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小刀到底上了MSN。她上来和我说再见。
“陈北,你那封信我看了心里很难过。但是真的无能为力。”
“陈北,你一定能找个更好的来照顾你。”
我手指发白地扣着键盘。我本以为自己对小刀的欲念已经随着那封绝交信潇洒地一块儿送出去了。然而当我从寥寥数字中感受到小刀从遥远的北京飘来的气息,我所有的决心在顷刻间崩塌。
“小刀。”
“小刀。”
“小刀。”
“嗯?”小刀那头不解其意。
“小刀,我爱你!”我赤裸裸地表白。
“陈北,”小刀在那头沉默了半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北,昨天北京下雨了,我收到你的那封信,看了很久,想了很多心事,可惜一件也不能对别人讲。”
“小刀,我爱你。给我机会让我试,好吗?”我苦苦地求。
小刀“呵呵”地笑着,“陈北,我看到你在小说后面留了邮箱,难道找不到妹妹谈心吗?”
我笑了笑,问:“你猜呢?”
“你有比北京户口还令人尊敬的美国户口,美元如此坚挺,引无数妹妹竞折腰。谢谢你肯追求我,我的虚荣心很满足。男女之间的这种吸引其实很正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把我忘的一干二净。到时候你回北京,这些都是一笑而过的谈资。”
我还能说什么?若是苦苦地求只是让她徒增烦恼,我陈北宁愿做个只谈性不谈情的流氓让她鄙视。
“陈北,88。”
“小刀, 8。”
我舍不得下。我想等着她先下,我想再多留一会儿,多感受一会儿她的气息和味道,更想与她“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你说我深情也好,骂我死不要脸也罢,我心里的确还有幻想,我幻想她能改变主意。我陈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死不要脸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小刀没下,只是不再说话。 我看着屏幕发愣,冥冥中感觉到屏幕另一端的她,也在陪着我沉默。
“陈北,你怎么还不下?在和其他妹妹聊?”小刀突然问我。
“没有,我想等你先下。”
我舍不得下。我想等着她先下,我想再多留一会儿,多感受一会儿她的气息和味道,更想与她“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你说我深情也好,骂我死不要脸也罢,我心里的确还有幻想,我幻想她能改变主意。我陈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死不要脸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小刀没下,只是不再说话。 我看着屏幕发愣,冥冥中感觉到屏幕另一端的她,也在陪着我沉默。
“陈北,你怎么还不下?在和其他妹妹聊?”小刀突然问我。
“没有,我想等你先下。”
“呵呵,陈北,你干吗那么深情?我哪里好值得你这样?”
“小刀,是不是想听我夸你?”
小刀又是“呵呵”地笑着表示默认。
“我在网上追随了你半年,你写的小说我可以倒背如流。小刀,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破坏你嫁别人,可你也不要干涉我偷偷喜欢你。”
显然我的深情讨好令小刀很受用,她笑得很开心,小刀说过“有男人肯为她抑郁而终是女人一生的自豪”,我愿意满足小刀这个心愿。
趁着小刀正高兴,我问:“小刀,要是没有他,你会不会考虑我?”
“呵呵,陈北,”小刀轻笑道,“我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话。我真的很喜欢你。若是没有他,我一定自动站到文学女青年队里排队等你‘临幸’,呵呵,这么说可以了吧?”
“小刀,你真是人如其名。你要我怎么理解你这些话?”
“现在也不是母系氏族,要不我就让你做小了。”
“我无所谓,呵呵,就怕你撑不住!”
“呵呵,我下线写字了,8。”
“8。”
外面的风刮的很猛烈。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外面是浓重的暗夜。我努力地张望,想象穿越眼前这片茫茫的黑暗的尽头,有个我热爱的女孩子,她有刀一样锋利的敏感和冷漠。
她说她喜欢我,她也说请不要诱惑她。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个有理想的男人。我的理想很小,我想和小刀在一起,在这样刮风的冬夜,握着手,感受彼此指间传来的温暖。

我们不需要说很多的话。我愿意用心读她写的文字,然后用心做个她很喜欢的男人。
可惜上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有一刻我快对爱情绝望了。

我拿过一张纸,左边写上“放弃小刀的理由”,右边则是坚持追求的理由。

“放弃小刀的理由”如下:
1.她有男友。说服她做潘金莲的工作异常艰难。

2.心眼太多。我看过她所有网上作品,发现她对男性的态度很消极,笔下至今没有一个光辉男性形象。而且在“男性心理学”,“男性撒谎学”,“男性生理学”等方面造诣颇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看透男性真实的龌龊的内心世界。我陈北是个老实人,虽然想法总是很单纯善良,但总是被人看穿内心怎么也不是件很爽的事。所以,做小刀的丈夫一定很累,我这么猜想。

3.这点最重要,她是个写字的。她在北京给各种小资杂志写专栏,业余写小说,剧本。

当今有几种女人不能碰。写字的女人首当其冲。写字的女人就是李莫愁,铁拂尘下你道是有几人能生还?

记得我前面提过个小布尔乔亚姐姐吗?这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写字女人,一个才女,写一手哀怨飘忽的好字,带着浓重的小资情调。有多少刚上BBS的毛头文学男青年在偷偷仰慕和暗恋着她啊,坦白地说,我曾经也有过一点儿想法。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文章的时候,没看下去。不过我知道凡是我看不下去的文章,一般都是好文章。要不,我何以看不下去呢?

我第二次看到她的文章的时候,看的很细,一字不落,然后差点吓成“男同”,因为文章里的男主角是我。

所有淹死在由我的薄幸引发的两场滔天大水中的ID们(马甲不计在内),牺牲了无数宝贵的业余时间写了无数批判我的大字报。期盼我能不懈地坚持早晚各诵读两遍,早日成为和他们一样纯洁的“处男”。

我前面一再声明我是个粗人,这是百分之百的大实话。我除了会写几行程序长这么大连情书都没写过,入团申请书都是抄的《雷锋日记》。
但是为了结交小刀,为了能在众多向她献媚的男人中间木秀于林,我开始写小说。写过两个:《还有一点感觉》和《东风破》。写完之后琼瑶阿姨成为我终身偶像。

这两个小说让我结识了才女姐姐,并且由此引发了一段朦胧的姐弟恋。小刀却依然冷漠,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不屑看我写的那种纯情文学了。唉,我第一次装纯,还装错了。

我承认,初识才女姐姐的时候我非常崇拜她。她基本上写的都是带点怀旧的小资情调的文章,主题全是爱情。我曾经为了拍她马屁,粗粗扫过几眼她写的东西,文笔很是细腻感人,而且她的古文底子比我深厚,小资情调比我强烈,感情更比我细腻,天啊,她什么都比我强。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是那么的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我想象中的作家的架子,她深情地鼓励我说,“小建,你非常有天分,你把女人吵架写的太精彩了。”

于是我把她当作一个知心的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一个脱离了庸俗文化的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对她萌生了一些说不太清楚的情愫。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那样一个注意观察生活的作家,她笔下那些凄婉的爱情故事,那些朝三暮四让同一个女主角在不同的时空中受伤的男人们原来都是真有其人的;我也不知道她有给每个和她纠缠过的男人写文留念的习惯;我更不知道她会把聊天记录当作创作素材,一字不落地写进小说里。是的,我有太多的不知道,我单知道春天有狼,谁知冬天也有狼,要知道冬天有狼……

唉!

自从因为经济原因我拒绝和她发展成夫妻关系以后,才女姐姐由爱生恨,拿我开练。在她的小说里,我由一个小痞被艺术升华成一个和杜月笙一样坏的流氓。

后果可想而知,我在那个北美华人论坛因为作风问题被天天拉到台上批斗。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她之间的时差,地理距离,还有我的生理极限,尽管我一再哭着申辩,“隔着大洋大洲,毕竟情长X短,我怎么耍流氓啊?!”

