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我给你精3,我想九尾肯定也会同意.因为我个人觉得你文笔非常老练,内容引人入胜.请楼主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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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去的那所中学是遐迩闻名的流氓中学,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物都有,时常会发生校内小打结仇,校外大打出手的暴力事件。据说有些 “大哥” 级的学生猖狂得甚至敢在教室里公然抽烟。
      刚入学的头一个星期,我们这批新生连学校公共厕所在哪儿还没弄清楚,就被拉到近郊某军营进行军训。带我们班的教官是个农村小伙儿,平常最看不惯我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城市孩子,下手巨狠,第一天就站晕了好几个女生。教官经常辱骂我们,憎恶之情溢于言表,我怀疑丫如果手里有武器的话,能崩死我们其中俩。我们恨教官恨得牙根直痒痒,有几个男同学甚至扬言道,别让哥们儿在北京市内见着这孙子,要不非废了丫的不可。好不容易熬完了军训,坐在离去的大巴上,别的班同学都与教官洒泪而别,我们班同学却幸福得跟刚被亲妈从后妈家接走的苦孩子似的。

      2

      刚开学那阵儿我真想好好学习来着,无奈班中的学习氛围实在太差,老师对我们相当放任自流。没过多久,我那点发奋图强的决心就彻底沉没在学校附近的游戏厅里。
      课间里,我跟几个同学在操场打篮球。有人冲我们这边喊道:“ 你,过来一下!” 扭头一看,不远处的篮球架底下坐着几个高年级学生。我开始以为他们在叫别人,脚底下没动窝。
      “ 小孩儿,叫你呢。”
      我满脸无辜地指指自己,问:“ 我?”
      “ 对,就是你!”
      走近一看,那伙儿人个个长得横眉竖眼,我心里不由得发虚。
      其中一个板寸头问我:“ 你认识高锋吧?”
      “ 认识。”
      板寸头说他叫小黑,是高锋的哥们儿,在他家玩牌的时候见过我几次。他问我高锋现在在哪儿呢 ?哥儿几个都挺想他的。我说我跟高锋也没再联络过,出了那事儿以后,他可能去外地了。  
      聊了一会儿,小黑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要是在学校里受欺负可以来找我,高锋的兄弟肯定会照顾的。
      从此我就有了小黑这个靠山。
      我在年级里成名是通过一次班级之间的斗殴事件。我们班上有个小伙儿名叫武小辉,人长得挺精神,就是有点缺心眼儿,没事儿干就爱动嘴皮子损人,要不就调戏调戏姑娘。
      我刚进教室,就瞅见一群人围着武小辉的桌子叽叽喳喳说话。我上前一看,武小辉正坐在座位上低头擦鼻血。我问别人出什么事儿了?一个同学告诉我武小辉今天跟三班的一个女同学瞎逗,三班的人看不惯了,好几个人把武小辉拖到厕所里一顿老拳伺候。我非常生气,说丫三班也太猖狂了,不就体育好么!
      不知道谁喊了句:“我操他们三班!太过分了,找他们算帐去!”
      同学们大多好事,一呼百应,纷纷走出教室,直奔三班。
      三班的人起初见一堆人呼呼涌进他们班 ,都愣住了。
      “小辉,谁打你了都?”我们班长问武小辉。武小辉用手一通儿乱指:“他,他,还有他,数丫打得最狠。”
      三班的人也都不是善主儿,立刻就有人骂道:“二班的猪们滚出去!”
      我们班的人都挺有班级荣誉感,见对方出言不逊,也都不客气了。别看我们年龄小,骂出来的脏话格外成熟,大人听了八成都得脸红。数武小辉骂得最来劲:“我操你妈,我操你大爷 ,我操你二大爷,外加你宗祖父!我活着就应该,你死了没人埋。你爸小鸡巴上长疮,你妈大蹬儿上没毛...”
      三班见跟我们班文斗太吃亏,决定武斗。一哥们儿说时迟那时快,冲上来就给骂得正欢实的武小辉脸上一拳。我站在武小辉边上,直接反应就是冲那哥们儿的小肚子上狠踹了一脚,那哥们儿捂着小肚子向后摔去。三班教室里立刻炸了窝儿,桌子椅子顿时满天飞。女生们都挤到墙角边,起哄似的乱喊乱叫。
      我站的方位比较靠前,挨的拳头最多。我不管青红皂白,抡起个椅子,照一个人的脑袋上就砸了过去。那人立码摔倒在地。就在这时,三班的班主任像头狮子般冲进教室,狂吼一句:“都给我住手!”   
      被我用椅子抡倒的孩子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摇摆了两下,翻了翻白眼儿,接着又躺回到地上。三班班主任吓坏了,指着那孩子大声问道:“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好多只手同时指向我,包括自己班的。我意识到,我他妈又闯祸了。
      那孩子被送进医院,被查出来有轻微脑震荡,住了一个星期院。我爹为此被请到学校。当着众人的面儿,我爹愤怒地凝视着我将近一分钟。我吓得不敢抬头,认定大耳刮子肯定紧跟着就得贴上来。我爹并没打我我,扭头对年级主任说:“老师,一切损失我来负责。”   
      祸不单行。那孩子出院以后扬言要报仇。他哥哥是个社会青年,找了一帮流氓朋友,天天在学校门口堵我。我运气好,几次都没被堵着。
      我认为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躲一时行,但万一那孩子的哥哥是挺执着的一个人,不逮着我不罢休,我总不能躲一辈子。
      我找到小黑,跟他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并求他帮我想想办法。凑巧小黑认识那孩子的哥哥。经过一番交涉,小黑让我准备五十块钱,请那人的哥哥吃顿饭了事儿。我愁眉苦脸地跟小黑说我没钱。小黑挺无奈地说谁让你是高峰的兄弟来着,钱我替你凑吧。
      这件事过后,我正式拜在了小黑的 “门下”。  
      班里的人见我第一次参加集体课外活动就把人打进了医院,外加跟了个挺牛逼的“大哥”,都特别敬重着我。我成为了班里的一小霸。

      3

      第一次被小黑叫出去打群架是初一下半个学期的事了。把那次行动描写成 “打群架”,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真实情况是二十几个人围打一个人。
      事情的起因有些荒谬。小黑的一个铁哥们儿暗恋我们年级的一个女生。按说喜欢人家就应该跟人表白去,可是那兄弟恰恰是个特别怕羞的人,自我感觉却极为良好,虽然从没跟人家女生说过一句话,却深信那个女生对他有意思,原因是她冲他含情脉脉地笑过一回。 就这样干耗了一个学期,结果那个女生跟同班的一个男同学眉来眼去地好上了。
      那哥们儿获知到这不不幸的消息后,非常愤怒,跟小黑一番商量,决定召集齐兄弟讨伐那个现代版西门庆。
      也该那个西门庆倒霉,当天下午就被我们堵在校门口。我们把西门庆带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找了个隐蔽的阴凉地,将他一顿暴打。先动手以及出手最狠的人不言而喻是现代版武大郎,甭看人家身材矮小,弹跳力一流,一记黄飞鸿式飞腿把西门庆踢翻在地,紧接着武大郎摇身一变,武松打虎般地骑在西门庆的背上,用拳头狂砸其后背。
      我和同去的绝大多数人都充当着观众的角色,根本没有轮不上动手。
      西门庆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跟武大郎保证再也不跟潘金莲说话了。
      武大郎这才消气,继续默默地暗恋潘金莲,直到初中毕业。

