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奥运赛场上的“帮闲派”(转载)

作者:《环球》杂志雅典特派记者/应强 肖春飞  
      来自世界各地的运动员是雅典奥运赛场上理所当然的主角,奥运赛场外还有三种人和奥运会关系极为密切,作为配角,他们和运动员一起演出了这场体育界的众神狂欢,少了他们奥运会肯定会逊色不少。这三种人就是记者、志愿者和雅典市民。

记者:我的生活像条狗

    据说奥运会期间雅典拥进了1.6万名记者,而实际上来雅典的新闻记者数量要超过这个数字。奥运会是体育的盛事,也是各大传媒短兵相接的战场,记者们就是拼得刺刀见红的士兵。

    记者虽然说是脑力劳动者,但报道奥运会的记者绝对应该算半个体力劳动者。报道奥运会的记者几乎每天的负重都达10斤以上,电脑、照相机和各种连线,天天背来背去。与摄影记者相比,文字记者算是轻松的,摄影记者一般都是两个相机,加上各种镜头,而且电脑等发稿设备也一样不能少。但负重最多的要说是电视记者,特别是摄像,光摄像机和三脚架就够人受的了。奥运会开始前,记者在班车上还能轻松地聊天,开始后大部分记者一上车倒头就睡,曾经有记者因为坐在班车后排睡着了,15分钟的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班车已经往返了4次。

    在各奥运会场馆、新闻中心和记者村,24小时都能看到行色匆匆的各国记者。北京电视台的记者郑力在奥运会开赛前,倒在了火炬传递的现场,以身殉职。郑力今年47岁,正当壮年。听到这一消息我们都唏嘘不已。

    因为奥运会正式分配的采访证数量有限,许多记者没有拿到采访证,通过其他途径来到雅典,他们租住在旅馆或是民房中,因为没有采访证他们只能在外围采访。在雅典,记者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而且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辛辛苦苦奔波于各个赛场和新闻中心,方便面和榨菜是家常便饭。《环球》杂志记者在奥运会开始前碰到了台湾《中国时报》的同行——《中国时报》体育部主任吴清河,他可算得上报道奥运会的前辈,他就在他们租住的民房里请我们吃泡面。吴主任从1984年开始已经报道了6届奥运会,1984年他报道了许海峰为中国人获得奥运会第一枚金牌的新闻,从而成为台湾著名的体育记者。他说,当时在台湾报道中国选手取得好成绩还受到种种限制,现在台湾媒体不再仅仅把报道重点放在中国台湾选手,中国代表团也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同是中国人,民族感情是割不断的。

    笔者在奥运会前期负责的项目是柔道,柔道馆的记者席能看到许多亚洲记者的面孔,但一问才知道多半是日本记者,中国记者由于第一天都去跑首枚金牌的新闻,在柔道馆只有七八个人,韩国记者也寥寥可数。采访柔道的日本记者多并不奇怪,毕竟是他们的国技,但没想到欧洲记者对柔道也非常感兴趣,法国、德国、瑞士、西班牙来了许多记者,据他们介绍,柔道在欧洲非常受欢迎,法国的著名体育电视频道Canal+,专门聘请了法国前国手、三届奥运会柔道金牌得主杜耶来做柔道转播的评论员。但不管是资深记者还是像我这样第一次报道奥运的新手,比赛间隙都抓紧时间找地方或坐或卧地打盹。唯一的感受就是我们大学毕业前找工作时的戏言,“我的生活像条狗”。

志愿者:我是来参加的

    在雅典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穿着醒目T恤的志愿者身影,《环球》杂志记者到达雅典的第一天,就感受到这些志愿者的热情,满面的笑容,饱满的工作态度,有问必答的态度,让你感觉像回家一样。他们服装统一,色彩鲜艳,与奥运期间雅典整个城市的色彩搭配得十分好。据说雅典奥组委专门聘请了美国的公司为他们培训接待人员和志愿者,有个记者同行在机场碰到一个美国朋友,他就在美国一家专门搞接待的商业公司工作,他说自己在机场带领一批人,专门负责以最饱满的热情接待来自世界各地参加奥运会的客人,他自己甚至亲自帮人拉行李。他告诉记者搞接待关键是要任劳任怨,始终面带微笑,即使你想挑毛病都不好意思。