写字的女人其实本质上差不多,智商都不比聂卫平低,又都不下围棋,精神头儿都用在了怎么艺术加工一件每个正常人都做的事情上了。得罪了写字女人和得罪李莫愁阿姨是一样的。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我初涉文化圈的感受,于是我决定退出这个圈子。真的,我还有脸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吗?从没见过有文学男青年混的比我还惨的。

“中年成名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我宁愿中年得子。”我撤离革命圣地“BBS论坛”的时候这么安慰自己。
我写了以上这三大条理由来说服自己放弃小刀,右边不放弃的理由却显得凋零,只有一条:那就是——我爱小刀。

我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枝朱笔,想在“小刀”名字上打一个红叉。

但是我的手抖了,这条理由显然比那三条加起来在我心里都沉,只是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雪未融,风无情,人憔悴。
窗外残月如钩,欲滴。
孤灯,冷酒,一颗男人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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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们有没有爱过一秒钟...

我没想到肖苒这么晚会给我打电话。自从上次不欢而散,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电话里她呼吸急促,口齿不清,我知道她一定是又喝酒了。
她在M大附近的一个酒吧里,烂醉如泥,见到我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了。我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吧台上拎起来,对着她的脸使劲叫“苒苒,你醒醒!”。她嘴里咕噜了一句“陈北,你这个王八蛋!”就一头瘫软在我怀里了。
我没其他办法,只好把她抱了出来。她歪在后座上睡着了。我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苒苒,苒苒。”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自觉地念她的名字,我知道她不开心才会喝成这样,她不开心肯定是和我有关。
我很难过也很心疼,但是我不爱她。
肖苒属于新生代的留学生。她是学画画的,在C城一个设计学院学室内设计。那里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肖苒也是,有个很有钱的做建材的父亲。
我认识她是在两年前,很偶然,在赵明凯家里。赵明凯是我哥们,大学同学,和张迅完全不同的类型。他有个专管各种批文的老爸,级别不是很高,但手眼足够通天。
赵明凯从来不讳言他是靠老爸的势力上的大学和出国。他来了美国后没读一天书就去做生意了。他名下有个小公司,做进出口的。称不上很有钱,但是足够让他活的很潇洒。
他有很多女朋友,那时候泡了个学画画的女孩儿,是苒苒的朋友。他们打牌缺人就叫了我去。
我和赵明凯见面互称“傻逼”,我们关系很好。赵明凯的马子叫Jane,很丰满的一个女孩,说话很腻。她给我们介绍肖苒,说她爸是她爸的朋友。肖苒很瘦,不过身材很棒。长发,前面有两缕染成了黄色,呵呵,属于新新人类的那种。穿的倒很朴素,牛仔裙和衬衣。
赵明凯打牌的规矩是输了要脱衣服。他和他马子Jane一伙,我和肖苒一起。那天运气很差,两个小时不到,我上身已经打了赤膊,下面还有两件,一条长裤和一条CK内裤。肖苒脱的只剩内衣了,开始耍赖,死活不脱,却在一旁起哄让我脱。我死活不肯,赵明凯找来的妹妹都很生猛,要是真脱光了,大玩4P都做的出来。
好在后来有个重要电话找赵明凯,大家才不闹了,散了。我送肖苒回公寓。肖苒给我的感觉是个很任性也很个性的小孩儿。她跟我说她学画画的时候业余做过裸模,所以脱衣服实在不算什么,那天其实他们是串通好了算计着让我脱的。靠,赵明凯这个孙子。
她住在设计学院附近很高档的学生公寓里面,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她画的画扔的到处都是。她给我看她画的东西,我觉得画的不怎么样。她临摹的《掷铁饼者》,我看了觉得像个裸体的男人正在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肥皂盒。
肖苒怒斥我不懂艺术。我是不懂艺术,玩艺术的都是有钱有闲的人。我也想去学欧洲艺术史,如果我被安排去当王子的话。
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像肖苒这样有钱有闲玩艺术的女孩儿。她买LV的包,开一辆新款红色跑车,用几十个刀买来的颜料在同样昂贵的画布上乱涂一气,然后起名为“烦躁”。我看了是挺烦躁的,不是看明白了她的画,而是替她老爸心疼那些银子。
肖苒很藐视她爸,称之为“那个卖马桶的老花花公子”。
有次她和我站在阳台上吸烟。她吸味道很淡的那种女士more,样子很酷。
她突然问我:“陈北,你搞过多少女人?”
我当时吓了一跳,真不明白眼前这个样子很清秀穿学生装的年轻女孩子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粗野狂放的问题。这种问题应该去问莎朗斯通阿姨,我小程序员陈北见识的女人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何况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搞”了她们。我对每个都很有感情。
“切,”肖苒见我不回答,很轻蔑地弹了弹烟灰,“陈北,你装什么纯情?大丈夫做了就要敢承认。其实没什么,我爸搞过的女孩子都跟我年纪差不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不信你到了‘天上人间’那种地方还能像现在这么装!”
“天上人间”我听说过,而且很是向往了一阵,传说那里的漂亮妹妹都是光着膀子上班,下面穿的跟纱窗一样。呵呵,我到那里肯定不装,不过,在肖苒面前我还是要装一装维护形象的。
我不想和肖苒这样的女孩子纠缠,原因很简单。我们生活的圈子完全不同,她的世界我不懂,我的她也不懂。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任性调皮的小妹妹,而我一直寻找的是个能和我灵肉合一,一块儿种花写字,做饭做爱,静看夕阳的聪慧女人。
如果李婕不突然回来,我想我和肖苒之间一定什么都不会发生。
李婕去了加州不久就和我正式缘尽分手了。她跳槽去了一个小公司,老板是个来美国十几年的大陆人,不过早就成了美国公民。李婕受到重用。要是美国经济一直坚挺,我想他会兑现他的诺言——他会娶她的。
可惜互联网带来的泡沫经济很快就完了。他手里的股票成了废纸,公司里只剩下他和李婕还有一堆债。
我想他一定有很多理由抛弃李婕。没有理由也罢,反正他是跑了,李婕眼睛哭肿了回来找我,她说:“陈北,我只有你一个人能投奔了。”
我能说什么?我帮她把行李从楼下搬上来。我替她拿纸巾搽眼泪。我说:“李婕,你别着急,我帮你递简历。你安心住在这儿,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不会不管你的。”
我甚至还冒充肇事人,陪她去医院拿掉那个人的孩子。那个白人女护士至始至终对我怒目而视,临走差点要给我普及避孕常识。
工作很难找,李婕的身份也成了问题,不得不找个语言学校先挂起来。那个人始终没联系过李婕。
李婕对我越来越好。我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有温热可口的饭菜等着我,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烫好放在沙发上。
李婕开始对我性暗示。
我可以慷慨地让她住在我这里,慷慨地让她用我的钱,可是我不能在婚姻这个问题上也慷慨。李捷不是什么卑微的小草,我也不是什么阳光,没有义务要给她送去温暖和光亮。男人也是人,男人也脆弱,我也想要一个温暖一生的怀抱。
她不是能与我终老一生的女子。情虽不伪,但也不专。一旦情况好起来,我知道她一定会后悔的,会耐不住平淡寂寞离我而去就像从前她做的一样。
话说白了,我们俩其实都知道彼此不中意,所以一直寻找,放弃,然后在失落间徘徊不前,心有不甘,牢牢抱紧的,始终只是自己将要枯萎老去的青春。
她跟我的时候不是个雏儿,而且我认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一种叫做爱情的伟大黏合剂,所以我认为我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是符合常情,符合道义的。
我旁敲侧击地表白着我的想法。我认为一个女孩子没有必要为了吃饭和为了留在美国这么傻逼的理由就和一个不是特别满意的男人签婚约。可是我说服不了李婕。李婕认为我不要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嫌弃她。好吧,如果嫌弃是个理由的话。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想到另外的办法——就是用一个女人来逼走另一个女人。我利用了肖苒。
我约了肖苒吃饭然后去泡吧,接下来带她去M大的舞厅跳舞。周围全都是年轻的学生情侣穿着球鞋欢快地傻乐着。我用我的外套把她的白色长风衣裹起来扔在公共座位上。这里居然没有挂衣服的地方也没有属于私人的椅子。肖苒不会跳传统的快四慢四,但她很聪明,很快就调整好步伐。音乐响彻高潮,我们试探着在人群中拥吻。
那晚我一直极尽着温柔,肖苒喝的烂醉,瘫倒在我怀里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扛着她上楼,我把她按在客厅的墙上和她接吻。我们吻的时间很长,很投入,差点窒息。我把手伸到她衬衣里面,扯开她的胸罩,用力揉捏她的胸,她浑身战栗,很用力地抱住我。
我听见李婕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大声问:“苒苒,你要我怎么舔,从上面开始还是从下面?”
肖苒已经开始在我的怀里大声地呻吟。我知道李婕就站在我身后,我还是扛起解了上衣的肖苒目中无人地进了卧室。我很用力地用脚关上门,把肖苒扔到床上,我扑上去,衣服还没来的及完全脱掉我就进入了。她细腻光滑的皮肤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而我紧闭双眼脑海制造出兴奋的假相,所有的不开心都被暂时忘却。我们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我们做的都很用力,肖苒很大声地抱着我呻吟,“陈北,不要停!不要停!”我在她乱了的长发上吻了又吻,来回抽射直至一泻而出,呻吟声中我听到李婕摔门出去的声音。我意识模糊,只知道发狂地对着肖苒喊:“你要怎么样才快乐,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快乐?”
那天夜里我们一共来了四次,肖苒抱着我幸福地流出了眼泪,作为爱的见证她还咬破了我的肩膀。深度昏迷中她问我爱不爱她,我说爱,她问有多爱,我说爱死了,后来她枕着我的胳膊温顺地在我怀中睡着了。
那一晚的月光格外明亮,透过一角未拉严的窗帘照进来。我突然想起《香草的天空》里Penelope Cruz问Tom Cruise的话——一晚上四次不是爱是什么?然后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喜欢这样绵长细致的欢愉,这样温暖的相拥, 还有这令人颤抖的激情。