      4

      小黑有个铁哥们儿叫二狗,我们经常去他家看录像。二狗家住四合院,房间的地理位置挺糙, 跟茅厕一衣带水,屋里终日弥漫着一股臊臭味儿。我们刚到,二狗就鬼鬼祟祟地拉上窗帘,淫笑着说要给我们看点好东西。说着,他打开电视,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还都是黄毛,女的正抓着男的那根挺直的阳物一劲儿猛搓...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接触毛片,看得张目结舌,血冲脑门,接着就沉醉了进去。 现在这文化人成天叫嚷着要给青少年普及性启蒙教育,屁个启蒙,看个毛片什么都学会了。
      当晚躺在床上,我脑子里面全是那些外国女人的淫叫声和她们那像蛇一样扭来扭去的躯体。 睡着之后,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体中的一股躁动。当晚我遗精了。

      5

      初二这一年对我来说挺难忘。
      我刚升上初二,我爹就下了岗,在家里一呆就是小半年,后来他突然开窍,跟他的一个徒弟合伙儿开了个川菜馆。饭馆的地点选得不错,加上管理有方,饭馆的生意挺好。半年下来,我爹赚了不少钱。出于工作需要,以前比较沉默寡言的他变得善谈了许多。家里的经济条件好起来以后,我跟着也沾光。我爹一天到晚都泡在饭馆里, 时常随手塞给我张五十或者一百的票子当几天的饭钱。 手里有点钱,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成天跟小黑那伙儿人出去鬼混。
      跟别人屁股后面打了几次人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挺牛逼的。在年级里我的脾气越来越大,看着谁不顺眼就挑衅几句,不服气就揪厕所里修理两下。都知道我身后有小黑那帮初三学生撑腰,所以谁也不敢我耍横儿。我手底下有几个马仔,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有一天,隔壁班上的一个孩子跟我的一个小弟在楼道里叫板,我闻讯而去,二话不说,一嘴巴抽在那个孩子脸上。那孩子带种儿外加缺心眼儿,一拳回敲到我脸上。我身边几个小兄弟一拥而上,两下把那孩子的双臂扣到背后。我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孩子的脸说:“ 小伙儿挺有勇气,连我都敢抽,你以为你谁啊? ” 说着,我冲那孩子脸上就是一拳。那孩子挣扎了两下,被几个小兄弟强行按住。
      不少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没人劝架。 我得理不让人,使出毒招  “ 列宁登山 ”( 捏拧蹬扇),把脚摆在那孩子头上,用力往下踩。正踩着过瘾呢,一个女生喊道:“ 你们太过分了!” 指责我的女孩儿我认识,是二班的班长张柘。这个女孩儿以我当时的审美眼光来评价,长得挺漂亮的。她皮肤特白, 鼻子有些微翘,眼睛虽然不大但黑亮黑亮的,很像几年以后红起来的那个台湾歌星萧亚轩。说件丢人的事儿,我觉得自己有点暗恋她。
      “ 哟,平常都是英雄救美,今儿是美女救帅。” 我嬉皮笑脸地跟张柘耍贫嘴。
      张柘气呼呼地瞪着我说:“ 你把他放了, 要不我告老师去。”
      “ 我好怕啊!” 我捂着嘴做恐惧状。
      旁边的人都笑。
      “ 要不你亲我们大哥一下,我们就放了他。” 我一个小兄弟调戏张柘。
      张柘气得脸都红了。她身边的一个女同学拽拽她的衣角,小声说:“ 走吧,别惹他们。”
      “ 你们都是胆小鬼,就知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张柘大声说。
      我这人不经激,听她这么一说, 冲小兄弟们挥挥手:“ 把丫放开。”
      那孩子被放开后,满脸愤怒地看着我。
      “ 你来,咱单挑,省得那娘们儿说我人多欺负你。” 我说这话时,自认为自己倍儿酷,能迷死张柘。
      那孩子刚吃了大亏,哪还敢动手,僵站在原地不动。我不懂见好就收穷寇莫追的道理,照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想他妈心事儿呢,来啊!” 那孩子脸憋得通红,拳头握得紧紧的,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 你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告老师去。” 张柘转身就往教导处走。
      我一个小兄弟拦住她,骂道:“ 你个臭婊子,找抽呢?”
      “ 你让她去!” 我对小弟说,转过头又对那孩子说,“你等着,放学了校外见。”
      张柘去而复返,瞪着眼睛对我说:“你非要把事儿闹大了不可?”
      “ 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似笑非笑地对她说。
      张柘对那孩子说:“ 你跟我一起找老师去。”
      那孩子低着头,脚底下不动窝儿。
      张柘见那孩子一副悚样,一跺脚回教室去了。我和小兄弟们站在一旁故意哈哈大笑。从此张柘一见我面儿就对我横眉竖眼冷若冰霜。
      小男生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越是喜欢一个女孩儿,就越会想方设法去欺负她,以此来吸引她对自己的注意力。 虽说我是年级小恶霸,但同时也是个小男生。我特别喜欢有性格的女孩儿,我觉得张柘就很有性格。她本身不该来这种中学的,她小学的成绩据说很不错,还是班里的中队长,只怪她六年级期末考试前夕大病了一场,伤了元气,考试成绩很不理想,失去了进入重点初中的机会。不过,她立下誓言要考进重点高中。 在我们学校这种环境中能有这样的理想,不是性格是什么?我一直盼望她有一天被街头小混混骚扰,我碰巧路过,英勇地打跑那些小混混。接着我们两个成为了知心朋友,她向我倾诉她内心中的秘密,我聆听的同时,把自己那不算宽阔的肩膀悄悄借给她依靠。 粉红色的晚霞很美,把张柘那双性感的嘴唇映得格外撩人,我一时没把握住自己,抱住张柘就亲,张柘半推半就,最终被逼无奈,一声娇叫,身体像瘫了似的 "咣" 一下栽到我怀里...  我承认自己的思想不是很健康,略微早熟了些。全是港台电影闹的。
      可惜,英雄救美的机会一直没来。

