽屉准备恢复原样,但是抽屉太重,一不留神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

  "惨!"我得亲手把尸体抱上来了。虽然读的是法医学,但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接触死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多多包涵。"我一边说一边将它抱起来,放回抽屉。这时,月光正好照在它的手臂上,一个星月形状的胎记展现在我眼前。

  孟娜!

  我掰过她的脸,透过伤痕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孟娜真的死了!

  谁把她搬到这儿来的?谁?!

  又是谁她弄成这样的,谁?!

  我心如刀绞。

  但是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赶回那该死的精神病院去!

  "孟娜,你安心去吧,"我哭成了泪人,"等一切水落石出,我会回来好好安葬你!"我毅然关上了冰柜的门。

  PART 2.

  在那间可以把正常人也弄疯的病房睡了一夜,所幸昨天夜里及时赶回来,没有被值班护士发现。否则,估计现在我是睡在警察局了。

  昨天晚上我遇到的是南宫小雪的幽灵吗?那她怎么会把地上的枯枝踩响?被我拖进井里的时候怎么会不停挣扎,她要是鬼,她怕什么?

  想到这儿,我害怕起来,如果被我拉下井的不是一个幽灵,我不是也杀了人?

  "病人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不过你最好不要问什么尖锐的问题,以免他又受到刺激而引起病情加剧。"门外传来了大夫的声音。接着,反锁着的门被打开了。

  "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门外传来了大夫离开的脚步声。

  我把头蒙进被窝,知道又是那两个该死的警察来了。

  那人推了推我,"装什么睡呀,起来吧。"

  声音很熟悉。我掀开被子,不由一阵欣喜。是他,陈一铭!他终于回来了!

  "我等你等得好苦!"我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从林渡雨的死,到莫名其妙地进精神病院,我一直忍受着莫须有的委屈,而如今,我憋在心里的话都可以向他倾诉。

  陈一铭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昨晚才回来,今天一上班,就知道你们学院发生了不少事。"

  "我宿舍的两位好友都死了。所有人都怀疑和我有关,可事实不是这样!赵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矛头指向我……"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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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普通的一口井,井水倒映着一轮明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我准备转身去找那些菌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浑身无法动弹,一股寒气直逼我的后心,我隐约感到,在我身后站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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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也一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们都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灵敏被害的真凶。"

  许丝露这话一出口,立时让我感到惊讶。从她一进来到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尤其关于灵敏的自杀,似乎她还知道更多的内幕。

  "灵敏难道不是自杀?"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丝露点点头,"是的,表面上看是自杀,其实却是一起谋杀。用一种很独特的方式逼她死。"

  "难道你知道……"

  许丝露笑了笑,"我还没有证据,而且我一直被监视着,没有办法去找证据,也不敢对警察说真相,如果那样做,我会成为第二个灵敏。"

  "这三个小时,你让我去干嘛?"

  "去拿证据。"

  "证据?"

  "是的,校园禁地中有一片野生菌,你要在三个小时内采一些回来。"

  我心里一凉,因为在我搞不清是梦是真的钟楼之夜,孟娜说过:"在那口井的附近,有一片很大野生菌群,你采一片带出来,交给陈一铭,一切就有答案了。"现在许丝露让我找的就是野生菌群,难道钟楼之夜是真的?孟娜真的死在我面前了?可钟楼里没有孟娜的遗体啊……我正在出神,许丝露打断了我:

  "时间不多了!你要赶快出发!禁地围墙上有很多玻璃碎片,不好翻,只有大铁门上才能翻过去!"

  看来许丝露并不知道停尸房有条秘道。我说:"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现在不在学校里,应该没有人会监视你,大家都以为你疯了。"

  许丝露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我能去,还需要找你吗?我在这里依然是被监视的,而你不同,他们至少还不知道你也已经掌握了关于那些菌类植物的秘密。还有,你是降灵会的成员,呵呵,凶手对降灵会多少有些顾忌。好了不多说了,我带你出去,我马上要回自己病房,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人来查我的房。"

  PART 6.