李婕走了。走的时候没忘了拿走我放在茶几上的五千块的支票。
我不欠她什么,我比那个男人对她好多了。据她说那个男人比我成熟,比我自信,比我稳重,比我气宇不凡,而且比我更多金(我希望这是我对她的侮辱)。我给了她五千美金,我买了房子后所有的钱就是五千零二十五块。她提走了那五千美金后,我银行里就剩二十五块钱了。
算了,不说了,她愿意恨我就恨吧。
从此肖苒周末就在我这儿过夜,或者我去她那儿。她其实一直计划着和我名正言顺地同居,我装疯卖傻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近几个月来她相信我真的爱上了她,我却逐渐相信这不是真正的爱。
我很喜欢看《Sex And The City》,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是我的精神支柱。在没有约会的日子也可以自己安心过一晚。它是我的解药。我在戏里看一场又一场的豪门盛宴。
里面四个女人都不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却又都未到人老珠黄,经历了差不多后也算是熬成了独立的人形,转眼间没几年时间可以“玩”了,于是趁机挥霍一下。但是挥霍归挥霍,大家也都在骑牛牵马沿途觅食,似乎最后也都要求一个安定。
米兰·昆德拉在《无知》里写:“年轻的时候,时间只有现在,和不断被现在吞噬的未来;年纪大了,时间只剩过去,和不断被过去侵蚀的现在。”对了,忘了说,我其实知道米兰·昆德拉是谁,他不是写黄色小说的。
记不清谁的小说里写道:明天我要到你双腿的尽处停泊。当时看到这句,让我蓦然感动。停泊是为了启航,离开是为了回来,下雨是为了彩虹,同样背叛的存在也是为了明天更和谐地相爱。
我知道我爱的是谁,我爱的是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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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心口不一...

一路上肖苒都很安静。我心情郁郁地开着车。
我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肖苒回我那儿。她喝的太多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公寓我实在是不忍心。
肖苒醉的一塌糊涂,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从车里拖出来。她整个人软软地伏在我的肩膀上,我很心疼地搂住她,喃喃地问道“苒苒,你干吗喝那么多?!”
肖苒神志不清,她没有理睬我。
我锁上车门,努力地拖着肖苒上楼。她酒醉的身体没有重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抱她才舒服。
“陈北,我很难受,我想吐。”肖苒突然低声说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迎风吐了,吐湿了我整个肩膀。
“陈北,我……”肖苒还想说什么,可是新一轮的呕吐没能让她说下去。
我在冷风里搂着肖苒,任由她把我的肩头吐的湿漉漉的。我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叫着“苒苒,苒苒”。
我知道我有意无意地伤害了肖苒,所以无论怎么样的温柔纵容都不过分。
肖苒吐了以后人整个瘫软下来。我抱了她上楼,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替她脱光了衣服,脱了鞋,还有白色的袜子。我把她放在床中,轻轻盖上被子,她忽然抓住我的手,“陈北,你这个混蛋,你,你不要不理我。”
 
