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和昨天的那封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在最后多了一句:

    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一幅画?什么画?”

    我正自言自语,办公室的门突然“砰”一声被重重撞开了,老板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走到我的面前,用力拍着桌子,大声吼:“黄磊呢!他人在哪里!”

    我摇头,说:“我今天没看到他,可能还没有来吧。”

    “还没有来?”老板继续吼:“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他,叫他马上去死,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我胆怯地“嗯”了一声。

    他又把手里的一份文件狠命摔在我的面前,说:“还有,你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份计划书做好。要是明天早上我看不到东西,你也跟他一样不用来了!”

    我点着头,又“嗯”了一声。

    老板说着气呼呼地从门口走出去,临出门时还用力踢了一下门板。

    我开始打电话给黄磊,手机已经关机了。打电话到家里,接电话的人是黄磊的母亲。

    黄磊的母亲告诉我,黄磊昨天晚上在公司加班,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我放下电话,眼睛再次望到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文字。

    心里的烦躁好像突然涌上来,大力地敲打着键盘,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事做为什么不去死,搞这么无聊的东西惹人烦!

    邮件发送出去,我的情绪也平静了一点,才拿起面前的计划书翻了翻。

    这几乎只是一份计划书的构想,离实际成形还差得很远,就算我不停地干,至少也得忙一天一夜才行。

    我叹了口气。

    这时门又一次被“砰”地推开,老板又走进来。又是走到我的面前,将一张纸狠命拍在我的面前,怒吼着:“你立刻告诉黄磊,叫他回来收拾东西滚蛋!还有,叫他把这东西也带走!”

    他说着又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消失在走廊里。

    我瞅了瞅桌上的纸,是一张普通的A4型复印纸,朝上的一面是空白的。

    我掀起来,才看到背面的内容。

    是黄磊的的脸。

    黄磊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有些变形,双眼显得木讷无神。看样子是把脸贴着复印机的曝光板,才会印出这样的图像。

    这时几个同时都靠过来看我手里的图像。我问他们:“老板今天是怎么了?你们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涛是一直跟着我的大学生,他说:“听说昨天晚上黄经理本来是要加班做一份计划书的,可是今天早上老板来的时候,非但计划书没做好,连黄经理的人都找不到了。”

    “后来老板又在复印机上发现了这个。”刘涛指了指我手里的图像,继续说:“火气自然就更大了,今天几乎每个经理都被他骂过了。”

    黄磊不见了。

    可是昨天晚上他还发了短信给我,为什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我朝着身边的人挥挥手,叫他们都去工作。然后坐在椅子上,有些发呆。电脑屏幕上还保留着“邮件已经成功发送”的字样。

    “迷藏……”我嘀咕着:“你找到了没有?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我从手机里找到了昨天黄磊发给我的短信:

    公司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人?

    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难道昨天晚上黄磊是在玩捉迷藏?

    那么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难道就是指我手中的这个?

    那么黄磊现在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

    忽然电脑的音响里发出“嘀嘀”两声,我立即刷新页面,邮箱里又有了一封来自“153@***.com”的新邮件。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四

    周四,晚上十点。

    我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

    那份该死的计划书已经折腾了我整整一天,现在至少还要加一个通宵的班。跟我一起加班的刘涛出去买夜宵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伸了伸懒腰,放松一下已经开始僵硬的脊背和脖子。

    忽然一丝淡淡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里,我靠在椅背上,一整天的疲倦一下子涌上来。

    眼前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曲线、数据和文字,几乎都一起旋转了起来。一阵迷迷糊糊之后,我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叫醒我的人是刘涛。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端着一杯咖啡,已经差不多喝干了。

    我笑了笑,说:“我刚才忽然觉得很累,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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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涛也笑着说:“那正常,老板说得轻松,这些东西一般都要做一周左右。一天内做完,当然要累得不行。”
    我看到自己的面前也放着一杯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只喝了一口就又放下来,对刘涛说:“你知道我喝咖啡一向都不放奶的,怎么今天忘了?”

    刘涛看着我,说:“不是啊,这咖啡不是你自己冲的吗?”

    我说:“我自己冲的?”

    刘涛说:“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咖啡放在桌上了。我桌上也有一杯,我以为是你冲给我的,我就喝了。”

    刘涛又说:“你一定是睡糊涂了吧,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

    估计这小子是怕我责怪他,才不肯承认,我也懒得再问,说:“不管咖啡的事情了,我们得快工作了,不然明天一定又要挨骂。”

    刘涛点着头走过来。

    我们刚要开始工作,突然间本来亮堂堂的办公室一下子暗了下来。不仅灯都灭了,连电脑都“吱——”一声停了。

    “停电了?”刘涛说。

    我摊了摊手:“可能是吧。”我继续说:“你去把窗帘都拉开,里面能亮一点,等电来了,我再开始工作。”

    刘涛立即走到窗口,把厚厚的绒布窗帘都拉开了。

    窗子是很大的落地窗户,月光照进来,还算很亮。看着窗口的月光,我的脑子突然想到了两句话: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在钢铁的树里。

    白色的光进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在钢铁的树里。

    很多人把都市比喻成“钢筋水泥的丛林”,那么“在钢铁的树里”应该就是指在高楼大厦里。

    ——白色的光进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现在的样子岂非正是如此,在半空中的巨大落地玻璃窗,那不就是“空中的透明罩子”?