      6

      黑子过生日,他妈出差不在,就叫了一帮兄弟去他家玩。黑子家三室一厅,每个房间都布置得简洁亮堂。黑子妈是个女强人,好像不是税务局就是物价局的,三十多岁就当上了正处长,马上就就要提副司长了。就是因为她妈太注重事业,不光丢了老公,对儿子的照顾和教育也是一塌糊涂。这样的女人活一辈子,说不上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我给黑子买了条镀金的钥匙链当生日礼物,当年特兴把那玩艺儿挂在裤腰带子上,用手甩来甩去,嘴里再叼根烟,看上去特痞。  
      那天去的人我都认识,有刘源、老鳖、小余和二狗等,他们全是小黑的哥们儿,都挺够意思,一有架打肯定少不了他们的份儿。另外还去了两个女的,一个叫小铃,好像跟二狗有一腿子,两人一晚上眉来眼去,打打闹闹,另一个叫刘燕,是刘源他们的朋友。不知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那个刘燕的长相太大众化,我一直没太记清她长什么样,就记得她胸部特别丰满,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惹得我的眼神一直犯不老实,不由自主地往人家的胸脯上窜。
      吃饭期间,大家天南海北地胡侃,话题无非围绕着这个昨天把那个给揍了,那个今天反过头来把这个又给灭了。我年纪最小,插不上什么话,主要任务就是给别人倒酒。
     小余的特长是讲黄色笑话,隔一会儿讲一个,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话说一个农民老大哥去嫖妓,先问价钱。
      “妓女说:‘床上五十,沙发三十,草地上十块。’
      “啪!农民老大哥特豪爽地拍出张五十大钞。
      “妓女倍儿高兴:‘哟!大哥好有情调儿!’
      “农民往地上吐口浓痰,说:‘操!有个屁!草地上五次!’”
      等大家笑完,小余继续讲道:“有一公司,招聘妓女。第一天去了个长得倍儿妖艳的女的。经理一看,说:‘脱光了,躺桌子上去。’
      “女的照做。经理把根黄瓜往她那儿一塞,问:‘是什么?’
      “女的回答:‘黄瓜!’
      “经理大指一伸:‘牛逼!明天上班!’
      “第二天,又来了个女的。经理叫她脱光了上桌儿,然后塞了个苹果进去,问:‘是什么?’
      “女的回答:‘苹果!’
      “‘牛逼!明天上班来!’
      “ 第三天,又来一女的,经理还是那套,脱衣服上桌子,女的招做。经理往她那儿塞了个那个... ”小余摆着手扭头问小铃,“那叫什么来着?特小,头儿挺尖。”
      “辣椒!”小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牛逼!明天上班来!”
      大伙儿狂笑。小铃一声尖叫,笑着站起身来追打小余。小余一个箭步窜到小黑身后,伸着头冲小铃做鬼脸儿。小铃跺着脚跟二狗嗔怒道:“他欺负我!你替我报仇。”
      二狗拉住小铃的手,笑嘻嘻地说:“该打!小余,你嫂子都敢调戏,过来挨俩嘴巴就算了!”
      “谁是他嫂子啊?”小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真他妈重色轻友!”小余指着二狗笑道。
      刘燕也不是台省油的灯,说话特别随便。刘源不怀好意地调戏她,说你年龄不大,发育得特别好,跟奶过孩子似的。刘燕丝毫不示弱,说是啊!我俩儿子一个叫刘源,一个叫老鳖,老娘喂奶的时候,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老鳖指指我说:“你们这些哥哥姐姐们说话都注意点,别把咱剑锋给带坏了。”
      小黑拍拍我的肩说:“这小子,早堕落了,思想倍儿肮脏!”
      我憨笑。
      当天晚上,小黑专门给二狗和小铃他们腾出间“洞房”,其他人在客厅里赌牌,一块一把。几个人赌得昏天黑地。我有点犯困,跑到小黑屋里见到刘燕背对着我躺在床上,屋里黑灯瞎火,但我仍能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那妞儿只穿着件薄毛衣,牛仔裤被她那硕大的臀部蹦得很紧,一大截儿内裤露在外面。刘燕睡觉特轻,听有人进来立刻就醒了过来。
      “ 谁啊?”
      “ 是我,许剑锋。”
      “ 他们干嘛呢?”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 还那儿打牌呢。要不我出去了,你继续睡。”
      “ 你把门关上去。”刘燕从床上坐起身,命令道,“插上!”
      我乖乖招办。
      “ 过来!”她冲我招招手。
      我听话地走过去。
      “跟女人睡过觉没?”那娘们儿明知故问。
      我挺害羞地摇摇头。
      “ 想吗?”刘燕的声音中溢满了性的诱惑。
      我心道,靠!老子大小也算是条汉子,你这么问也忒不尊重我了!嘴上却小声示弱道:“ 想!”
      “ 叫声姐姐。”
      此时此刻,我发现自己是个立场相当不坚定的人,到了紧要关头做人非常之没原则。“姐姐。” 认姐的同时我有些忧虑,这妞儿要是把这事儿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 乖!” 说起来奇怪,刘燕这么一声柔叫勾起了我对我妈的思念。  
      她帮我脱裤子,看见我已经挺了,就笑着说:“还挺猴儿急。”
      她没脱上身,光把裤子和裤衩儿给脱了。面对一个叉开腿躺在我面前的女孩儿或者说是女人,我有点不不知所措,痛悔自己虽然看过不少毛片,但严重缺乏实地经验,到了关键时刻有劲使不出,丢人现眼。刘燕看我在她身上蠕来蠕去,完全不得要领,骂道:“真他妈笨!”
      我脸一红,羞愧地从她身上爬下来。刘燕不耐烦地一把推倒我,像骑驴似的骑到我身上。弄进去之后,感觉还不错,说句不怕老少爷们儿笑话的话,挺有安全感。那娘们儿的身材实在太过于丰腴 ,趴在我身上一坐一起我还真有点吃不住。完事儿以后,我下半身都木了。按刘燕的话说,我第一次的表现还不错,以后有前途。我听了特美,跟小时候受幼儿园阿姨表扬似的。
      那晚过后,我这辈子没再见过刘燕。传言她十七岁的时候跟她男朋友去了深圳,在那边的一个夜总会里当了小姐,后来得了性病。
      虽说稀里糊涂地搞丢了童男身,可是我内心中对张柘的爱火依然在燃烧着,不说大伙儿肯定猜不到,说了我也不怕挨砖;我用情很专一。
      隔日,我在教室门口遇到张柘,眼神中写的全是背叛后的愧疚和柔情。张柘见我那操行,以为我又要耍流氓,给我来了个特大的白眼儿。

