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姬

/艳姬/  
  夜,侯王府。风舞得宫幔如舞者般婀娜,檐角铜铃轻叩,伴和府内歌舞笙平。  

  池塘水绿风微暖,我,微醺了。  

  今夜,是侯王府的家宴,我,作为侯王未来的女婿,自然为座上佳宾。可惜我与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仍未见过面。我并不喜欢这种充满阿谀却又各自暗怀心事的场合,于是趁众人都饮得差不多了,偷偷溜了出来。  

  小径幽曲,飞絮蒙蒙,流萤穿梭于碧草闲花之间,夏虫悠悠鸣唱。  

  两旁的繁发盛柳把月光微微的掩住,剩几点斑驳泻在青石径上。  

  依稀,我听到了一段乐曲,那是古琴奏出的,声音较弱,却很清越 ,伴着一阵歌声: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寻遍……  

  听着听着,我不觉觅着乐声,走到了小径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座白玉石小桥,横在睡莲浮萍缀满的池塘上。走上小桥,乐声清晰了,放眼看到,在池塘另一头的凉庭里,有位女子在轻轻的弹唱,紫色的睡莲此刻已经盛放,月色明朗了,满池淡淡的香气氤氳而上,那座凉庭位置很低,低到睡莲可以把周围团团围住而使人看不见凉亭的边缘。  

  刹那,我觉得她如仙子,莲上的仙子,虽然现在我还看不清她的容貌。月华透过凉亭,亭里的一盏风灯轻轻摇曳着,她若冰肌玉骨,似清凉无汗。  

  离她近了,更近了,一点明月窥人,满目金紫。白玉案前,端坐着她,纤手拂琴。却见她盘着双云卷,周围用细金梅环了一圈儿,如云般丰满的鬓上斜插一支金凤衔紫珠的佩叉。耳边垂下的碎发用金线紫线交错络着。凤目盈盈,秀靥含春,粉妆淡施,面色晶莹。上身衣裳淡雅,薄而微透的紫纱外襟里,微微可以看见深紫色压金边的小裳。腰系一条宽边坠水晶中嵌紫宝石的腰带,似是纤腰一把。下着百摺镶紫线暗花裙,裙边压一圈暗金线小圆环。足登紫线镂花金履鞋,软润犹如不盈一握。我不觉呆了,世间真有如此佳人!  

  哀琴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乐声戈然而止,她看见我了。  

  我的目光一收,方自觉着很不礼貌。  

  她似乎受了一惊,慌忙拿起团扇遮住自己:“你是何人?”她有些生气的问。我知道自己的确是唐突了,“我是羿。”“羿?羿将军?!”她忽然笑了“早听父亲说过你了……”她轻轻放下团扇,笑了,“我是艳姬。”她又笑。那一刹那,我的心停顿了,恍如隔世……  

  她就是艳姬,是侯王的女儿,也是侯王在年前就给我定下的妻。我当然很高兴,这个我偶然遇到并惊为天人的女子,就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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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姬

/佛种/  

  维摩诘问文殊菩萨:“何等为如来种?”文殊师利言:“有身为种。无明有爱为种。贪痴为种。四颠倒为种。五盖为种。  
  六入为种。七识处为种。八邪法为种。九恼处为种。十不善道为种。以要言之。”  

  六十二见及一切烦恼皆是佛种。  

  枯灯,古寺。我于佛前默颂千万遍佛经。纵是我已身泛异彩,玲珑如圣明化身,却深知佛种业已深植我心,只为一个名字——艳姬。  

  一季秋风染过,黄叶红枫。寒星暗渡,白玉棋盘,是我数载前设下的残局,又是一夜独思,不能解,不得解,罢了,罢了……天又微明。期待红日一越腾空的颜色,似涅磐,就如我期待能用多年的苦修换来艳姬的再入轮回……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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