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这个以鬼为媒介,制成的巨大‘百鬼结界’可是个好东西。”大言不再像上次是一个个用手取下,当双手结印,之前残存的四个魂珠飘出,红光闪烁的慢慢组成一个“闙”字。

  瞬间啪嘶一声,从白影跟锁链的相交处轻烟震散,像是锁链被硬生生撑开来般,当大言血红的鬼气一射,卷上白影的瞬间,呼的一旋,白影变成了魂珠。

  “收。”大言反手一握,血红鬼气穿进锁链之中,将魂珠弹出后已经缠紧锁链,将它强行再拉回原位,不一时,半空中的百道白影已经消逝。

  大言抛著手上的百颗魂珠,轻佻的吹个口哨:“大丰收啊!”

  “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像以前一样,呆呆走进去,然后白痴般的被暗算个不停。”言良衾跟著满足的开口。

  言良歆愣愣看著大言手上满满的魂珠:“这么多鬼,到时要还回去吗?”

  “还回去?回去哪里?”言良衾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我破了结界,那就是我的,怎么可能把鬼还回去?大言正缺鬼用呢!”

  “恰巧我就是小言,想法绝对一样,不会还!”大言在旁边用力点头。

  没错,言良衾决定要掳鬼,而且要直接占为己用。

  “反正这些鬼魅被利用那么久,也该到了去重新轮回的时候。”

  大言难得找到这么好的抢劫对象、这么完美的借口,可以无愧于心的“抢劫”,他当然不会放过。

  “不、不是这样吧?”言良歆再次觉得价值观被动摇的大喊。

  雪襄在一旁低声叹气,“都是你们带坏我的,大言,分个赃吧,也借我几个,身为厉鬼实在太招摇了,鬼气都跟别的鬼不一样,你有多的魂珠就分我吧!”

  “没问题,不过,雪襄你干嘛要把我跟小言说成坏人?”大言很不满。

  “不然呢?”雪襄无辜般的回以轻笑。

  只是那抹笑容著实有够邪恶,简直等同于威吓,瞬间就让大言乖乖奉送魂珠。

  毕竟他还记得,雪襄是个百年厉鬼,论资历、实力都比他强上不少。

  就这样,被雪襄“逼赃成功”的大言,上前跟她好好分赃。

  而言良衾基于大言就是自己、雪襄更是鬼仆人的关系,热切的上前帮忙。

  至于在一旁的言良歆,已经无奈的仰头长叹,心里的台词就剩一句。

  不是这样吧?

  掳鬼之后不去勒赎却忙著瓜分肉票,这什么跟什么啊?

  (言良歆事后纪录完的碎碎念六)

  一个动乱的夜晚即将展开,想要细细纪录,才发现跟见鬼的第一晚一样,写不完啊写不完,让我每当这个时候,就好想有台能自行打字的电脑。

  前提是,键盘是因为声控才会自行打字,而不是小言哥跟大言哥联手表演的“鬼电脑自动打字”呀!

  ——那、那是存心要吓死我吗?

  呜呜,我怕鬼呀,真的好怕,可是今晚一看就是几百只、几百只的鬼,我真受够了,为什么这年头的鬼这么多?

  人家不是说什么“这年头怪事特别多”,为什么我身边是“鬼这么多”?

  还有,都怪那个专门误导的纳言,居然叫来了无言,还连带送来了残哥的请帖。自从我们上大学以来,一开始之所以常常搬家、行踪不明,还不敢住宿舍,为的就是逃过这有如“暗夜追魂令”般的请帖呀!

  司徒家的兄弟真的不是人,他们怀恨在心太久了,对小言哥一向好残忍,纵使小言哥……某程度上在旁人眼中,大概更不像人。

  似乎更像那种背后有蝙蝠翅膀,头上有长长的箭头型触角,背后也有箭头型长尾巴的生物,呼,那就是传说中的恶魔——

  啪的一声,我又遭受攻击的头往前倾,差点一头撞上萤幕。

  幸好雪襄姐眼明手快,我的额头终于停在笔记型电脑的液晶萤幕前。

  善哉、善哉,要是这一头撞上,光是修电脑萤幕,我大概就得兼差兼到死。

  (话说,是太累、太想睡?我用注音打字,居然打成奸菜奸到死,差点被在后头看的大言哥跟小言哥,联手拖去检查视力跟脑袋有没有问题。不过才一次手误嘛,哼哼,我以往帮人写情书时,哪有出过这种错啊!)