  我们两手相握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我的心纠结成一块,难过地闭上眼。我知道,我的年轻不安定还有我对另外一个女孩的迷恋让我什么也不能给肖苒。她渴望的安定在我这里得不到。
肖苒裸露的身体散发着刺鼻的酒气,我于是找了条毛巾,浸了热水替她仔细搽洗。她的身体年轻饱满,我的手触摸到她胸口的时候,她嘴里喃喃念着我的名字。CD唱机里飘着 Norah Jones舒缓的《come away with me》。我突然有一点走神儿,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B大读书的时候,那时候相信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会很固执地认为与我握着手等待天明的女孩子就是我这辈子的妻,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过就是个容易寂寞的男人,粗暴傲慢,习惯让人等待。
帮肖苒搽干净了身子,我替她拉上被子,然后抱着我俩的衣服下楼,一起扔到洗衣机里洗。做完这些已经是夜里两点左右了。我困的不行,就脱光了爬到床上,在她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踢掉了被子,正赤身裸体地从背后搂着同样赤身裸体的肖苒。
肖苒醒着,于是这样的睡姿令我很尴尬。
“苒苒,你昨天喝多了。”我松开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陈北,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准备找我了?”肖苒没翻身,口气冷冷地问道。
“不是,我,”我迟疑了一下,我不想骗她,但是不骗又能说什么,“我这几天忙。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陈北,”肖苒突然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我,我突然发现她好象哭过,“我不是嫁不出去死皮赖脸地纠缠你。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朋友,床伴还是鸡?!”
“苒苒,你别这样。”我忍不住伸出手搂住她光滑的脊背,“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说好了的啊,你怎么突然想到结婚了?”
“陈北,今年圣诞你打算怎么过?”
他奶奶的,都跟我提圣诞。我突然明白肖苒为什么这样了,她是为了杨亦凌。
去年圣诞,我们三个在一起。各位别误会,我们没有3P,向观音姐姐发誓。
去年圣诞,杨亦凌照例来这里逛街。我当时和肖苒上床不到半年,我对杨亦凌说:“这是肖苒,是我的好朋友。”
一年没见的杨亦凌穿戴整齐精致,出落的更漂亮了。她微笑着,得体地伸出手给肖苒:“我是陈北以前的roommate。陈北讲过我吧?”
肖苒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确实没对她讲过。对一个36D妹妹的景仰爱戴,我怎么能对另一个女人讲的出口?
还好见过大世面的杨亦凌深明大义,并不点破。肖苒虽然心存疑惑,但毕竟没有多少证据。于是我不尴不尬地跟在两位姑奶奶的身后,陪她们逛了整整两天的商店。
杨亦凌说,陈北,我在C城和你最熟,你人又老实。我来这里不让你陪让谁陪?!
肖苒说,我是陈北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你逛街我怎么能不陪?
两个人又一起说,陈北,你是我们俩在C城共同认识的唯一一个老实人,你得陪着。要不我们买这么多东西,谁帮着提?!
于是我做了两天义务劳动,并且还负责吃饭买单,提供对各种服饰鞋袜的观赏心得。
我不能简单地说“好看”,因为这样显得态度不认真;更不能说“不好看”,因为妹妹的心都是玻璃做的,这么粗鲁的话会让妹妹的玻璃心碎掉,我没有荷西的本事,我没办法帮她们把碎掉的心一片片地再粘起来。
杨亦凌居然当着肖苒的面和我探讨她新买的36D胸罩。我的脸在瞬间变的很红,像大红苹果一样红。这起初让我感到很惊喜,因为发现自己毕竟还没有完全进化成流氓,仍然还具备某些害羞的功能,比如脸红。
但是肖苒的脸色很难看,我于是顿悟“胸罩”为什么和“凶兆”谐音的道理。
天色暗下来,风像刀一样吹的很猛,十二月的C城很冷。我们仨个在市中心吃了晚饭,杨亦凌提议去看夜场的电影。肖苒表示同意。我没有发言权。
买了票和吃的喝的,我们找了空位坐下,是个枪战片。我陪她们整整逛了一天,暖气的热风一吹上来,加上剧情无聊,充满粗口的搞不太懂的美国俚语台词,我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摸我的腿,并且有进一步非礼的企图。我抬起身子看看两边的妹妹,每个都是淑女一般地正襟危坐,天啊,莫非我患了癔病?我低头凝视自己腿上那只正“上下求索”的纤纤玉手,好半天才弄清楚那是杨亦凌的。
我不敢乱动,我怕一旁的肖苒看见。
我用手里端着的可乐杯子挡着杨亦凌肆无忌惮的手,很无辜很可怜地望着杨亦凌,心想,如果你真那么渴望我,我们可以呆会单独找个地方再叙旧情。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镇定和冷漠,她并不看我,那只为所欲为的手纤细柔软,拉开我裤链的时候轻车熟路,毫不犹豫。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那只罪恶之手的主人竟有着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我几乎要把她当成断臂的维纳斯一般崇拜了。
她突然轻轻地偏过头来,很低声地嘱咐我:“陈北,你不许有反应!”然后她继续双眼平视银幕,手上的进攻却越发不停,宛如《永不消失的电波》中的李侠十指翻飞,誓死要在敌人到来之前发出最后一份电报。
“陈北,”肖苒突然扭过头来对我嫣然一笑,“我渴了,你把可乐给我。”
我正欲火焚身状,庆幸黑暗掩盖了我的狼狈不堪。肖苒接过可乐也不说话,玉手一翻,便有冰冷的水流浇到我的腿上,我迷乱的神经登时一惊,杨亦凌显然也没料到突然的水漫金山,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抽回了手。
“陈北,我不是故意的。”肖苒盯着我的眼睛,很真诚地道歉。要不是继续有冰冷的可乐继续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定会很绅士地说“no problem(没关系)”。
诗人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多么美丽的诗句!肖苒就是用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寻到了杨亦凌挑衅的手。
那天我就那么下面湿着回家了。夜里做梦的时候梦到周星星演的韦小宝,那个建宁公主手拿狼牙棒和他玩SM(slave and master——性虐)。
“四女同舟何所望?”我临睡前像张无忌一样地长叹了口气,从此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
杨亦凌在没有嫁入豪门之前每个圣诞都会来找我消遣,肖苒知道。
肖苒突然伏过来,“陈北,要么我们结婚,要么你不要理她!”
我很严肃地看着她的脸,很真诚地问:“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苒苒,”我顿了顿,拂了拂她掉在我脸上的头发,“我想圣诞的时候回国一趟。”
“回国?”肖苒盯着我的眼睛,“你回国干吗?相亲?还是见网友?”
“见什么网友?”我吓的一哆嗦,难道小刀的事情她知道了?
“陈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肖苒很轻蔑地看着我,“你在网上写小说,还留自己的email。前几天是不是网上有个妹妹说得了相思病指名要你医?!”
天,这个她也知道?确实有这么个妹妹,可是我确实没理她。天地良心,她在大西北,我就是有神医扁鹊救死扶伤的心,我也够不着啊!
“陈北,你到底爱不爱我?”
又来了,怎么总是这么没有新意的话题?爱或不爱,又有什么重要呢?我们早就过了需要天荒地老誓言的年龄,什么都不如直接的拥抱,亲吻, 爱抚,和身体的快感,更能慰藉心底的渴望。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在你心目中,我排第几?”
“第二。”
“第一是谁?”
“我妈。”
“你妈不算。”
“那你排第一。”
“真的假的?”
“真的!”
“陈北,我陪你一起回国。我知道北京好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
“我自己回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我也许会不小心把小刀的事情说出来。于是我猛的翻身,粗鲁地把肖苒压到身下。
“陈北。”肖苒搂住我的肩膀,有些喘息地呢喃道,“我们好久没有了。”
不是吧?我记得刚刚才一个星期,她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陈北!”门口突然响起赵明凯的声音,“赶紧穿衣服,大白天地做这么男盗女娼的事情,还要不要脸了?!”
肖苒吓的立刻推开了我,拉过被子冲门口大喊;“赵明凯,你要敢进来,我就废了陈北!”
我心中刚刚涌起的对肖苒的那么一抹柔情立刻化做了烟消云散。我情不自禁想到了温柔似水的小刀,想到了她说不完的好。小刀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么狠的话,她甚至常常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状地相信我是那传说中的“处男”。
娶妻当娶温柔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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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缘尽不心伤...

