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超的琴技!”忽然从厅门传来一声轻轻的赞叹声,于是所有的人全都回过神来。

  风倾雪看向门口,只见一约五十上下,相貌清峻的青衣老者慢慢从门口走来,一直走到她跟前。

  “石先生,你来了。”沈龙飞起身让座,态度彼为恭敬,“不是说您多喝了几杯,不能前来吗?”然后转身为风倾雪介绍,“倾雪兄,这是我的老师石清先生。”

  那位石先生毫不客气的坐上主位,然后目光炯炯的看向风倾雪,“听到那样的琴音,就是疯子也会醒来!”

  风倾雪微微一笑,并不发言。

  石先生又看向还愣在厅中的沈凤舞,“不过这整个山庄中大概也只有我与凤丫头听得出来了。你们这些俗物们如何识得仙音,大概全还痴迷于刚才凤丫头的舞蹈中。”然后回头看着风倾雪,“也不想想,若无你的超凡琴技,凤丫头如何能发挥至极限,如何会有这么一场旷世之舞!”然后又盯向慢慢向这边走来的沈凤舞,“凤丫头大概此生也就舞这么一回。但够了,这场舞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人闻言皆是如梦初醒,想起初时那动人意志的琴音,不感叹万分。

  沈凤舞走到桌前,娇躯依然颤抖,似不堪重负。

  “凤丫头大概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也难怪,刚才的舞大概耗尽你所有的心力了。即算是死,你也会要舞到最后,是不是?”石先生目放奇光,“而你却是不由自主,对不对?”

  沈凤舞面色苍白,点点头。是的,刚才的舞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一般,只想随着这琴音舞着,舞到天涯尽头!舞到苍海桑田!

  沈龙飞大为惊奇,“倾雪兄,想不到你竟还有这么一身绝世的琴技!”

  风倾雪浅笑,“幼时随家母习过几天,因此稍懂,其实家母的琴技比我更佳。”

  “倾泠月!”忽听到石先生石破惊天的喊到。

  风倾雪闻言一震,他如何识得这琴?他是何人?难道他认识我?

  只见石先生目光定定的看着琴,喃喃自语:“真的是‘倾泠月’呢……真的是‘倾泠月’啊!”

  “石先生,‘倾泠月’是什么东西?”沈龙飞奇怪他此种反应。

  石先生闻言猛地抬头,目光恨恨的看着沈龙飞,仿如看着一位侮辱自己的敌人一般,咬牙切齿的说道:“连‘倾泠月’也不知道,真是枉费我教导你们十多年了!传出去岂不坏我石清的名头!”然后目光恋恋的看着琴,“这就是有着天下第一琴之称的‘倾泠月’啊!

  “天下第一琴?”沈龙飞看着古朴暗哑的琴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实在无甚出奇的地方。”

  “真是有眼无珠!”石清骂道,转头看向风倾雪,目光有丝疑惑,“听闻这琴二十年前由皇家所得,收藏于大内,公子如何而得呢?”

  鹿儿离言,不由手一抖,幸好藏在衣袖中,无人看见。

  风倾雪淡然一笑,“也许先生记错了,收入大内的是另一张名琴‘绿绮’,而这‘倾泠月’乃我家传之物!”

  “是吗?”石清深思的看着风倾雪,那样的面容很象一个人,“也许真的是我老了,所以记错了。”

  “那倾雪兄……”沈龙飞话还没说完,忽见一名庄丁匆匆而来。

  “庄主,乐家堡派人送来贺礼。”庄丁报道。

  “乐家堡?”沈龙飞沉呤,两家世仇,对方绝不会好心送礼来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石清冷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去,“你们办正事吧,我回去睡觉了。凤丫头,你最好也快去休息一下。”

  “来了多少人?带了些什么东西?”沈龙飞问道。

  “八个人,每人驮一个大红木箱。”庄丁回答。

  “让他们进来。”沈龙飞道,然后看向脸色脸白的妹妹及客人风倾雪、风鹿儿,“凤舞你先领倾雪兄他们去休息罢。今日的宴会就到此结束。”

  沈凤舞点点头,然后转向风倾雪,“风公子,鹿姑娘,请随我来。”

  风倾雪点头,“龙飞兄,那我们先告退了。”转身随沈凤舞离去,鹿儿跟在其后。

  走到厅门口时,正碰到那乐家堡的八名大汉一人扛一个大红木箱进来,风倾雪侧身让他们先过,经过身前时忽闻到一股异味,让她不由轻轻皱眉,停下脚步。

  只见那八名大汉将红木箱子扛到沈龙飞面前放下,“沈庄主,敝堡主差我等送礼与庄主,恭贺庄主寿比南山。”

  “哦,”沈龙飞面无表情道,“那就烦请八位回复贵上,说我沈龙飞多谢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既然礼已送到,我等便就此告辞。”八名大汉一抱拳,准备返身离去。

  只见厅中群豪有些人便忍不住,似乎极不想让这八人这般容易离去。

  却见沈龙飞手一挥,群豪不敢妄动。

  “在下便不留八位英雄,千越,你替我送几位出庄。”沈龙飞淡淡吩咐道。

  “是,庄主。”铁千越越众而出,手一摆,“几位请!”