  反正留下来笑笑就好,说不定十三年后,我也有可能忿而对小言哥举起屠刀,就因为被他一直抓住我的缺失,不断拿来说笑。

  真的,当小言哥把那句打错的话,在我背后狂念五十次后,已经不只是想拿刀砍他了,我真想把笔记型电脑捧高后,就对著他的头砸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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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再说啊!小言哥,是佛都会有火的,你给我记住!

  可恨的是,呜呜,我是个胆小鬼,只敢在这里打字,也不敢回头开骂。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新报仇……打错,虽说电视上那个小新报仇就很值得学,因为是天天都暗算。

  不过我的也不错呀,小歆报仇,砸掉哥哥爱用的碗。

  ——气势有点虚?一定是错觉,因为小言哥确实有恋碗癖,我砸碗对他伤害比较大啦!

  好了好了,赶快说回被大言掳走的“百鬼结界”,后来才知道,这可是这间“壹圆”……天啊,怎么又打错,我今晚到底在干什么喇?

  呼呼,好,冷静、冷静,是“壹原”小饭店才对,它的拥有者是“元易”老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雅痞帅哥,跟小言哥是混吃混喝的交情。

  当然,这是小言哥自己说的,至于元易老兄是把小言哥当徒弟看。

  听说是因为小言哥跟他拜师学艺过的关系,而且学的是厨艺。

  这事起源在我们十八岁那一年,不小心买某赌博性彩卷时,爸妈一中就是两千万的三奖,然后相偕环游世界去,只留给我们兄弟要缴地价税、房屋税的一间大房子,还有四年学费,连生活费都不给的逍遥去了。

  美其名是“锻链孩子自力更生”的能力……

  小言哥则解释:“事实上是,爸妈的败家能力有点高,怕少带一点钱,可能没办法四肢健全的玩完一圈回来。我们当人家孩子的,要懂得适时保持沉默,别去揭人疮疤。”

  于是我们都有兼差,小言哥也因此“嗜赚钱如兴趣”、“视作菜如必备技能”。

  不过,小言哥一直说他会去学厨艺,为的是让我可以“饱食终日”。

  事实上最爱吃美食的是小言哥,我是光吃白饭就很好养的米虫一枚,所以他会跑去学厨艺,好像跟我没啥关系?

  总之,有得吃就好,我会牢牢记著小言哥说过“别去揭人疮疤”的事,就当我没说,记得喔!

  好,趁著小言哥跟大言哥已经不小心睡倒,赶快存档跑掉,免得东窗事发,留下上头那段纪录的我,会被他们联手宰掉,就这样,我也要睡觉去。

  第7章番外 梦境?真实?

  沉静的半夜,在下满雪的村庄里,月光照射出一片静寂的景色。

  在村中宁静的古道上,在被雪遮盖的石板路中,一道人影静静矗立。

  穿著一身奇异灰白古袍的那个人,头低低的直望著石板路,像是雕像般的任由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身上,将他

  就在石板路的两端,在一旁数间石屋的后方,隐约藏著一些人影。

  其中,有一个人被推了出来,站到那个人的前方。

  像是查觉了有人出现,那个人影抬起头,定定直视前方。

  那是一个满头乱发散在额前的男人,脸上是没有整理过的长须,遮盖住了下半张脸,只是这样的他拥有著一双充满杀意的冷冽眼神。

  像是被那双眼睛吓到,被人们推出来的他颤抖著不愿上前。

  对于他的怯怕表现,一旁的人们没有破口大骂,相反的,已经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来,还有人难受的长叹出声。

  就在躲藏的人们全部像是不忍观看的撇首时,他开始往后退步。

  “言良歆。”

  查觉到他的退怯,伸手推他出来的男子上前,用力的将手拍在他的背上:“你不能退后,小歆,那个人、那个人只有死在你的手里,他才会甘愿的,你、你……你上去吧!”