我急忙抓了睡裤套上。肖苒的衣服全在basement的洗衣机里,赵明凯堵在门口,她只好裹着被子躲在床上。
拉开门,赵明凯果然站在门口。他身边站着一个染了红头发的亚裔女孩儿。是新人,我不认识。
“不好意思,哥们,搅了你的好事。”赵明凯捶了我一拳,“你楼下没锁门。我就直接上来了。找你吃东西,你去不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孙来了。我和张迅请他吃了顿饭。他还问起你了。”
“孙富海?改天我也请他一顿。对了,你打电话问张迅和吴淼去不去?我新发现的一个地方,都是北方小吃,听说很不错。”
“对了,给你介绍这是Janet,我女朋友。”赵明凯大方地拉过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
“another Jane(另一个Jane)?”我心里不由的暗自佩服起赵明凯这厮,真是时代青年,莫非今年的流行色是猴屁股的血红?要不怎么连这么吓人的红发魔女都敢上。
抱了肖苒的衣服上来,赵明凯已经和张迅吴淼约好了,餐馆门口见。
外面天气很好。没有风,深秋的阳光很温暖懒散。天空像洗过一样那么蓝。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天气总让我联想起北京,联想起我那狗尾草一样的青春岁月。
赵明凯刚从北京回来,和肖苒聊的很投机。肖苒的父亲一直在北京做生意,因为肖苒的关系认识了。肖苒和赵明凯聊北京的时尚,聊肖苒的父亲和赵明凯之间的那顿饭局。
我对他们的话题没有兴趣,也插不上嘴。
我把车窗轻轻地摇下来,扭过头去看窗外奔跑的风景。我在北京其实不认识什么人,读本科的同学如今大部分都在美国,还有几个在其他的洲。青涩的初恋早已画上句号,尘封在沾满灰尘的记忆里。比较起来,也许C城更像我的故乡,尽管我总是说,我只是它的一个过客,一个偶然的契机飘到这一站,如此而已。这个城市真的和我无关。
在北京如今令我魂牵梦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拒绝了我一万次的小刀。
赵明凯推荐的馆子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没有正餐,专门卖各种小吃。所谓小吃,就是在大陆司空见惯的油条,豆腐脑,生煎包子等等。不过这些东西在美国,在C城的确是比龙虾还难得。很多的人在等位,队一直排到门口。
张迅和吴淼先到了几分钟,已经领了号,我们前面还有五桌。
我和赵明凯走过去,和张迅和吴淼打招呼。和吴淼认识很久了,差不多十年。她和张迅在一起十年了。十年了还能相爱——很让人羡慕。我以前念过苏青写的《结婚十年》,十年的朝朝暮暮最后让这个才女成了第一代愤青女作家。
赵明凯进去拿了菜谱来,说先点好,呆会一轮到就可以吃。
这些东西唤起了我们几个温暖的回忆,当然肖苒和Janet这两个新新人类除外。肖冉来美国之前在新加坡几年,汉堡可乐对她更有亲和力。
我们几个点了一大堆,赵明凯用纸笔全记了下来。张迅突然问我:“还记得南门外那家小店吗?我太喜欢吃那儿的红油抄手了。”说完,我们几个同时咽了口口水。
我当然记得,那是在南门外的小胡同里的一家很小的店,只有三四张桌子,光线昏暗,桌子椅子四季闪着油腻的光。老板是个四川人,整天招呼一伙人在里面一张桌子旁打牌,也不管客人。老板娘却非常漂亮能干,总是笑眯眯的。那里的东西很好吃,而且给学生打折。我还记得那里的辣子鸡,红辣椒炒出来的,就着凉啤酒吃,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能幸福地浑身战栗。
“不过现在都没了。”赵明凯叹口气道,“我这次回去都认不出来了。那一片全拆了。”
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也许从来就没属于过。
那顿饭果然吃的很爽,居然还有炸的金黄色的大肠。肖苒只要了碗清汤混沌。大肠端上来的时候,面对我们几个的贪婪,她用纸巾捂着鼻子评价道:“you are such a low level!(你们太没品了!)” 不过后来为了不扫请客的赵明凯的面子,又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生煎包子皮。我帮她吃的肉馅,我陈北是有良心的,这些恩情我都得记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迅突然说,今天是他和吴淼定情的十周年纪念日。大家于是全都兴奋起来。赵明凯笑着说,张迅,你谈谈体会,十年就吃吴淼这一盘菜,腻不腻?
张迅只知道傻笑。吴淼倒也接的快,你不知道我学化学的吗?
学化学怎么样?十年什么花样也都变完了。
我在一旁有些伤感,我和刘迪也认识十年了,不过却连三年都没坚持到。
吃完饭,因为张迅两人安排了节目要庆祝。我们就在餐馆门口道别。
于是坐上赵明凯的车子往回走。一个岔路,赵明凯因为路不太熟,拐错了路口。本以为天下的路都是相通的,开了半天却发现越走越远,竟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
这小镇看上去宁静纯美,路上基本不见什么人,却有好多高大的法国梧桐。地上落满金黄色的叶子,又有很多野鸟在林中悠闲地散步。
肖苒和Janet叫嚷着要下车欣赏一下。于是我们把车停在路边。
肖苒和Janet拿了面包去喂那些野鸟。我就和赵明凯找了一处落叶厚的地方躺下来,远远地望着两个年轻欢乐的女孩儿。风中有她们展露的笑颜。
苒苒的长发和长裙在风中飞扬,我竟然心下一阵莫名感动。
“陈北,你和肖苒可好了一年多了。打算怎么办?结婚?”赵明凯突然问我。
“不知道。”这样现实的问题一下子令我很沮丧,“明凯,你觉得我和肖苒合适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赵明凯开始淫笑,“你们不是XX生活很协调吗?那就是合适了。”
呵呵,看来什么妓女作家,荡妇作家成名真不是偶然的,所谓作爱的瞬间产生爱情的理论看来还挺有市场。
“明凯,说实话。我和肖苒能坚持到今天我自己都很吃惊。我和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基本上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也许是因为每星期才见一面,所以很多矛盾才没有机会激化吧?”
“哥们,你要求太高了。真要灵肉合一啊?哪儿那么好找?肖苒我看不错了,你不是还想着那个姓杨的小妞吧?呵呵,哥们,跟你说句实话,那样的小妞玩玩也就算了,做太太绝对不行。搞不懂什么时候就给你绿化了。”
“杨亦凌?”我笑道,“我和她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们更是两个世界的人,互相鄙视,在没找到自己合适的那块臭肉之前还多少有点相互舍不得罢了。她不会嫁我,我也不会娶她,这个我们俩都很清楚。”
“那她每年都来找你干吗?”
“呵呵,她不是还没遇上好主儿吗?回来拿我消遣。我越孤独寂寞,越对她有想法,她虚荣心越得到满足。去年见我和肖苒在一起,马上就使坏整我。呵呵,她拿我陈北当月亮,她自己却在那儿夸父追日,还得让我一颗红心只围着她转。”
“呵呵,那你今年圣诞打算怎么过?还是3P?”
“什么3P啊?!你能不能说话纯洁点?我打算回北京一趟。”
“回北京?”赵明凯一愣。
“明凯,我,我最近看上了个小妞儿,在北京,是个写字的。”
“说来听听!”赵明凯一听这些男盗女娼的事就来精神。
“没什么说的。我在网上认识的。她在网上写了不少东西。最出名的是本小说,叫《男盗女娼》,你没看过?呵呵,新世纪愤青小说,比王朔牛逼多了。”
“长的怎么样?我听说那些‘美作’长的可都挺有特点,还有,是用身体写作还是用液体写作?。”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给了我一张照片,是蒙脸的,比阿拉伯妇女都过分,脖子以上什么都看不到。网上还有一张,用photoshop处理过的,看上去跟小时候女生文具盒里的花仙子差不多。不过我知道她长发,很瘦,身材不错,胸罩应该是34C-34D之间。不是‘美作’,写的东西很干净。”
“行啊,你小子眼睛不大还挺好使。不过都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你就追,到时候万一是个恐龙,你不是亏了?”
“呵呵。明凯,不给人看照片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特丑的,一种是很漂亮所以把全世界男的都当流氓的那种。她肯定是后者,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你看她小说就能体会的出来,她说‘男人都是随时随地发情的猪’。这么经典的话要不是深有体会,怎么意淫的出来?”
“你那么自信就去追了。”
“她有男朋友,明年就结婚了。”
“靠,男朋友算什么?有老公也一样追!陈北,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良知了?”
“她很坚决地说不行。我什么话都说了,她就是不松口。”
“靠,你是不是脑袋让门给挤了?没见过女的?女的没上之前不都装的跟烈女似的。哥们你听我说,你回北京把生米做成熟饭,不怕她不跟你。”
“你说什么呢?‘生米做成熟饭’这么老土?根本没用!现在女都比男的牛逼,谁还把上床当回事啊,反正盗版处女膜到处有卖的。你以为和她做一次,她就能改变主意?你也太小看她了。再说她要是那么容易上,我也就没兴趣了。”
“况且,”我望着天空飘荡着淡淡的云彩,“我完全是被她文字背后的感情吸引了。我知道她渴望平静和欣赏,这个也是我渴望的,也是我能给她的。我要和她归隐江湖,纯洁地相爱!”
“呵呵,纯洁?陈北,你小子居然说出‘纯洁’二字,你可别玷污神明了。听我的话没错,你回去找她,拿出功夫来在床上解放她,以后怎么办肯定是你说了算。”
“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她小说里怎么写吗?我不太清楚她的经历,可总觉得她是在装,装做很风尘的样子,其实很清纯。看她写的床戏就看出来了。基本全是形容词,一到关键处就没声了。从第一集开始两个主人公就在床下吵,吵到二十集,才解了两个扣子。呵呵,可是她还挺深刻地说‘人世间有一半动物无法在36、24、36的丰乳肥臀下逃生,所以美貌风情前永远会有人掏出金钱和阳具’。你说说,我要是和她XX了,那还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还怎么在她面前木秀于林?”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打算写个小说,写出我对她的暗恋和因此受的折磨,一直写到她受不了舆论谴责为止。要是她心硬如铁,嫁人了,这本书就当送她的结婚礼物。”
“陈北,呵呵,你小子也太毒了吧?你还让人家下半辈子怎么安生?”
“呵呵,这个不毒。我还想着写完了拿到《北青》副刊上去连载,让她每天都念一遍!”
“呵呵,毒,你比李莫愁还毒。我都替这小女子捏把汗。对了,肖苒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我对不起她。可我确实不爱她,我会和她尽快摊牌的。我给不了她要的幸福,她也给不了我,那就放手吧。”
远处肖苒和Jane的笑脸渐渐模糊,变成散落在四周地上斑驳的落叶,在风里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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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分手还是上床...