  深夜中的校园一片寂静,在夜色的掩护下我顺利翻过了第四校区的大门,直奔停尸房。

  停尸房,这个阴阳两界的交界处,永远笼罩着神秘与恐怖的气息。我很快找到了那扇气窗--和林木森一起看到南宫小雪拿着蜡烛出现的气窗。如今关于南宫小雪为什么会出现在停尸房里,已经不足为奇了,既然那里有条秘道通往禁地,她自然是从那里出来的。而当初听了前田丽子的话,一直把孙老头当成重要线索去追寻停尸房的钥匙,显然是个大错误。

  我翻气窗进入停尸房后,又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按许丝露说的直接从铁门进去,虽然从那里进去可能会被人发现,那大铁门所处的位置不算隐秘,尤其在冬天,周围的树木全都枯萎,树叶都掉光的时候,那里的一切更是一目了然。不过如今在这儿,情况也好不到哪

  儿去,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让我浑身不舒服,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气味。南宫小雪的鬼魂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说实话,我对它一直有着深深的恐惧。

  一缕银色的月光斜斜地透过几扇气窗里照进停尸房,让本就可怕的环境增添了一份诡异。在我的周围,是一排用来存放尸体的冰柜。按照孟娜临终前的遗言,我开始寻找第13号冰柜。

  我从大衣兜里掏出许丝露给我的手电筒,顺着模糊的数字找起来,终于在墙角最底下一层冰柜的门上,看到了13这个数字。我迫不及待地拉开了柜门。出乎意料的是,那里没有什么秘道,只有一具僵硬的女尸!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那僵硬的女尸上,她的脸早已被刀划得模糊不清,我一下子呕吐了。这女尸生前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毁容?我边想边拖动抽屉,继续寻找秘道。果然,当存放尸体的抽屉被拉出来时,下面出现了一个黑洞,几级台阶从那里向下延伸。

  秘道内阴冷异常,越往下走,这种阴冷就越强烈,每走一步,似乎都离阴界更进了一步。也不知在里面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一排向上的青石台阶。这条通道比上次在阅览室发现的秘道简单得多,只有一条路,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机关和岔道。

  当我从秘道里走出来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番熟悉的景象,秘道的出口就在那座凉亭里。原来凉亭内的石桌就是这条通道的出口。接着我开始寻找那口井,那口井会在什么地方呢?我想起了灵敏的遗书,会不会是张雪遥的尸体被发现的井?遗憾的是灵敏那封遗书上没有写出井的确切位置。

  她是从实验楼回宿舍区,她走的一定是那条通往停尸房的小路,我找到那条小路,往前走。一切都靠直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人影在前方的树丛中一晃而过。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真的看到了。来不及细想,我追过去。

  追了约莫十几分钟,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那人影不见了,而前面不远处,静静地坐落着一口井!

  月光下的那口井,让人觉得异常神秘,异常恐怖。井,本是一样很平常的东西,但人类似乎对它有与生俱来的恐惧,尤其在这样的夜晚。在中国古代神鬼传说中,井或多或少是冤魂寄居之所,杀人灭尸之处!

  我慢慢靠近那口井。好奇,那完全是一种好奇心的驱使。灵敏在遗书中说当时那个"张雪遥"的鬼魂站在这井旁,它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这口井本身也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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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一条走廊上,前方是一面落地的大镜子,镜中有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长发遮脸的影像,我往前走一步,她也往前走一步;我向后退,她也向后腿。无论我做什么,她都重复。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我浑身哆嗦,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慢慢做了个撩开头发的动作,镜子中的人依旧做着同样的动作,当长发撩起来时,我整个人瘫倒在地,那一幕实在能够击溃任何人的精神--我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穿着连衣裙、披着长发的"我"!

  坐在地上片刻,我慢慢缓过神来,发疯一样地往后面的楼梯跑。我要离开这里,不能让人发现我现在的样子。但是,当我跑到楼梯拐角时,所有的路灯突然亮起来,还没等我看清周围的状况,只觉得一记重击穿过颈椎,四周的一切猛烈晃荡了几下,我失去了知觉。

  PART 4.

  "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脑电波显示病人情绪依然不太稳定。"

  "是否加大镇静剂用量?"

