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

一

　　一戒杀生
　　二戒思淫
　　三戒欺瞒
　　四戒食荤
　　五戒偷盗
　　六戒自傲
　　七戒滥情
　　八戒无心

　　广寒宫。
　　玉兔：“嫦娥姐姐，嫦娥姐姐！”
　　嫦娥一袭青衣，呆立于桂花树下，望着星空出神。
　　玉兔：“嫦娥姐姐！”
　　嫦娥回神：“哦，兔儿，是你叫我吗？”
　　玉兔：“恩，姐姐，你在看什么？”
　　嫦娥：“我看什么？能看到什么呢？广袤无垠的宇宙？群星灿烂的夜空？曾经有过的梦幻？只是，看不到记忆中的月啊。”
　　“月？”玉兔笑，“嫦娥姐姐，我们不就在月上么？”
　　“是的，这是我的悲哀，也是所有人的。我们孜孜以求的，居然在自己脚下！缘？孽？”嫦娥如梦呓一般，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一颗星。
　　玉兔低头许久，突然说：“你还在想他？”
　　“谁？”嫦娥一惊。
　　玉兔幽幽地答：“我知道的，他是谁。你在想他，从他走后一刻也未停过。你一直盯着的那颗星，是他送你的礼物——那颗星叫什么名字？”
　　“名字？”嫦娥苦笑，“没有名字。因为是他送的，就不需要名字。”
　　“天篷，天篷……你还好吗？”嫦娥对着星空自语。
　　“何苦呢，嫦娥姐姐？”玉兔叹息，“人都不在天宫了，又何必牵挂？……他走了有一年多了吧？快一年半了，人心变化莫测啊。何况，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凡间，有五百年了吧。你会相信一个五百年的承诺和守侯？”
　　“五百年？是吗？五百年？”嫦娥泪水流下，“天篷，天篷，你在哪儿？你还好么？你听到我说话么？你感受到了我的思念么？……”
　　“天篷，天篷……”

　　我还可以有梦吗
　　春风，月，繁星
　　天堂，虹，丝雨
　　当你
　　将我的记忆掳去
　　当寂寞与相思
　　成为整个生命的主题
　　当生与死
　　不再如晨雾般迷离
　　我还剩下些什么
　　残留的梦？
　　残梦依稀　

　　古道西风。
　　残阳西下。
　　迎着日光走来三人一骑，马上是位儒雅和尚，走的三人行装怪异。
　　“猴儿，”马上的和尚说，“为师腹中饥饿，麻烦你化些缘来。饭可，菜亦可；实无饭菜，瓜可，果亦可；实无瓜果，花可，草亦可；实无花草……”
　　“闭上你的臭嘴！”那个猴儿模样的喝道，“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饿耳膜健康而少说几句？”
　　和尚道：“怎么，你嫌为师罗嗦么？为师也是为你们好啊。难道说话不累么？难道说话不用口水么？难道说话不消耗生物能么？我这是为了谁？你叫什么名字？悟空悟空，就要悟出这个世界空虚的本质，就要悟出为师……”
　　“住——口——啊——死——秃——驴——”悟空捂住耳朵大喊，“今天我是不会去找吃的了，你叫猪和沙去吧。”
　　长着一个猪头的胖子道：“我们还要保护师父呢！”
　　“保护？见你的猪去！哪次出事不是在你保护他的时候？连人和妖都分不清！上次打白骨精时还在和尚跟前毁谤我，我一见你就恶心……”
　　“此言差矣！”唐僧双手合掌，“不能区分人和妖不是八戒的错。人和妖其实是不存在差异的，只不过，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但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颗向善从佛的心。即使你是妖，但有了善的人心，那你就不是妖，是人妖……”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不经意间，四人来到一片树林。八戒突然躁动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似曾相识？是的，我来过这里，我来过这里！不止我一人，身边还有……”
　　悟空：“还有谁？你高老庄的老婆？少做梦啦！”
　　八戒：“不，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孩……”
　　悟空：“哈，这猪头好浪漫！”
　　沙僧：“没错，前几天晚上他一个人坐着看星星，还说有一颗星似乎是属于他的，哈哈……”
　　悟空：“哈哈哈哈……”
　　唐僧：“不要开色情方面的玩笑了。大家还是找点吃的吧。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从前啊，有个叫甘地的，他不乖，他不听妈咪的话，就是不吃饭，结果，饿得跟猴儿似的。哦，悟空，为师不是说你，你不要龇牙咧嘴，你的牙齿很黄哦，每天不刷牙，多不卫生。还有八戒，你几天没洗澡了？啊，刚才说哪儿了？哦哦哦，那个甘地不吃饭，饿得像肝癌晚期，黑不溜秋的。结果，死了。唉，躯体乃父母所授，岂可浪费也哉？这个身体是革命——不，是取经的本钱哪，你说这个……”
　　悟空：“王——八——蛋——当——心——满——地——找——牙——啊——”
　　八戒：“不，我没记错！是这里！这里的风，这里的云。是这里——看！那儿有个凉亭，就叫‘望月亭’，望月何处，望月亭……”
　　悟空：“唉，文盲真是可悲。猪啊，那上面明明写的是‘游客休息处’啊！”
　　“不！不会的！”八戒狂吼，“是望月亭！我不会记错。我记得那个女孩，她就在月上……”
　　悟空：“白日做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五百年前？哈哈！哼哼！”
　　“五百年前？”八戒自语，“五百年前？”
　　是的，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
　　广寒宫。
　　“天篷，你送我什么呢？”嫦娥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上，含情脉脉。
　　“你猜。”天篷元帅刮了一下嫦娥的鼻子，“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恩……我猜不着——你说嘛！”
　　“好吧，我送你的是——一颗星星。”天篷指着月宫附近一颗散发着钻石光芒的星，“喜欢么？”
　　“一颗星星？”嫦娥眼中放出惊喜的光，“真的……送我那颗星星？”嫦娥喃呢，“喜欢，当然喜欢——那颗星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因为这是我送你的，就不需要名字。你只要记住，这颗星，是我送你的。它就在天上，永恒地散发着温柔的光，任何人都不能夺取，任何人都不能再占有它。它是你的，它是我的……”天篷抚摸着嫦娥的长发。
　　“是我的，也是你的……”嫦娥眼里突然有了泪花。
　　“今年的中秋好冷清，”天篷道。
　　“是啊，前天那个叫齐天大圣的妖猴来大闹天宫，天兵天将居然惨败，现在都人心惶惶，哪有心思过中秋。”
　　“平时神气活现的要紧关头却一个比一个菜。”天篷哼了一声，“其实我倒是挺佩服那个齐天大圣的，有勇气，敢和玉皇大帝对着干。如果我有他一半本事，也早就反了。什么天规天条，玉皇大帝他——”
　　“嘘——”嫦娥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大声，让人听见了可是欺君犯上的死罪！”
　　“管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你我的事迟早也会让王母娘娘知道。”
　　“她知道怎么了？”嫦娥脸色微变。
　　天篷道：“去年她不是拐弯抹角地为她外甥二郎神向你提亲么？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天篷，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应该有好心情才对。来，陪我一起喝桂花酒。”嫦娥轻轻地拉起天篷的手，走进屋内。
　　桂花树下，一片黑暗，突然传出几声冷笑。二郎神站起身，眼中满是奸诈和仇恨，向天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