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多年前一个云游四方的南方蛮子给我看相,说我注定了命带桃花,和女人纠缠不清。但又反复强调说我这人心眼好使,心理承受力强,禁得起风吹雨打,属于那种在生活中百折不挠的类型。当时我就想,命带桃花和女人纠缠不清我倒认了,干嘛非得他妈的让我禁受那么多风吹雨打呢,风调雨顺的多好啊。现在看来,这鬼相士的话正在一步步应验。
  
  陈总夫妇一进屋,陈夫人就开门见山的问:“陈想呢?”语气是不容质疑般的强硬。我说:“她在洗澡。”这时,陈想似乎听到有动静,在洗手间内大声问了一句:“亲爱的,什么事啊?”我和陈总夫妇对此都听得万分清晰,我心中暗想,姑奶奶你喊就喊了,还叫什么亲爱的啊。陈想却依旧不明就里,居然腰缠着浴巾迈着方步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当四个人八只眼睛相对的一瞬,我觉得那真是天崩地裂的时刻。陈想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迅速跑到卧室穿衣服去了。陈夫人二话没说,冲到我的面前“啪,啪”扇了我两个清脆的耳光,嘴里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禽兽!”倒是陈总相对理智些,上前拉住了发疯般的陈夫人,陈夫人被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号啕大哭。我傻拉吧唧的站在客厅的中央,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的承受着一切。我羞愧、尴尬、懊悔、愤懑、自责……我觉得脑袋里嗡嗡作想,眼前金星四射、天旋地转,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时,陈想穿戴整齐从卧室走了出来,大义凌然的站到了父母面前,嘴上说:“不关虚名的事,这都是我自愿的……”陈总没容陈想把话说完,伸手甩了女儿一记响亮的嘴巴,并且怒斥道:“给我滚回家去,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一个嘴巴把陈想打懵了,随即缓过神来,捂着脸大哭着转身往外跑去。陈总给陈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随后跟了出去。临走之前,陈夫人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仇恨,好像我挖了她家祖坟一样,让我看着心寒。
  随着防盗门再次被咣铛一声摔死的瞬间,我的心一紧,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仿若又一个噩梦一般,只有脸上被陈夫人拼尽全力扇的两个耳光还在火辣辣的疼。我感觉好像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的这么疼过,即便是那天帮夏雨被那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了,也没觉得怎样,而如今这两个耳光却疼到了我的心里。尤其陈夫人从牙缝中挤出的那几个字:“你这个禽兽!”让我觉得自己果真十分龌龊,我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我是禽兽么,我果真是一个禽兽?”
  
  我忘记随后的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了,我只记得每天清晨一个人睡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冲着空中大啐两口,夏雨曾经说这样能冲走我的霉运。是的,我觉得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生活偏可我一个人折腾,我只想过点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日子,可它却一个劲儿的和我开玩笑,难道它真想让我多些感悟然后写一部酸腐的小说不成,与其这样还不如再发生一次民族战争,也好让我痛痛快快在疆场上战死算了,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陈想那天回去之后没有联系我,倒是陈总给我打了电话约我出去谈谈。我胆战心惊的和他见了面,谁知老陈同志一没打我二没骂我,却首先对那天陈夫人的过激行为表示了抱歉;其次就万般真诚的问我这些年他这当哥哥的对我怎样;再次他反复对我说他就有陈想这么一个女儿,他如何如何的爱她,要我给他这当哥哥的一点薄面等等,说到动情处竟唉声叹气、泪眼婆娑。我听了他的话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当他的面抽自己几个耳光。我想起了当初和老陈一起找小姐,一起被纪检委审查,还有他费心巴力的帮我往上爬的所有事情。我说陈总你别说了,我不是人,以后我要是再碰你家陈想一个手指头,让我出门就被车轧死。
  和陈总分手后,我禁不住一个劲儿的检讨自己,我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和陈想走到了今天,我是一个很理智、很谨慎的一个人啊,我居然能做了这么糟糕、这么失败的事情,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或者让驴给踢了。
[46]
  陈想是大约一个礼拜后找到我的,她一见面就直接问我:“虚名,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退学,马上和你结婚。”看着陈想美丽消瘦的脸蛋,我心疼万分。我说:“这些日子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我说过的,我们不适合的,当初你就是不听。”陈想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她万分失望的说:“怎么?你退却了,后悔了!”我说:“不是,你也是个心理很成熟的女孩子,你应该知道现在放弃学业是不明智的,你要是真对我有情有意,你就把学业完成,一切等你毕业之后再说也不迟啊。”陈想听我这么一说扑到我的怀里,抽泣着说:“你知道么,这些日子妈妈都把我看起来了,我想见你一面都很难呢。”我没有说话,怀抱着陈想,脑袋里想着那天我对陈总说的承诺,我琢磨着我发的毒誓会不会真的应验。
  这次见面,我没有和陈想做爱,我们在一起说了不到20分钟的话,她就急匆匆的走了。用不着我疏远陈想,她好像已经没了太多接触我的机会,我们很少再见面了。她偶尔会在学校里偷偷的打电话给我,倾诉着对我的思念。每每这时,我都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学业,等一切都平静了之后再说。老实说,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她,自从认识她到现在,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美丽、活泼、热情、聪明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爱的美好,什么是青春和激情,可这一切都太短暂了,短暂到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已经嘎然而止。我常常望着窗外飘着的鹅毛般的雪花,怀疑陈想就是出现在我童话世界里的白雪公主,有些时候我真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又生怕打破了她生活的平静,所以每次都硬生生地忍住了。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人生中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完全能左右的,我觉得一个人要想高质量的生活,还得靠智慧和理性,凡事如果都悠着性子来的话,那么你迟早都会栽大跟头。对待陈想的问题尤其如此,有那么几天我真的有让她不要继续念书了和我结婚的想法,但我又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自私了,这无异于毁了陈想美好的前途和未来,这样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安生。
  
  没有陈想的日子我很寂寞,一种强烈的空虚感紧紧攫住我的灵魂,我忍受着婚姻失败和感情落寞的双重折磨。我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寂静的夜晚徘徊在自己冷清的家里。我整夜失眠,不断的抽烟、酗酒。有时我在凌晨2点的时候还傻傻的站着,我能清晰的听到时钟的滴答和自己的心跳声,我会偶尔的觉得我的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有无数的生命和我同时存在,但是我却很孤独,因为没有人会关心在这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一个灵魂在艰难的挣扎着。这是一个无比痛苦的生命体验,那一刻我真的很厌世,我甚至不止一次想到了自杀,但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和我的父母,我知道我一旦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会带给他们更大的创伤。所以我别无选择,只有艰难的活下去,尽管这余下的生活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新意。我开始害怕夜晚,恐惧噩梦,因为我总梦到陈想因为我而殉情,梦到陈夫人厉鬼一样追着我索要她的女儿,梦到我的宝贝丫丫在被别人变态的折磨。有那么几次,我从梦中哭醒,然后我打开所有的灯,继续在我的房间里痛哭,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沙哑低沉,我觉得自己好委屈却无处倾诉,我痛恨自己一个30岁的大男人却活的如此憋屈。
  可每一个清晨的到来,我都会把自己重新调整,我会很好的梳洗打扮,仔细的系好每一个扣子,然后衣着光鲜的去上班,以灿烂的微笑面对我的每一个同事。我把痛苦深深的掩藏在心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心灵的脆弱,更不容许别人看我的笑话。我甚至会每天给乡下的父母打一个电话,还故作心情愉悦的给他们讲述工作中取得的每一个成绩,我也会在电话中叮嘱我的宝贝丫丫听爷爷奶奶的话,等爸爸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丫丫买好多好多的饽饽吃,每每听到孩子在电话那边咯咯的笑声让我充满了感动,我知道我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份扛在肩头沉甸甸的责任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
  