赵明凯到底还是把我扔给了肖苒,开着车和红发魔女Janet扬长而去。我知道跟着肖苒上楼的话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有两件:分手或者继续上床。
肖苒住在一栋临海的高级公寓里。她找到工作和我同居未果后就独自搬到了这里。站在十二楼明亮的落地窗前可以欣赏到C城落日黄昏中美丽的海景。我每次来都替肖苒给客厅里的花浇水。肖苒有时候会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画画。这个时候的肖苒很可爱——安静,淑女样的端庄。我常常在这个时刻偷偷爱上她。
肖苒的工资不及我的三分之一,但是她的生活水准却一直是我奋斗的目标。她的父亲真的是房地产开发商。他的故事我断断续续地从肖苒那里听到过一些。他是设计出身,后来帮人装修卫生间,买卖建材,主要是抽水马桶和浴缸,再然后他渐渐进入地产界,于是发了财。他到底有多少钱我不太清楚,反正肖苒只用名牌,什么LV,Lancome……听肖苒说她是他们家里最土的一个。她住在北京的妈妈据说从来不利用北京的方便条件购买盗版CD,对一切假名牌嗤之以鼻。肖苒的爸爸是个新版“老花花公子”,开名牌跑车,只泡三环以内,大专以上学历的马子。
肖苒才二十五岁,论长相在我几个交往过的女友中应该说是仅次于杨亦凌的。还是才女,因为会画画,虽然我不会欣赏可并不证明她画的就不好。这年头琴棋书画会一样绝对算才女,何况是在我生活的圈子里。我接触的女性一类是“北美的女程序员”,这类女性一般都有经典的红眼睛,因为长期熬夜加班不重修饰;还有一类就是实验室里涮试管喂老鼠的女博士,我知道这些令人尊敬的女知识分子们中每天进行的思考并不比爱因斯坦的简单,而且据传说其中也有很多热爱艺术。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对我讲临睡前最爱听的曲目是贝老先生的《命运交响曲》。我在三天没睡觉的情况下听老贝都会失眠。目前喜欢的最高雅的歌手就要属王菲了,不过听说刚刚糟蹋了郭靖的李亚鹏在追她,这让我忧愤不已。
于是和肖苒在一起的许多个日子里我常常自卑地想,肖苒这样一只白天鹅究竟看上我这个癞蛤蟆什么了。我说过我是个很一般的男人。有一阵曾经觉得自己很英俊,后来看了陆帅哥的照片后,黯然神伤。我来美国之前,尤其在B大读书的时候,曾经认为自己身高一米八三,很是魁梧高大,来了美国之后站在地铁里才发现自己顶多就只能在那些魁梧高大的美国哥们里勉强脱离个“二等残废”的光荣称号。还有,人家美国哥们都是无一例外的天生原装双眼皮长睫毛。我说过我的眼睛很小,当然这也有好处,风大的时候不容易迷眼。
今年四月的时候肖苒的爸爸,就是财大气粗的肖老板来C城看肖苒。肖老板对我的专横态度更加证实了我和肖苒在一起是一件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肖老板对我的学历并不感兴趣,我的B大本科,M大两个硕士的经历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我的家庭在他眼里只能勉强算个“城市贫民”,估计连一份他看的上眼的彩礼都置办不出。他坐在我的BMW525里面抱怨了一路空间狭小他伸不开腿,还有C城没一样东西令他吃的顺心……
我是个在长辈面前习惯沉默的人,这是一种天性,并非我要把自己刻意伪装成一个内敛,清纯的邻家男孩,毕竟读了二十年的书,有时候实在没法不做乖孩子。记得那天和肖氏父女在市中心的“银座“一起喝酒的时候,肖苒正襟危坐,全然无视坐在她对面的一再对她示好的父亲。于是肖老板只好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仿佛香烟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喝高了之后,又开始对我纵论江湖,我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叹未婚男青年都是多么的贱。
肖苒去洗手间的空当,肖老板开始和我直奔主题,看来他一点儿没喝多:“你一年赚多少钱,能养活我女儿吗?”
不等我回答,肖老板又说,“你那个小技术员的工作我看不要干了,没什么前途。回北京我交给你个公司给你打理。你不用做什么,平时就陪苒苒玩吧。”
肖老板看来平时包“小蜜”包惯了,说起这番恩重如山的话来真是情深款款,看来平时没少用坚挺的人民币划破纯情少女的处女膜。我陈北无德无能,无才无貌,这般为肖老板垂青,恨只恨我不是女儿身,要不定学那北京的美娇娘“嘤咛”一声扑到肖老板那宽广的怀里——妾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但是我不能。呵呵,不要说我不爱肖苒,就是爱,我也不敢这般草率地“嫁”入豪门。听说那“侯门深似海”,动辄就要被打入冷宫,远的不说,近的有那香消玉损的戴氏王妃。而且我陈北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花女人的钱?
不过肖苒并不这么看我,她认为我是个有趣的男人。我会用吉他弹“两只老虎”,还会行为艺术。呵呵,我的那个作品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就是我脱光了衣服摆个pose(姿势)躺在午后的沙发上,肖苒站在我面前。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女人的眼神——淫荡”。我们最腻的时候经常画这个画,欣赏完了就是强奸。我还会扮海盗,肖苒要么扮美丽的公主要么扮楚楚可怜的渔家少女。我用塑料刀挑起她精致的下巴,粗声粗气地问:“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肖老板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在我的车里玩了一次,我用安全带把被剥的精光的肖苒扣在座位上,总共来了三次。最后肖苒对我的车和我的功夫的评价是,车里的空间很大,我像海盗一样的粗鲁。
我躺在客厅的躺椅上,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窗户开了一道很窄的缝,淡蓝色的窗幔轻轻地在眼前翻飞。我想我应该和肖苒说再见了。
肖苒很安静地伏在我腿上,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屋子里飘着M.L.T.R的《I’m gonna be around》。我和肖苒都爱极了这个由四个丹麦男孩儿组成的乐队。在C城红叶飘飘的秋天,我常常搂着肖苒站在露台上静静地倾听雨的声音。他们朴素的吉他和完美的和声,加上想象中的C城的浪漫的爱情,总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感动。
it's been so long since we took the time
to share words form deep inside us
we're in our own world spinning our wheels
but you know how I feel
well since the first time I took your hand
my love for you has just been growing
you always seems to understand
you know how I am
I’m gonna love you till the end
I’m gonna be your very true friend
I wanna share your ups and downs
I’m gonna be around
when you 're alone 'cause I’m away
don't be sad don't be afraid
I’m gonna turn my thoughts to you
like I always do……
情歌唱到撕心裂肺。