  “不敢。”八人似被铁千越的气势所吓,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八人走后,群豪围着红木箱,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猜这里是什么东西?”

  “乐家堡难道还真送礼给庄主祝寿不成?鬼才信!”

  “不会藏了什么厉害的暗器吧?”

  “会不会藏了刺客?”

  …………

  “诸位!”沈龙飞一挥手,自有一种威严的气势。众人停止议论,看向他。

  他走到木箱前,以手抚箱,看来想打开一看究竟。

  其中一名壮汉走到他跟前,“庄主,还是我等来吧,若其中有诈岂不伤着庄主。”

  沈龙飞摇摇头,“沈解,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况且,我岂是贪生怕死,让兄弟涉险之人。”

  沈龙飞一掌拍开木箱,“呀……”听到众人一片惊呼。

  风倾雪正奇怪,却见沈凤舞已越过她走到厅中,然后听到她一声惨呼。

  风倾雪不由走上前去,移目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箱中竟放着一个人的身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里面的人体已惨遭最狠毒的分解,分成八块!

  “公子,里面是什么?怎么大家脸色全变了?”鹿儿也走上前来,正好奇的想一探究竟。

  风倾雪迅速转身,一把遮住她的眼睛,“鹿儿,不要看!”

  鹿儿虽然奇怪,但依旧点点头,她是全能的相信风倾雪。

  风倾雪将鹿儿转过身,“鹿儿,那是不好的东西,不要看!咱们回去吧。”

  临走前回头看一眼,箱子已全打开,全部是人破碎的尸体,惨不忍睹。

  只见沈龙飞脸色铁表,看不出喜怒,但那颤抖的手泄露出他的心情。


  “庄主,是旋风八骑!”有人认出尸首。

  “看来乐家是为大漠四鞭报仇。”

  “庄主,这乐家人太可恶了!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庄主,待我去乐家堡杀他几十人解恨!”

  “庄主,乐家欺人太甚,决不可任人宰割!”

  厅内群豪怒嚷声声。

  沈龙飞一发一言的看着这八个箱子,每一个箱中即一具分解的尸体,每一个箱盖上用鲜血写有一个字,连起来即是:受君之惠,加倍奉还!

  他握紧拳,咬紧牙!乐无忌!你好狠!

  “庄主……”还有人待要说什么,沈龙飞手一挥,打断他的话。

  “千越。”

  “在,庄主有何吩咐?”铁千越已送乐家堡之人返来。

  “厚葬旋风八骑!”沈龙飞抬头,那样的眼神亮得吓人。

  然后转头对其他人道:“诸位兄弟,稍安匆燥!乐家此为,我们龙凤山庄当不可就此罢休,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各位先回到各自的岗位去,加严防范!待我有定夺后自会通知诸位。”

  “是!庄主。”众人领命而去。铁千越也唤来人将木箱抬出,去办理安葬事宜。

  一下子,大厅中人走得光光,只剩沈龙飞与沈凤舞两兄妹。


  “哥哥。”沈凤舞走上前轻唤兄长。

  沈龙飞抬头看向妹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凤舞,你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好,哥哥没事的。”

  “好吧。”沈凤舞点头,“哥哥,你也早点去休息。”

  “会的,你去吧。”沈龙飞应承。

  沈凤舞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一下,却见沈龙飞孤零零的一个人立在空荡荡的大厅之中,分外孤绝。

  刚才这大厅之中还是何等的欢声笑语,何等的热闹非凡!

  她忽地走回厅中。

  沈龙飞见她又走了回来,不禁问:“怎么啦?还有什么事?”

  “我要陪哥哥,我不让哥哥一个人呆着。”沈凤舞固执的道:“哥哥,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所以我要守着你。”

  “傻丫头!”沈龙飞闻言不由一笑,“难道我还真的飞走了不成?罢了,我也休息去,咱们一块儿走吧。”

  “好,我们一块儿回去。”


  已是子夜,热闹一晚的龙凤山庄,已安静下来,虽经最后的惊变,但人们还是早早安歇,必竟养足精神才能与敌人拼杀。

  只余后园的小楼中,依然燃着一支烛,在这寒冷的夜中透着微微弱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风倾雪放下手中书,看向窗外,天幕如墨。

  “石先生,外面天寒地冻的,若不嫌弃,请进来喝一杯热茶如何?虽无美酒,但鹿儿泡的香茶却是极品。”她忽地走到门边打开门,石清正站在楼外。

  “风公子果然雅人。”石清微微笑道:“秉烛夜读,红袖添香。”

  风倾雪微微一笑,侧身让他进屋,然后鹿儿奉上热茶。

  “鹿儿,你先去休息罢,我与石先生也许彻夜相聊,你别困着了。”风倾雪吩咐鹿儿。

  “是,公子。”鹿儿应道,然后捧一个食盒过来,“公子,这是我做的点心,呆会您和石先生若饿了,就吃这个充饥吧。”

  “鹿姑娘果是一朵解语花,体贴周到,善解人意,难怪风公子如此怜你。”石清看着乖巧的鹿儿赞道。

  “谢先生夸奖。”鹿儿微微点头,然后转身退下。

  “石先生来找我,应该不为夸奖鹿儿吧?”风倾雪轻啜一口热茶,看着浮沉不定的茶叶轻松挑明话题。

  “当然。”石清看向他,彼此皆是心知肚明。“请问风公子到底为何人?‘倾泠月’我是决不会记错,二十年前确为宓王所得,他即位后即带入大内,所以此琴必是皇家之物!”