[47]
  我忽然决定去看看夏雨,很久没和她联系了,我很惦念她。我发现自己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感情上优柔不决、拉不长扯不断,有悖于一个成大器者的冷酷无情。
  我来到了夏雨的门前,徘徊了再三,终于推门进去。夏雨看到是我很意外,问:“你怎么来了?”“哦,我想问问你,家里还有你的一些东西,你什么时候取回来?”我张开嘴,却很诧异说出了这样的话。夏雨说:“怎么,你要结婚了么?”我说:“不!你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没地方放,就先放家里吧。”夏雨说:“那谢谢你了,等我过一阵子新房装修完了再去取。”我说:“你买房子了?”“不,不是我买的,是他买的。”夏雨回答。“他是谁?是海涛么?”我吃惊的问道。“不,你不认识的,我也是刚认识不久,别人介绍的,在法院上班,也是离异的。”我说:“你们要结婚了?”“是的,打算在下个月。”夏雨说完,我觉得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人家都要结婚了,我他妈的还自作多情的来探望她。我尽量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沮丧,假装轻松的对夏雨说:“那我祝你们幸福,没事我回去了。”说完我转身要走,夏雨却叫住了我。“对了,你能帮我一个忙么?你以前在工商工作过,现在别人做生意都弄了下岗证,三年免税,你能不能帮我也办一个?”我说:“好吧,我尽力。”
  出了夏雨的店门,我觉得我充满了绝望,头顶的天空一片灰暗。得知夏雨即将结婚的消息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我一直以为夏雨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女人,没想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就将转嫁给别人,还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不离分”,都是他妈骗人地。我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嫉妒、酸楚?抑或苦闷、惆怅?我甚至恶作剧的诅咒她找的男人一定不会对她好,要让她后悔嫁他,要让她在那不知冷热的男人面前怀念我对她的好。
  夏雨的下岗证办得不是很顺利,因为夏雨原来就没有工作,哪里谈得上什么下岗。我首先找人在工业局造了一个假档案,然后去就业局领表盖章,之后到工商局申请注册,最后到税务局办理相关的免税事宜。这期间,相关单位被我跑了无数次,还动用了几个朋友,才算勉强把事情办成。办这个破证让我充分体会了某些机关单位的办事效率,感触了什么叫某些单位的门难进、脸难看,我想要不是最后一次在夏雨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有多强,我死活也不弄什么下岗证了,宁可让她光明正大的缴三年税。
  给夏雨送下岗证的那天,我碰到了一个男人,40多岁,有些秃顶,长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怎么看都像电视剧《刘老根》中的胡科。夏雨给我介绍说:“这是法院的秦中华。“然后又指着我对那男人说:“这是我的前夫,虚名。”那男人点头哈腰的站起来,脸上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我伸出了手。我使劲握了一下,然后用恶狠狠的瞪了瞪他,我想用目光告诉他:“操你妈地,想要娶我的女人,你就不怕我日后割了你的鸡巴。”秦中华显然能感觉到我的不友好,重新坐下后立即显得局促不安起来。我没有管他,开始认真地向夏雨解释起这下岗证应该什么时间年检,每年能减免多少税费等事项,说的时候我还故意和夏雨脸贴的很近,显示出很亲热的样子。秦中华看我这样,终于坐不住了,借口有事情说他先走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看他都像长了一个挨揍的脑型。我对夏雨说:“你不会想要嫁给这样一个鸟人吧,你这不光是作践你自己呢,你连我都侮辱了。”一句话将夏雨激怒了:“嫁给他怎么了,别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最好,人家在法院上班,还比你有钱。”我说:“有钱怎么了,这世界有钱的人多了,那你为了钱能连80岁的老头都跟?”夏雨说:“我跟怎么了,跟谁都比跟你强,瞧你每天活的,不是折磨别人就是折磨自己。”我看着用嘲讽眼神看着我的夏雨,我心里万分窝火,有一种有气无处撒的郁闷。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在我面前百依百顺,任意被我操捣,如今却要被那样一个猥琐男人骑在身下,想想我都憋屈。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罪恶念头自心底燃起,我迅速的转身将店门反锁,然后一把将夏雨推倒在沙发上。夏雨拼命的挣扎,嘴里大喊:“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干什么,我要强奸你,我要让那混蛋吃我吃剩的残羹剩饭。”我边说边撕扯夏雨的衣服,夏雨挥手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嘴巴。我一愣,但没有停手,依旧固执的将夏雨扒了个精光,然后我褪下了自己的裤子。我发现不知为什么,我的小弟弟竟然也和我一样怒气冲天、青筋暴露。我掰开夏雨的双腿,正待进入,夏雨一把抓住了我滚烫的家伙,嘴里近乎哀求的说:“虚名,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大约僵持了有几秒钟,我说:“你给我放手。”我的话音虽然不高,但低沉有力,含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夏雨一声长叹,手里一松,我“滋”的一声,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身下夏雨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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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我在夏雨的身上肆意折腾着,动作铿锵有力。我觉得被我压在身下的不是我的女人,我正在玩弄一个即将成为秦中华妻子的女人,这样的玩弄让我充满了快感。身下的夏雨双手摊开,既不抗拒也不迎合,腮边挂着泪水,面无表情的任凭我呱唧呱唧的抽送着。随着最后一丝快感的来临,我如决堤的江水一样奔涌而出。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情绪也由热血沸腾到逐渐冷却下来。我的头脑渐渐清醒,我从夏雨的身上爬了下来,我一边提裤子一边思索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我很奇怪本来在夏雨面前已经数次阳痿的我,为什么今天却雄风重现。夏雨什么也没说,找到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整理着衣服。房间里是出奇的安静,仿佛掉到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我傻乎乎的站着,刚刚还勇猛的像个斗士,现在却蔫了吧唧如同霜打的茄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残局,我忽然明白刚刚我的行为真的属于强奸,因为夏雨在法律范畴内已经不属于我的妻子,我违背了她的意愿和她发生了性行为,我这就是强奸。我对夏雨说:“我们走吧,我跟你去派出所,你可以告我强奸了你,我决不抵赖。”夏雨低着头,默默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胸前,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紧紧搂住,仿佛害怕把我再次失去。夏雨的反常举动忽然让我的心中瞬间充满了温暖,我能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至少现在还是属于我的。我问夏雨:“你还爱我么?”怀中的夏雨没有说话,只是使劲的点头。我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夏雨幽幽的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要我,还有人要我。”她的话语听起来让人万般怜惜。我问:“那你没和那男人睡过吧?”夏雨说:“哪能呢,我碰都没让他碰一下。”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不由得将怀中的夏雨抱的更紧。夏雨则一边用手轻摸我的脸颊,一边长久的打量我,好像与我是分别了十年的爱人,眼神中充满了爱恋、怜惜。
  正当我和夏雨互相拥搂,为前一段时间各自的生活感慨不已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接起来听到了弟弟在电话中哭着说:“哥,你快回来吧,爸爸不行了。”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种不良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我。我哭丧着脸对夏雨说:“我得回乡下,我爸爸不行了。”来不及细想更多,我赶紧跑出门,发动起车子,风驰电掣般往老家赶去。我以每小时160公里的速度在路上飞奔着。我思维很乱,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父亲的形象。我真的很害怕父亲出现什么不测,这些年父亲为了供养我们姐三个读书,起早贪黑的干活,吃尽了苦头,可以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我这两年日子转好了,正想着把父母接回城里来,让两位老人安度晚年。可是最近的婚变等诸般事情让我又无暇顾及此事,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父亲再倒下,那我心理的愧疚和不安将会一辈子缠绕着我。我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这样的,因为父亲虽然今年已经56岁,但身体一直很硬朗。家里两垧多地,都是他和母亲两个人侍弄,很少雇工。每次我回家叮嘱他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少喝酒时,他都自信的对我说:“没事的,我现在是能吃能喝的,我一定能活到80岁,等丫丫长大找婆家了我再闭眼。”