  "先观察一下再说。"

  我在哪儿?医院?隐约能听到一些对话。我想睁开眼,但是连这力气也没有。好累,好困。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房间,除了这张床再没有任何摆设。四周的墙壁全都和这床单一样白,就连门也是白色的。门上有一个玻璃的小窗,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在那儿一晃而过。

  这是什么地方?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有点晕。我慢慢走到门边,试图打开门出去走走。但是病房的门被反锁着,任我如何使劲也无法拧开那把手。

  "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开始拼命撞门。只听门把手的锁心"喀哒"一声,门开了,冲进来五六名护士将我拖到床边,用力把我按倒在床上。这些简直不能叫护士,一个个就像母夜叉一样穷凶极恶,力大如牛。我的手很快被锁在床上。这也简直不能叫床,而是一种刑具,似乎到处都有枷锁,我的脚很快也被锁住了。

  进来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看了看我,又回头对护士们说:"再给他一针镇静剂。"

  针头从我体内抽出后不久,我的头就有点晕了,眼皮也打起架来,随便怎么挣扎,最后还是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床边站了两个警察,就是上次在公园门口将我带回警察局的那两个,后面还有一名医生。

  "你醒了,我们的来意不需要说明了吧,打了几回交道,先自我介绍下,我叫莫辉,他叫吴建生。"

  我看了他们两一眼,把头转开。

  "我们只想问一下,你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否还记得。"莫辉说。

  我没有说话,对他们依旧是那种沉默的态度。

  "林原,你说不说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对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得很清楚,让你说,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吴建生对我的这种沉默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病人的情绪还不稳定,我看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比较好。"站在后面的医生给我解了围。

  我住进这医院的第四天,才被允许每天下午在花园里散步,但是身边都有医生或护士陪着,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医院的病人都很奇怪,最后我才知道,这就是精神病院。

  我在花坛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仔细回忆我是怎么进来的,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在我苦思冥想之际,脸上忽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两只手疯狂地向我抓来,我连忙站起来后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不停地朝我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然后又朝我扑过来,撕扯我的衣服。

  护士们急忙把她拉开。我认出了她,她是许丝露!

  用过晚饭后,我又被关进那间只有一张床的白房间。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睡,门外不时传来疯子们的哭笑叫闹,这简直比那连续死人的学校还要可怕。

  我不知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我的精神肯定没有问题。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我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怎么才能打开这门?我用力拧门把手,没用,只好悻悻地回到床上,继续忍受那些精神病人的嚎叫。

  过了很久,就在我已经迷迷糊糊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时,被反锁的门突然"喀哒"一声开了。我的第一反应是从床上坐起来。

  是她,许丝露!

  PART 5.

  "这个疯子又来找我的麻烦了。"我心想,不过对于她如何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又如何弄到我的房间钥匙的,我有点不解。

  她很快掩上房门,转过身来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朝我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然后走到我床前轻声说:"别出声,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带我出去?"

  "现在不是解释太多的时候,三个小时后,护士交班,然后查房。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三小时内,你要回来。"许丝露一边说,一边从床下拿出我进来时穿的衣服。

  我被眼前这一切弄懵了,根本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快把衣服换好,穿着住院服在街上走,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已经开始帮我穿衣服。

  "等等,我自己来。"我虽然对她做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还是换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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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将前田丽子的两张登记表慢慢放回保险柜,用一种严肃的声调对我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叫你不要再插手这些事。赵军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你不再管这些事,他迟早会来向你解释。"

  "你们还有多少隐藏的秘密?我从没想到您也在调查这些事,怪不得,我几次住进医院,您都来看我。原来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不可信,我只相信我自己!谢谢您今天告诉了我这么多
,不过,我不会放弃!"我拉开了门冲了出去。

  PART 2.

  这个世界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当你突然发现你最熟悉的那些人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不可信,你是否会陷入绝望?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好朋友会造我的谣,让大家都认为我要对林渡雨的死负责;班导师突然成了他的同伙,而且一直在调查校园中的离奇事件;一直以来与我协同作战的前田丽子,居然真名叫长谷川由莉,居然早就读完了大学,而那恐怖的招魂仪式让我突然觉得与她的距离如此遥远。还有孟娜,如果钟楼之夜不是梦,如果她的临终遗言是真实的,她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不,关于她我不能那样去想,她也许还在世界上,也许……即使无法逃脱那怪病给她留下的期限,她也会纯洁地死去,可我上哪儿去找到她的遗体!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身边唯一可信的人只剩下了那个陈一铭,可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出差已经快两个月了!