    还有今天上午看到的“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邮件里所说的话,竟然都在生活中一一地应验了。

    那么“疯狂的兽性与欲望伴随”和“吞食智慧与良知”又代表了什么?

    我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陈脚步声。

    脚步声很清脆,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清晰。

    脚步声停在办公室门口,“咄咄”的敲门声响起来。

    我和刘涛互相望了望。

    我们还没有说话,门已经被缓缓推开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的阴暗中。

    玲珑修长凹凸有致的身线,在淡淡的光亮下显得更加突出。白色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脸色苍白。

    看到她,我的喉咙口已开始有些燥热。

    我问:“小姐,你找谁?”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说:“这里好像停电了。”

    我还没有开口,刘涛已经抢先说:“是啊,这里停电了。”

    黑衣女人说:“停电了也很好,我们可以做些黑暗中更适合做的事情。”

    我问:“什么是黑暗中更适合做的事情呢?”

    黑衣女人说:“比如说,捉迷藏。”

    “捉迷藏?”我的心一抽。

    刘涛已经问:“好啊,我们捉迷藏。那怎么个捉法呢?”

    黑衣女人说:“我来藏,你们来找。”

    刘涛问:“那我们找到了有什么奖励?”

    黑衣女人轻轻笑着说:“你们两个谁找到我,我今天晚上就跟谁走,你们说好不好?”

    这笑声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我的骨头里。

    我和刘涛同时望了眼对方,同时说:“这主意不错!”

    黑衣女人又说:“但是你们要先给我时间躲起来。”

    我和刘涛都点头,他搓着手,说:“那你快躲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黑衣女人“呵呵”笑着说:“那我们用音乐来计算时间,我马上就去找地方躲,你们留在这里。等音乐停下来,你们就可以去找我了。”

    “音乐?这里哪有音乐?”我问。

    黑衣女人说:“怎么没音乐,这不是音乐吗?你们没听见?”

    这时耳边果然响起悠扬的音乐。

    黑衣女人接着说:“等音乐一停,你们就来找我。当音乐第二次停下来的时候,如果你们还找不到我,你们就算输了。”

    我问:“我们输了又怎么样?”

    黑衣女人再次“呵呵”笑着说:“这个等你们输了再说吧。”

    刘涛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好,我们就听你的。你快去躲吧!”

    我本来还想问她输了会怎么样,可是一瞬间,仿佛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心里只有一个迫切而燥热的念头,那就是立刻找到她!

    五

    黑衣女人走了。大约过了两分钟,音乐停止了。

    这两分钟如同是过了两百年,音乐一停,我们立刻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办公室!

    我和刘涛从旁边的第一间办公室开始找。我们冲进去,把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可是没有找到人。

    然后是第二间,依然没有。

    第三间,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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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5)

    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烦躁,好像有一把火正在烧,烧得我浑身都难受得要命。
    耳边的音乐一直在继续。不仅有音乐,还有黑衣女人娇笑和催促的声音:“你们快点来找我啊,谁找到我,我就跟谁走——”

    这声音将心里的火焰越煽越高。

    当我们冲进第四间办公室的时候,我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刘涛的情绪已经接近疯狂,粗暴地搬开阻挡他的东西。

    这时,一下清晰却并不十分响亮的“滴滴”声忽然从我的口袋里响起来。

    是手机短信的声音!

    我掏出手机,打开短信:

    夕同,还在工作吗?记得晚上休息一下,别把身子累坏了。

    短信是女友发来的。

    我愣了一下,整个人遽然一震,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看着刘涛狂躁而反常的样子,同平日里的谦和恭顺,简直判若两人。此刻他已经找遍了整间办公室,再次向门外冲去。对我嚷着:“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她!”

    我没有动。

    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已冲了出去。

    我向着他喊:“刘涛,你回来——”

    可是他丝毫不理睬我的声音,径直又冲进了隔壁的那间办公室!

    我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整个人顿时软下来。瘫坐在一张办公椅上。

    我怎么会这样?

    我有深爱着的女友,为了她,我从不曾为了漂亮女人而神魂颠倒过。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我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刘涛又是着了什么魔?

    隔壁再次传来刘涛粗暴的声音。和着黑衣女人的娇笑,现在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

    还有这音乐,音乐和笑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每一个房间都能听得如此清晰!

    我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阻止那些声音钻进我的脑子里。就在这一刻,音乐突然停止了。

    办公楼内的一切再次变得寂静无声。我慢慢走出去,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黑衣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来:“音乐停了,你们输了。”

    这时刘涛也回到了这里。黑衣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刘涛狠狠地说:“这次不算,我们重新再来一次!”

    黑衣女人“呵呵”笑着说:“那可不行,你们输了,就要受到惩罚。”

    刘涛说:“什么惩罚,你快说。”

    黑衣女人说:“这惩罚,就是送你们去地狱。”

    刘涛惊讶地说:“送我们去地狱?”