  我的车子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进了张家庄,远远的就看到我的家门前聚了不少人,好像在进进出出的张罗着什么。我心情急躁的下了车,但明显感觉到自己两腿发软。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这时我看到了母亲悲痛的大哭着被亲人们搀了出来,姐姐、弟弟、老姑、三个舅舅和所有的亲友屯邻都跟着放声痛哭。母亲见到我一把抱着我,悲痛欲绝的哭着说:“小名呀,你为什么不早回来啊,可怜你爸都没见你最后一眼。”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就像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闷棍,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我觉得我的思维在飘升,我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中听到父亲在向我召唤,他以那种威严而慈爱的声音对我说:“儿呀,在外面受了委屈莫怕,回家来,有爸爸在,再大的困难爸爸给你撑着。”我向那个声音走去,可那个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我听到父亲似乎在天边向我嘱托:“儿呀,爸爸走了,不能再给你遮风挡雨了,以后的日子全靠你自己了,照顾好你妈妈,撑起这个家啊……”我哭了,我觉得我像一个年少的孩子一样,拼命循着父亲的声音奔跑,我想留住父亲,我觉得父亲就这么走了我好孤单和无助。我奔跑着……哭喊着……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消失在茫茫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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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小名!小名!”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我睁开眼,我看到了所有的亲人都焦急的望着我。我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咧开嘴巴大叫一声“爸——!”我推开众人,冲进东屋,我看到父亲直挺挺的躺在他曾经躺在的炕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我站住了,慢慢的向他走去,我脚步踉跄,哭声呜咽。我用颤抖着手揭开那白布,父亲的脸渐渐展现在我的眼前。消瘦的面庞,满是皱纹的皮肤,甚至连他那眉角处的疤痕还那么清晰可见。这时,我忽然发现父亲的眼睛竟然没有完全闭合,透过那散开的瞳孔,我似乎感觉父亲还有若干未竟的心愿没有完成。我大哭着说:“爸,您大儿子回来了,回来陪你喝酒下棋了,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啊。”我摇晃着父亲的身体,怎奈那身体正逐渐僵硬,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我跪在炕头,一边用手帮他把眼睛闭上,一边号啕大哭。我知道父亲的生命已经结束,从此以后他将撇下我们这些妻子儿女,撒手而去。我想起了这些年父亲对我的诸般好处,想起了他博大的襟怀、严厉的父爱。越想越觉得悲伤,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我觉得我还没有尽到自己作为一个儿子的孝道,父亲就离我而去,他甚至连最后尽孝的机会都不曾给我,我欠他的深深的养育之恩注定了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我就这样大哭着,妈妈、姐姐和弟弟也都围了上来,一家人互相搂抱搀扶着哭成了一片。村里人都眼含着眼泪过来将我们扶起,郝二伯也走过来对我说:“小名,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为你爸操办后事吧。”郝二伯是村里的大爷儿,谁家的红白事情都要他主持。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是啊,我是家里的长子,此时此刻,更需要我坚强一些,才能将父亲入土为安。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着对郝二伯说:“一切听从你老人家的安排,钱不是问题,要办得隆重一些。”看着郝二伯带领着一帮人张罗去了,我回过身来,仔细的问弟弟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弟弟说:“爸爸正在柴草垛边拾掇柴禾,忽然就疾病突发、浑身抽搐,找来大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夫说是脑出血。”我忽然想到死去的爷爷、大伯也是类似的疾病,不禁万般懊悔。我曾几次督促父亲去医院检查,他都不去,执拗的坚持自己身子骨硬朗,没有事情的。看他如此坚持,我也没做太多争取,现在想来,如果我硬拉着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许就不会有此事发生,这么想着,我真想狠狠的撤自己两个耳光。
  终于找来了阴阳先生,他掐算说第三天早上7点是入葬的最佳时刻。家里搭起了灵棚,父亲的棺木也已经找木匠椽好,一切按着老家的风俗办理。所有的人都批麻戴孝,鼓乐队吹打着令人泪下的哀乐。父亲生前就有人缘,在村中威信甚高,所以几乎村中所有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总计有上百人之多。单位领导李健和钱爱民等也驱车赶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些不错的同事和哥们儿,大家都拜祭一番,并再三叮嘱我节哀。我忽然在祭祀的人群里发现了夏雨,竟也头缠孝布,手搀着母亲,哭成了一个泪人。我没想到她也会来,忽然心中有些别样的感觉。
  我忘记了整个葬礼的细节,我只知道自己表情木然的听从郝二伯等人的安排,该跪的时候跪,该烧纸钱的时候烧纸钱,该开眼光的时候开眼光。我觉得自己有些呆傻了,只要一想起来这是父亲的葬礼,父亲从此就没有了,我就会悲痛的大哭一会儿。尽管这样,我还是做了一件固执的事情,社长王二对我说,现在不让土葬,查的很严。我对他说:“给你1000元钱,你替我去镇上把主管的人安排一下,我必须将父亲土葬。”因为父亲生前就有这个愿望,死后一定要土葬,他害怕自己的身体进入火炉中化为灰烬,从此再也不能超生。终于到了父亲下葬的时刻,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母亲和姐姐还有老姑看到装着父亲的棺木,被人们捆绑着抬走,都哭得几次背过气去。我肩抗灵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为长子我知道从今天起,我抗起的不止是父亲的灵幡,更是父亲留给我的对这个家的责任,我要沿着父亲的路走下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墓地上,我看到父亲的棺木在缓缓放下,随着人们一锹一稿的将冻结着的土块重新填埋在大红的棺材上,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我站在墓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村中自家的房子,我想父亲可以和爷爷、奶奶、大伯一起在这个朝阳的山坡上永远安息。想必他也一定能够看到我在人世间一心一意的孝敬母亲,认真的养育丫丫,和姐姐弟弟友好相处,我一定会让他在九泉之下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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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写到这里,我想问各位读者,想必你们也有亲人父母,想必你们也同我一样曾经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悲痛。我知道我拙劣的笔法无法描述那令人撕心扯肺的一刻,虽然我们明知道我们可敬的父母不可能陪伴我们走完人生的全部旅程,可当那分离的时刻终于不可避免的到来时,我们又怎么能坦然面对、无动于衷。我爱我的父亲,我的一生受父亲影响太多太多。如果没有父亲的言传身教,我不会有今天坚忍不拔的性格;如果没有父亲的谆谆教诲,那么我很可能今天已经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如果没有父亲天天检查我的日记,那么我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文字功底将自己的经历完整的写下来……就像我对丫丫的爱一样,父亲用他厚实的手掌为我撑起了一片湛蓝的天,那份厚重的父爱是那样博大,那样无私。下面,就请允许我将3年前写给父亲的一篇日记重新贴出来,以示我对父亲的哀悼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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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
  父亲是座山,一座我永远都不可能逾越的高山。多少次,我抬头仰望父亲,那在落日余晖下映衬的身影竟是如此的高大伟岸!
   早年的父亲同大多数人一样出身贫寒,爷爷的爷爷自打从关内逃荒来东北的时候就压根儿没带来什么家业,记忆中父亲是抡着锹镐在这黑土地上挥汗如雨的。那生产队记工分的日子里,父亲结识了母亲,我至今还佩服在70年代的初期父亲居然有勇气给母亲递纸条,我至今还惊讶在70年代的初期居然递纸条也能打动母亲的芳心。和我娶夏雨一样,父亲几乎没有花一分钱娶到了母亲。婚后的日子里,母亲帮父亲撑起了另一半天。当小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父亲当上了生产队长。他的年轻和睿智为整个队里赢得了巨大的效益。当名誉和金钱滚滚而来的时候,父亲变了样儿。父亲学会了赌钱,以后的日子我就在父母亲的吵架声中度过了我的童年。清楚的记得一天放学后,我回到那漂亮的砖瓦结构的大房子里,吃惊的发现家中那些连城里人都没用全的电视机、洗衣机、缝纫机、自行车全没了,后来姥姥告诉我是被派出所作为赌博罚款给抵押了。
   也是在那样的日子里,我习惯了母亲的眼泪,就像今天我习惯夏雨的眼泪一样。同时我也明白了,如果有钱了,再好的男人也可能变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们吵闹着要去离婚的情景,那时候我们姐弟三个就像被人遗弃的小鸟一样可怜!