      7
      
      上到初三,小黑初中毕业,经他妈找关系,去了所区重点高中。
      我们的新班主任马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年轻气盛,对生活充满了激情,一心想渴望挽救我们这些落后青年。不言而喻,我是马老师的眼中钉,经常被他叫到办公室里受教育。 我丝毫没把马老师那股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焰放在眼里,照老样我行我素。
      回想起来,马老师是个好老师。他教的语文课很抓人,对学生很真诚。无奈我身为 “大 哥” 级人物,耍的是性格,玩的是反叛。为了公然挑衅马老师,我在上他课的时候,把脚往桌上一摆,悠闲自得地点燃根烟。马老师见状,气得脸色铁青,两步迈到我跟前,猛地把烟从我嘴中拔出来扔到地上:“你太过分了,跟我到教导处去! ”
      我扬着脖子站起来,对马老师说:“ 马大哈我告诉你,老子忍你很久了,少给脸不要脸!”
      马老师怒不可遏地一把揪我脖领子,使劲把我往外拽。我推开他的胳膊,摆出一幅流氓样说:“ 大伙儿都看见哈,老师打人!”
      全班同学面没人敢吭声。
      “ 败类!” 马老师咬牙切齿地说。
      我也怒了,瞪着马老师说:“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 败类!” 马老师这次是吼出来的。
      我丝毫没考虑后果,一拳打在马老师脸上...
      就在这年,我被学校开除了,理由是殴打人民教师。   
      离开学校那天,我跑到对班门口,想再看张柘一眼,碰巧她请假,没看着。听说后来她中考很理想,如愿以偿地进了重点高中。

      8

      退学后,我爹对我爱理不理,也顾不上张罗让我再上学的事。我乐得清闲,每天无忧无虑地混日子。
      小黑进了重点高中没两天,就因为旷课次数过多被开除了。他妈没辙,又找关系让他去了职高。他几乎天天旷课,叫上刘源、老鳖还有当 “作( 坐) 家” 的我出去瞎混。我们成天出没于台球厅、录象厅或者迪厅等公众场所。  
      我们常去首体附近的一家迪厅,在那儿混的小太妹们都特水灵特疯。
      在迪厅里我特别没精神,跟小黑他们在舞池上蹦达了没一会儿就坐到一边歇着抽烟去了。 刘源 “舞艺” 非凡, 搓步走得很漂亮,没少招惹姑娘们斜视的目光。我连着抽了两根烟,头有点晕,起身去厕所洗了个脸,回去的时候迪厅里已经大乱,人们幸灾乐祸地拥站在舞池边上,欣赏着十几个人伴随着啤酒瓶的破碎声围打着另外几个人。好热闹的我大喜,心说今儿这门票钱买得绝对超值了。还没等我高兴多久,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儿,其中一个挨揍的人越瞅越像小黑,当我确定那人就是小黑的时候,我已经身在舞池中央了。虽说我参与过不少次群殴活动,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但每次都是我们拨人多势众,以众欺寡,类似于这样我方处于绝对劣势的遭遇战我还是头次经历。
      我使足劲踹倒一个手持酒瓶的仁兄,还没来得及踹出第二脚,就被身边某位的一记老拳封了左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边脸又挨了一脚,这脚力道极重,我失去重心,狗啃泥般地栽倒到地上。 倒在地上的我只能双手紧抱住脑袋,全身绻成一团,把后背留出来任人蹂躏。还算运气,刚没挨两下踹,保安们就及时赶到,把打人的和挨打的两方拉开。
      我和小黑被保安连拖带拽地带到保安室。没过一会儿刘源和老鳖也陆续前来报道。  
      保安室内一共站着六、七个保安,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头头的光头保安翘着二郎腿坐在我们面前的一把椅子上,手里玩着一把挺吓人的胶皮警棍。
      “ 怎么意思?” 光头看着我们说,“ 就你们这几个小屁孩儿,敢跑我们这儿乍翅儿来?”
      “ 是那伙儿人先招我们的。” 刘源口气强硬地反驳道,“ 你们也忒不讲理了, 光抓我们,那帮打人的一个不抓。” 话音刚落,一个保安蓦地冲到他跟前,对他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揍,边揍边骂道:“ 横他妈什么横?”
      “ 我告诉你们哈,以后少让我在这儿看见你们,看见一次收拾你们一次。一人撂十块,然后给我滚蛋!” 光头保安说。
      我们几个人在迪厅外面都非常义愤填膺, 狂骂那帮狗仗人势的保安。
      我问小黑到底为什么事儿跟那帮人干起来的?
      老鳖倍儿悲愤地替小黑回答道,全怪刘源,瞎鸡巴拍婆子,结果拍得人家男朋友不乐意了,就打起来了。
      刘源骂了声 “操”,说能怪我吗?那骚货自己一劲儿往我身上蹭,我还是以为是野食儿呢就没客气,谁知道那骚货的男朋友就在跟前儿,说话还倍儿横,没说几句就干起来了。 操!今儿算我倒霉!      
      小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话:“ 别让我在西城看见那帮孙子。“
      一个孙子还就真就让他给碰上了。
      几天后,小黑约了个女孩儿去月坛公园玩碰碰车, 在公园里碰见两个青年,细瞄一下,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那天揍我们的主力之一。小黑很冷静地走到报亭前,打公用电话通知了大伙儿。 我赶到月坛公园的时候,公园门口已经聚集了十来人,平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狐朋狗友。我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园,四处寻觅,最终在山上的凉亭中找到目标。 小黑走近一看,大喝一声:“ 就是这俩孙子。”  我们一帮人蜂拥进凉亭,把那俩孩子围在凉亭中央。几个坐在凉亭中歇脚的群众见形式不对,忙从凉亭中退出,站到台阶上看热闹。
      小黑看着其中一个瘦高个的脸说:“ 认得我吗还?”
      那个男孩儿踌躇了片刻,认出了小黑,脸煞白地说:“ 哥们儿,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天迪厅是我们不对...”  还没等那哥们儿交代完,小黑就一巴掌抡到其脸上。大伙儿一拥而上,一顿拳脚伺候。 凉亭面积比较小,我站的位置又比较靠后,鞭长莫及,打心眼儿里想出手却使不上劲儿,好不容易瞅着一空挡,勉强出脚,软绵绵地蹬着瘦高个同伴的屁股,收脚时鞋还被自己人给挤掉了,趁我低头拣鞋的空儿,后脑勺上狠狠挨了一肘,抬头一看,也分不清是哪位出招过大而误伤了我。 瘦高个几次试图突围出去,屡屡失败,小黑出手不轻,一个飞脚把瘦高个踹到亭外的草丛中,我紧跟着飞身跳出凉亭,一脚狠跺在瘦高个的肋骨上,瘦高个一声惨叫, 疼得满地打滚。小黑走上前来,手中多出从一块板儿砖。他扼住瘦高个的后脖子,猛地把板儿砖拍在其脑袋顶上,板儿砖一裂为二,落到地上。瘦高个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 差不多得了!” 老鳖怕小黑把人打坏了,一把拉住他。小黑把老鳖的手甩开,还欲动手。只听一个声音从围观群众中传过来:“ 别打了,警察来了。”
      数把主要精力投入在蹂躏瘦高个同伴身上的刘源反应最快,只见他一挥手说:“ 哥儿几个,走人!”
      我们往山下撤退的时候,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靠拢,为我们让出一条羊肠小道。
      跑到山下,我发觉大事不妙,几位公园管理人员带着几位人民警察迎面赶来。 打手们见状,四下逃窜。我拔腿就往公园侧门方向跑,不料被一名八成练过武术的警察同志用扫堂腿绊了个狗啃泥,还没等我爬起来,就被人从背后按倒。我心想完了,同时心中还有一个特别龌龊的想法,特别希望不光是我一个人落网,被逮着的同党越多越好。
      这是我头一次进派出所,庆幸的是我并不孤独;  体格健壮经验丰富的警察同志们除了把我捉拿归案以外,还逮到了刘源以及另外两名参与者。
      在区派出所里,我们被安排到一个小黑屋里并排蹲着,我心虚得要命,小声问刘源:“ 哥们儿心里巨害怕,咱该怎么办啊?”
      刘源跟我说你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审你的时候,你就说是被人临时叫来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人的时候你也没动手,现在心里挺后悔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凑这热闹了,保证好好做人。
      在小黑屋里待了好久,门才被一名警察打开,我们一个接一个被叫出去问话,刘源第二个出去的,我排老三。
      “ 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住哪儿?” 一名年龄很大的警察审问我,他身边坐着个年轻警察,正在津津有味地阅读着一本杂志。
      我根本不敢抬头,一劲儿冲老警察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行注目礼。
      “ 你父母是哪个单位的?“ 老警察继续问道。
      “ 我爸是开餐馆的。”
      “ 你妈呢?”
      “ 有年头没见着她了。”
      “ 什么乱七八糟的?”
      “ 我父母离婚以后我就没见过我妈了。”
      “ 哦。为什么打人?”
      我照刘源教我的话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稀里糊涂地就被叫过去了,我也没动手,光看来着。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老警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 叔叔,我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 不是我说原谅你法律就能原谅你的。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是谁领的头儿?”
      我犹豫了一下,说:“ 叔叔,我真是临时被人叫过去的,领头的我也不认识。”
      “ 那谁叫你过去的?”
      “ 一朋友。”
      “ 那你告诉我你那朋友的姓名和家庭地址。”
      “ 许涛。” 我瞎编了个人名,“ 他家住哪儿我也不太清楚。”
      “ 那群人里你还认识谁?”
      “ 除了我那朋友我谁都不认识。”
      “ 你就胡编乱造吧!” 看杂志的年轻警察突然撇开杂志,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冲我脸上重重地抽了俩嘴巴。我惊恐万分地捂住脸蹲到地上。
      “ 给我站起来!现在怎么悚了,打人的时候不都一个赛一个胆儿大么? ” 老警察讽刺道。我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年轻警察坐回到椅子上,说:“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甭妄想蒙混过关。”
      我眼泪汩汩往外流,哽咽着说:“ 我,我真不认识那个领头的,就知道他好像叫‘ 二毛’ ...”
      两个警察叔叔被我真诚的眼泪所迷惑,对我的话信以为真,没再为难我。之后派出所的人给我家打电话,叫我爹来领人。 那位审问我的老警察当着我面儿跟我爹说:“ 您家这孩子可得好好教育了,要不他三天两头出来闹事儿,成为社会的不安因素,您和我都担不起这责任。 被他们打了的那两个小孩儿,伤势都挺严重的,其中一个脑袋上缝了十几针,还断了好几根肋骨,幸亏没出人命,要不事儿就大了。关于赔偿方面,我们会跟您联系的。”
      出了派出所,天色已晚,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我一言不语地走在我爹身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爹转过身,问我吃过饭没有。我摇摇头。我爹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给我,说你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吧。 他一个人默默地走进楼门洞。  
      我跑进路边的杂货店,给小黑家去了个电话,跟他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我被抓的经过,在一些细节上添油加醋,把挨的那俩嘴巴夸张成一场残酷的严刑拷打。
      小黑说:“ 兄弟,你够意思!这次委屈你了,赶明儿哥们儿作东。 ”
      这件事儿不了了之。小黑果然没失言,请被逮进去的那几个人吃了顿火锅,记得那顿饭我吃得特香, 一个人干进去好几盘羊肉。