  就这样,我一边想着,一边茫然地在校园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如同一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我忽然想起南宫小雪日记里的"回魂夜",对了,欧阳俊为南宫小雪搞过招魂仪式,而且和前田丽子搞的几乎一样--也是在一间昏暗的房子里,摆一圈蜡烛。前田丽子说过,招魂仪式最好在人死的地方进行,那么,南宫小雪的招魂仪式是在她死的那片树林里搞的吗?是在那红砖房里吗?

  欧阳俊应该死了,死人怎么能进行招魂?南宫小雪"死后日记"里记载的招魂仪式,又那么像前田丽子搞的,难道这日记是前田丽子代写的,南宫小雪的招魂仪式其实是前田丽子搞的?

  想到这儿,我一身冷汗。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前前后后的信息拼凑起来,一块完整的图案慢慢呈现在眼前,虽然仅仅是一个轮廓,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对,我要把这些信息从头到尾好好整理一下,等陈一铭回来,或许对他破案有帮助!

  PART 3.

  不知不觉又迎来了一个黑夜,宿舍的灯依旧没有弄好,线路需要动大手术,说是等放假再重新凿开墙接线,暂时让我用蜡烛。

  我整理了厚厚的稿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逻辑推理公式,从开始接触到校园内的这些离奇事件时,我便一直自学逻辑学。

  十点了,我又一次看看窗外,冬夜的校园总是异常地寂静,此刻,外面已积起了厚厚的雪。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今夜,将是南宫小雪复仇恐怖燃烧校园的开始,她会带走谁呢?

  一直以来我不相信这些鬼魂之说,可如今,我又一次迷失了方向,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老话让我诚服。

  昨天在招魂仪式上,她的亡灵一直瞪着我,莫非轮到我了?我钻进被窝,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当--当--"迷糊中远方又传来一阵钟声,我情不自禁地跟着那声音数数。

  "一、二、三、四、五……十一、十二。"又是十二响!我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漆黑,我依然躺在床上。窗外是北风的呜呜声。

  是我又在做梦,还是大钟真的响起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古老的"钟楼"沉寂在寒冷的冬夜中,厚厚的积雪反射着昏暗的路灯灯光,一片银妆素裹中,立着一个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她似乎正注视着女生宿舍楼。

  南宫小雪?莫非她今晚的目标在女生楼?我刚想到这儿,她突然不见了。我推开窗户,把头伸到窗外,四处搜寻着她的身影,然而除了那些不会移动的建筑物和地上的积雪,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真是眼花了?可能是。我准备关上窗户回去睡觉,就在这时,窗台下有个黑色的东西晃了一下。我低下头去,一张恐怖的面孔便落入眼帘。可以说根本就不是面孔,而是一团长长的头发和一只露出来的眼睛。

  这一幕和当初噩梦中一样,她就要爬上来,我用力拉住窗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那冰冷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手腕,接着,她整个身体窜上了窗台。

  寒风不停地灌进来,吹着她那白色的连衣裙,那拖地的裙摆扑打着我的脸,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奇怪的是她丝毫没有寒意,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台上,居高临下地用那一只没有被长发遮住的眼睛瞪着我。

  一分钟,两分钟,我的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游走,她那只眼睛就像要将我的魂魄吸走。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起来,最后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我只觉得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在黑暗中飘荡,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的回响。就这样在黑暗中不知游离了多久,终于有一束白光射了过来,很强,很刺眼,本能让我迫不及待地去接近它。在一瞬间,我的灵魂似乎回到了体内,眼睛又能看到东西了,然而我宁愿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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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院长依旧和上次那样坐在他舒适的椅子上,只是脸色异常阴沉。我也像上次那样,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等着他的训斥。十多分钟过去了,他却一个字也没说,这种气氛

  让我感到更加压抑。

  "你知不知道昨天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习惯了用沉默来对待我不愿意谈论的问题。

  "三年前,学院发生过类似的恐慌,关于这一点,就不用我介绍了。如今又出现了类似的事件,而你的做法只会导致校园秩序混乱,人心不安!那些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警察自然会去调查,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念书!学院方面想尽了办法避免三年前那种恐慌再次散布和发生,你非但不配合,还煽动学生的情绪。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能对此负责吗?"