    黑衣女人说:“当然,还有一种惩罚的方法,可以让你们选择。”

    刘涛说:“你快说,别慢吞吞的。是什么方法?惩罚完了,我们继续玩!”

    黑衣女人说:“你们现在联系你们的朋友,只要你们再找一个人来参加我们的游戏,那么游戏就可以继续了。”

    我拉了拉刘涛的袖子,低声说:“我看这女人很邪门,我们别玩了,还是快走吧。”

    刘涛丝毫不理睬我,向黑衣女人说:“现在找人来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快点继续玩吧。”

    黑衣女人笑着说:“这可不行,你们输了,得接受惩罚之后,才能再开始接着玩。”

    刘涛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有火光在喷射出来。他闷吼了一声,大喊:“我不管,我等不及了!”

    他接着喊:“我也不找了,我现在就要带你走,我再也忍不住了!”他说着已向黑衣女人冲过去。

    “刘涛——”

    我想叫住他,可是根本没有用。

    刚要站起来去拉他,忽然一股淡淡却似曾相识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子。顿时,疲倦又涌了上来。我还没有站起来,便已经昏昏地睡了过去。

    六

    周五,上午八点。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面前的电脑还打开在我昨晚工作到的地方。

    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个早晨显得更加清冷。我望着电脑屏幕,昨晚的一切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电脑一直没有关,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停过电,而我身边也没有咖啡杯。看来那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我舒了口气,随即想到了刘涛。

    那小子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打他的手机,却关机了。我立即又叹了口气。

    虽然恶梦已经醒了,可是计划书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好了。被老板大骂的滋味,绝不会比恶梦好多少。

    我将做好的部分整理了一下,准备将这些内容打印出来。这样多少总是有一些成果,老板估计不会对我太粗暴。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复印间走去。

    打印机在复印机的旁边,我走近打印机的时候,眼光却看到了复印机上复印出来的一张纸。

    我将纸拿起来,立刻便看到了刘涛。

    不,不是刘涛,而是刘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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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6)

    刘涛的脸印在那张纸上。那张脸好像正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双眼显得木讷而无神。
    好像一个死人。

    这时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女友的电话。

    接通后,对面立即传来了她的声音:“夕同,昨天晚上我发给你的短信收到没有?为什么没有回我?”

    我问:“你昨天晚上发过短信给我吗?”

    她说:“是啊,大概是十一点的样子。”

    “哦。”我说:“那时侯我正在捉迷藏——”

    七

    捉迷藏!

    黄磊不见了,刘涛也不见了。

    他们都去了哪里?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

    八

    周五,晚上十点。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计划书做完了。今天晚上老板和策划部的人,要开会仔细研究这份计划书。而我终于可以回家睡觉。

    虽然这两天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一直都困扰着我,但无论如何,总挡不住疲惫的力量。

    一回到家,便立即倒头睡着了。

    可是才到十点,我却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电话是老板打来的,嗓门大得出奇:“卓夕同!你听着,马上到公司里来!”

    我被他一吼,立时睡意顿消。我问:“怎么?有什么事情?”

    老板大声说:“当然有事情!是关于你的计划书,你马上给我到公司里来!”

    电话那边一阵嘈杂的声音,看来都在讨伐我的计划书。我苦笑着说:“那好吧,我马上就过来。”

    老板又叮嘱了一句:“马上就来!”

    然后挂断了电话。我立刻出门拦了一辆计程车,十五分钟以后已经到达了公司。

    公司在十七层,我一下电梯,却立即发觉有些不对劲。整层楼内竟然没有一点灯光。就在这一刻,电梯里的灯光也消失了。连电梯里所有按键上的光亮也同时熄灭了。

    电梯停了!

    我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黑暗中一双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粗暴地一把将我拽了出去。

    “是谁?”我大声地问。

    我感觉到身边应该有好几个人,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

    这时老板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已经把人找来了,我们可以开始继续玩了吧!”

    空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柔地说:“那好吧,音乐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来找我了。”

    音乐响起。

    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女人声音。昨晚的一切竟又一次开始了。

    这音乐就好像抽在身上的皮鞭,顿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拼命一般冲了出去。

    我站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线。慢慢向前走。在走廊尽头的一点月光中,我隐约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她在走廊上,我看到她了!我看到他!”

    说话的是策划部的经理杜衡。

    杜衡第一个冲出来,大叫着:“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其余四个人也跟着从一间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分别是老板和策划部的另外三个同事,王桐、夏动和沈超逸。

    空中响起了黑衣女人的声音:“嗯,这次你们终于找到我了。”

    杜衡说:“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走了!”

    黑衣女人娇笑着说:“可是你们有五个人,我只能跟其中一个走啊,你们商量商量,我该跟谁走呢?”

    老板第一个大声叫了起来:“当然是跟我走!”

    杜衡愤怒地说:“为什么跟你走,明明是我先找到她的!”

    老板哼了声,说:“我是老板,你们谁敢跟我争,就给我滚蛋!”

    杜衡再没有说话。

    老板哈哈笑了起来,向着黑衣女人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是我了!”