  “那石先生以为倾雪是何人呢?”风倾雪从杯中移目石清,看向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石清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风公子很象一个人。”

  “谁?”风倾雪心一跳,但面上依然平静如水。

  “二十年前我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石清闭目回想,神色间一片悠然神往,“当年她号称‘艳色倾城,琴冠天下’!风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是谁?”忽地一睁目,目射精光,定定的看着风倾雪。

  “艳色倾城,琴冠天下!”风倾雪喃喃吐语,“这样的人世间只有一位吧?”

  “当然!”石清断然叹道:“那样的绝世佳人举世无双!风华绝代---风绝华!”

  风倾雪闻言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于是一股寒风吹进,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风绝华……风华绝代……但她已经化为黄土了!”

  “什么?!”石清蓦地起身,“她死了吗?”

  “是的,”风倾雪回头看着他,神色凄然,“她已随一场大火化为灰烬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石清重重跌坐于座,口中喃喃自语,“竟然化为灰烬……无影无踪了吗?”

  “先生认识她?”风倾雪看他神色大恸。

  “我?”石清忽的掩住脸,似不想让人瞧见脸上痛且苦的表情,只是指缝间有晶莹闪亮的东西滑过。

  半晌后才道:“她怎会认识我,我不过是一个仰慕她的无名小卒而已。”

  然后他捧起茶,似想从杯中吸取些热气,只是双手依然微微抖动。

  “当然我是宫中的一名小乐师,拜在宫中第一琴师司马秋门下。有一年,风尚书五十大寿,我随师父前往风府拜寿,有幸一睹风小姐的绝世风姿,并聆听她弹奏一曲,那一曲真是天下无双,连有着第一琴师的师父也比不上,那时我就知道穷我一辈子的努力也是无法达到她那种水平!况且她那一舞真个夺人神魄,让人痴迷。我自知身份不敢妄想,因此便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周游天下。

  十五年前来到这龙凤山庄,蒙老庄主不弃,以龙飞、凤舞相托,教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两个孩子都极为聪明,且对我敬爱有加,因此我也不想回中原了,打算终老于此。”

  他忽然抬头看向风倾雪,“我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她的儿子,你真的长得象极了她,若是个女子,那大概也象她一般倾国倾城!”然后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那盈盈清波中似有那一个风华绝代的影子。


  “‘倾泠月’乃当年宓王费尽心思而得,当年三王争美,他肯定也是想将这天下第一琴赠与她的,只是我离开当时,正是她与安王大婚之日。想来宓王虽未娶到她,但依然将此琴赠与了她。”他忽地幽幽吧一口气,“城中鼓乐震天响,青衫单骑走天涯!你母亲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而我……而我却一生记挂住她的影子。”

  风倾雪看着他,暗暗叹息,母亲这一生到底倾倒多少人,已不可知。

  但不论是富有天下的当今皇上,还是雄才大略、英雄盖世的安王,以及眼前这追忆她影子一生的江湖奇人,他们都是空付一腔情丝,空有一翻痴念!

  母亲这一生心中只刻下了一个名字,只记住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天纵奇才的檀傲雪!他是何其有幸,但又是何其不幸!

  “她怎么会死?你又为何会流落江湖?”石清忽问道。

  “她死于一场大火之中。”风倾雪转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不想多谈安王妃的死,不管父母当年的恩怨情仇如何,今日他们已化为尘土,而且安王……不管他承不承认,自己心中总当他是“父王”!

  “至于我,母亲亡故后便带鹿儿离开京城,飘零天下。因为在世人眼中,我与母亲同死于那一场大火之中。”风倾雪回过头来看着石先生,“因此请先生只当我是风倾雪,一个游历江湖的人。其他所有的过往,都请先生忘却!”

  石清看着他,一袭白衣,丰神如玉,立于窗前,好似随时会溶进那浓浓夜色之中,又好似会随时会随窗外吹进之寒风飘然而去。

  同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吗?那个繁华如梦的京城到底发生了何等惨烈之事?那一场大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那个影子焚为灰烬,让他从高高在上的王子成为一流浪江湖之人!

  “老夫省得。”良久后,石清才开口说话,“从今以后,她真的只是梦中的一个影子了。”语气中说不尽的悲楚。

  “石先生,”风倾雪看着他悲凄的神色甚是不忍,“忘了那个影子吧。”

  “我试过啊。”石清看着茫茫夜空,“只是努力了二十年都没用,她依然出现在梦中!况且我真的舍不得忘记!”