   那个凄风冷雨的黑夜我至今难以忘怀,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彻底惊呆:父亲一丝不挂的跪在母亲面前,低着头忏悔的样子让我10岁的心灵震撼!写到了这里我想起了夏雨拼尽全力扇我的那四个耳光,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有那么一两次会折腰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是的,父亲从此改过了。当数十万元的家产被他挥霍一空的时候,我们家已经从全镇首富变为债台高筑。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最终没有和父亲离婚,据母亲自己说是因为我们这三个可怜的孩子。所以,直到今天我还能清晰的意识到,孩子在婚姻的天平中是颗多沉重的砝码。同时,我也从母亲身上看到了,这个世界有一种女人,男人娶到了她是怎样一种至深的幸福。直到今天,每当我和夏雨吵架后,看到她噙着泪花入睡的样子我都心疼欲裂。那时我在想,上帝是如此的弄人,为什么她和母亲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最终,我还是感谢父亲的坚忍和努力,当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放弃。我庆幸父亲不是过不了江东的项羽,后来他用自己的拼搏和努力供姐姐读完了卫校后,又一举供我念完了大学。只可惜他走错了一步人生路,导致他近后半生的岁月都在辛苦的劳作中度过。这样鲜明的例子也在不时的告诫我:一定把握好自己的人生航向,千万不要轻易迷失了自我。与共和国同龄的父亲至今已经走过了53个风雨春秋,当岁月的痕迹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刻下条条皱纹的时候,我心情沉恸。我知道,父辈们沉重的脚步踩踏出的道路就摆在自己的脚下,他正用已经日显黯淡的目光在满含期望的盼我一路走好。
   我至今心中还埋藏着一个关于父亲的秘密,始终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就是父亲和母亲结婚5年后,曾爱上了一个下乡的女知青。可惜她和父亲一夜缠绵,不久后就回到了城里。这是我15岁那年父亲亲口对我说的,我不知道他向我说出这一切出于什么目的,难道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想得到我的理解?抑或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想寻求一种解脱?我不得而知。但年少老成的我在那时就已经理解和原谅了这个敢爱敢恨的男人。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注定了要把自己所有的感情经历都告诉我未来的孩子们,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是怎样在人生的旅途上步履蹒跚的艰难走过!
   所以,在所有认识父亲的人的眼里,他是一个正直无私的好人。而在我的眼里,他仅仅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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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终于将父亲圆满安葬,一家人依旧笼罩在浓浓的悲伤气氛中,尤其是母亲,似乎连精神都变得恍惚。虽然嫁给父亲这么多年来,她没过几天清闲的好日子,但30多年的夫妻情分岂能三言两语所能道尽。我能从母亲的泪水中读出她对父亲深深的依恋和怀念,这是不掺杂一点水分的至深情谊。
  转天,亲人们都陆续走了,只留下我们姐弟三人还有夏雨和丫丫,母亲开始陆续的讲些父亲生前的事,而这些事情是父亲在世时不让母亲说给我们听的。她说在我大学毕业分配那年,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后门硬都找到了好工作,而我却一个人只身在外打工,父亲心里难受极了,低三下四的四处借钱。那时我们家刚刚还清父亲欠下的赌债,信誉还不是很好,所以没有人愿意借给我们,后来父亲竟一咬牙花了三分利抬了15000元,这就意味着我们每年光给人家利息就4500元,这对于我们一户农村家庭来说,相当于大半年的收入啊。钱借到了,父亲就四处托人为我安排工作。我们家祖宗三代都是贫民出身,哪有什么好的背景。后来父亲想到一个下乡时曾在我们家住过的知青,当时任市委办公室主任,下乡时父亲曾给了他不少照顾。父亲就执拗的去找他,怎奈那市委大院高宅深院的,加之父亲穿着又不是很体面,把门的连门都没让父亲进。父亲就蹲在马路对面的树阴下等,饿了就买两个煎饼果子充饥。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他,父亲飞快的越过马路,一下横在他的车前,司机以为是疯子,下车撕扯父亲衣领正要将父亲赶走,还好他认出了父亲,制止了司机的行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父亲说明了来意,他面露难色,父亲倒是会见机行事,赶紧将那用信封装着的15000元钱递上,他死活不收。父亲急了,差点给他跪下,他才嘴里说:“老大哥,这事我尽量给你办,钱你先拿回去,真用钱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后来,他真给父亲打了电话,但是说他只能帮我安排进事业单位,进不了公检法或者税务、银行等,父亲当时就急得满嘴起泡。父亲不甘心,又厚着脸皮一次次去找当时任工商局长的小学同学。那些日子父亲在家和县城之间跑了说不上多少个来回,路再远都舍不得打车,实在没办法了才坐公共汽车。后来终于我在工商所上班时,才看到父亲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然而,随着国家的体制改革,1998年工商系统全面推公,由于我毕业年限晚,没有资格参加公务员转正考试,也就是说辛辛苦苦花15000元安排的工作,最后还是变成了事业编制,父亲当时就急得害了一场大病。而那时,他看到我情绪低落,在每次我回家时还故意装出快乐的样子给我看。我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安慰我说:“15000元瞎了没有关系,钱都是人挣的,只要你好好干工作爸爸心里就塌实了。”最近这两年,我们家的日子好转了,爸爸嘴里又反复念叨着:“小名这两年只身一人在外面闯荡,也怪不容易的,家里一直没帮上他什么忙,等过两年家里再攒些钱,一定帮他换个新楼住……”
  我听到母亲对我说这些,心里万分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夏雨也坐在我的身边,边听边流泪。丫丫听话的偎在夏雨的怀里,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既不捉也不闹。自从夏雨回来之后,丫丫就跟在夏雨的身后,几乎寸步不离,好像生怕一转眼的工夫,妈妈又会丢下她一个人在农村不管她似的。
  恰好我们姐弟三个都在,我觉得自己身为长子,此时此刻有必要将家里今后的生活安排一下,于是当着大家的面我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说:“大姐,老弟,爸爸已经不在了,我打算将妈妈接回城里去,一来城里的条件怎么说都比农村好些,好让妈妈享享清福;二来妈妈也可以更方便的帮我带带孩子。”我说完之后,姐姐和弟弟都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母亲自己却开了口:“我不想去,你爸爸刚去世,我还想在家陪陪他,就这么走了,我于心不忍。”母亲边说边又呜呜的哭起来了。这时弟弟接着说:“哥,你就让妈妈在家呆着吧,她去你那儿也住不习惯的,家里有我呢,你就不用惦记了。”旁边夏雨也开了口:“爸爸刚去世,妈妈心情也不好,孩子暂时就不让妈妈带了,我将丫丫接回去住些日子,她姥姥也想她了。”听大家这么一说,我觉得似乎这样安排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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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安顿好了一切,我就和夏雨丫丫踏上了返城的路。丫丫似乎对能和父母一起回家感到万分高兴。孩子还小,还不知道爷爷去世对她意味着什么,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一会儿躺在夏雨的怀里撒娇,一会儿挪动到我身边按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我和夏雨都默不做声。我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父亲佝偻着身子、神态畏缩的为我去办工作的情景。我虽然没亲眼目睹那让我刻骨铭心的一幕,但我完全能想象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父亲当时会是怎样的低三下四。父亲一生都是一个很倔强、很孤傲的人,他也只有为了儿子的前程和未来才会如此的卑躬屈膝……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唰的流了下来。夏雨看我如此表情,禁不住安慰我说:“你也不用太伤心了,爸爸虽然去的匆忙,但也没遭什么罪,况且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也尽到做儿子的义务了。”夏雨之所以这样说也有她的道理,结婚这些年来,我的确是明里暗里的往家里贴补过不少钱,每一次给父母扔钱,他们都会问:“夏雨知道么?”我说:“当然知道,她同意的。”如果我要说夏雨不知道,两位老人死活都不会收的。所幸夏雨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每次只要告诉她我给父母扔钱了,她都不会再追问。