    黑衣女人说:“你们真的商量好了?”

    老板说:“商量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已经等不及——”

    老板的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紧接着就是他自己的一声惨叫!

    杜衡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举着一只灭火器。老板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可是杜衡的手却并没有停止,拼命地狠很砸着他的头!

    鲜血飞溅出来,溅在我的身上、手上。

    杜衡一边砸,一边狠很地说:“叫你跟我抢!就是我先找到她的,凭什么让你带走!凭什么让你带走!”

    娇笑声再次响起来:“看来他是没有办法带我走了,那么我们继续玩,老规矩,谁先找到我我就跟谁走。”

    我看着地上已经不动弹的老板,赶紧掏出手机。正要拨电话叫救护车,杜衡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逼视着我,说:“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找救护车,他快要死了。”我说。

    杜衡将手机摔在地上,又用力踩了几脚,说:“不准打电话!我们还要捉迷藏,谁都不能妨碍我们!”

    黑衣女人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你说得对,我们还要捉迷藏,谁都不能妨碍我们。”黑衣女人又说:“现在人这么多,我想我们换个玩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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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7)

    王桐抢先问:“换什么玩法?”
    黑衣女人说:“从现在开始,不用音乐计时了。你们都来找我,谁先找到我,我就跟谁走,不限时间。”

    夏动大声说:“好!这样最好了!”

    沈超逸说:“那我们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黑衣女人笑着说:“我早就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就开始吧。”

    “快点开始来找我吧,努力地找,千万不要停。谁找到我,我今天就可以跟谁走了——”

    九

    四个人同时冲了出去,显然是为了尽量避免再次一起找到黑衣女人,四个人很快已经分成了两队。

    杜衡和夏动一队,沈超逸和王桐一队。

    看着他们夸张的举动,和地上已经断气的老板,这个世界简直已经变得疯狂了。

    等他们各自冲入一个个房间内,我便走进了身边的会议室。我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坐下来,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份外面的便当,显然是开会之前吃剩下的东西。我叹了口气。

    几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吃东西,为什么忽然间就变成了生死的敌人?

    难道这真的是一个女人的威力?

    老板、杜衡他们都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的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狂到要杀人的地步?

    我正想着,突然觉得裤子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我浑身一颤,这时候桌子下面传来一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是卓夕同吗?我是顾小东。”

    “顾小东?”

    我将头探进桌子下面,果然看到了顾小东的脸,说:“你怎么躲在这里?快出来。”

    顾小东战战兢兢地说:“我不敢出来……不敢出来,这里有鬼……”

    我只能蹲下身子,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鬼?”

    顾小东说:“我看到了,是个女鬼。她已经杀了乔骏,而且老板和杜经理他们都为了她发疯了。”

    我也跟着钻进桌子下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告诉我。”

    顾小东说:“今天晚上本来是要开会讨论计划书的事情。下班之后老板就叫了外卖的便当,他们吃饭的时候,就让我去准备会议用的材料。可是突然就停电了,我回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女鬼了。”

    顾小东说:“女鬼叫他们一起玩捉迷藏,可是我不敢一起去,就一直躲在在这里。”

    我问:“难道你就没有也去一起玩的念头?”

    顾小东说:“我胆子小,就觉得害怕,其他什么都不想。”

    我说:“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顾小东说:“后来老板他们一共输了两次,第一次女鬼让老板他们打电话再找一个人来,乔骏嫌麻烦,不等她藏好就去抓她。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被女鬼弄死了。”

    顾小东停了停,说:“第二次就是老板打电话把你给叫来了。因为每次输了之后,他们都要在这里集合,所以我两回都看见了。”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进来。我从桌子底下向外面看过去,来得人是杜衡和夏动。

    杜衡的神情看上去十分亢奋,大声嚷着:“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

    空中传来黑衣女人的声音:“那你就快来找我啊,不要停,继续找。”

    杜衡大声叫着:“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谁要是跟我抢,我就杀了谁!”

    黑衣女人笑着说:“你说的是真的吗?谁跟你抢,你就杀了谁?”

    杜衡说:“当然是真的!谁跟我抢,我就杀——”

    杜衡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人的声音已经突然响了起来。就像一个沉默了许多的火山,在突然之间爆发了!

    这声音甚至已经盖过了杜衡的惨叫声。

    夏动狂笑着说:“你也想杀我是不是!我不会让你杀我的!我也要带她走,我就是要跟你抢!”

    黑暗中,我看到杜衡背后的夏动猛得一抽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血淋淋的刀子!

    那是原本放在桌上的一柄美工刀,不知什么时候,夏动已经偷偷地把它拿到了手里。

    杜衡并没有马上死,他反身拼尽最后的力气扑过来,将夏动压在身子底下,用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夏动抓住他的双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双腿不住地蹬着地,好不容易才将身撑了起来,顺势将杜衡的身子倾覆了。

    此刻换成夏动压在杜衡的身上。夏动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美工刀,向着杜衡的胸口、脸上不停地刺着!