  唉,风倾雪长叹一声。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有时候,人明知不可为,却偏偏无可奈何。就如她无法忘却那一朵飘浮于高空的白云一样!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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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火凤凰


  大漠之东有一绵延数百里的大草原,辽阔富饶。养有驰名天下的良马,更有成千上万的牛羊。这是干燥贫脊的大漠中最大的绿洲,人人皆虎视胆胆的一块肥肉。

  但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属龙凤山庄所有,龙凤山庄是雄霸大漠近三百年的一个古老的大家族。

  而在大漠之西虽无大草原,却有多处金矿,盛产金、银、铁、铜。属大漠另一霸主乐家所有。


  龙凤山庄。

  山庄的后花园中,此时已是寒冬十一月,因此群芳谢尽,只余几株老梅,开着三两朵红梅。

  花园右后方有一小楼,楼中坐有两人。

  一位白衣的公子正握一卷书,临窗而读。另一位蓝衣的少女,正埋头缝制一件白色的袍子。楼内静谧而幽雅。

  忽见园中走来两人,当前行走的是一黑衣英挺男子,身后跟着一红衣如火的美丽少女。

  见到临窗读书的白衣公子,黑衣男子高声呼唤,“风少侠!”

  白衣公子闻言抬头,起身迎客,“原来是沈庄主。”

  楼中坐着的两人正是在龙凤山庄作客的风倾雪与鹿儿。黑衣的男子自是山庄庄主沈龙飞。

  “风少侠,得你赐雪莲,舍妹之毒已解。今日她身体已好得差不多,因此特来谢少侠救命之恩!”

  风倾雪淡然一笑,说:“此等小事不必言谢。只是以后请不要叫我风少侠,叫我名字即可。”

  “好!”沈龙飞也是爽快人,江湖儿女不必要那么多的繁文礼节。然后回头对身后的红衣女子说:“凤舞,还不谢过救命恩人?”

  却见沈凤舞定定的瞅着风倾雪,神态甚是奇怪,似在回想什么。

  “凤舞……凤舞……”沈龙飞唤道。心想,风倾雪确是世间无双的美男子,但凤舞也不至失态如此吧?

  “原来是你!”半晌后却听得沈凤舞轻轻吐语,语气轻柔,似怕惊吓到什么。

  “你认识倾雪兄?”沈龙飞不解。

  “你见过我吗?”风倾雪也不解。

  “那一日就是你救了我,绝不会错!”沈凤舞坚定的说道。

  “什么时候?凤舞,为何未曾听你说过?”沈龙飞问。

  “哥哥,”沈凤舞回视兄长,“那一日,我遭四鞭围攻,眼见不敌,本想跳岩自尽,只是才一跳起便觉得腰身一紧,然后便失去知觉。醒来后就在庄里了,是不是哥哥找到了我将我带回的?”

  “是的。那一日,找到你时,你与四鞭皆昏倒于地,我本以为是你制住了他们后因身中剧毒体力不支而昏倒。如此说来,并不是那样啦?”

  “当然不是!”沈凤舞看着风倾雪,“是风公子救了我并击昏了四鞭。”

  “哦?”风倾雪奇道,“姑娘如何这般肯定?”

  “因为你的声音!我记得你的声音!”沈凤舞闭目回想起昏死前听到的那一个如风一般的叹息声。

  “姑娘真好记性。”风倾雪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那一天的火凤凰!”

  “也许人对死前最后听到的声音会记得格外深刻吧。”沈凤舞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幽幽叹道,“那时我以为是听到前来引接我的神仙在说话呢。”

  “呵,”风倾雪轻笑,“此时姑娘应当知道不是什么神仙了吧。”

  沈凤舞注目眼前这白衣如雪,气质如莲,淡雅脱尘的男子,轻轻道:“现在看到了,你是如神仙一般的人!”

  风倾雪闻言一挑眉,还是第一次有一位姑娘这般大方的称赞身为男子的他,这位火凤凰果然不同一般。

  “倾雪兄,原来你两次救舍妹性命!”沈龙飞惊道,然后一把握住风倾雪的手,“此恩我沈家没齿不忘,倾雪兄以后但有需要,只需片言,我沈家刀山火海定当前往!”

  风倾雪看着紧紧握住她的手的那双手,并没抽回来,这样的热血男儿啊,总是一诺千金!

  “龙飞兄如此说话岂不见外,我以为朋友间是不必如此客套。”风倾雪淡淡道。

  沈龙飞闻言眼睛一亮,“此生得交倾雪兄,是龙飞之福气!”


  沈凤舞却看向楼中另一位少女。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她一直全神贯注的缝制衣裳,头都不曾抬起,似乎这世间没有比这件衣服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位姑娘是……”沈凤舞看向风倾雪问道。

  “她是鹿儿,风鹿儿,”风倾雪走过去唤道:“鹿儿,来,见过沈姑娘。”

  鹿儿闻言抬头,看看风倾雪,然后再扫一眼另外两人,娇憨又温柔的一笑,然后继续缝制她的衣裳。

  “鹿儿姑娘是……”沈凤舞再次问道。

  沈龙飞也很好奇这位姑娘的身份。似主仆,又似兄妹,且安排住处时,鹿姑娘一定要与风倾雪同住。

  “我的家人!”风倾雪答道。

  “喔。”沈凤舞点头。原来是主仆关系。


  “倾雪兄,我明日将在庄里举力一个盛大的宴会!请你们俩一定参加。既为欢迎你与鹿姑娘两位贵客,也为庆祝凤舞脱险……”沈龙飞话还没说话沈凤舞就插道:“明天也是哥哥的二十八岁生日!”