“陈北。”她突然打破了沉默。
“嗯?”
“你圣诞节打算送我什么?”肖苒抬起头来眼光热切地望着我。
“你想要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自己要还有没有意思了?!”
“你什么都不缺。我上次给你买个手链,结果你已经有五条了。你说我买什么?要不送陈北牌热吻一个吧?”我其实本来想说吻别来着的,可不知道怎么话到嘴边却忍不住改了口。
“陈北,”肖苒扬起身子,坐到了我的腿上。我们的脸靠的很近,“我们去滑雪,或者去巴黎?好不好?我不要在C城呆,太腻了。”
要是没有杨亦凌,我想她怎么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圣诞节的C城的。可是巴黎我更讨厌,虽然那里有我垂涎已久的著名红灯区“红磨房”。可刘迪也在巴黎,还有那个牛逼老头儿郎伯纳。我发誓他们一天不从那儿搬走,我就一天不去赞助巴黎的色情业。
“陈北,你倒是说话啊!”肖苒抱住我的脖子开始很甜腻地撒娇,“陈北,要不我们一起回北京,我陪你去吃羊肉串,还不行吗?”
嗯,我爱北京天安门,也爱吃北京的羊肉串,可是我更爱北京的小刀。所以我怎么能和肖苒一起回去?我已经想好了,回到北京我要献给小刀“五个一工程”:一顿烛光晚餐,一支玫瑰花,一个深情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拥抱,最后一个比较花时间,我打算把小刀从头到脚地舔一遍。做这些的时候怎么能容他人围观?
于是我伸出手揽住肖苒的腰,柔声道;“苒苒,我自己回去。我保证不见杨亦凌,我可以发毒誓!”
“那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陈北,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好不好?”天啊,这意味着要去见我那慕名已久的丈母娘吗?听肖苒的描述,我一直把这位对肖老板放任自流,平日只逛燕莎,塞特和当代商城的肖夫人当作中学课本里漏写的传说中的贵族。我不敢见她,怕我陈北的粗犷的农民本色吓坏了她。
“苒苒,你听我说。”我艰难地咽着唾液,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肖苒,或者干脆现在就说分手?
肖苒的脸贴的我很近,我甚至闻到她唇彩的味道。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怎么都是一个长相,长发,黑长的睫毛,瘦削的肩膀。于是我竟一下子开始怀疑我的爱情观是不是还停留在原始的拜物教阶段,难怪大家都质问我怎么这么不纯洁,怎么就不能放弃肉体而只追求精神层面的爱情。其实我很委屈。我妈说我五岁的时候被人问长大了要不要媳妇儿,纯洁的陈北的回答是要,原因是要“点灯说话”。可惜大家都记不住我那么纯洁的形象了,现在眼里的都是那个二十年后满脸风霜站在异乡街头,经历了无数次背叛和被背叛的陈北,这时候的陈北若被问起这个问题会很牛逼地用很低沉的男性的嗓音说“关灯作爱”。
肖苒误会了我的尴尬和沉默。她以为我动了淫心。我动淫心的次数太多,这也怪不得她误解。
“陈北。”她把脸贴过来,我感到她呼吸里的渴望。
我不由自主地用力搂住她。她光滑的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动手解我的扣子。
“苒苒。”我觉得喉头很紧,我脑子里冒出了小刀的名字。那才是我愿意与之相爱一生的女子。我不能再和苒苒这么纠缠下去。
于是我隔着衬衣抓住苒苒在我身上游走的手。苒苒不解地抬起头,“陈北,你不想吗?”
“我,”苒苒又黑又长的睫毛里满是令我心碎的激情。于是小刀的轮廓顿时模糊起来。我终于闭上眼睛,说:“我想。”
我低下头开始热烈地回应苒苒。她的身体很热很软。我粗鲁地扯掉她的上衣,解胸罩的时候,她喃喃道,“陈北,呆会儿好吗?”
“好。”我口齿不清地应道。我们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在一起了,彼此的身体都很需要对方。
我把手探进她的裙子,隔着内裤很温柔地抚摩她的隐秘处。她被我刺激地开始大声呻吟。温暖,湿润,只等着我发起冲锋。
“陈北,你忍一下好不好?我去洗一下,马上回来。”
“不要。”我用力搂着怀里的苒苒,粗鲁地拒绝。“我忍不了。”
我低下头开始搁着苒苒的胸罩咬她。苒苒被我咬的叫起来,我知道她其实很陶醉,她一直喃喃地叫“陈北,陈北”。
可她还是在紧要关头推开了我,“陈北,你等我一下,我冲一下就来。今天在外面吹了风,好脏。”
我欲火焚身地被扔到了床上。我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太无耻了。
我突然很想小刀。
我在抽屉里翻了张电话卡,小刀的手机号我烂熟于胸。
“我陈北,你干吗呢?”
“我吃东西,然后准备写字。你呢?”
“我,”这问题真让我尴尬,“我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是干吗呢?”
“发呆,想你呢。”
“呵呵,陈北,你这话对多少女孩子讲过?有没有版权啊?”
“小刀,我想你,真的。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你别来。你来了我也不见你。”
“我有你的地址。我去找你。”忘了说,我终于骗到了小刀的地址。原因很简单,小刀一直想看杨思敏版的《金瓶梅》,在中关村卖盗版毛片处徘徊了数次仍旧没有勇气问,因为怕坏了纯情玉女的形象。有天我们聊中国五大名著。前四个我们都没聊起来。《红楼梦》我下了N次决心也没看,因为我搞不清楚里面的亲戚关系。《水浒》没怎么看是因为我实在讨厌那个宋江,睡了阎婆惜还把人给杀了,分手不就得了,什么男人?《三国》就更别提,我说了我最受不了虚伪,你说那个刘备咋就那么虚伪,你要摔孩子就使点劲,往那马路牙子上摔啊。《西游记》我只看周星星版的,老吴写的太干净,没劲儿。只有聊到《金瓶梅》,我和小刀的热情才都上来。听说我看过杨思敏“波”没破之前的版本,小刀羡慕地在北京直咽口水,但是她还是很坚贞地说,“陈北,我认为你的思想就够流氓的了。这样的东西你看没什么好处。我可以看,我看了是为了进行文学创作。”我陈北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怎么能听不懂小刀妹妹话中深意,于是顺便要了地址,连着璩美凤的色情光碟夹着我对小刀一腔真情寄往北京。当然,为了小刀清纯玉女的形象,我在每张碟子上都没有写它们真实的名字,我写的是《走遍美国实用英语口语》。
“小刀,我想好了。我和你见面以后什么都不做,就和你吃顿饭好吗?”
“吃饭?陈北,要是你目的这么单纯就好了。你还有别的目的吧?”
“呵呵,陈北,你那么流氓,还要我说吗?陈北,”小刀顿了顿,“我不会和你做的。做爱和私奔这两件事,我一件也不能和你做。”
我说不出话来。
“陈北,你早些睡吧。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被妹妹抓住不好。陈北,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确实认识晚了。8。”
我茫然地纂着已经发热的手机,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是继续和肖苒厮混,还是清白地离开,回北京追求那也许根本没有希望的小刀的爱情。
可是肖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床边,“陈北,你今晚打算怎么个死法?”
肖苒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冰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突然一阵烦躁,觉得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意义。我扔开手机,同样冷冷地说道:“你先杀后奸吧!”
肖苒咬着嘴唇,盯着我不说话。