  老实说,对于夏雨这次能参加父亲的葬礼我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虽然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但这些年我父母都待她不薄,她应该在情分上过得去,表示一下悼念。意料之外的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关了自己的店,一连三四天陪我在农村披麻戴孝的给我父亲送葬,而且冰天雪地大冷天的还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对此我岂能不深受感动。我回头看了夏雨一眼,我发现今日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她竟万分美丽。我说:“这两天辛苦你了,一会儿咱们带着丫丫去吃汉堡包吧,咱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夏雨说:“不了,我已经给妈妈打电话了,她在家里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丫丫回去呢。”
  到了丈母娘家,还没等我将车停稳,丫丫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我看到丈母娘迎在门口,张开双臂一把将孩子抱起,对着孩子是又亲又啃。大家都进了屋,丈母娘抱着丫丫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生怕在农村呆这些日子给孩子造成什么损伤似的,看着看着,竟流起了眼泪,嘴里还嘟囔着说:“就不知道你们这当父母的竟这么狠心,说把孩子丢下不管就不管了,这回呀,任凭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说得我和夏雨面面相觑。丫丫见姥姥流泪了,竟听话的一边帮她擦拭,一边说:“姥姥不哭,丫丫听话,再也不惹姥姥生气了,丫丫不回农村,丫丫和姥姥在一起。”我和夏雨傻乎乎的站着,眼见着这一老一小的在那合唱一出戏,弄得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来我是不打算在丈母娘家吃饭的,本想送完丫丫就走,怎奈老丈人已经将酒热好,我要走时还伸手拽我说:“你妈听说你们要回来,特意买了一只大公鸡炖上了,吃完再走。”我想既然来了不吃饭惹老人们不开心反倒不好,也就没再客气。酒桌上我还像以前没和夏雨离婚时一样,陪着老丈人喝了起来。老人家很高兴,本来三两的酒量,却喝了足有半斤,后来还是我提议说一会儿要开车不能再喝了才算罢了。
  从丈母娘家出来,我和夏雨坐上车,丫丫连再见都没和我们说,抱着她姥姥的脖子不撒手。我心里猜测这孩子肯定是有自己的心眼,生怕我们再把她拉回农村去。夏雨问我:“你去哪儿?”我说:“回家。”她说:“那你把我送回店里去吧。”我说:“不!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夏雨听我这样说,竟没再说话,以沉默回答了我。我发动起车子,借着酒劲儿开足马力,一溜烟的朝家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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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夏雨看到曾经无比洁净舒适的小家,因为久无人清理打扫,显得一片凌乱,各种家具上面也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整个看起来活脱脱像个猪窝一样。夏雨禁不住一声长叹,然后放下手中的皮包,开始了清理工作。我则钻进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些日子因为在乡下忙于料理父亲的后事,没有时间洗澡,浑身上下脏得厉害。等我从卫生间内走出来的时候,不禁眼前一亮,我发现刚刚还毫无生气的房间内,又有了很多灵性和温馨。鱼缸被新换了水,停下的时钟又开始滴答的走动了,各种家具被擦得一尘不染,就连那摆在床头上的布娃娃也似乎绽开了开心的笑脸,我心中不得不对夏雨的贤惠慨叹。的确,一个家如果缺少了女人,那么就不象是一个家的样子了。我因为刚刚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歪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夏雨则钻进卫生间洗浴去了。等她走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沐浴后的夏浴披肩长发,身上芳香四溢,充满了成熟女人的无限魅力。我一招手,夏雨听话的坐到了我的身边,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轻柔的问: “要不要做爱?”夏雨白了我一眼,嘴上回答说:“要不要做爱是我说的算的么?”我一愣,联想到那天在店里霸王硬上弓的情景,禁不住惭愧起来,索性又一把将夏雨压在身下,无比生猛的动作起来……我发现,如今的我终于在夏雨身上雄风重现。
  
  李健对我能这么快的上班感到很意外,他说:“不用着急工作,要不再给你几天假,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再来吧。”我说:“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也没什么再用我处理了,还是工作要紧啊。”李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就喜欢你干工作这股子劲头儿,正好这两天正要见一个大连的重要客户,你陪我去,咱们争取搞定他,几百万的单子呢。”我说:“行。”
  正和李健说着话,我在农行工作的同学王明敲门走了进来,李健见我有客人便转头出去了。其实不用问我都知道,王明是来冲我要那3万块钱的。我说:“哎呀老同学,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来一躺,只是最近手头实在是紧,要不这两天我马上想办法给你挪动一下吧?”王明见我这么一说不禁面露不悦,说道:“虚名你是知道的,我们年底之前就结帐了,你不要让我难做好不好?”我说:“不瞒你说,我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情,谁都知道老同学你是财神爷,最好你能帮我继续周全一下,这样我也免得再去央求别人去了。”王明说:“其实我自己是有些钱,但现在也没在手里呀,你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再和他争取下去反倒有失尊严了。我说:“那你等两天吧,年底结帐之前我一定给你送去。”送走了王明,我心想再好的朋友一涉及到钱的问题都鸡巴白扯,要说王明没钱谁信啊,他老子是一个大包工头,上学的时候他就一掷万金,这两年同学们都传扬说他有钱,多了瞎扯,据说他拿出个百八十万的现金像玩似的。但人家钱再多也是人家自己的,毕竟你欠人钱就得还啊,我琢磨着是得想办法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
  我和李健去见客户的路上,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一看是陈想的号码,本不打算接听了,因为我和李健坐一个车上不是很方便。但转念一想,好久没和陈想联系了,也实在是有些思念,便忍不住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马上传来了陈想好听的声音:“你在哪里呢?”我说:“正去见客户的路上。”“方便说话么?”陈想问。我说:“什么事你说吧?”“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你想我吗?”听陈想这么一说,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沉默了半天,我终于对着话筒说出了这样几个字:“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好么?”撂下电话,心里忽然乱七八糟的。旁边李健笑了:“情人打来的是吧?”我说:“你怎么知道?”李健嘴角一扬,自信的说道:“呵呵,经验呗!”