  “哦,原来是龙飞兄的寿辰。到时一定前往祝寿,只是没有寿礼呢。”风倾雪笑道。

  “你们俩来了我比收到任何礼物都高兴!”沈龙飞也笑道,他真的极为欣赏这超凡脱俗的风倾雪。

  “好的,定会去的。”风倾雪点头答应。

  “那我们先告辞,不打扰倾雪兄看书了。”沈龙飞抱拳告退,沈凤舞也一点头随兄而去。


  十一月二十五日晚,龙凤山庄举庄欢庆。

  在庄内能纳数千人的大厅中,摆上了上百桌酒席,山庄的所有精英们全都团团围坐,共贺庄主寿辰。

  酒过三巡后,坐在首席的主人沈龙飞忽然站起身来,高举酒杯,“兄弟们!”声音不大不小,却传遍整个大厅,于是原本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众人皆举杯离座,看向庄主。

  “我们敬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风倾雪公子与风鹿儿姑娘一杯!”

  “好!”群豪欢呼。

  “倾雪兄、鹿姑娘,请!”沈龙飞举杯相敬。

  “谢龙飞兄!”风倾雪站起身来,扫一眼大厅中的群豪,“倾雪在此多谢众英雄!”声音如和风般拂过每人的耳际,令人闻之舒畅不已。


群豪看着眼前这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的公子,皆从心底里欣赏、喜欢,世间竟有如此翩翩出尘之人!

  “敬风公子!”一时厅内响起如雷般的恭贺声。

  风倾雪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一饮而尽!沈龙飞与众英豪也豪气干云,一口见底!


  “兄弟们!我们大漠男儿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今日我沈龙飞受风公子两次大恩,却无以为报,实是寝食难安!因此……”沈龙飞一招手,便有一庄丁捧一小锦盒上来,“因此,我沈龙飞今日以此‘龙凤令’相赠风公子,以后所有龙凤山庄之人见令如见我!风公子有任何需要,所有龙凤山庄的人都应当竭尽所能达成!”

  “是!谨遵庄主之令!”大厅中上千群豪俯首响应。

  “倾雪兄,请接受此令!”沈龙飞双手将锦盒奉上。

  风倾雪站起身来,并不接过锦盒,而是就着沈龙飞之手将锦盒打开,锦盒一开启,便一道金色光芒闪耀。

  盒中躺着一块长约三寸,宽一寸的黄金令牌。风倾雪手指轻沾,将令牌取出。令牌正面雕有一束烈焰,烈焰两旁雕有一龙一凤,绕焰腾飞。背面刻有四字“龙凤即主”。

  小小的令牌在灯火之下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这令牌虽小,但赠令之人的心意却重逾千斤!等于将整个龙凤山庄相托,这是何等的肝胆相对!

  风倾雪走到大厅正中,高举令牌,“是否我所有的愿望你们都会为我实现?”

  “是!”群豪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么,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请在座的所有人,请龙凤山庄的所有人,请你们永远团结友爱!永远效忠守护龙凤山庄!”风倾雪淡然吐语,却落地有声!

  群豪有瞬间的发呆,谁也没想到风倾雪会有如此之语!竟没有一丝为自己的打算!要知道龙凤山庄富可敌国,势力称雄整个大漠!

  片刻后,暴发雷鸣般的掌声!

  “好!再敬风公子!”

  即时有人奉上酒,风倾雪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风倾雪归座。沈龙飞目射奇光,“倾雪兄,我沈龙飞此生结交与你,夫复何求!”

  风倾雪看着沈龙飞,浅浅笑道:“倾雪能结交龙飞兄这等热血男儿也是荣幸!”

  沈龙飞看看她手中的‘龙凤令’,刚想说什么,风倾雪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将令牌纳入怀中,“这令牌我收起来了,也许日后我穷困僚倒时可以去换几斤米。”

  沈龙飞笑,也叹服,“倾雪兄,反正你我皆知有一种东西比这黄金更为贵重!”然后对厅中群豪说:“兄弟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群豪一至响应。

  “庄主。”只见一名玄衣大汉排众而出,怀抱黑铁琵琶,身材魁梧,相貌英挺。“我铁千越愿以铁琵琶弹奏一曲,恭贺庄主寿辰,也谢风公子对我庄的厚意!”

  “好!”沈龙飞击掌,“千越的铁琵琶乃大漠绝响,平日难得一闻,倾雪兄,这都是沾你的光。”

  风倾雪注目铁千越,微微点头,“谢千越兄。”


  琵琶声起,一开始平淡清和,但片刻后却转为雄越激昂,豪气万千!然后只听得铁千越和弦而歌:

  大江东去,浪滔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铁琵琶气象磅礴,格调雄浑!而歌声高唱入云,气魄盖世!

  一曲《念奴娇》让整个大厅群豪陷入热血沸腾的激昂之中。


  只有沈凤舞,并未被这琵琶曲所感。

  她看着眼前的人,总似浑身散发淡淡光芒,不刺目,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目。如皎月般清逸柔和,却也如皎月般遥不可及。

  大厅中筹光交错,举杯畅饮,无限开怀。而他,却让她觉得是一幅画,一幅独立的画,无法融入其中。

  他有喝酒,有吃菜,也有与兄长低首交语,可她偏偏觉得他是一幅静止的画,飘浮于大厅,飘浮于这尘世。若一阵风吹来,他或许便会消失无痕。


  铁千越的琵琶曲结束后,群豪更是豪情万丈,慷慨激语。

  “倾雪兄,你觉何如?”沈龙飞问。

  “自有横槊气概,固是英雄本色!”风倾雪由衷赞道,“这位铁兄也是一位真豪杰!”

