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街] 鬼火岛杀人事件(偶最爱)ZT

                 序 章
  简直不可思议!
  从房门钥匙孔看进去,房间里面确实发生凶杀案。
  死尸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地勒住,嘴角还不时滴着鲜血。
  绳子的另一端有一只手(那是凶手的手),戴着手术专用的手套。
  侦探从上锁的钥匙孔里,目睹了这个凶杀案的现场。
  但是,当管理员打开门後,里面却什麽也没有,也未发现任何人。
  凶手和死尸居然从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如梦似幻地烟消云散!
  房门、窗户和连接隔壁房间的隔间门全都上了锁,房间内完全没有其他的出入
口。
  然而,当侦探他们只花叁分钟时间进到房内时,房里早已空空如也。
  “太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奇迹。怎麽可能?怎麽会有这种事?”面对如此缜密
的犯罪手法,连侦探也不禁拍案叫绝。
  突然间,一记令人胆颤的响雷,把老旧不堪的窗子震得咯哒作响。
  这是一栋位於孤岛上的疗养院,在这里完全无法对外联络,只有等待叁天後的
船只前来,才能对外连系。
  “啊!怎麽会变成这样?”
  “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老天爷,救救我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吓得陷入歇斯底里的尖叫中。
  然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正窥视着侦探的举动。
  密室杀人。
  侦探在心里暗叫着,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一把熊熊烈火,并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
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有一个人说谎!一定有一个人在演戏!我要冷静地想一想!上了锁的门?
  钥匙孔……
  侦探在心底呐喊着。
  当管理员拿着另一把钥匙赶来开门时,那一瞬间,房间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
好像是东西在地上被拖拉的声音。按着,又传来一个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响。线索
一定就在其中!
  可怕的杀人魔王正和侦探斗智。
  血腥的连续杀人事件才刚刚揭开序幕……