  “是啊,他杀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他一定很难过,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你杀了他也是为了他好。”

  “你杀了他吧,求你杀了他,不要让他再难受,不要了。”

  “小歆,动手吧,趁他还能掌握自己意识的时候动手。”

  “请不要让他再痛苦的挣扎了,小歆,求求你。”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不断的劝告声从第一个开始,一旁躲藏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很快的,从一句、两句,不知不觉听到了第三十句。

  在这些话里,每一个人都想要他动手杀人。

  而被称为言良歆的他,听著这些话,原本一股怒气涌了上来,只是在他骂出声之前,却在这些劝告中,听到了夹杂的啜泣。

  其实每个人都不愿意吧?不愿意面对那个人的死,如果还有机会,谁会不希望那个人活下来,这一定是因为再也找不到办法了吧?

  纵使在场的三十人,每一个都是道门中的大人物,偏偏他们没有办法可以解决附身在那个人身上的恐怖鬼王,不管是什么办法在这三天内全都试过了,遗憾的是,唯一的收获是,被那个人所杀的人越来越多。

  “真的、真的都没有办法了吗?”言良歆不信的哭著怒吼,他回身瞪著后方这三十个身为那个人好友的他们:“你们不想救哥哥了吗?”

  一句不想救,听到这句责问的三十人,全部脚下一个踉呛,脚底的积雪厚重冰凉的让他们的心不知不觉也一片寒冷,当下还有人脚被冻麻了却一直没发现,这一深受震撼的往后退步,立刻摔倒在地。

  看著他们个个深受打击的模样,言良歆迟疑了一会儿,依旧把道歉的话咽回了嘴里,他宁愿不要道歉,也不要让这些人有机会再劝他半句。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言良歆绝对不肯放弃。

  “哥哥他一定会赢的,一定会恢复成原来的他,绝对、绝对不会输!”言良歆声嘶力竭的喊著,偏偏每个听到话抬头看的他的人,脸上都是苦笑。

  被鬼王附身的人,前三天是挣扎的大好良机,超过了二天就应该没望了。

  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却没有人想再对言良歆重复一遍。

  因为三天来,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言良歆一直不愿意相信。

  说来也是,他们自己其实或多或少都宁愿不信,如果还有可能,他们也想赌上自己的一切,因为、因为那个人曾经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没有人想看著他死的,没有人啊,小歆。”下一刻离言良歆最近的某个人,突然哭喊著大叫。接著,他扑上前来,一把将言良歆推了出去。

  “啊——”

  同时,是在场的他们一起大叫出声。

  “快,无言你快开口。”眼看有人危急,负责指挥的男子怒叫著。

  即使再不愿意,被称为无言的他双手紧紧握拳,紧到指甲似乎戳进了掌心,一滴滴的鲜血为此落在雪地上,他不忍的大喊出声:“世上无鬼!”

  一句无鬼,无数金光从乍然出现的“世上无鬼”爆射出来。

  “啊!”一阵扭曲的哀嚎声,伴随著那个人想躲避又躲不开的退步不断响起。可惜金光再强,依然无法穿透那具身体,更不能将鬼王从那个身体内逼出,充其量只能让那个人退后跟让他无法动弹。

  就在那个人哀嚎著退开时,一旁有几人飞扑出去。

  其中有几个人,忙著将推开言良歆后,右大腿却反被“那个人”以手刀贯穿的那人拉到一旁,接著是各种奇怪的道符或法术吟唱声出现,像在急救一样。

  除此之外的人们,则是把摔趴在地的言良歆抢著拉到安全的后方。

  在现场的人中,仅有一个人什么能力都没有,那就是言良歆。

  所以每当那个人失控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以保护言良歆为目标。

  已经被救了好几次的言良歆,面对亲爱的哥哥又再次想对他下毒手的情况,终于承认了。那个人不再是他的哥哥,而是被鬼王附身,即将被鬼王占据身体的“召鬼之人”。

  “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言良歆瑟缩的将这句早就应该说,却总是不愿意说的话用力挤了出来。

  好不容易,言良歆像是同意大家般的问了这句,却连刚刚被袭击受伤的那个人在内,他们脸上都没有庆幸、没有笑意,有的全是深深的绝望。

  “我到底该怎么做,纳言,你不要再沉默了,说啊!”