  我没想到李健说过的重要客户居然是一个女人,这女子近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外表看起来孤傲冷俊,由于保养的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李健说可千万别小瞧了她,他老公可是大连有名的地产大王,由于生意越做越大才来长春开辟市场,并且在长春注册了分公司,整个业务都全权交给她代理。李健显然对这单生意很谨慎小心,特意在食通天海鲜酒楼定了一个包间,宴请这位被他说得神乎其神的女人,并且找来了他在长春市衙门机关和电视台的几个朋友来坐陪。酒桌上,这女子果然万分高傲,轻易不发一言,一旦开口就话中带刺,冷若冰霜。在用餐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嘟囔食通天的海鲜不地道,还是大连的正宗。老实说我对这样女子的做派很看不惯,心中暗想:“牛逼啥啊,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但看不惯是看不惯,还得低三下四的敬酒。幸好李健的几个朋友都是侃快人,大家酒过三巡之后,话渐渐多了起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钱的问题上,其中一人说:“现在这个世界好哇,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蔑视一切,过着帝王般的生活。”那女人闻听此言,很有兴趣的接了一句:“不止是,有钱就连政府官员都高看你一眼,现在各地都在发展经济,大力开展招商引资行为,巴不得招来一个财神爷呢。”李健也在旁边顺着话题说道: “可不是,据我所知,前两年我们周边有个县级市居然放出风来,谁要是能一次性为该市引资2个亿,马上给他个副市长当。”说到这里,大家都禁不住唏嘘慨叹起来。再看酒桌上一圈人,马上就有了区分,有钱人腰杆子挺的颇直,没钱人耷拉着个脑袋只顾饮酒。尤其那女人,戴着个金边眼镜,头颅翘的像个大公鸡。见此情景,我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发起了神经,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其实有钱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据我所知,有钱人多半都整日操劳,被金钱所累,不能享受金钱带给他们的快乐。换句话说,有钱你不一定能买得来快乐。而且,现在很多有钱人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事实上却婚姻不幸、家庭不和,甚至连个真心对你的朋友都没有。”我话音刚落,旁边李健就在桌底下踹了我一脚,他那几个朋友却不明就里,一个劲儿的夸我说的有道理。再看那女人,一边低下了头,一边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我。我假装没看见,只是和那几个记者推杯换盏,心里却小声的骂自己说:“真鸡巴虚伪,其实我他妈的比谁都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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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终于酒足饭饱,所有人却都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知谁提议还要去夜总会娱乐一番。本来这女人是不会跟着去的,但李健高明,请来坐陪的不仅有几个知名记者,还有建委和房地产管理处的官员,这女人即便再高傲也得罪不起这些爷儿,我看她明显是硬着头皮跟我们走了。然而在跳舞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无论是谁请这女人跳舞她都不跳,嘴上还说:“我从来不跳这种舞蹈,只跳国际标准舞。”弄得大家面面相觑,都很没面子。我在旁边实在看不下眼,就又做了一回刺头,恰逢一曲恰恰响起,我向她礼貌的伸出了手。由于恰恰是属于国标的一种,这女人迟疑了一下,终于跟我进入了舞池。我施展了浑身解数,把大学时候在舞蹈团学过的本领都使出来了,舞的是形神俱加、潇潇洒洒。这女人也不示弱,动作舒展、干净利落的与我配合得恰到好处。一曲结束时,周围居然响起了一片掌声。我回到自己座位上,正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李健却拍着巴掌笑嘻嘻的向我走来,嘴上问:“老弟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手,太出乎大哥的意料了。”我白了他一眼:“出乎你意料的事情多了,我这还没完全露家底呢。”李健说:“你还别吹,你要真能把这女人搞定,合同一签完我就给你3%的提成。”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李健说:“我什么时候说话反悔过,快去吧!”说完之后,居然还推了我一把。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赌下去,脑子里想起欠李明3万元钱的事情,一抬头见那女人正坐在角落里向我这边张望着,我往杯子里倒了些酒,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径直向她走去。我说:“林总你的舞跳得真棒,肯定是受过专业训练吧。”她马上回答说:“是的,我以前找过家庭教练,专门学过。哦,你也跳的不错,你在哪里学的?”我说:“在大学啊,要不是当初舞蹈老师分配给我的舞伴特别丑,我就一直学下去了,可惜啊只学了个半生不熟。”一句话把她给说乐了,她问道:“你要是嫌舞伴丑就换一个呗,不学了多可惜?”我说:“哪那么容易啊,换舞伴多伤那女孩子自尊心啊,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林总说:“你还怪懂得给人留自尊的呢!”这时,又一曲伦巴响起,我适时的向她伸出了手,这次她没有任何迟疑,微笑着和我步入了舞池。本来伦巴就是表现两个人的爱慕和柔情的,由于我和林总都底子好,加之我们悟性都还不错,虽然我们在这之前没有配合过,但这一曲还是被我们演绎得恰到好处,一曲舞跳的简直是悱恻缠绵、如梦如幻,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来专门看我们两个舞蹈。一曲终了,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看到她的脸上飞起了片片彩霞,一种莫大的虚荣和满足写在了眼睛里。我陪她回到了座位上,帮她斟满了酒,然后递给她,我们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林总说:“我都好久没这么开心的跳过舞了。”我说:“那你与你家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他不陪你跳舞么?”“他?他根本就不会跳国标,只会跳三步、四步,还笨得跟个大狗熊,况且我们半年都见不上一次面,哪有机会跳舞啊。”这女人一说到她的丈夫好像是充满了抱怨与不满。然后,她又抬起头来专注的看着我:“你说的很对,有钱不一定能买来快乐!”我注视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又和她碰了碰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进。我心中暗自嘀咕着:“我他妈的没钱也照样不快乐,说到底快乐不快乐和钱压根儿没多大关系。”
  就这样,我和林总是边跳舞边喝酒,边喝酒边跳舞。到后来,李健的几个朋友陪不起我们都陆续告辞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人。林总已经明显呈现出一种醉态,媚眼如丝、还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搀着她,李健则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出了大门之后,李健大声的对我说:“哎呀,虚名我还有事,你先送林总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联系。”我心想:“玩什么轮子,你不说有事情她都喝这样子了还能在乎你啊。”李健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我刚要扶林总上车,她却一张嘴哇的一下,吐了一地,有那么几滴还溅到我的裤子和鞋上。我赶紧一边敲打她的后背,一边给她找纸巾擦拭。她却好像理智清醒的说:“对不起,今天太高兴,我喝多了,让你见笑了。”我说:“没关系,我也经常这样。”站在外面稍微清醒了一下,林总将车钥匙递给了我,嘴上说: “送我回香格里拉酒店,1188号房间。”然后就一头扎进车后座上睡着了。
  我上了车,第一次驾乘奔驰600,感觉确实不错,回头扫了一眼躺在后座上烂醉如泥的女人,心想其实一个女人摊上一个有钱的老公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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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将她送到了房间,她跑去洗手间稀哩哗啦的处理了一番之后,我对已经清醒的她说:“林总你没事了吧,如果没事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她说:“哎 ——,你等等。”我说:“干嘛啊?”她说:“我想问你个问题。”我说:“什么问题?”她说:“你看我是不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是的,林总的确是魅力无穷。”她又接着问:“那你对我有没有欲望?”我被她问得忽然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林总,没事我回去了。”还没等我说完,她就紧逼着问:“别回避,请正面回答我,对我有没有欲望?”我看她一副较真的样子,就坦白的说:“是的,有欲望。”“有欲望那你怎么还不动手?”林总得理不饶人的问。我被她的直接弄得相当被动,竟然嗫嚅着说:“我不敢,怕惹林总你不高兴了,不与我们签合同。”她听我这么说竟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很放荡也很得意,我却很尴尬的立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等她笑够了,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今晚你陪我,只要把我侍侯高兴了,明天就与你们签合同。”我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在想,如果这样岂不成了性交易了?她的话说的很清楚,让我把她侍侯高兴了才和我签合同,那我成了什么了?我靠!在我以前的性生活中还没有侍侯过哪个女人呢。这样想着,林总却将整个身子贴了过来,伸出她的嘴巴在我的脖子、耳边亲吻着,手也探到了我的腰下……我一动不动的承受着,觉得自己很窝火,正考虑着是不是该退出这样的游戏。忽然,林总啪的一个嘴巴甩过来,实着着的打在我的右颊上,嘴里骂着:“你们男人他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一下子被她打懵了,右腮火辣辣的疼,本来就感到万分屈辱的我,也没考虑更多后果,迅速的挥手就回了她响亮的一个耳光,打得她随着我的力度不自觉的甩了一下头。我嘴里骂道:“你们女人都他妈的犯贱!”然后,我们开始了长时间的对视,她的眼中带着仇恨、愤懑、抱怨、空虚、惆怅……我的眼中则充满了愤怒、冷俊、屈辱、坚毅、果敢……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一把抱住了我,疯了一样的亲吻我的嘴巴,还将舌头吞来吐去的在我的口腔里乱绞一阵。她的手也没闲着,迅速的解我的裤带和扣子。我被她忙和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我非常不适应她的这种女王般的做法,索性反客为主的一把将她抱起,重重扔在床上,然后饿狼一般的扑了上去……