    也不知刺了多少下,直到杜衡完全没有了动静,才停住了手。

    耳边依然是黑衣女人的声音:“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只要找到我,我就是你们的了。”

    夏动满脸鲜血地慢慢站起来,向着空中说:“我现在就来找你了!你等着我!”

    十

    夜应该已经很深了。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一个半小时以前,我躺在床上睡觉。而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

    夏动还没有走出会议室,王桐和沈超逸已经走进来。看到地上杜衡的尸体,一起冷冷地笑着说:“你杀了他?”

    夏动向后退了一步,月光从窗口映在他的脸上,鲜血还未擦净,甚至已经流进嘴角里。夏动说:“他要杀我,所以我就杀了他!你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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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8)

    王桐踢了踢杜衡的尸体,确定已经死了,说:“杀得好,就算你不杀他,他早晚也会来杀我们!”
    沈超逸说:“老板和杜衡这两个混蛋都死了,他们都该死!我们现在分头去找那个女人,谁找到,她就归谁。我们是好朋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自相残杀。”

    王桐说:“你同意。夏动,你呢?”

    夏动也点了点头,可是他手里的刀子并没有放下来。而是藏进了袖管里。

    沈超逸说着同王彤一起,转身就往外走。夏动跟在他们的后面。才走到门口,沈超逸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着我和顾小东藏身的桌子底下,大声喝道:“桌子下面有动静!那里有人,那个女人在那里!”

    我吃了一惊。我和顾小东已经藏得非常小心了,难道还是被他发觉了!

    同样吃了一惊的还有夏动和王桐。他们同时回头,向桌子这边望过来!可是就在他们望过来的时候,我看到沈超逸和王桐的目光互相一觑,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夏动似乎专注地望着桌子这边,一步步走过来。可是我却看到他正在用眼角的光,偷偷瞥向身后的两个人。

    这时王桐突然从他身后冲上来,重重撞在夏动的身上。夏动身子向前一倾,扑倒在会议桌另一端的边缘上。

    王桐再次扑上来,想要将夏动压住,可这时夏动已经翻转身子,面向扑过来的王桐。此刻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锋利的刀子!

    原本藏进袖管里的美工刀再次亮出来,向着王桐迎面刺过去。美工刀准确地刺进了王桐的咽喉,直没刀柄。

    王桐虽然已经扑到夏动的身上,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夏动拔出了刀子。鲜血好像喷泉一样再次飞溅出来。飞溅在夏动的脸上。

    杜衡的血还没有干透,王桐的血已再次覆盖上去。王桐的身体顿时软了下去,栽倒在地板上。

    王桐的身子才倒下去,沈超逸已跟着冲了过来。他抄起了一张折叠椅子,趁着夏动惊魂未定,重重朝着他的脸上砸过去。

    夏动下意识得用手去挡。虽然护住了头,可是手中的那柄美工刀却被砸得脱手飞出去,摔在墙角上。

    沈超逸抛掉了折叠椅子,一把将夏动拽了起来。沈超逸的身材比夏动粗壮高大许多,他的双手用力扼住了夏动的脖子,使劲地不停摇晃,将夏动的后脑勺重重撞击着坚硬的红木桌面!

    不出半分钟,夏动的脸已经涨成了暗红色。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起来。他的双手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拍打着沈超逸的手臂。但却丝毫无法令对方松开双手!

    惨白色的月光下,沈超逸的面容已经变得如同野兽一般狰狞,嘴角泛着阴森残酷的冷笑。但是,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的笑容便已经彻底消失了!

    夏动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插进了他的眼眶里。

    沈超逸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渗出来。

    夏动的喉咙终于摆脱了沈超逸的双手,瘫软在桌子上,不停的喘着气。

    这时他又看到了墙角上的那柄美工刀。夏动走过去,将刀子捡起来,慢慢走近沈超逸,然后一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沈超逸双眼失明,看不到夏动,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不停的挥动摸索着。虽然他身材高大,但全身的气力也随着鲜血慢慢流失。

    夏动重重一脚将他踹到墙边,手中的刀子如同雨点一边落在他的身上。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已经刺了不下二十多下!直到他自己也因为虚脱而瘫倒在地上,才停止了疯狂地刺杀。

    夜再次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夏动粗重的喘息声音。

    十一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在钢铁的树里。

    白色的光进入空中的透明罩子,疯狂的兽性与欲望伴随,吞食智慧与良知。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人和灵魂都在追逐,奔向无尽的罪的深渊之底。

    你找到了没有?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我又想到了那封奇怪的邮件和上面那些奇怪的文字。但此时此刻,我仿佛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疯狂的兽性与欲望伴随,吞食智慧与良知。

    ——人和灵魂都在追逐,奔向无尽的罪的深渊之底。

    看到地上横陈着的三具尸体,一切都已变得如此赫然清晰。

    难道这就是人的本性!

    十二

    夏动挣扎着站起来,走向门口。

    空中黑衣女人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在等着你们呢!”