  像是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气氛,言良歆怒喊著起身,瞪向指挥全局的男子。

  纳言张口想说,却在声音窜出口中之前,是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只是在场的人没有半个人能责备他,因为他们也正默默转开头的拼命拭泪。

  在这么寒冷的地方,流下的眼泪很快都冻成了冰珠,可是他们却不是害怕会对眼睛或皮肤造成伤害,才飞快拭泪。他们都是想赶快振作起来,早一点结束那个人的痛苦。然而一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他的时候,每个人都忍不住要哭。

  就算三天来,已经想过多少次那个人会死的事,这些人心里的痛苦跟自责却没有减少半分,如果他们再强一点就好了,那个人……就不会死了。

  每个人都把那个人会死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无能,他们停不下泪,他们都几近崩溃,更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如果可以的话,他们都希望自己不在现场,那就不用成为杀害那个人的凶手之一。

  遗憾的是,不论再怎么希望,他们都依然在这里。

  但一想到要负责杀“那个人”的言良歆,在场的三十人纵使心里再难受,脸上的泪滑下的再多,都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想退怯。

  因为比起要杀害亲兄弟的言良歆来说,他们的痛至少还没有他的深。

  处在这么一片无声的痛哭之中,言良歆古怪的哭不出来。他静静的,一个人、一个人的把三十人慢慢看上一遍,看著他们悲痛无助的大哭失声,他莫名有点想笑。

  至少……至少这些人对于要杀掉哥哥的事,是每个人都很难受。

  这样就够了吗?不、不是的,只是,比起一大群人高高兴兴的跑来屠杀鬼王,这样的狂哭送行,似乎更好一点。

  也许、也许那个人还有意识的话,说不定会笑出来,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真的会高兴吗?言良歆宁愿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高兴,也不想看到那个人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声来,如果要有牺牲才能解决一件事,为什么不能够任它发展下去?死几个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言良歆忽然甩了他自己一个巴掌,一旁的人全为这个巴掌声错愕的抬头。

  之所以动手打自己,是言良歆想打断这种失常的想法。他不应该为了会失去那个人,就泯灭良知到想死更多人,这样对于努力不失去意识,努力跑到偏远雪地的那个人来说,就太失礼了。

  可是言良歆的举动想法,其他人都不明白,才会一脸纳闷、惊诧。

  “小、小歆?”跟言良歆私交最好的无言最先发问。

  负责指挥的纳言却像明白这个巴掌的意义,叹口气后,向在场的人分别以眼神示意了一个方位。

  知道刺杀鬼王的任务要开始了,每个人再不愿意仍然忍住问句的举步向前。

  当三十人分别站稳了位置,纳言数度举起手,却没有办法挥出的再度放下,没有人催促,众人的眼神都带著包容的静静等著。

  最后,是言良歆受不了的忿忿喊出一句: “东方纳言!”

  那只举高的手,终于挥下了。

  随著手势的落下,一道、两道、三道……总共三十道的光芒,从三十人各自的术法中出现。

  当这三十道光芒围绕在那个人身边不断绕圈,引得那个人身上因为“世上无鬼”四字而残存的金光不断隐隐闪烁,同时,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又响起了,可是没有人收回手,每个人依然坚定的站在位置上。

  言良歆深吸口气,终于有勇气往前迈步,走向那绕圈的光芒。

  在光芒里,之前受到“世上无鬼”的金光攻击后,全身颤抖著暂时动弹不得的那个人,猛地抬起头,龇牙咧嘴的嘶吼出声。

  ——那个人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干吼著、怒叫著。

  言良歆踌躇的步伐越来越慢,而绕圈的光芒则是速度越来越快。

  看著陷在光芒里,那个人一双嚣狂冷冽的目光,还有已经冒出来的尖锐指甲、牙齿,直到这么一细看,才发现那个人已不成人形。

  说的也是,三天来他一直被追捕著,没得吃、没得睡也没得喝水,再加上要不断的打斗,恐怕是完完全全累坏了吧?