  老实说,这一晚我过得很凄惨,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折磨。我与她不是在做爱,说白了简直是在交配。而且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她有很多变态的方式让我不能忍受,她喜欢在男人的身上无休止的折腾,还总想拿皮带抽打我几下,甚至有那么两次想让我为她口交,当然我没有满足她。但在高潮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被她在肩膀处深深的咬了一口,当时疼的我以为她硬生生将那肉给咬下来了呢,事后我一看,那牙印周围竟渗出了鲜红的血来。
  
  签完合同回来的路上,李健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禁不住打趣道:“你看你这次收获多大,合同签完了提成赚到手了不说,还白白睡了一次漂亮女人。”我白了他一眼,嘴里禁不住抱怨道: “操,要不你和她睡一宿试试,咬人贼他妈地疼。”李健哈哈的乐了起来,边乐还边说:“你命不错了,有一次我陪一个比我大10多岁的女领导睡觉,谁想到她狐臭,那一宿差点没把我熏死。”李健说完之后,用那种辛酸的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在暗示我说:“这年头,一个男人要想做出点成绩来,都有一部血泪史。”我仰靠在车座上,眯缝着眼睛,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心里分析着李健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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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健说话倒算数,回到单位之后,迅速的给我开了75,000元的单子,让我到财会室取钱。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吧,象征性的表示一下就行了,同事们该有意见了。”李健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公司有规定,能为公司做成业务就有提成,况且这钱也是你凭自己能力挣的,你的辛苦我是知道的。”听李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这钱也该我拿,因为为了这笔业务,我不但出卖了肉体,还挨了一耳光,被咬了一口,我容易么?我拿着单子一边往财会室走,一边心里暗自高兴,终于能还王明3万元钱了。到了财会室,我将单子交给张姐,并且明确告诉她入帐的时候做成业务提成。张姐看到数额如此之大不禁露出了怀疑和惊讶的神情,我知道类似的提成数额在公司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张姐的狐疑眼神却实在让我有些受不了,就好像在对我说:“你不是在贪污公款、做猫腻吧?”我觉得有必要向她解释一下,就说:“我和大连的客户签了300多万的合同,照理应该给我10万提成的,我这还少要了呢。”张姐说:“吆,你可真能干,什么时候帮姐姐也赚点提成啊?”她嗲声嗲气的声音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心想什么他妈玩意儿,专门往钱权上盯,一个女人要是爱上这两样可真是没好了。我听同事们说,直到今天她还依旧和老陈私下里经常约会呢,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她这么风骚她丈夫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但转念一想,当初夏雨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我不是也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么?这么一想心情忽然就不好起来,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比恶心。我接过她递过来的钱数都没数,放进包里转身就走了。回到李健办公室,我一屁股坐下,点着一支烟抽着。李健问我:“钱领到了?”我说:“恩!”“那你为什么气呼呼地?”李健继续问道。我说:“财会室的张姐啊,还以为这钱是我个人贪污捞油水呢,看我的眼神真我受不了。”李健听我这么一说,马上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态度坚决的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的做派根本就不适合在财会室工作,跟个妖精似的,赶明儿把她调到生产一线干活去。”我说:“那不好吧,她可是咱们前任陈总的情妇。”李健说:“要不是陈总的情妇还好点,我最生气的就是这个。我就不明白老陈看上她什么了,跟个公共汽车似的,谁上都行。”李健一句话把我给说乐了,我笑着说:“怎么,她不会连你都勾引了吧?”李健没有正面回答我,却盯着我反问道:“你猜猜看?”我好奇的问道:“那你也把她给上了?”李健听我这么一说,把手一挥,大咧咧的说道:“操,你这不止是侮辱我的人格呢,连我的鸡巴都侮辱了。”
    李健要整顿机关作风,调整内部人员的决心已下,由于我分管公司的人力资源工作,当然要全力配合。我们首先完善和健全了公司的内部管理制度,包括岗位责任制、目标责任制、四防安全制度、值班值宿制度等,同时还特别规定了机关干部十不准,具体包括不准在工作期间上网聊天、打游戏;不准各科室随便乱窜拉家常;不准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等等。公司还提出了“燃希望之火,建绿色企业”的口号,要求全体员工从自我做起,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内强素质,外塑形象,打造优秀的企业文化,以人力资源的再开发推动企业的二次腾飞。之后,公司又对机关干部做了适当调整,在我的建议下,办公室正式启用年轻有为的梁新做主任,张姐被调到生产二车间当质检员,其它几个科室的人员也有相应变动。
    果然,整顿之后的机关作风大为转变,原来的作风涣散、工作不力的情况基本被杜绝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干事、尽职尽责,完全按照目标责任书上明确的工作任务努力工作着。
    在这期间,我抽空去了一趟农行,我找到同学王明,将那3万元钱还给了他。还钱的时候我还故意将皮包外露,让他看到里面剩下的厚厚一沓子的人民币。王明见我果然说话算话,准时还钱。嘴里客气的说:“老同学,上次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周转不开,要不今后你再用钱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说:“不用了,要不是别人欠我的那几十万没到位,我也不会求到你老哥的头上,这次是表示感谢了啊。”
    出了农行的门,我心想:“人这玩意啊,可真是他妈的有意思,身处社会和商海没几年,我就学得如此势利、虚伪,照这样发展下去,到我50岁的时候,指不定会变成什么逼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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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中午,我和李健还有钱爱民正在陪市委宣传部和电视台的几个领导吃饭,这次市里因为我们企业改制搞的不错,加之企业也发展得有声有色,要把我们公司作为典型进行宣传。这时,陈想的电话打来:“我在你家楼下,你能出来见见我么?”我略一思索,心想反正有李健和钱爱民在,也不差我一个,就说:“行,那你等我一会儿吧。”撂下电话,还没等我开口,李健就说:“有事你去忙吧,这边有我和爱民陪着呢!”我看了李健一眼,心想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这厮的眼睛。然后,向几个客人敬了一杯酒就匆匆离席。
    我开车刚回到自家楼下,就见陈想背着书包从角落跑出来。我从车里下来,陈想一把将我抱住,哭着说:“我都快想死你了!”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宝贝你别哭,我们上楼吧,让邻居看见不好。”
    进到屋里,陈想疯狂的搂住我,仿佛几辈子没见似的与我接吻爱抚,直至最后发展为激烈的造爱……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我们躺在床上,互相抚摸着彼此的脸。我发现几周没见,陈想消瘦了很多。陈想问我:“你想我么?”我点点头。陈想说:“我也想你。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说完之后,陈想从床上爬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口袋,打开一看,里面露出好多美丽的用彩纸折叠的幸运星。陈想说:”我每天想你的时候,就不停的为你叠幸运星,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运气都带给你。“我望着那数也数不过来的小星星,心里忽然就充满了无限的感动。我知道折叠这个小东西不仅要花费陈想大量的时间,而且表明她的心里的确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忍不住一把将陈想搂在怀里,怀中陈想说:“虚名,你娶我吧,我不读书了,专心致志的做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侍侯你一辈子。”我听陈想这样说,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夏雨和丫丫的形象。我说:“宝贝,你别傻了,那不现实的。你还年青,你有自己美好的未来,况且你所做的任何选择都要考虑父母的感受,毕竟他们养了你这么大,多不容易啊。”怀中陈想任性的说:“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
    和陈想在一起黏糊了一个下午,她终于在大约下午4点的时候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陈想说:“爸妈不知道我下午没课,明天周末,我应该这个时间回家的,免得父母起疑心。”陈想和我做了最后一次拥抱,正要离开,忽然防盗门被打开了,夏雨和丫丫赫然出现在门口。大家众目相对,都被惊呆了,场面尴尬的很,一时都立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我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先是被陈想的父母抓了个正着,这次又被老婆孩子给堵到了,幸亏我和陈想刚刚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否则可真是他妈地难堪。正在我们三个大人不知怎么打开这尴尬局面的时候,丫丫说话了:“阿姨好!”原来丫丫还记得陈想。记得上次回老家时,我让她叫陈想妈妈她死活不叫,却自顾自的叫起了阿姨,没想到这孩子记性倒蛮好。陈想听丫丫这么一说,低下头摸了摸丫丫的小脸蛋,嘴上说:“丫丫好!丫丫真乖。”然后陈想转过头对我说:“没事那我回去了啊!”说完后又看了夏雨一眼,便低着头走了。