              第一章谜样植物人
                   1
  少年静静地沈睡着,但他睡得极不安稳。
  他让自己一脚踏入鬼门关,在危急之际却又被拉了回来。
  从那时候起,少年的全身便插满塑胶管子,并靠着这些维生器材静静地沈睡着。
  “这是千分之一的机率,大家只有静待奇迹出现了。”
  全家人因为医生的这句话,耐心等待少年恢复意识。
  少年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她常常在百忙中抽空来看这名少年,握着少年
的手,对着他说话,播放他最喜欢的音乐,然後在唱完摇篮曲後静静地离开病房。
  少年的母亲怀着无穷的希望,因为她曾经几度看过病患奇迹似地醒转过来,所
以她深切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一定会再度苏醒。
  事实上,这名少年已经成为“植物人”:这是一个极度冷漠又残酷的医学用语。
  虽然少年的体内还流着温暖、鲜红的血,但他依然一动也不动地沈睡着。
  半年前,一个下着小雪的清晨,少年在自己就读的高中里上吊自杀。
  当他被两名提早到学校练习网球的女学生发现时,少年已失去意识。
  随後赶来的体育老师虽然立即对少年施以人工呼吸,但直到他被送进救护车里,
才重新恢复呼吸功能。
  少年的脖子上留有因为痛苦挣扎而被自己指甲抓伤的痕迹。
  上吊自杀通常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颈椎脱离,心跳停止,马上猝死;另一
种则是颈部被绳子勒住後导致窒息而死,而少年的情形则是後者。
  他虽然被人发现得早而挽回一条命,但是由於脑部长时间缺氧而导致脑死,从
此,少年的意识再也没有恢复。
  少年的床边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上放置一台个人电脑,电脑的硬碟里还保存
着一篇他尚未完成的小说。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小说家,但是最後却走上自杀这条路。
  自杀现场和家里都没有发现他的遗书,然而同班同学似乎知道他自杀的原因,
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
  至於少年自杀未遂的事件,则被以“承受不了升学压力”为标题,刊登在隔天
早报的隅。
  小桌子上除了放置个人电脑之外,还有一个深蓝色的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
束红玫瑰。
  这束怒放的红玫瑰好似在看护着面无表情的少年。
  护士和少年的母亲已记不得玫瑰花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只知道有人每天带着一束红玫瑰来看少年,插完花後便离去。
  但是,始终没有人知道送花来的人是谁。
  一束又一束的玫瑰花,犹如这个探望者坚定不移的决心。
  这个神秘探望者的胸中,怀着一抹刻骨铭心的憎恨感,和一股浓浓的“杀意”!
                  2
  美雪: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
  好久、好久之前我就这麽想了,大概是从幼稚园大班时候开始的吧!
  我们从幼稚园、小学、国中到高中都在同一班,我和你真是结下不解之缘。
  唉!
  这一切都是那麽令人难忘。
  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吧!
  我一向都不大会写信,记得小学时的暑假日志作业中,我每次开头总是“早上
起来,刷牙洗脸”,然後“看完电视就去睡觉”就结束了……
  啊!
  干嘛提这些不相干的事呢?
  不知道怎麽搞的,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许多往事。
  人是不是在临死之前,许多往事就会宛如走马灯似地涌现出来呢?
  也许是真的哦!
  虽然我没看过走马灯长什麽样子。
  好了,我要开始进入主题了。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必须先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在这世上的日子也剩下不多了。
  你也知道,我必须再做一次胃部检查,用胃镜彻底检查一遍,而且我从昨晚开
始就没有任何食欲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麽吗?
  对!
  我可能是得了癌症!
  好吧!
  废话少说。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对你真正的感觉。
  “‘真正的感觉’?阿一,看你一本正经的,在写什麽东西啊?”
  金田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还末写完的信纸揉成一团,然後回过头去。
  “哦!美雪,是你啊!话剧排演完啦?”
  “对呀!我提早出来的。喂!你在写什麽?神秘兮兮的。”美雪在金田一的对
面坐下来,视线落在他右手掌心里的那团信纸上。
  金田一赶紧将它撕成碎片,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没什麽啦!是歌词。这
次校庆,我和高木那票人要组一个乐队上场表演。我要负责写歌词,还真不容易呢!
我看我这辈子是当不成‘smap’了。哈哈!”
  美雪一听,也噗哧地笑了起来。
  “阿一,你别做梦了!”
  看到美雪似乎没有起疑,金田一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还不知道信的内容。
  在医生宣告病情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封信,不!
  这封遗书绝对不可以给任何人看到。
  美雪和金田一现在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
  位於金田一身後的那一桌,有叁个高中女生正在大声谈笑。
  金田一觉得她们看起来很面熟,像是和他读同一所学校。
  之後,金田一无意中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喂!今年要不要去新岛玩?”
  “啊!那还不如去夏威夷。”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听到这儿,金田一十分幽怨地说:“唉……她们真幸福,还有光明的未来在等
待着,而我却是病魔缠身,说不定就这麽去了。啊……”
  “你在胡说些什麽?不要担心啦!只不过是胃部检查罢了。我爸爸也经常在做
这类的检查,而且我也会陪你去。放轻松,不会有事的啦!”美雪以安抚的口吻说
道。
  但是,金田一继续自怨自艾道:“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接受检查。
也许在我所剩无几的日子里,还能过得比较快乐自在些。”
  “好了啦!别再说傻话了。你的命那麽硬,不会那麽早死的。”美雪边打开放
在桌上的菜单边应道。
  “是吗?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对於扭转劣势,我倒是满有自信的。”
  的确!
  我每次都能从那些大事件、大场面中走过来,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麽?
  今年初夏,金田一坐上那艘破烂客船时,却卷入“幽灵客船杀人事件”。
  在前往小笠原仅仅两天的航海行程期间,就出现了叁名死者,後来是因为金田
一胃痛的关系,才找到破案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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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金田一一系列,最喜欢的就是这部鬼火岛了,是高中时看的,从此之后偶就变成了孙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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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从不向厄运低头的金田一一,岂能为了胃部
检查而丧胆!”
  “对啊!你想想,一向最讨厌去医院的你,居然会为了胃痛去接受检查,这就
是向厄运挑战呀!而且,越早发现越好……啊!”美雪发觉自己说错话,赶紧用手
捂住嘴巴。
  “早……发现?”
  “对、对不起,你别介意。”