  即使喜欢赚钱,做再多工作也很乐意,可是那个人不曾这么狼狈。

  总是喜欢干干净净的打扮,总是喜欢轻轻松松的工作,那个人一直做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的,从来没有头疼过、烦恼过。唯一会让他担心的,常常只有一个人,那是那个人最重视的弟弟。

  也就是他,言良歆。

  还记得唯一一次见到那个人狼狈的出场,似乎是在某个连环车祸的现场,一知道言良歆陷在那些车子中的其中一辆里,连袭警都做了。

  那个人为的是冲进封锁线,把自己的弟弟从车里救出来,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没有活口了,可是那个人从撞得破破烂烂的各种车辆中,硬是将言良歆挖了出来。

  当时有好多记者认为这是双胞胎的心电感应,还有人想做专访特辑。

  可是言良歆知道的,从小到大,他跟那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心电感应,而那时候那个人之所以会那么做,很单纯是因为不相信对方死了吧?

  就像现在一样,言良歆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个人失败了。

  他不会变成鬼王的!

  言良歆很想这么坚定的大声怒喊,可是,当那个人的一双眼,从普通的黑色瞳仁变成青红之后,再看著他牙尖指甲长的模样,证据摆在眼前了。

  “我……该怎么做?”言良歆绝望的低声问著,他希望没有人听到,这样就可以再多拖延一段时间,能再让他多看几眼。

  可恨的是负责指挥的纳言耳朵太尖,居然听到了问句。

  “用来杀鬼王的刀子,就在你这三天来一直带在身上的黑色袋子里,你把刀子拿出来,然后、然后……然后插进那个人的心脏,插进去,只要插进去就好了。”他略带哽咽的回应,有些重复的字句,就像是渐渐失去冷静的慌乱。

  言良歆诧异的转过头去,看著总是冷静自持的东方纳言,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态吧?这三天来有好多的第一次,大家都为了那个人而失控。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他一样,拥有别人这么多的在乎,该有多好?

  哈,这什么烂想法,死前能被这么多人在乎,难道可以用“好”来形容吗?

  言良歆甩甩头,用力甩开这些奇怪的想法。

  先深呼吸之后,言良歆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银色刀子,刀子上有著许多奇怪的花纹,仿佛是血浇上去的颜色,花纹红艳的令人心惊。

  言良歆不再迟疑,握紧刀子、抛开袋子之后,大步向前。

  穿过了一道、两道……共三十道的光芒,言良歆站在那个人身前。

  此时已经不再像人,而是完完全全的鬼王模样,披散的头发之外,夹杂著无数红色胡须,青红的瞳孔之下,是尖锐长到下颚的两只银红犬齿,狰狞的表情、野兽般的嘶吼,以及被金光束缚著无法动弹,却变成兽身的身体。

  言良歆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但是手上的刀子不断颤抖。

  一旁旁观的三十人,没有一个说得出话,他们只能用力撇开头的同时,硬生生的固定自己的双脚,不让它们挪动一步。

  既不想看又不能逃离,这是身为猎鬼师的他们的宿命。

  既不想杀又不能放弃,这是身为那个人兄弟的言良歆的宿命。

  终于,言良歆再度往前迈步,刀子折闪著月光,冷冽的光芒让那个人不安的妄想挣扎,没想到他不挣扎就算了,一挣扎,残存在他身上的金光效力忽然加倍,他这下连叫都不能叫,全身僵得像是石块。

  “小歆……”不忍看下去的无言忽然大叫。

  言良歆知道,如果他这时回过头去,所有勇气也将弃他而去,于是在这一声小歆停下之前,他跑了起来;眼睛闭上后,是一阵疯狂叫声中,将刀子往前刺去的举动。

  可是,刀子落在对方的身体后,硬邦邦的身体好难刺进。

  言良歆无助的张开眼,才想开口问纳言该怎么办,想不到他对上的是一双带有笑意的眼神,完全跟以前一样,那个人开心的咧嘴笑了,然后伸出手——

  “小歆快退,术法失控了!”东方纳言惊骇的吼声响著。

  言良歆没有退,他笑著,开心的笑著说上一句:“哥哥,一路好走。”

  那个人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抬头,环视在场的人们一圈后,笑著点头,接著他的手搭上言良歆握在刀子的双手上,一个吸气,刀子从刺不进去,变成了像切人豆腐般的容易。

  当短刀全数剌入,透出身体的短短刀尖上,开始落下一滴又一滴的刺眼鲜血。此时,那个人的脸上是满足的幸福笑容。

  言良歆脚下一软,当手想顺势抽回时,又不舍得般的不愿意抽手,他很干脆的将双手举高保持原动作,只是身体偏偏跪倒在地。

  没有人想过那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恢复意识,更没有想到杀掉鬼王的,居然是被附身的他本人,他那一瞬间残留在脸上的幸福笑容,让人看了就心痛。

