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伯,你女儿肯定是个美人吧。”唐小玉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对面端坐着正与徐三宝闲聊的叶一添。
  叶一添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谦虚地表示:“还算尚有姿容吧。”
  徐三宝瞪了一眼多嘴的徒弟,被瞪者毫不客气地回瞪,哼,唐小玉心中嘀咕,要不是个美人我师父会巴巴地跟着你到汴梁来。还一路相随,走同一条路,住同一客栈,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那色鬼还说得好听:“小玉你长得天香国色,老少通吃,哄老爷爷这种事你是最拿手的了。”他这苦命徒儿就只能甜言蜜语地去和叶老头搭讪,搭着搭着就变成三人一起进京为他寻女去了。
  “小子快吃,吃完了我们上街寻人去。”徐三宝怕他再胡言乱语,拿出师父的威风来训话,然后转过头柔声细语的对着叶一添:“叶师父别急啊,我们定会找到令爱的。”
  马屁精,唐小玉才不吃他这一套,暗暗地骂一句,继续慢条斯理地啃他的鸡腿。
                 
  不过寻人毕竟是正经事。啃完鸡腿,嘴上还是油光光的唐小玉就被徐三宝一把拽着跟着叶一添出了客栈。
  初到汴梁的小玉看花了眼,大叹一声:“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啊。”只恨少生双眼,不能将京城繁华尽收眼底。
  作为北宋帝都的汴梁街头果然热闹无比。几十步便可见人头攒动的瓦肆,百戏杂耍,各显神通。围观者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有演得精彩的,掌声雷动,围观者伸着脖子叫好。一旁有各式摆摊,卖药的,卖旧衣的,剃头,剪纸,算卦,赌博……东西南北各类小吃更是摆了一长溜。
  也有简简单单搭个棚,作为表演场所,内设舞台,后台,腰棚,有女子唱曲,也有男子涂脂抹粉的扮女儿之态以博众人一笑,是为汴梁有名的“勾栏”,便是士庶最爱去的放荡不羁之所了。
  总之,好生热闹。
  “呀呀,”看到一堆美食,唐小玉笑眯了眼,忘了来干吗的,立即就要向一馄饨摊冲去。
  “小玉,我们分头找。我和叶师父一路,你一路。”徐三宝嘿嘿一笑,干脆让他如愿。
  嗯。唐小玉闻言立即闪人,刹那间已不见人影。
  这小子,徐三宝好笑又好气,也只能兵分两路,带着这如花似玉的小子来这热闹人寰处来寻人,估计到天亮也别想离开这汴梁街头。
  果然,唐小玉还没接近目标,已被一群人围住:“哇,这少年好生貌美。”
  “天仙下凡啊。”
  “潘安”,“宋玉”之类的字眼不绝于耳。
  已看惯了此场面的徐三宝坏笑着看着他的徒儿被挤在人堆里,离他的宝贝馄饨愈来愈远,正急得直跳脚。嘿,还看热闹,他自己就每次都是热闹。
  “唐少侠没事吧。”叶一添见状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他能应付得了。”徐三宝拉起叶老头就走,唐小玉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学了点本事,自有脱身之道。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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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三宝放眼望去,只见前一物是一约高一尺的白釉黑彩梅瓶,有含苞嫩蕊,有怒放艳花,栩栩如生,光彩夺目。后一物作工更为精致,是时下流行的“天目”碗,碗扁大如盘,底端绘有不规则耀班纹理,在黑色背景映衬下,有如天上神灵在黑夜中张开天眼,故称“天目”。
  果然两样都是瓷中极品。
  人群中自然又到处是“啧啧”称赞声。
  “叶师父,请稍等,这个是在下为令爱绘的小像,到了东京后问讯寻找也容易些。”一画师打扮者匆匆而来,将一副绸绢小像交予他手中。
  “多谢多谢。”叶一添感激地接过画绢,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是一清秀佳人,樱唇俏鼻,宛转秋波,盈盈而笑。不由称赞一声:“好画技啊。与小女相貌如出一辙。”当下再次抱拳:“多谢诸位,老朽这就走了。”
  “师父,他女儿漂不漂亮啊?”被挤在人堆后的唐小玉小声问在旁不支声的徐三宝。
  被问者依旧一言不发,歪着脑袋不知在想啥。
  “师父!”唐小玉溱在他耳旁,大吼一声。
  徐三宝如梦初醒:“干吗干吗?”接着露出他的招牌式笑容,向小玉勾勾手指:“我们快赶路吧。这就去汴梁。”说完钻出人群。
  “哦。”唐小玉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跟去,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大叫:“不对啊,师父,我们不是要去许州的吗?”