    夏动喘着气,大声地说:“你等着我,他们都被我杀了,没有人再跟我抢了,你今天是跟定我了!”夏动撑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在地上。此刻才发觉,自己已经全身是冷汗了。

    顾小东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十指几乎都要嵌进了我的肉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松一点,他已经走了。”

    顾小东颤抖着说:“不,那个女鬼还在。乔骏死了,老板死了,杜衡死了,王桐死了,沈超逸也死了,我们也都会死的。那个女鬼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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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9)

    顾小东不停地哆嗦着:“为什么会这样,吃饭的时候大家还好好的,为什么才几个小时,就会变成这样……”
    是啊,短短几个小时,整个世界都好像已经变了。

    为什么会这样?

    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问顾小东:“当时你看到那个黑衣女人的时候,真的连一点去找她的念头都没有过?”

    顾小东说:“卓哥,你知道我胆子一向小,一看到那女鬼,立刻就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有别的心思?”

    我有些诧异。

    为什么所有人都出现了疯狂的状况,包括我自己,昨天也同样险些同夏动他们一样。

    为什么偏偏只有顾小东是没事的?

    我仔细的回忆着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和刘涛都喝过一杯不知是谁泡的咖啡。

    当时我以为是刘涛,可是他并没有承认,我也没有追问。

    我被刘涛叫醒的时候,他已经将咖啡喝完了,而我因为不习惯在咖啡里加奶,所以只喝了一口。也许这就是我们会变得如此失常的原因。

    一定是有人在咖啡里下了什么令人迷失心志的药物。而我因为只喝了一口,所以症状才轻一些,才能够及时悬崖勒马,恢复理智。而今天,那个黑衣女人一定是将药物放在了外卖的便当里。

    可是吃饭的时候顾小东去整理文件了,所以他才丝毫没有出现异状,也没有参与寻找那个女人的迷藏游戏。

    我想到这里,从桌子底下走出来。

    顾小东问我:“卓哥,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去找那个女人。”

    顾小东骇然说:“卓哥,你怎么也要去找女鬼,你也中了邪了吗!”

    我摇着头,说:“我要把她给找出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然后我又向着顾小东说:“你带着手机没有?”

    顾小东点了点头,说:“带着呢。”

    我小声地凑到他的耳边说:“我离开这里之后,你就立刻报警。就说这里出了命案,已经死了五个人,让警察马上过来。”我又说:“报警的时候要小声,我觉得她能够听到我们的声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小东继续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办。”

    我慢慢转过身,向门口走过去。

    顾小东在我身后小声地说:“卓哥,千万小心!”

    十三

    我进入了走廊,走廊一片漆黑。如同此刻人的心一样,一片漆黑。

    黑衣女人的笑声和说话声依然在继续:“捉迷藏,你们捉迷藏的本领太差了,怎么老是找不到我。不要停,不要停,你们要是找不到我,我怎么跟你们走呢?”

    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传出了夏动烦躁的咆哮声,和摔碎东西“乒乒乓乓”的声音。

    这时黑衣女人又说:“太好了,现在终于又有人参加我们的游戏了。快来找我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怎么还不快来找我呢?”

    黑衣女人所说的那个人显然就是我。

    夏动听到了她的话,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

    站在房间门口隐约的月光中,一脸狰狞地在黑暗中搜索着我的影子。就像一只已经饿了三天三夜,正在伺机捕捉猎物的野兽。

    我靠在墙边上,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身体。

    夏动已经在吼叫了:“卓夕同,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

    我不动,也不出声。

    夏动继续说:“你快出来,杜衡杀了老板,又杀了沈超逸和王桐,他还想杀我。可是我杀了他,但那是自卫,我不想杀人的。”

    我还是不动,还是不出一点声音。但是我已经看到他手中那柄带血的刀,正慢慢从他的手中伸出刀锋。

    夏动再次大喊:“卓夕同,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杀了杜衡只是为了自卫,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女人,找到之后我把她让给你,好不好?”

    夏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他依然没有发现我。

    我在心里暗自庆幸。

    当他靠近我的身体时,我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身的力量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夏动握刀的手才抬起,我已经重重一拳打在他的面门上。

    这一拳的力量很大,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血液从鼻子里涌出来,然后是眼泪、鼻涕,全都喷溅出来。他的身子下意识地弯曲下来。

    我趁着这机会,再次扬起手,一肘子敲击在他颈后的大动脉上。

    夏动顿时瘫软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我看着地上昏迷不动的夏动,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你睡一会儿吧,但愿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越过他,继续缓慢地向前走着。身边是一间间办公室,这条走廊上至少有十几个房间。

    黑衣女人究竟会躲在哪一间里?

    忽然,黑衣女人的声音又开始说话:“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为什么还在磨磨蹭蹭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没有选择。结局只有两处,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结局只有两处,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等待我的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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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10)

    无论是什么,再此之前,我都一定要找到她。我停下了脚步,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为什么在任何地方都能听到黑衣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无论我们在哪里,在做什么,她能够了如指掌?

    难道她在公司的每一个房间,还有走廊里都安装了摄像头和扬声器?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我继续向前走着,夜安静而黑暗,一如真的已走入了地狱。我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储物室,我推开了储物室的门,门内一片漆黑。我站在门口,大声地说着:“你出来吧,我已经找到你了。”

    “捉迷藏的游戏,应该结束了!”