      9

      成天聚一起吃喝玩乐,花销自然很大,我和小黑他们经常一贫如洗,上街连车钱都没有。刘源告诉大家,近郊有一所贵族学校,那儿的孩子都有钱,咱不如铤而走险劫他们一次去。 小黑属于实干家,立码采纳了刘源的提议。
      行动那天大太阳特毒,晒得人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贵族学校所处的地理位置较偏僻,没车接车送,去一趟还真费劲。 我、小黑、小余、刘源还有老鳖五人一早动身,倒了好几趟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贵族学校四周净是田野,我五谷不分,也分不清楚眼前一片片宽广的庄稼地上种的是玉米还是小麦。
      贵族学校果然贵气十足,金壁辉煌的教学楼就某位大贪官的豪华官邸。三米多高的大铁栅栏门两旁蹲着两头威风凛凛的大铜狮子。几名挎着警棍的校警在栅栏门后装模作样地来回巡逻,见到辆大奔开过来,立刻跟哈巴狗似的张罗着拉开大门。学校跟前有条小街,街边开着好几家小卖部和小餐馆。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几个四下散开。我和小余并肩蹲在一颗大槐树下的阴凉处抽烟。两个衣着讲究的女孩儿踏着一阵贵族风从贵族学校的校门中走出来,其中一个姑娘从兜里掏出挺厚一叠 “ 老人头”,硬往另外一个姑娘的兜里塞:“ 姐,这点钱你先拿去花,不够再跟我说。” “ 哎呀,你自己留着花吧。”“ 姐,你再跟我客气,我可生气了。” 两个姑娘互相客气着钻进一辆停在不远处的 “宝马”。我和小余都不禁狠咽了口吐沫。            
      小黑和老鳖从头到尾都躲在一家小卖部里观察敌情,一点没有出击的意思。刘源率先没经受住金钱的诱惑,鲁莽地劫住一个学生模样的小胖墩儿。 小胖墩儿给刘源一副凶神恶霸的样子吓坏了,忙着往外套钱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校警的鼻子比狗都灵,早就盯上了在学校门口徘徊以久的刘源。见刘源行凶,两个校警立码提着警棒冲了出来。刘源正专心致志地劫钱,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危机。
      旁观者清,我见形式不对,起身冲刘源大喊道:“ 校警!”
      刘源目光迷惘地转过头,嘴里嘟囔道:“ 谁?小静?”   
      我也顾不上他了,跟小余扭头就跑。我们两个人一路狂奔,直到小余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气喘吁吁地冲还欲继续逃亡的我喊道:“ 我操,我跑不动了,抓着就算枪毙我也不跑了。”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壮着胆往回走,路上碰上正在寻找我们的小黑和老鳖。 我问他们刘源呢? 老鳖回答道,我看见那傻逼被俩校警追着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们边遛达边商量对策。 小余眼尖,看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庄稼地里冲我们招手。走近看,此人正是刘源。刘源灰头土面地从庄稼里爬出来,对我们说:“ 哥儿几个,差点儿咱就见不着了,那俩王八蛋八成是农民,体力真他妈好,追了我好几里路。幸亏哥们儿机灵,跳进庄稼地里,才躲过一劫。”
      小黑骂了 “操”,说今儿咱白来了。刘源诡秘地笑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钱包,炫耀地摇晃:“ 咱什么身手,能空手而归?”
       我们几个扑上去夺过钱包,打开一看,一起大失所望。钱包里就几块零钱,外加几张作废的长途车票。
       小黑叹道:“ 本来想劫富济贫来着, 到底却劫了个劳动人民。”
   