  “嘿嘿,修道人云游四海,去哪不是去啊。”徐三宝远远抛来一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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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一民居处,人头攒动。
  “叶师父,你可要早日回来啊。”
  “一路小心。”
  “这是给您路上带的点心。您拿好。”
  一肤色黝黑,满脸沧桑的老头,被热情的邻里包围着已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微笑着表示感谢。
  “谢谢诸位乡邻了,我找到小女后,定马上归来。”他抱拳示意。
  “别急啊,叶伯伯,你定会找到芸姐姐的。”一旁一小童奶声奶气地稚语。
  “是啊。是啊。”然后是一片劝慰声。
                 
  “嗬,这是谁要出远门啊,这么好的人缘?”远处,正在赶路被挤至一旁的徐三宝踮起脚尖看得起劲。
  “是个老伯。”一旁的小玉插嘴。
  三宝偏过头,这才意识到跟随了他几年的小玉已长得比他还高了。他妒忌地看了一眼这个花容月貌的大小伙。哼了一声,不答。
  “年轻人,外地客吧。”一旁有个青衫中年人呵呵一笑:“汝州叶师父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做瓷器活的,嘿,那活计是……”他翘起大姆指,嘴里发出啧啧声。
  “汝州叶师父?”徐三宝眯起眼,这个名头好象在哪听过。
  “叶一添师父啊。汝州做这行的一把手。二十年前,太祖皇帝还召见过的,为皇家揽过活的。在汴梁达官贵人间可是出了名的'汝州叶'啊。”中年人口沫横飞,就如亲眼所见般:“叶师父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最难得的是活好,人品更是没话说。当年多少王侯将相要留他在府中,他偏是回了汝州了。凡邻里间婚丧嫁娶的,瓷活都是他一手包下的,作工费便宜得惊人。遇着孤寡贫穷的,作工费分文不取。啧。难得啊。”
  “我想起来了。”徐三宝“呀”了一声:“二十年前太祖皇帝为杜太后贺寿,众臣子是费尽心机搜罗天下至宝以博太后欢心。这其中,独有汝州刺史献上的青釉雕花梅花底茶碗脱颖而出,令杜太后爱不释手,太祖皇帝也龙心大悦,故汝州刺史也得了许多的赏赐,升官加爵不在话下啊。”
  “哦?”唐小玉睁大他那双桃花眼:“不就是盏茶碗吗?这么神奇?”
  “那茶碗就是这个'汝州叶'叶师父的独门手艺了。看似是普通瓷碗,其碗底绘有几朵寒梅花蕊,倒入清茶后,梅花仿若就在茶雾中徐徐而出,随热茶翻滚,暗香浮动,香茗入口,喝者唇齿留芳,妙不可言啊。”他说着,摇头晃脑,就似刚喝过这奇茶一般。
  中年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此处,不由嗤笑一声:“年轻人,不知在哪听来的,真会瞎吹。二十年前你才多大,说得就似你当时亲口尝过一样。”
  徐三宝淡然一笑,不语。唐小玉却扫了他一眼,知道师父当时可能还真在场,心中不由嘀咕,这老家伙到底多大年纪了?
  “叶师父要出门?”徐三宝转了话题,两眼望着前面热闹人群。
  “他是要去找寻自家女儿,叶师父老妻早逝,只余一独女与之相依为命,叶师父是爱她如珠如宝。三月前不知俩父女为何起了争执,叶姑娘负气离家出走去了汴梁。至今未归。叶师父如今是去汴梁寻女去了。”中年人答道。
  “这叶姑娘好大的脾气。”徐三宝踮起脚,人群中的叶一添看上去便是那种性格刚硬,脾气倔强之人,估计两父女是一般的性情。三宝眯起眼,心想若这性子不好的女儿与父亲也是一样的相貌可就糟糕,那可要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他冲小玉挥下手:“走,我们也瞧瞧热闹去。”
  此时的叶一添正手持约瓷瓶,交待家中学徒:“这是李家小姐的嫁妆,明日便给人家送去。那个,”他指着另一学徒手中一黑瓷平底大茶碗:“是城东白家要的,要的很急,三日之内给人送到,切不可耽误了。”学徒一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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