  忽见沈凤舞站起身来,“哥哥,趁着今日的喜庆,小妹也献舞一支,以贺哥哥寿辰。”

  “好!”沈龙飞虎目一亮,“来人,快去请石先生!”自有庄丁领命而去。

  沈龙飞回头看向风倾雪,“倾雪兄,你知道凤舞为何有‘火凤凰’这一称号吗?”

  “自是凤舞姑娘美如九天之上的凤凰。”风倾雪含笑道。

  “只对一半,另一半是因为她会跳‘火凤凰’这支舞!”沈龙飞自豪的道。

  “火凤凰?”风倾雪有丝讶异,“我曾在古书看到记载说,此舞乃西方古老流传,传说是有舞者曾见烈火中重生的凤凰而创,只是除却创舞之人外,难有人会。更有记载说,曾见此创舞之人舞动时美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想不到凤舞姑娘竟然也会!” 

  “凤舞十四岁时即以此舞名动天下,成为这浩翰大漠中独一无二的‘火凤凰’!”沈龙飞说到此处却有丝黯然,“只是后来因着家事,已很久不见她跳舞了。”

  此时去请石先生的庄丁回来了,“庄主,石先生喝醉酒了,不能前来。”

  “什么?他醉了?那谁来为凤舞弹曲?”

  “龙飞兄,换一人弹不就行了吗?”

  “不行的,只有石先生会弹,也只有他弹得好!”

  “哦?《火凤凰》吗?”风倾雪淡然一笑,回头对鹿儿说道:“鹿儿,你去取我琴来。”

  “是,公子。”鹿儿起身离去。

  “倾雪兄也会琴艺吗?”

  “略懂一二。”风倾雪谦逊的回道。只是若她还只是略懂,那这世间也就无懂之人!

  “那就请风公子为凤舞抚琴罢。”沈凤舞眼中闪着莫名的亮光,走到大厅之中,红衣艳如火,娇容美如虹!

  一时,所有的人都注目这大漠之中最美的火凤凰!

  不一会,鹿儿取来了琴。

  风倾雪接过。

  倾泠月啊倾泠月……这是自己除却母亲遗留的四个小箱外,唯一从那个过往带来的东西!

  倾尽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想到这两句话,她不由暗暗叹息,于是那有几分冷然的面容便浮现一比淡淡的忧郁。

  一抬头,却见所有人都在注目她,与这琴。

  她迅速清醒,然后看向大厅正中的沈凤舞,点头示意。

  然后手一挥,清泠泠的琴音便破空而起,众人皆觉一阵冷风吹过,如置一片白雪皑皑的冰凉世界,原先因铁千越琵琶曲所产生的热血激情瞬间冷却下来。

  正当众人皆觉寒意浸骨时,琴音忽地一转,仿佛冰雪之中忽然点燃了个小火点,然后火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终于燃成巨大的火焰,最后火焰燃成熊熊烈火,扑天盖地而来,令人意动神摇,窒息而兴奋莫名!

  猛然,众人眼前一亮,火凤凰终于舞动了!

  仿佛,那熊熊烈火之中,生出一点五彩的光芒,由淡而强,然后幻化成第一片彩色羽毛。那片彩色的羽毛瞬目的飞旋,二片……四片……六片……漫天飞舞的羽毛中伸展出七彩绮丽的翅膀,双翅飞展,烈焰围绕它而舞,舞出它玲珑的双足……舞出炯炯凤目……终于,一只身带烈焰的凤凰从熊熊烈火之中冲天而出,带着炫目的光芒划破天际,翱翔于九天之上!

  风姿绝世,光华夺目!正当众人为它感叹、为它痴迷时,它却收拢双翅,慢慢的慢慢的隐去,最后消失于天际!

  沈凤舞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不敢置信!她从未如此疯狂的舞过!从未如此淋离尽至的舞过!他到底是人还是神?!

  沈凤舞看向座上的白衣男子,依然是那不染纤尘的模样,依然是无波无绪的淡然,那双眼睛依然是带着几分冷然的看着所有的人!让人怀疑,刚才那热情如火的琴音真是他弹奏的吗?要如何,才能让那双眼睛产生一丝变化?如何才能打破那种沉默千年的平静?

  大厅中的众人依然呈半痴呆状态,依然未能从刚才的舞蹈中回过神来。

  直到很多年以后,有人回忆起这场舞,总是说:

  你们知道世上最美的舞是什么吗?

  是火凤凰!

  你们知道世上最美的火凤凰是谁吗?