    他们的热情值得称赞,但你能获得的帮助实在有限,劝你最好还是靠自己。记者到新闻中心的第一天,想去负责报道项目的场馆,由于正式的班车还没有开通,只能搭乘奥运专线公交,但新闻中心负责交通的志愿者大多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怎样转车,也不知道奥运专线在什么地方,记者拿出组委会发的交通路线图给他们看,他们终于搞清了专线所在的位置,这时出来一位比较“明白”的老兄,告诉我们去那里要先乘坐地铁,再转奥运专线公交。他告诉我们地铁很近,穿过主体育场就到。我们朝体育场方向走,寻找地铁所在,路上碰到的志愿者依然热情,但对道路状况依然糊涂,有的说东,有的说西,最后一个志愿者因为实在搞不清楚,竟然叫来警察求助。警察到了后和志愿者用希腊语商量了半天,最后告诉我们说地铁太远,走路到不了,最好叫一辆出租车送我们过去。我们谢绝了好意,自己走进了体育场,体育场周围的牌子很清楚地指明了地铁的方向,终于算是找到了,但一问地铁附近的志愿者,他们说地铁根本到不了我们要去的地方,让我们再穿过体育场到另外一个门,从那里转车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从新闻中心到莱奥西亚奥林匹克中心也就20分钟的车程,而我们总共走了近3个小时才到。

    班车的司机更是没谱,一天走一个线路,经常让你摸不着头脑,有的班车司机竟然不知道线路,我们从新闻中心到记者村就因为拐错了弯,多绕了不少路。开幕式那天,我们去奥运村采访,司机又找不到路了,问警察没有结果,又去问旁边路过的老太太,还是不得要领,班车上的乘客有明白人,但希腊老兄的英语又不太好,真是急死人。最后七拐八拐的,比往常足足多走了20分钟,幸好没错过开幕式。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准备工作不足。因为雅典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志愿者来自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他们不可能对所有的道路和交通状况非常熟悉,有些人可能不比记者早来几天,所以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愿2008年北京奥运会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

雅典市民:俺们那旮两点就下班

    从北京到雅典最大的感觉就是这里车少、人少。雅典城市里道路窄、坡路多,但还没有感觉到与北京类似的堵车,为奥运专门开设的专用车道更是一路畅通,即使旁边车道有时有些塞车,也没有一辆车会跑到奥运专用车道来。从雅典人悠闲的步伐中很难看出这个夏天与其他的假期有什么不同,好像没有奥运会这回事似的,但是满布城市各处的奥运会的宣传旗帜告诉人们奥运会正在这里举行。

    雅典不是那种奢华的城市,没有那么多被玻璃从头裹到脚的高楼大厦,路上跑的也多是小排量的车。市民住的楼房,也称不上豪宅,但无论多么简陋的人家,都在阳台上布置一张小桌、几把椅子,铺着素净的桌布。据说雅典人要把很多时间花在与家人朋友的闲聊上。大概从苏格拉底开始,希腊人对精神快感的重视就超过了物质方面的满足。

    在雅典的几天里,真切感受到“雅典”二字译得妙不可言,与这个古城的气质丝丝入扣:厚重而飘逸,古朴而精致,有一份让人动容的和谐。夏日的雅典让人没有工作的冲动,5小时工作制,平时上午八九点上班,下午一两点下班,之后是长长的“午觉”,睡醒后开始夜生活。在雅典的海滩上,你经常可以看到度假的人们。在这里,人们懂得享受,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精彩。8月份是假期,许多商店都关着门,即使世界上最大的体育盛会正在他们的身边如火如荼地举行。

    记者村对面有一片松林,松果落了满地,林子里似乎永远有人在慢跑,一角辟出了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有秋千、转椅和翘翘板。在这个林子里,我们邂逅了一条大狗,主人坐在长椅上发呆,它就蹲坐一旁。唤它过来,人立而起,热情如火地扑将过来,差点把我们扑倒在地。问它主人,得知它名叫“哈里斯”。捡起一只松果,远远扔出去,哈里斯立即四蹄翻飞狂追过去,准确找到松球再衔回来,如此三番五次,它乐此不疲,跑得尘土飞扬。后来我们要走了,它还摇尾紧随,依依不舍。

    生活的脉脉温情弥漫在雅典街头。这里有无数的小店,人们在街头的咖啡桌旁闲聊,情侣牵手而行。一次乘坐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中间上来几个雅典女孩,一路欢歌,感染了整车人。阳光、大海、沙滩,被群山包围的雅典城有一种典雅的和谐,这也许是奥林匹克的另一种真味。  

转载于《环球》

看书: hemengdeme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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