    十四

    捉迷藏的游戏应该结束了。

    房间里顿时亮起了电脑屏幕微弱的亮光,一个女人坐在一台手提电脑前。黑色长发,如同她黑色的衣服一般,显得充满了阴沉而残酷。

    她慢慢摘下了头上的耳机,转过头望着我。她慢慢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缓缓地说:“理由很简单,因为整层楼里,所有房间都有两扇窗户,一面是对着楼外,一面是对着走廊,但惟独只有储物室是没有窗户的。”

    我继续说:“你在这里的每一间房间里都安置了摄像头,所以你需要一台电脑,才能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她点头。

    我接着说下去:“但是停电之后,捉迷藏的人为了找你,一定会将所有房间的窗帘都拉开。那么电脑屏幕的光亮一定会映在窗户上,走廊上的人就会发觉你的存在。”

    “而且,储物室是最黑暗的地方,也有许多地方可以躲。即使有人走进来,你只要合上电脑,别人就很难找到你。”

    她微笑点着头,说:“你很聪明。”

    我徐徐地说:“疯狂的兽性与欲望伴随,吞食智慧与良知。并不是我聪明,只是因为兽性和欲望,并没有吞食掉我的智慧和良知。”

    她继续微笑,说:“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现在我可以跟你走了。”

    我说:“我并不想要你跟我走,我只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她问:“什么事情?”

    我说:“黄磊是不是也跟你玩过捉迷藏的游戏?”

    黑衣女人说:“是的,可惜他输了。而且跟另外一个叫刘涛的男人一样,他们都不遵守游戏的规则。”

    我问:“那么现在他们在哪里?”

    黑衣女人笑了起来,缓缓地说:“他们?他们已经留下了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你认为他们会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

    我没有说话。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他们会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

    这个问题或许根本不需要回答。

    我苦笑着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黑衣女人说:“你问吧。”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公司,和我们这些人?”

    黑衣女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微笑着望着走廊。

    因为此刻,我们的耳边已经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了警车鸣叫的声音。警察很快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可是警察却并没有带走那个黑衣女人,带走她的是医生。

    就在警车鸣叫声响起的时候,黑衣女人忽然不动了,她永远都没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她死了。

    十五

    黑衣女人是服毒死的。

    警察在她的身上搜到了一瓶毒药,和一瓶迷香一类的药物。看来两次钻进我的鼻子里,让我睡着的香味,就是那瓶迷香的作用。

    两天后,我被再次传讯到警察局录口供。警察告诉我,在储物室的箱子里发现了黄磊和刘涛的尸体。

    至于那个黑衣女人,其实她是一个有精神病史的精神病人。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姐姐在一次捉迷藏的游戏中失踪了,五天之后赤裸的尸体被发现扔在河边的岸上,鉴定结果是被奸杀。

    从此之后她的精神便开始失常。直到十八岁才恢复正常,从精神病医院里被放出来。

    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会选上我们公司的这些人,警察的话让我只能无奈和苦笑。

    “或许只是因为你们的运气特别不好,又或许是因为你们公司所在这栋楼的保安晚上特别喜欢偷懒睡觉,而你们公司的人有特别喜欢在半夜加班。”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现在都已经不必再追究了。

    至于黑衣女人在我们食物中所下的药物,已经被鉴定为一种普通的催情药物。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这一种普通的催情药物,竟能让我们这些都市中自诩文明人的人,疯狂到了这样的程度。

    ——疯狂的兽性与欲望伴随,吞食智慧与良知。

    难道这就是隐藏在人类心中丑陋的兽性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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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瓣水仙花 迷藏(11)

    它们是如此强大,只需要一点点诱惑的推波助澜,就能够将人类所有的智慧与良知全部摧毁与吞噬!
    也许这样的结果远比任何惊心动魄的过程,更加令人恐惧。

    那件事之后,我离开了这座繁华的都市。来到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城市,在那里寻找着人性中祥和的一面,与心灵内的平静。

    希望在许多年之后,我可以彻底忘记这个故事,让她永远成为再不开启的记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迷藏事件刚过,房产大享卓夕同婚宴的报导还未及时发表,胡子已接到消息,说是他已在新婚之夜猝死家中。

    来不及感叹人生的变数无常,胡子立刻赶到了卓夕同的住处。那座昨夜还歌舞笙平的漂亮公寓,在这一夜之间已化为一座凶宅。

    法医给出的验尸初步鉴定,称卓夕同是受惊过度,导致了突发的心肌梗塞,又没有及时就医才死于家中的。推算死亡时间是昨夜的十点至十二点。

    胡子估算了一下,那正是宾客们离开卓家后的时间。令他和办案人员都不太明白的地方是,卓夕同的妻子乔君娅,为什么不在家中?

    发现卓夕同尸体后报警的,是一名清早上门打扫的清洁工人。

    胡子心中暗暗盘算着,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卓夕同连命也丢了?就算这件事真与乔君娅有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怎么做才能引发卓夕同突发心脏病?

    总不会一个表情,就吓死了他吧?