  是沈凤舞!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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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玉雪莲




  天山,白雪皑皑的高峰之上,有两道人影缓缓而行。

  “鹿儿,你还行吧?”走在前面的人回头问道。是一位年轻的公子,那一身白衣似与这晶莹的雪融为一体,整个人似这雪中的仙人一般飘逸脱俗。

  “公子,我还好。”后面的少女回答道。皮帽、皮袄的将全身裹紧,只露出一张被冻得红朴朴的脸蛋。“公子,你真的不要加件衣服吗?真的不冷吗?”少女看着主子单薄的衣裳担心的问道。

  “我不冷。”白衣公子笑笑摇头,“幸好这一年来让你练了点功夫强身,否则你只怕连山腰都爬不上。”看着少女气喘嘘嘘的样子,甚是不忍心,“把你的手给我。”

  少女依然将手递过,白衣公子牵住她的手,然后一股暖流迅速流转她全身,那刺骨的寒冷及疲倦一扫而光。

  “小姐,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你这么大的本事?”少女喜哄哄的问道。

  “又叫错了。”白衣公子嗔怪的看她一眼,“记得我现在是公子。”

  “是,公子,鹿儿知错了。”少女吐吐舌头。

  原来这两人就是风倾雪与风鹿儿。因风倾雪说想看天山雪莲,便携鹿儿一路西来,只是因着她倾城绝世的容貌,一路惹麻烦不少,因此她才改扮男妆。

  “走吧,也许很快就能看到雪莲了。”风倾雪继续前行。

  “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爬上峰顶看雪莲呢?若喜欢,山下的牧人不是说可以买给我们嘛。”鹿儿不解。

  “因为我想看看摇曳在风雪之中的雪莲到底是何种傲然!”风倾雪语带悠然。

  “喔。”鹿儿还是不甚明白,这风雪中的雪莲和牧人采的雪莲会有何不同?不都是一样的花朵吗?不过,只要是主子喜欢的、要做的,她从来都认为是对的、好的。所以她也一定要跟来,而不肯呆在山下牧人家中等风倾雪。公主在哪,她便在哪!绝不肯分开!

  两人继续前行,山路越来越陡峭,越近峰顶空气越稀薄,若无风倾雪的支撑,鹿儿大概早倒下去了。


  “鹿儿,你看!”风倾雪忽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

  “呀!好美的花啊!”鹿儿赞叹道。

  只见前面高高的峭壁上傲然挺立着一朵花!花形极似莲花,花瓣颜色似无瑕的白玉一般,发出一种晶莹夺目的光芒,而花蕊却是如血般的红色,那一红一白相衬,显得那花更是美极艳极!

  “这就是冰岩之上的雪莲啊!”风倾雪感叹。果然绝世而独立!这哪只是花啊,根本就是一位冰清玉洁的遗世仙子啊!

  “这花真美啊!果然比牧人采的好看!”鹿儿看着花,又看看风倾雪,“公子,那花真象你!”

  “你这痴丫头!”风倾雪一笑,看着鹿儿,“鹿儿,我去将它采下送给你可好?”

  “好啊!”鹿儿高兴的道,“不过,它那样开着不是更好吗?”

  “不会的。”风倾雪看着那朵摇曳着的雪莲,“它在这高高的冰岩上孤独的开放了这么久,也许就是等待着我们,等待着真心喜爱它、怜惜它的人采下它,将它寂寞的花魂带回家!”

  “喔。”鹿儿又开始听不明白主子在说些什么了,但既然她的公主喜欢,那就采下吧。

  “可是它长在那么高的地方,怎么采啊?”鹿儿看着那十数丈高的峭壁的雪莲问道。

  “这还不简单。”风倾雪淡然一笑,然后身形一展,飞身而起向那峭壁飞去,足尖落在离雪莲若三丈远的一块凸出的石块上,手掌平贴峭壁,竟然吸住光滑的壁面。吸一口气,然后再次飞身而起,向雪莲掠过,手就要及到雪莲时,忽然听得鹿儿尖叫:“公子!小心!”

  然后一股劲风从后而来袭向右肩。她闪身一则,躲过袭击,落回那凸出的小石块上,看清袭击她的竟是一根长约三丈的铁索,尖尖的尾端正刺入石壁。然后一道黑影象风一般掠过她身前,向雪莲飞去。

  可恶!风倾雪飞身而追,那黑影右手已近雪莲,即将到手。

  风倾雪左掌击出,夹着劲风拍向那人右肩。而那人不闪不避硬接一掌,竟是拼死也要采得雪莲。只是当他手指刚触及雪莲时却只觉整条右臂一麻,接着全身都麻木无知觉,然后就从那高高的峭壁上摔下来,即将到手的雪莲就这样没了。

  风倾雪借一击之力飞身掠向雪莲,伸手一摘,然后半空一个翻身,轻轻巧巧的落在雪地上。

  鹿儿面前正躺着一个黑衣人,想是刚才一摔令他筋骨受损,疼痛非常,正艰难的翻身起来。一站起身来,见风倾雪手中之雪莲,惊呼道:“玉雪莲!”然后右手挥动长索,左手成爪抓向风倾雪手中之莲。

  风倾雪见他毫不言语便抢夺雪莲,不禁有几分恼怒!便将雪莲用牙一咬,空出手来,左手抓向袭来的铁索,右手成掌切向黑衣人左爪。

  黑衣人见状,招到中途,左手成拳,右手舞动铁索,便似长蛇般围向风倾雪。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了数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黑衣人似乎来越心急,招式越来越狠,铁索若毒蛇般卷向风倾雪,招招夺命!

  风倾雪见之不禁皱眉,无怨无仇何以至此?!