      9

      我爹见我成天在外面惹事生非,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就找关系帮我办了一张初中毕业证,并花钱把我送进了一所私立高中。学校位于北京远郊,学校校长在当地是条地头蛇,据说他年漆的时候曾是个有名的流氓头子,带坏了无数年轻人,岁数大了打不动了,改行干教育,从中牟取暴利。尽管他没什么文化,却非常有商业头脑。以奖学金为诱饵,四处招揽成绩不错的复读生,以此来提高学校的升学率,壮大学校的声誉。
      起初我被学校的地理环境腻歪坏了。从学校到长途汽车站需要步行二十分钟,然后再受三个小时的颠簸方才到达市区。学校的四周很荒凉,稀有人家。附近坐落着一个乱坟岗,里面杂草横生,夏天时常能见到绿莹莹的鬼火幽幽飘动(我怀疑是萤火虫)。我搞不明白学校领导干嘛把学校建在这么个破地方,后来自己想通了这个问题 - 便宜啊!
      学校六个人住一间寝室,室友都是北京孩子。按年龄排位,我排老三。老大叫郭丰, 外号 “蝈蝈”。 蝈蝈人高马大,浓眉大眼,典型的帅哥坯子。他经常跟我吹他在拍婆子的本领如何高超,已被他拿下的姑娘数以几十计,哭着喊着要求被他拿下的数以百计。老二的大名特复杂,三个字中有两个我不认识,一直没记住,就知道他的小名叫 “牛牛”。牛牛为人内向,平常不是很爱说话,有个不良习惯就是睡着了爱放又臭又响的屁,苦坏了睡在他上铺的蝈蝈。老四干巴瘦,姓名极为狂野,父母也不知道当初想什么了,居然给自己儿子起名为孟忆,谐音 “梦遗”。老五叫王欣,外号 “猩猩”, 他来头不小,老爸是公安局里的一个小头头,他自己则是西寺附近小有名气的混混。老六叫余秋,此人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太过于普通,得到的外号是 “ 多余”。我的名字里面带着个 “剑” 字,结果大家都管我叫 “小贱 ”。
      入学第一天,我们几个人坐在宿舍里闲聊,因为彼此之间不熟,聊天的内容很局限。我尽量作出一副斯文的样子,避免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聊着聊着,猩猩最先憋不住从行李中掏出一盒香烟,自顾抽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不矜持了,陆续取出藏在兜中的烟草。猩猩抬头问躺在上铺的我抽不抽烟。我点点头。他顺手扔上来一根。几个人里除了老六多余以外,其他几人都是烟鬼。
      小烟把哥儿几个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话都多了起来,挨个介绍自己的光荣历史。牛牛、梦遗还有多余的遭遇雷同,都是中考的成绩不理想,家里就花钱把他们弄来这里来了。猩猩讲他其实挺点儿背的,以前老在学校里打人,从来没出过事儿,后来在情报不充足的情况下把教导主任的侄子给打了,这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老爸出面调解也没顶事儿,最终被学校扫地出门。蝈蝈讲他最冤,之前上的是职高,学校里美女如云,管理疏松,结果生性风流的他不小心冲动了一次,把女同学的肚子给搞大了。他带着那姑娘去了家私人门诊做人流, 没想到碰到个庸医,姑娘大出血,幸亏送医院送得还算及时,要不差点就闹出了人命。那姑娘的家长狂怒,跑到学校大脑特瑙,校方为了息事宁人,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蝈蝈。我告诉大家,我被开除的原因是把老师给打了。
      “你牛逼!”蝈蝈伸出大指。
      当晚我们几个人出去乱逛,在长途车站跟前发现了家卫生条件极差的小饭馆。小伙子们聚餐免不了喝酒,不一会儿我们就消灭了一箱啤酒。啤酒下肚先是豪言壮语,紧接着就剩下胡言乱语了。  猩猩身上的江湖气最重,举杯说:“ 哥儿几个能相聚在同一间寝室,也算是有缘。以后咱就都是兄弟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干!”  六个酒杯乱撞到一起,酒水溅的满桌都是。
      等到结帐的时候,我们几个跟比赛似的往出掏钱,几只手群魔乱舞般地伸向小老板手中的帐单。蝈蝈占据身体优势,一把夺过帐单,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道:“ 今天谁都甭跟我争哈,怎么着我也是老大!”
      出了饭馆,天色漆黑,我们醉醺醺地往学校走。路过乱坟岗的时候,蝈蝈自诩胆子狂大,晚上一个人进坟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我也喝高了,抬杠道,别光说不练,咱几个现在就进去待会儿,谁不敢进去谁是孙子。  
      谁都不愿意当孙子,大伙儿一起吃饱了撑的,走进乱坟岗。
      月光皎洁诡异,银光洒在一个个土包和东倒西歪的墓碑上,眼前的情景与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配合起来,营造出一种极为阴森恐怖的氛围。 一股阴风绵薄吹过,我顿时全身鸡皮疙瘩大起,酒被吓醒了一大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系列恐怖片的场景。蝈蝈似乎也虚了,虽然表面上还硬撑着,但是我能明显地观察到他的嘴唇在微颤。突然不知道谁嘴欠,喊了一声“ 有鬼”。 大家头皮都先是一紧,接着一块儿掉头就跑。别看我们刚刚走路都还在打晃,这会儿跑起来一个赛一个神速,蝈蝈一路领先,一口气跑回学校。
      从此,进坟场成为了我们宿舍中最为狠毒的惩罚方法。谁打牌输了,就得在其他人的监督下,独自走到坟场中央罚站十分钟。  
      我的牌技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
     