    胡子的想法与办案民警不谋而合,大家开始怀疑乔君娅是否还有共犯。

    幸运的是,在卓夕同所居住的高档别墅外,装有防盗摄像头。警方调出昨日一整天进出卓家的录像,奇怪的是从宾客们离开后,直到第二天清蝴清洁工人登门,中间并无任何人出入卓家大门。

    也就是说,昨晚留住在这一别墅的人,确实只有卓夕同和乔君娅。但到了今天,卓夕同却死了,而乔君娅也毫无痕迹地蒸发一空。

    这一现象,与前些天年轻白领秦媚颖的坠楼事件,申报记者陶子的离奇失踪,都如出一辙。胡子锁眉深思着,他向办案人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案情水落石出,必须调整侦察方向,先摸清乔君娅的底细。

    胡子翻出了昨天对卓夕同的专访稿,采访中,他了解道,乔君娅是卓夕同公司里新来的女职员。

    在胡子回报社的途中,他接到了办案民警的一通电话。又一个更要的新线索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在第一个伤害者秦媚颖的电脑中,发现了部分与朋友一起拍的合影。其中有一个照片文件夹的名字,叫作“房客乔君娅”。

    现已证明了秦媚颖的房客,正是那个消失无踪的新娘。

    这一次,胡子多留了一个心眼,他的敏锐性从来不输他的师姐。直觉告诉他,陶子的失踪也与乔君娅有关,他必须彻底查清。

    进入《申报》编辑部后,胡子立刻走入了陶子的办公室。这里曾是师姐拼搏的战地,现在却已安安静静。

    打开桌上的电脑,胡子仔细翻阅着陶子的文档。他在找寻一些蛛丝马迹,师姐不会一点线索也不留给他的。

    在“视频”文件夹中,胡子不厌其烦地一个个点击播放,看上几秒,确定没异常后再开另一个。

    陶子的视频文件几乎全是她整理的采访录像,师姐真的是一个很敬业的记者,她对这一职业的热爱,深深影响着胡子。因此,他必须救出她!是的,是救出!师姐现在一定身陷困境!

    指针在按向一个默认命名的视频后,胡子整个人立即怔在了显示屏前。几秒过后,他开始不住地颤抖,难以克制,原因是在那视频里记录了一段令他惊讶至极的画面——

    屏幕上,胡子看到一个与他长得极为酷似的男子,使劲掐住了陶子的颈部。他的表情极为狰狞,无疑是想致陶子于死地。

    望着陶子痛苦的表情,胡子紧张地捏紧了拳头,口中骂道:“卑鄙!是谁变成我的样子害人?”

    显示屏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袭击仍在继续。胡子的心已悬到了嗓子眼,他甚至有些不敢再看下去,师姐最后是被杀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袭击者突然住手不动,那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像是系统突然短路一样。胡子看见师姐想逃,可她刚一动身,又被袭击者拽了起来。

    这一回,胡子终于惊叫了出来。他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到那个与他长相极其相像的男子,将陶子抱起,从窗子跃出了出去。

    他们没有掉下去!

    胡子肯定。虽然出了窗户以后,只有一两秒的画面,但他还是清楚看到那个怪物竟带着陶子沿墙行走!

    如果将犯罪嫌疑人定成普通人,那永远也解释不了,他是如何离开犯罪现场的。能做到飞岩走壁的,除了超人外,或许只有机器人了!

    机器人?

    胡子一个机灵。他想起曾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是说一名怪异的科学家,声称要制造智能机器人毁灭人类的消息。

    迅速打开IE浏览器,胡子凭着零碎的记忆,输入了几个关键字,找到了无数个相关网页。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从无数信息中浮现在他的眼前。

    秦川?!

    没错,就是这个人!

    胡子缩小搜索范围,针对科学怪才秦川进行调查。那些发现足以令他震惊,孤傲、阴郁、天才的科学家秦川,所想打造的机器人将可以根据不同人的喜好,变化出适应与该人交往的性格。如同武侠小说内的攻心术一般,没有人会讨厌它,因为它的内存中,总有一款适合交往对像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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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这种机器人已到了可以随时变幻形像的境界。它的易容术可以乱真,无论是外貌、声音、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与真人没什么差异。
    在那个以黑色为底色的阴暗网站内,胡子独自看着秦川对他发明自豪的留言。那个网站的点击率还不到百位数,来过的人都以为进入了一个疯子的世界,没有人把这些当一回事。但胡子却慌了,如果是机器人制造了这一连串的恐怖事件。那之前无法解释的许多疑点,都可以找到答案了。

    网站的最下方,胡子意外地发现,秦川竟留下了实验室的地址。大概他也是渴望得到外界认可的,如此偏激的个性,应该也是怀才不遇,积压所致。

    记下实验室的地址后,胡子作了一番心理挣扎,但短得只有十几秒。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定要会一会秦川。但他只能孤身前去,在一切没有得到证实之前,胡子无法将视频内容公布给警方,这只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毅然走出陶子的办公室,胡子披上风衣,与邻座的同事半开玩笑地说:“我出外采访了,如果24小时后没有回来,帮我报警吧。”

    不再理会同事的询问,胡子径直走出了编辑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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