  我还是保持沉默,心里觉得他很无知,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这些死亡事件之间的联系和隐藏在背后的那种恐怖。连身为警察的陈一铭都对这些案件有所怀疑,认为在这些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昨天前田丽子的招魂仪式已经逐渐将这个秘密揭露出来,那就是仇恨,一个亡灵的诅咒!更大的恐慌将随之而来,而这个傻瓜一样的院长,还一无所知。我一直不相信那是鬼魂的复仇,可现在,我信了,昨天,几百名参加招魂仪式的人都见到了南宫小雪的亡灵!

  吴院长似乎对我的沉默无可奈何,于是他也陷入了沉默。

  "院长,我可以走了吗?"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吴院长的表情非常难看,很明显,他在强压自己的火气,但他又对我的态度无可奈何。他朝我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你记住,如果继续在学生中间散布谣言,你就准备受处分吧!"

  走出院长办公室,如同走出了一座监狱,我心里狠狠地默念:"希望南宫小雪的亡灵今天夜里就来找你,希望第一个被她带走的是你,笨蛋!"

  "林原!"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声音很熟悉,是她,班导师李默然。

  "不介意和我谈一下吧?"她永远都是那么和蔼可亲,那种笑容就像有魔力一样,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按她的意思去做。而我,当然没有办法抗拒她的这种"魔力"。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办公室,很奇怪,她居然能够独享一间办公室,这学院除了领导很少有人能享受这个待遇,她不过是个年轻的老师而已。

  办公室内布置得很清雅,与院长的豪华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对我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看了看她,看了看她手中的钥匙,跟着她出去了。

  她带我来的是心理学研究会。

  我站在门口没进去,因为我突然联想到了一个可恶的人--赵军。

  "怎么了,干嘛不进来?"她问。

  "心理学研究会,你和赵军是一伙的!"我说。

  她笑了笑,"你来过呀,是赵军带你来的吧。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你一定会感兴趣。"

  原来心理学研究会的成员都这么懂得说服人。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池田奈美得了妄想症的那些治疗记录吗?"

  微笑依然在她脸上,她摇了摇头。

  我终于还是跟她进去了。

  她随手关上房门,走到墙角边的保险柜前,熟练地兑上密码,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表格,递到我手中。

  ××醫科大學學生登錄表

  氏名(姓名):長谷川ゆり(长谷川由莉) 年齡:17オ(岁)

  性别:女 專業:心裡学

  ……

  表格的最后落款时间是1991年,左上角贴着一张照片,一个很面熟的女人的照片。

  "认识她吗?"李默然老师问。

  "是她?"我有点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老师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张表格,这次写的是中文:

  ×××医学院新生登记表

  姓名:前田丽子 性别:女 年龄:18

  国籍:日本 民族:大和

  入校时间:1995年6月10日 专业:法医学

  ……

  两张照片上的人完全一样,只不过前者多了一份稚气。

  "这些资料是最近才找到的。前田丽子本名长谷川由莉,1994年已经大学毕业,为什么突然化名来中国?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年龄?这都很值得去推敲。尤其是她搞的降灵会,据我们了解,会员至少有250人,学院方面一直很重视,这是一个非法的组织。"

  "既然如此,"我问,"为什么不将之取缔呢?"

  李默然没有回答,良久才说了一句:"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个我一直以为叫前田丽子的女人,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要去找她问个究竟!"我往外跑。

  "站住!"老师拉住我,"你不要太冲动,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搞到这些资料,你不要打草惊蛇!"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我想了想,又说:"既然老师您是这个研究会的,那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赵军要把林渡雨的死推到我身上来,他说我在梦游,但那天我根本没梦游!我们正要回宿舍,林渡雨又把我拉回了'钟楼',因为他发现了那条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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