  “言良衾!”不知道是谁先喊出声,原本在半空围绕著,用来保持金光效力的三十道光芒消失了,在无数的雪花飞溅中,是他们急跑而来。

  突然,有如利刃切开东西般的声音响起,无数黏腻的液体飞溅开来。

  言良歆错愕的抬起头,只见那个人的身体碎裂的有如被切割、或被石磨磨成浆般的,变成碎块、血水的散落一地,唯有一颗完整的头慢慢的从半空落下。

  之前是谁提起过的呢?被鬼王附身后,一旦解开了,有可能肉体在能量冲击下也会全毁,而现在就是这样吧?

  言良歆呆愣的举著双手,双手上的短刀不知何时早已落在地上。

  被溅得一脸血肉的言良歆,忽然神色一凛,此时他的手上落进了一颗头,那个人带著无尽幸福笑脸的人头,就在手上。

  “不、不要啊——”终于能哭出声的言良歆,缩手后将人头用力抱在怀中。

  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曾经有如半身般一起出生、成长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在言良歆疯狂的哭喊声中,银月底下是雪花再度飘落。

  村落中落有无数血肉的石板路上,渐渐被雪花遮盖住那刺眼的红艳。

  寒冷的风吹扬著,三十个见到那个人身体碎裂后僵立原地,已经动弹不得的人慢慢被雪花吞没,一时间看去,像三十个雪雕。

  没有冷意的无知无感,当时,他们一共三十一个人真的不觉得冷。

  纵使雪下得再大,风吹得再狠,好像心底更寒、更凄冷。

  “如果我真的是召鬼之人,小歆,能杀我的就你一个。”

  “才不要哩,小言哥,我永远都不要杀你。”

  “嗯,为了不让小歆双手染血,我会努力不被鬼附身。”

  “不对啦,小言哥,你应该从不召鬼开始才对。”

  “也是,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不召鬼。”

  “没错,说好了,小言哥你永远都不召鬼。”

  那年他们二十岁,在生日派对上,言良衾答应了言良歆。

  “可恶,放开小歆,你这个该死的鬼——”

  “小言哥,你不要被骗,你不要召鬼,不要!”

  “我要救你啊,小歆,我不能看著你死。”

  “笨蛋小言哥,不要召鬼——”

  那年他们三十二岁,在生日当晚,言良衾没有听言良歆的劝阻。

  “哥哥,你为什么一直都对我很好?”

  “因为你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呀!”

  “可是我们一点都不像。”

  “那不是更好,这样才有价值。”

  “什么价值?”

  “存在的价值,两个既像又不相同的东西,很有价值喔!”

  “是吗?所以我的存在有价值啊?”

  “没错,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小歆。”

  那年他们八岁,在生日前夕,言良衾哄著要言良歆一起过生日。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哥哥,我做恶梦了,梦里你被鬼王附身,我杀了你。”

  “嗄?小歆你睡昏头了,快点醒过来。”

  “好痛,哥哥你打我干嘛?”

  “你看,这样一痛,是不是就不太记得做了什么梦?”

  “是啦,痛得都让人忘光了。”

  “忘了就好,快点起床,要出门打工了。”

  “是、是,钱鬼哥哥。”

  那年,他们十九岁,在生日的前天下午,言良衾跟言良歆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发展。

  “啊,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未来?”

  “谁知道啊,东方纳言是说这颗‘梦占球’绝对能看到未来。”

  “可是纳言不是为了误导才出现的吗?”

  “所以这应该不是未来吧?”

  “万一是的话,该怎么办?”

  “万一是啊?小歆,万一我死在你手里,我一定会幸福的死去。”

  “……猪头小言哥,我才不要杀你。”

  “嗯,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只要我不召鬼。”

  “没错,小言哥你绝对、绝对不可以召鬼喔,绝对!”

  “是、是,我绝对不会召鬼,绝对不会。”

  那年,他们二十岁,在生日宴会之后,言良衾跟言良歆用了东方纳言送的生日礼物,做了一个好长、好长,更听说会是未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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