      10

      宿舍里的老生对新生的态度极为不端正,指示老新生义务给他打水打饭不说,甚至还逼着新生给他们洗衣洗袜。我们初来乍到,对老生这种剥削行为敢怒不敢言。
      我和梦遗去水房打水,路过一间老生寝室,一个光着膀子的胖子躺在铺上气焰嚣张地冲我们喝斥道:“ 你俩,把这盆衣服端出去洗了。”
      我没吭声,梦遗脾气挺冲,大声回道:“ 凭什么啊,该你欠你的了?”
      这一句话的效应可不得了, “ 呼啦 ”一下,六七个老生寝室中冲出来,把我们两个堵在墙角。
      我见形式不对,委屈求全地说:“哥儿几个都甭动怒,我给你们洗去行不?”
      胖子狠推了梦遗的胸口一下, 挑衅道:“ 你刚才横什么横,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逼啊?”
      梦遗能屈能伸,赔笑道:“ 我错了,甭我跟一般见识。”
      脏袜子和脏内裤的味道又腥又臭, 我们屏住呼吸,一通乱搓。心中满是怒气,洗完以后,我恶毒地往一件内裤上吐了口浓痰。
      那晚就我和蝈蝈在寝室里。我躺在铺上如痴如醉地阅读黄色小说,蝈蝈坐在我对过儿练吉它。本来一个应是平淡无聊的夜晚被十几个突然冲进寝室的老生所搅乱,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个儿嗓门极高,嚷嚷道:“ 谁叫郭丰?”
      出于本能反应,我立码低头到处找板儿砖。
      蝈蝈哆哆嗦嗦地应道:“ 我是。”
      矮个儿一个箭步窜到蝈蝈跟前,把他连人带琴扯到地上。打手们一哄而上,拳头和鞋底劈头盖脸地砸在蝈蝈身上。我试图阻拦,还没等下铺,就被一名老生踹得重新躺下了。
      那帮歹徒把蝈蝈仰面按在地上,矮个儿从兜里掏出把水果刀,顶在蝈蝈裤档上。
      “ 警告你丫儿的,再敢跟陈洁涵打情骂俏,小心我阉了你!”
      蝈蝈吓得面无血色,连着说:“ 不敢不敢不敢... ”
      “ 大伙儿有话好好说成吗?”  我鼓起勇气说道。
      “ 你是不是也皮痒了?” 矮个儿回头冲我吼道。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猩猩回来了。
      “ 怎么了?” 他高声问道。
      “ 没你事儿,边儿待着去。”  矮个儿的态度咄咄逼人。
      “ 给我给面子,今儿这事 就这么着吧, 成么?” 猩猩好言相劝。
      “ 你他妈谁啊?” 矮个儿不屑地问道。
      “ 我是王强的表弟,我叫王欣。”
      矮个儿一听王强的名头,立刻换出另外一副面孔。“ 王强的兄弟啊,得了,卖你哥个面子。”  矮个儿说罢,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王强不是别人,是这所学校的流氓头子,跟王欣家有亲戚关系。王欣自从来了这个学校以后,仗着他表哥的名气。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欺负。
      蝈蝈被打得鼻青脸肿,假NIKE短袖杉的领口被揪得跟他的腰围一样宽。我们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哭丧着脸对我们说,太他妈倒霉了,我就在食堂里跟那个什么陈洁涵讲过一个黄色笑话,之外屁事儿没有。
      打听了一下才得知,那个领头打人的矮个儿追求陈洁涵以久,人家姑娘身高超过一米七,根本看不上矮个儿那五短身材。矮个儿抱着“ 老子得不到,别人也甭想得到” 的狭隘心理,见谁跟那个姑娘亲近就收拾谁,蝈蝈不过是其中比较冤枉的一名受害者而已。
      因祸得服,自从猩猩暴露了“ 表弟” 的身份后,我们宿舍的全体成员跟着占光,没再受过老生欺负。猩猩就此成为了我们宿舍真正意义上的老大。
      当新生们摇身变成了老生以后,犹如小媳妇熬成婆,农民翻身当地主,对新生的迫害与之前的老生相比只过不差。这套风俗一直延续了下去。

      11

      晚上八点多,猩猩气喘吁吁地冲进宿舍,冲我和其他几个人喊道,抄家伙跟我走!
      在完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我们几个迅速更衣,跟猩猩跑到楼下。楼底下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男男女女人数不下五十。   
      猩猩这才告诉我们,年级中的一个颇有姿色的女生在乘夜班车返校的路上,被司机和其几位朋友使用淫言秽语肆意调戏,差点还动手动脚。
      据我知道,猩猩对那位女生已经馋涎以久。
      人群中有人喊道:“ 还他妈反了这帮郊区农民了,咱找丫挺几个算账去。”
      众人大多好事儿,一呼百应,几十个人如狼似虎般地冲向长途汽车站。到了车站,几个司机模样的人正蹲在一辆公共汽车跟前打牌。我们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扑上去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那几个司机寡不敌众,被揍得头破血流。在这次行动中,我大显身手,除了拍倒两个司机以外,还砸碎了好几块汽车玻璃。
      在回校的路上,同学们的情绪高涨,不知道哪个孙子带头唱国际歌,顿时,荒野中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声。
      第二天学校的大门就被几十名郊区流氓给封锁了,为首的几个司机头扎绷带,满脸悲愤,大呼学生施暴行凶,要求见校领导,揪出主犯。
      教学楼的每个窗口前都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昨晚参与打架的同学和好事者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操场上,差不多有一百来人。校长闻讯赶来,问清缘由后,气得青筋暴涨,满以为他非臭训我们一通儿不可,鬼都没料到,我们敬爱的校长居然咬牙切齿地说出一番鼓舞人气的话:“妈的,这帮孙子敢到老子的地盘儿上撒野,我给你们佩警棍,出去往死了给我打这帮孙子。” 数最后一句最为惊世骇俗,“ 打死了算我的。”
      学校现有的警棍有限,加一起不到二十根,我没派到警棍,却捞到根椅子腿。资源虽有限,架不住有校长撑腰,同学们的士气高涨到极点,一起呼喊着冲向校门口...
      这次有组织有纪律的大型群架的气氛之热烈,场面之庞大,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在人头方面,我们这方占绝对优势,两个打一个都绰绰有余,气势方面更是犹如猛虎下山,长江决堤。郊区流氓们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我们追出去足足有一公里路才意犹未尽地凯旋归来。校长不愧为当地的地头蛇,出钱疏通派出所里的关系,没怎么费事儿就摆平了此事。
      这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爽的事情。

      12
     
      那年冬天格外得冷,还不到十二月就下了好几场大雪。
      全宿舍的人都被冻得不敢出门,各自缩在床上观赏窗外的雪景。
      “ 我特想回家。” 蝈蝈自言自语道。
      “ 怀念我家门口的牛肉挂面汤,味儿足,肉多,配上两道下酒小菜。操!哈喇子都下来了。“ 梦遗沉醉在酒池肉林中。
      也怪学校管理严格,一个月就让回一次家。
      “ 在这穷山僻壤待久了,咱都成农民了,真想回家待两天。” 牛牛金口难开,一开口话就说到大家心坎上了。
      “ 反正明天就周末了,咱集体逃一次吧。” 猩猩语出惊人。
      “ 你带头,我绝B跟随。” 我说。
      其他几人纷纷表态愿意参加大逃亡行动。
      风大雪大,积雪没过脚踝,一脚踩上去会留下深深的脚印。眼前白茫茫一片,让人几乎丧失了方向感。我们一行六人缩在棉衣中缓缓前进。路过坟场的时候,蝈蝈率先滑倒,之后大伙儿都跟中了魔似的,走几步就摔一跤。我连摔了三跤,心中大骇,冲走在前面的猩猩喊:“要不咱还是回学校吧。” 猩猩刚爬起来,没听到我的呼喊声,固执地继续前进。我决定叛变,疾步返回学校。
      一个小时以后,全宿舍的人又都各自缩在床上取暖。我这个叛兵头一个回到宿舍,蝈蝈紧跟着进屋,其他四人坚持跋涉到车站,却被告知公路结冰,为了保证安全今日停车,只得返回。
      大逃亡行动就此以失败告终。
     