我索性从床上跃起,开始从容地站在肖苒面前穿衣服。既然酝酿了一下午也没勇气说出口的分手的话,以这样一种方式挑明,对于我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费尽心机地说些废话和大话来哄她了。我陈北就是要和她分手,原因很简单,我不爱她,我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小刀。

“苒苒,”我穿好衣服,走过去,“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大概半年了,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肖苒还是没说话,眼光依旧冰冷地盯着我。我有点受不了这种眼神,忍不住要躲闪。

肖苒突然扬手给了我一个嘴巴,“陈北,你给我滚出去!”

我感觉有滚烫的鼻血流下来,然后我看到肖苒哭了。我沉默地凝视她片刻,然后一言不发的把苒苒拥入怀中,久久不肯松开,她也紧紧的抱住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哭了好,明天一觉醒来,就会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苒苒,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陈北,你这个王八蛋,你一定不得好死!”

我低沉地说,“肖苒,对不起。我陈北不值得你这么在意。保重!”

然后我推开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残忍,我想起小刀跟我说过的一句话——“陈北,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会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上床。上床只能说明她真的有些喜欢他。”

可是我不能回头,哪怕回头是为了递她一张纸巾。我要去找小刀,就必须清清白白地一个人去。

“我喜欢绝对或者零,不要一些或者中间”,这是林忆莲唱过的歌。我想全世界的女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坚强地决定的。

我爱上帝,我也知道自己有罪,但我却成不了基督徒,因为我告诉牧师,我的罪基督拯救不了,不是他不能,而是我的罪孽太深重。《七宗罪》我看了N次,然后知道自己应该死7N次。

十一月的C城夜凉如水。我孤独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像个无家可归的野鬼。

张迅,赵明凯还有Tim,我想,他们此刻都应该有人陪吧?那小刀呢?

我想起小刀曾经告诉我她的真名,那个名字很美,很好听,很适合现在的天气,不过在古龙笔下却是个孤独大侠的名字。我不知道她那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记得那天她说去香山看雪中的红叶了,是和她男朋友一起去的。后来她问,“陈北,你看过雪中的红叶吗?就像火在雪上燃烧。”

我看过,很多年前,和刘迪在一起的时候看过一次,那时候还没有学会什么叫感动,因为固执地相信这一生可以那样拉着手看很多次。

天空突然飘起了冷雨。我停下脚步,看街道上被雨打湿的重重叠叠的黄叶,突然很想家,很想那个叫小刀的我甚至还不知道长相的在北京的写字为生骄傲冷酷的女子,想起她小说里的一句话——“他离去时不曾送我一杯醉生梦死的酒,十年后的今天这句话常常被我记起,午夜低徊,那些由甜蜜化成的辛酸常常惊扰我怀想旧事,少时盟言,当日欢会总是在夜凉时分入梦而来,刚刚犹倚,千般相怜相惜,转瞬醒来,狂歌似旧,情难依旧。”

我说过她写的字我全部可以倒背如流。因为一直很相信能写出这样打动我的文字的女子必定是那个可以教会我如何在这俗世相爱的兰花妖——芬芳,诱惑却又高傲冷漠。

我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很想抱住她,在这样冬雨绵绵地夜晚,她长发里面一定有好闻的让我感到很温暖的香味。

相爱未必要做爱,这个道理我很久之前其实就懂。找个女人睡觉其实很简单,能与一个女人握手到天明的温暖和默契却是一生难求。十年前我是个初涉情网的纯真少年,那时候在东门外肮脏的出租屋里曾与心爱的人相拥一夜却不忍碰她一个指头。那时候我固执地以为女孩子和爱情一样,都是清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露珠,一碰就会在手里化掉了。

我掏出手机。

小刀说,“陈北,你还没睡觉?”

“我在街上,下雨了。”

“你有伞吗?小心感冒。”

“小刀,”我犹豫了一下,“我刚和MM分了手。我去北京找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陈北,你不要来。你来了我会很难过。我不能伤害他,更不忍心伤害你。我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真的,陈北,我心中的遗憾一点不比你少!只是我真的不能伤害他。”

“小刀,你喜欢我吗?”

很久的沉默。

“陈北,我喜欢你,喜欢极了。”小刀突然哭起来,“陈北,我曾经坚持了很久,等待那个欣赏我的男人出现。我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没妥协过,可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他帮我,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没有感觉。陈北,你就像我小时候想要的那个好看的布娃娃,怎么想也是得不到。我们不要再这样互相折磨了。”

“小刀,我去和他说,我让他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或者我给他一笔钱,我把车和房子都卖了给他补偿,好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小刀,我可以让你更幸福,我可以很好地照顾你。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很开心地写字,写十年,你的小说一定会更好看。”

“陈北,喜欢的东西其实很多都得不到。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感到喉头发紧,“小刀,你还记得你小说里的一个情节吗?”

“什么?”

“女主角在楼下说给负心的情人的:‘在外面这么久我是真的累了,我再也不同你掷气,过去的事情我不再提,咱们赚一百吃一百,你要是还念记着这二十几年的情意就给我一个家吧,只要你能回头也不枉我来北京受的这些苦。’”

“陈北,呵呵,你记性真好,这些我自己都记不住了。”

“小刀,我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吸引过。我知道你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女人,你要的幸福我可以给你,我要的你也会给我。我跟我一起逃走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种花写字,我会尽力做个你喜欢的男人,我还会帮你洗碗,听你的话。下雨的时候,我哪里也不去,看你安静地写字好吗?”

“陈北,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很疼。陈北,你干吗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担待不起。”

“小刀。”

“陈北。”

“小刀。”

“陈北。

“小刀,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不要嫁他,等着我去北京好吗?”

“陈北。为什么我没有早些认识你呢?”

“小刀,现在也不晚!”

“陈北,如果只有背叛才能相爱,我宁愿不爱!”

“小刀!”

“陈北,很晚了,你不要在外面太久,不安全。”

小刀放了电话。

小刀说:“如果只有背叛才能相爱,我宁愿不爱!”——我怅然地站在雨中——如果我爱小刀只能令她痛苦枯萎,那么我宁愿走开。在没有激情的岁月里我已经孤独地生活了八年,我想这种日子我也许可以继续过下去。找一个长发长睫毛的女人作爱,足够打发寂寞,可是生活,够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不出答案。

进了地铁站,站台上等车的人很少。周日的晚上,一如既往地冷清。

有个年轻的弹吉他的女歌手,嗓音很低沉。我记得她,她每天都在这里唱,今天她唱的是Mariah Carey 的《 through the rain》:

when you get caught in the rain
with no where to run
when you're distraught and in pain
without anyone
when you keep crying out to be saved
but nobody comes and you feel so far away
that you just can't find your way home
you can get there alone
it's okay, what you say is
i can make it through the rain
……

我站在她旁边发了一会儿呆。地铁呼啸而来的时候,我掏出十块钱,从地上的盒子里拿了她的一张CD。

到家的时候却不想睡,还好Daniel也在。我跟他说我想去打篮球。他有点吃惊,说很晚了,外面又很冷。不过愿意陪我喝一杯,我点头,去楼下冰箱里拿了啤酒上来。

于是我们坐在地毯上喝冰凉的啤酒。电视里放着乱七八糟的肥皂剧。我跟Daniel说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儿。

Daniel笑问,你是不是作爱的时候有什么怪癖,要不怎么会对头发长短这么介意。我大笑道,你是鬼佬你懂个屁!然后我唠唠叨叨给他讲中国文化里女孩子长发为君留的典故。Daniel听完还是不明白,不解地问,那分手了怎么办?把头发剪掉吗?

我苦笑,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想起这几年来在我生活里来来往往的女孩子,她们和我说再见的时候都忘了剪掉头发。

和Daniel越聊我越寂寞,于是只好和他道晚安,我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电脑,开始写下那个酝酿已久的小说的第一节。

我这个小说叫做《站着相爱》。一个网恋的故事,主题仍是美好的爱情,只是形式好象不太妥当——一个XX生活颓废糜烂的男子陈北很纯情地爱上了已有婚约的北京女子小刀,他准备把他美好的爱情和思念写成一本书献给她。书的结尾他很野心地希望小刀能义无返顾地和他私奔。

至于为什么要站着才能相爱?陈北傻呼呼地想:大概站着比躺着清醒一些吧,或者纯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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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贴完了.....

累死了.... tongue.giftongue.giftongue.gif

大家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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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

真的很好!辛苦小昭妹妹了!
不知道陈北能爱小刀多久?站着,总有累的时候。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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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花想蕊 at 2004-5-14 10:12 AM:
真的很好!辛苦小昭妹妹了!
不知道陈北能爱小刀多久?站着,总有累的时候



呵呵, 给他个凳子呗.....

累了, 就让他歇息好了..... 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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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我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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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小昭第二 at 2004-5-14 10:10 AM:
呵呵, 给他个凳子呗.....

累了, 就让他歇息好了..... 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biggrin.gi

介于两者之间,不是更难把握分寸?despair.gidespair.gi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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