  当下不再客气,又手疾飞,身形灵动如矫龙。那黑衣人使尽法子竟也奈何不了她,反而处处被制。

  几招之后,黑衣人再也挥不动铁索,原来铁索竟被风倾雪单手抓住,让他不能动分毫!

  黑衣人见铁索被制,竟弃索赤手攻向风倾雪,风倾雪见之,左手一用力,那精铁制成的铁索竟节节断裂,然后纷纷反击向黑衣人。黑衣人身形一凝,原来周身大穴已为碎铁索制住。

  鹿儿一见黑衣人被制,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到风倾雪身前,“公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风倾雪摇摇头,然后将雪莲递到鹿儿面前,“看,送给你的雪莲。”

  那雪莲若饭碗大小,玉瓣红蕊,近看更让人目瞬神摇!

  “这花真美!美得不象人间所有!”鹿儿感叹的看着花儿。

  “来,我给你戴在头上。”风倾雪替鹿儿摘下皮帽,露出满头青丝,然后将雪莲插在她的发髻上,“真漂亮!花漂亮,人也漂亮!”她赞道。

  “公子,你取笑我。”鹿儿脸上有一抹娇羞,更添一份丽色,真个是人花相映娇!

  “好了,咱们花看到了,也采到了,该下山去了。”风倾雪牵起鹿儿,往山下走去。

  经过黑衣人时,只见他竟神色悲凄的看着她,一双虎目竟隐含泪光。

  “公子,这个人怎么办?”鹿儿有点不忍心看他,那种神情竟让人莫名的感到悲伤。

  风倾雪看着他良久,然后大袖一挥,解开他的穴道,“你是何人?为何定要夺雪莲?”

  谁知那人竟一把跪在雪地之上,“两位,我求你们,将这朵雪莲让与我,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交换!求你们!”

  风倾雪看着他,微皱眉头,“你起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或许我可以考虑。”

  那人站起来,年约二十六、七岁,身形欣长,相貌英俊,实为仪表堂堂的伟男子,只是此时神色太过憔急悲切,有损他那一份不凡的领袖气质。

  “舍妹身中剧毒,性命危急,须得你手中之雪莲才能解她之毒。因此,求两位将此雪莲买与我,要多少钱我都给。”黑衣男子恳求道。

  “山下牧人不是也有雪莲可买吗?”风倾雪不解。

  “那只是普通的雪莲,虽是良药但并不能解毒。而你所采的却是‘玉雪莲’,乃疗伤解毒之圣品!”黑衣男子解释道,“这‘玉雪莲’千年难得一见,而舍妹此时性命垂危,若七日内我不将雪莲带回,她将……她将……”黑衣男子说道此处竟无法说下去,看来他极为爱护他的妹妹!

  “这样啊,”风倾雪从鹿儿头上取下雪莲,“给你吧,你快去救人吧。”

  “啊?”黑衣男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让人梦寐以求的绝世之花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他手中!

  “嗯,这花送给你了,不用你拿所有的一切也不用你拿分毫金银来换。”风倾雪淡然的道。然后转身,“鹿儿,咱们下山去,雪莲,以后我再采一朵送你吧。”

  “好的,公子。”鹿儿欣然点头,救人总是好事。

  黑衣男子看看手中的花,又看看离去的两。这是梦吗?这两人难道是山中的仙人?特意救助他的吗?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猛然醒悟,拔腿追上,“请两位恩人留步。”

  风倾雪停下,看着眼前拦路的人,“还有什么事?”

  “请恩人告之尊姓大名,我沈龙飞以后定当图报。”沈龙飞恳切道。

  “我叫风倾雪,她叫风鹿儿。”风倾雪淡淡的道,“至于报恩就不必了,这雪莲本是无主之物,你若要谢便谢上苍造物之奇罢。”说完牵起鹿儿预备离去。

  “请等等。”沈龙飞再次拦住。

  风倾雪停下来,却不言语,只是拿眼看着他。

  “请问两位恩人要往何处?”

  “天涯海角,任我逍遥。”风倾雪看着那被风吹舞着的雪花慢慢应道。

  “那请两位因人到敝庄小住一断时日可好,也好让我略表心意。”沈龙飞恳求道。

  “你家?你家在哪呢?”风倾雪随口道。

  “我家在大漠之东的‘龙凤山庄’,在下即为庄中主人沈龙飞,请两位恩定当前往住几日,否则受此大恩却无以为报,我与舍妹将终生难安。”

  “龙凤山庄?哦,就是那雄霸大漠的一庄一堡中的一庄啊!”风倾雪挑眉道。

  “不敢。”沈龙飞谦逊的道。

  “听说你们庄里养有这世间最好的马?”风倾雪眼睛一亮。

  “不敢说世间最好,但放眼大漠却绝对第一!”沈龙飞语气中有一份难以掩示的自豪。

  “鹿儿,咱们要不要去龙凤山庄骑骑马呢?”风倾雪看着鹿儿,眼中闪着光芒。

  “好啊,公子喜欢就去啊。”鹿儿应道。

  “那太好了,两位恩人请!”沈龙飞喜道。

  “那好吧,就去你们家骑马去。”风倾雪牵着鹿儿,领头而行。
此岸风吹了... 彼岸人说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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