      13

      一个学期晃眼就过去了,我的期末考试成绩一路飘红,数学分竟还是单数。
      在寒假里面,我又跟小黑那伙儿人混到一起。
      小黑还是老样子。他利用业余时间收了几个初中生当小弟,俨然一副大哥的模样。为了培养新生力量,小黑成天泡在家里,以研究香港黑帮片来充实自己的专业知识。有一次他给小弟们上课我也在场,教材是 “蛊惑仔”电影系列。放到一处敬酒的场景,小黑连忙按暂停键,指着电视屏幕给那帮傻孩子讲解陈浩男拿酒杯的动作如何高明,握杯的右手护住门面,左手负责保护下三路,以守为攻,防患未然。我见小黑如此误人子弟,忍不住笑,碍于黑老师的师道尊严和傻孩子们崇拜的目光,我没敢笑得太大声。
      小黑的妈出差去了,他家又成了聚点。
      哥儿几个说好晚上聚餐,小黑指使几个小弟从菜市场买来一堆新鲜蔬菜。不谙厨艺的我费了半个小时劲,才把黄瓜片变成黄瓜丝。刘源号称从小就会做饭,噼里啪啦地做了两道菜,鱼香茄子和小葱拌豆腐。豆腐味道尚可,茄子的味道明显不对。老鳖问刘源是不是没等油热起来就把菜放进去了。刘源一脸无知。我们几个赶紧把嘴里的茄子吐到桌子上。小余骂道,今晚要是窜稀,非弄死刘源不可。
      我近来睡眠不足,没有熬夜的劲头,一点不到,就跑到小黑的房间睡觉去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我迷迷糊糊地走进客厅,见小黑、二狗、刘源和老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我隐约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刘源扔给我一根烟,我叼着烟就近坐到小黑跟前。小黑拍拍我的大腿,说:“剑锋,咱这儿出家贼了。小余把二狗的钱给偷了。”
      我诧异地问:“不会吧?”
      二狗黑着脸不吱声。刘源和老鳖只顾着低头抽烟。小黑跟我说,二狗大衣兜里有五百块钱,打了一宿牌,早上再看就没了,结果... 这钱被我从小余的鞋里给翻出来了。
      “小余他人呢?” 我问。
      刘源冲凉台方向努努嘴。这两天正在化雪,气温极低,寒风像刀子般剌脸。小余全身上下只穿着条三角裤叉儿,鼻青脸肿地缩在凉台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打那以后,小余彻底从我们的圈子中消失了。
      
      14

      寒假结束,我恋恋不舍地回到学校,继续枯燥的高中生涯。
      在宿舍里,我和猩猩的关系最为要好。猩猩不仅为人豪放仗义,我更喜欢他的冷静和不俗的谈吐。我们两人经常跑到学校背后的小山坡上,看着夕阳喝酒谈心。猩猩生活在一个典型的悲剧式家庭:父亲在外面养女人,母亲在家中欲哭无泪,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只能得过且过。猩猩爸对猩猩的教育简单粗暴,犯了错误非打即骂。俗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猩猩可能算是个特例,孝心没被打出来不说,逆反心理反倒变得极强,做梦都想能把他爸臭揍一顿。
      “当坏孩子也是被逼出来的,小学成绩差,同学的家长都不愿意让他们的孩子跟我交朋友,好像我有传染病似的。班主任是个傻逼,对好学生偏向得没边儿,班上丢点东西,一准儿先怀疑到我身上。学校评三好学生,组织夏令营,咱只有眼馋的份儿。之后在个烂逼中学里混了三年,如今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  猩猩感慨道,“ 并不是我在排斥这个社会,而是社会已经抛弃了我 ... 谁不想当好孩子啊!”
      我充分理解猩猩对生活的不满,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一天晚上,小黑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二狗出事儿了。在一次遭遇战中,二狗用水果刀把对方一个人的肺给捅穿了,现以被公安局逮捕。
      我得知到这个消息,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就这真是我们这些坏孩子的命运吗?
      
      15

      马常春四十来岁,原身是村里的流氓小头目,几年前被校长招安,当上教导主任。据说他和校长家有亲戚关系,排辈份的话,还是校长的二叔。
      马常春的素质极低,出口成脏,常把违规的学生骂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在学生中口碑极差。猩猩被他辱骂过一回,怀恨在心,老跟我唠叨,有机会非修理丫一次不可。
      傍晚,我和猩猩在空旷的操场的边上抽猩猩从家里偷出来的中华烟。烟吸到一半的功夫,马常春不知道从哪个地缝中突然窜了出来,把我们两个臭骂勒一通不说,还没收了整包烟。第二天,猩猩看到那孙子嘴上叼着中华烟四处游荡,恨得牙根直痒痒。
      猩猩决定报复,和我合计了半天,想出一个整人的发子。马常春有便秘的习惯,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和猩猩偷摸地走进厕所,见马常春正蹲在茅坑上闭目养神,一副跟体内秽物耗到底的气韵。说时迟那时快,猩猩果断地把手中的麻袋套到马常春的脑袋上,我挥着手中的椅子腿儿狠砸在他头上,用力实在过猛,椅子腿儿断为两截。马常春被打得一屁股坐到茅坑里。我和猩猩刚想撒丫子跑,就见一个同学走进来。 “你们干嘛呢?” 同学问。我暗叫 “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同学的嘴,拉着他赶紧往外跑。身后紧接着传来马常春杀猪般的惨叫声。我心说,这孙子反应够慢的。
      我们的壮举即刻传遍了整个学校。厕所遇上的那个同学嘴特别快,到处宣传这事儿是我们干的。在同学眼中我们成了英雄。
      英雄末路。
      校方为此震怒,声称一定要追查出殴打教导主任的元凶。
      猩猩跟我说,大事不好了,学校要是追查,咱俩迟早得落网。
      我一下子也没了主意,问猩猩该怎么办?
      猩猩想了想,说:“跑吧!我在北京有朋友照应,咱们先避一段儿再说。”
      几个室友都知道我们是凶手,见我们匆忙收拾行李,赶紧一起给我们凑了点钱。
      在室友的掩护下,我们落荒逃出学校。
      这次逃亡给我的求学生涯打上了一个很不完美的句号。
老子要当就当领袖!
http://spaces.msn.com/laoyuan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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