    夏雨面对这个陈想的时候,始终态度从容、不愠不火,我很纳闷她在哪里修来的这么大度量,想当初刚结婚那会儿,我因为陪弟媳妇刘凤买了一次衣服,她都又吵又闹的,而现如今难道她是因为我们已经离婚,加之她自己也曾被我捉奸在床,觉得理亏气短才如此消停吧。但我又觉得不对,作为女人,见到自己的情敌,即便是不打骂到一起,起码也应该怒目相视吧,可夏雨和陈想却没有,她们始终态度平静得很,我真是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雨看到我一个人在那发呆,禁不住问我:“没耽误你的好事吧?”我赶紧回答说:“哪能呢!她是陈总的女儿,来替她爸爸办点事情。”夏雨诡异的笑了。然后说道:“周末了,我考虑到你应该有时间,我想和你一起陪孩子过个周末,孩子太需要父爱母爱了。”我没有说话,转身看看丫丫,没想到她正拿着陈想送我的幸运星好奇的在玩着。夏雨走过去,一把抢过来说:“丫丫别动爸爸的东西,来妈妈帮你玩滑梯。”然后,夏雨拿着那幸运星转身认真的对我说:“你看人家姑娘对你多有心,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我闻听此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有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顾作轻松的笑,但我知道,那笑肯定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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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夏雨钻进厨房做饭去了,我正陪着丫丫疯得起劲,忽然手机响起,是陈想打来的,然后我向厨房望了望,夏雨似乎没有在意,便小心的按了接听键。“虚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对我说实话。”陈想在电话里十分严肃认真的说。“你问吧!”我不禁被陈想也弄得紧张起来。“你和夏雨是不是又重新和好了?”我对着话筒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没有复婚,还在分居,但最近确实经常联系。”说完之后,我居然又十分神经的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电话那边陈想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好了,我没事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夏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丫丫显然对能和父母在一起吃饭高兴万分,一会跑到我的怀里撒会儿娇,一会儿又跑到夏雨那儿让夏雨喂一口饭。丫丫咯咯的笑声清脆响亮,屋子里四处洋溢着温馨的氛围,这不禁给了我一种假象,让我觉得我和夏雨没有离婚,我们还是恩爱的夫妻,还是曾经那个其乐融融、幸福甜蜜的三口之家。
    正当我沉浸在这样一种幸福中尽情陶醉时,可恶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一看显示的居然是老陈的号码。我心想坏了,别不是我和陈想幽会的事情又被他知道了吧,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心想我怎么这么背啊,别人偷情都风调雨顺的,我和陈想这才在一起多长时间啊,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闹心事。本来是不打算接听这电话的,但丫丫在身边一个劲儿的喊:“爸爸,电话!爸爸,电话!”夏雨在旁边低着头吃饭,故意装出那种没在意的样子。我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爱咋地咋地吧,索性按了接听键。话筒里,老陈浑厚的声音传来:“虚名你在哪里呢?”我说:“在……在家呢啊!”老陈问:“方便说话么?”我看了看夏雨,然后起身向另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方……方便,你……你说吧!”这时,我觉得我的神情是无比的紧张,好像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老陈说:“我有件事情想求你,怎么说呢,咳——”老陈在电话那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我听他的语气不象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而且似乎旁边还有女人在小声的对他嘀咕着什么,我不禁越发狐疑起来,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我说:“陈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老陈犹豫了一下,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是这样的,关于张菲菲的工作你能不能帮忙调整一下,只要不在车间,哪怕相对体面一些也好。”我一听马上明白了,原来他不是向我问罪的,他现在正和情妇在一起,那么他身边的那女人应该就是张姐了。我的心里不禁有了底,索性放心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故意当着夏雨的面大声的说:“你放心吧陈总,既然你说话了,这事包在我身上。”陈总说:“那太感谢你了啊,老实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求你办这事。”我说:“你也太客气了陈总,咱俩谁跟谁啊?”撂下电话,我有些后悔说那句“咱俩谁跟谁啊”。是啊,我上了人家女儿,要论起来他应该是我老丈人了,老陈要是肚量小,没准得怪我得便宜卖乖呢。同时,我不禁又为人生的变数慨叹起来:是啊,我们都是平凡人,都在情爱和欲望的旋涡里挣扎着,我、陈想、夏雨、老陈、张姐还有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你我他,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我们都不可避免的拥有着人性的弱点,我们每个人都想活得完美却时时刻刻都在留下缺陷。我长吁了一口气,理直气壮的对夏雨说:“这不,老陈求我办事呢,下午他女儿也是为这事来的。”谁知夏雨连头都没抬,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我就对李健说了老陈给我打电话的事情,并且强调说以前老陈对我不薄,这个脸得一定帮我圆上。李健听我这么一说,挥手说道:“你看着办吧,只要别再把她整回财会室就行,财会室我总去,我一看她就特烦。”后来,按照李健的意思,我把张姐调进了微机室。张姐对于我这样的安排感到万分满意,一方面她又能重新回到机关了,再也不用在车间听着机器的轰鸣,遭受灰尘的袭扰了;另一方面,微机室的工作相对清闲,有两个20多岁小姑娘的打字水平都相当高,根本就不用她干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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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时间以来,夏雨和我的联系更紧密了,她总是借口孩子需要父爱母爱为理由和我在一起,我们三口之家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夏雨和丫丫的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倒是陈想渐渐和我联系少了,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来。这时候,倒是弟弟突然来电话,说母亲想我了,要我回家看看。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老太太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真担心她会禁受不住这个打击。其实,到现在为止,母亲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我始终惦记着母亲的身体和情绪,有了父亲突然去世的经验教训,作为儿子,我真害怕在母亲身上同样留下任何弥补不了的遗憾。所以,在接到电话的当天,我就驱车回家了一趟。没想到母亲一见到我就抽泣起来,一边念叨着怎样思念父亲,一边唠叨着和弟媳妇刘凤相处不来,很看不惯她和弟弟的行为,总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勤快,农村的备耕生产、赶猪上圈等事情都要落在别人家的后面,不如爸爸在世时处理得明白。我一边安慰母亲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边告诉弟弟要尽量照顾母亲的情绪,不要惹老人家生气。弟弟却向我解释道:“哥,其实你不知道,妈妈最近动不动就发脾气,瞅什么都不顺眼,其实我和刘凤做得都够好了,她却总要按照爸爸的标准来要求我们,你说我们现在的年轻人能和他们那一代人一样么?”我听弟弟这么一说,心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就说道:“算了,我过几天就把妈妈接回城里住,换个环境妈的心情可能也会好些。”
  回到家里,我把情况简单和夏雨说了一遍,夏雨高兴的说:“好啊,正好让妈妈帮我们带丫丫,顺便也让她老人家脱离农村,来城里享享清福。”然后,转天夏雨就把母亲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并重新置换了很多日常用品。接母亲来城里的那天,是我和夏雨同去的。本来母亲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很多破烂东西,但都被夏雨给拦下了,夏雨说:“妈,家里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带这些东西也没地方放的。”最后,母亲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爸爸的一些照片。临走前村里来送行的人有很多,弟弟和弟媳刘凤一个劲儿的叮嘱母亲说:“妈,您要是在城里呆不惯,就随时回来住。”母亲看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房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那恋恋不舍的样子让在场所有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幸好母亲在城里住的还算习惯,除了有丫丫陪她解闷之外,夏雨也时刻都在母亲身边转,看着她们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很坦然。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一种认识和感悟:原来夏雨和我之间不是一种简单的婚姻存续关系。换句话说,我们是不是夫妻并不仅仅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更涉及到孩子的抚养,老人的赡养等诸多问题。而当初我狠心和挠昀牖槭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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