  “难道我真的是……啊!我不要去医院!”金田一抱头大声嚷道。
                 3
  金田一觉得这间医院的候诊室格外宽敞。
  也许是天花板挑高的缘故,另外也可能是因为挂号时间截止,等候看病的患者
逐渐减少的关系。
  不甚明亮的日光灯照在才刚粉刷过的白色墙壁上,显得有些死气沈沈,墙上还
贴着定期健康检查的宣传海报,旁边另有一张“早期发现、早期治疗:癌症健康检
查”的海报。
  虽然海报上头没有什麽危言耸听的字句,但是对自身健康已抱着不安的病患来
说,这张海报显得相当怵目惊心。
  有不少候诊的病人故意忽视这张海报,金田一即是其中一人。
  金田一从小身体健壮,很少有机会来医院。
  上次他来医院是因为在保险公司上班的爸爸胃溃疡住院,而前来探病。
  “对了,那时也是在这里……”金田一自言自语道。
  美雪瞅着金田一的脸,不解地问:“啊!什麽时候?”
  “哦!我爸爸上次住院的时候,也是在这家‘不动综合医院’。”
  “原来如此!‘不动综合医院’算是这附近比较大型的医院,我奶奶也都是在
这边看病。”
  “我爸生病时,不要说他可怜,就连我们这些探病的人都累得受不了。像这种
毫无生气的地方,真的能让人把病治好吗?”
  “唉!医院就是这样嘛!我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虽然这种说法对在这里上班
的人有些不公平。”
  “对呀!感觉阴森森的。”
  “可能是医院里总是悲多於喜的关系吧!”美雪说完後就看着地板发呆,好像
在为自己说出不喜欢来医院的事感到不安。
  美雪总是这样,她会毫无掩饰地说出内心的真正感受,不过一旦说出口,她又
会再反覆思量。
  金田一始终很钦佩美雪这一点。
  如果美会现在抬起头来,发现我在凝视她……
  我该说什麽好?
  还是和往常一样,用笑声来掩饰过去?
  金田一盯着美雪胡思乱想。
  突然,美雪眨了一下眼,她那姣好的下巴朝着金田一转过来。
  糟、糟了!
  金田一赶紧转移视线,拚命地在脑袋里思索着该找什麽话题来搪塞。
  “啊!这间医院盖得不错呀!哈哈!”金田一乾笑了一声,美雪也附和道:
“对呀!看起来还满宏伟的。”
  “怎麽会这样呢?”他们的背後传来一个不是很愉悦的声音。
  金田一侧耳倾听,发觉这声音相当熟悉。
  “老、老兄?”
  “剑持警官,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才想问你们两个为什麽会在医院呢?”剑持警官以略带烦躁的口吻反问。
  “我要再做一次胃部检查。”
  金田一回答後,只见剑持警官皱着眉头说:“哈!你也是啊?我们两个怎麽会
这麽有缘,真不可思议!”
  “啊!那麽剑持警官,你也要再做一次检查罗?”美雪问道。
  “对呀!我是直肠有问题啦!好像长了东西的样子。”
  “哦!怪不得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金田一,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看你心里大概在猜想自己会不会是得了癌症,而在担心吧!”
  “胡、胡说!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才不会这麽容易得……”
  “哈哈……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剑持警官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金田一既不是警视厅督察的孙子,也非警视厅长官的侄子,只不过是一介平凡
高中生,他之所以会称剑持警官为“老兄”,是有一点原因的。
  他们两人初次相遇在伊豆冲孤岛上的“歌剧院”饭店里,当时那里发生了一连
串的杀人事件,金田一以他遗传自祖父身上那份惊人的推理能力找出真正的凶手。
  自从那次以後,剑持警官就相当佩服金田一的机智反应。
  “你别逞强了!刚才你还不是担心得要命。”美雪用手戳了戳金田一的腋下。
  “乱、乱讲!我还这麽年轻,怎麽可能会得癌……”金田一矢口否认。
  剑持警官则立刻抓住金田一的小辫子说:“那可不一定哦!现在年轻人得癌症
的机率也是满高的,最近报章杂志不是也常提到一种叫Scirhous的硬性肿
瘤吗?”
  “别、别说笑了。我看老兄,你才要注意!我的舅舅去年也是因为直肠癌而过
世,年纪刚好和你差不多。”
  “那你可真的要注意了,若是亲人之中有人得到癌症的话,家人得到癌症的机
率更高,像你这种就叫做‘高危险群’。”
  “老、老兄,你才是!”
  “什麽!”
  “算了!我们别再争了。”
  “对、对啊!我们都别说了。”
  正当两人停止争辩时,诊疗室里响起护士的叫声。

  “金田一一先生,请进来。”
                  4

  诊疗室和候诊室截然不同,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材和设备。
  在一个放满文件档案的资料柜上方,有一排内藏日光灯的透明板,上面挂着几
张金田一的X光片子。
  “嗯……”金田一口里含着管子,注视着医生的眼睛。
  “是……癌……症吗?”由於冰冷的管子便在喉头里,所以金田一说起话来支
支吾吾的。
  看起来约四十来岁,理着平头的医生闭起一只眼,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装在管子
前面的摄影镜头。
  “没问题啦!只是胃炎。”医生有点沙哑地喃喃说道,一阵浓浓约菸味随着他
开口说话扑鼻而来。
  “川崎医生,可以叫大林太太照X光了吗?”年轻的护士探头进来问道。
  川崎医生边看着摄影镜头边回答:“嗯!可以了。”
  川崎医生的视线离开摄影镜头。
  “别担心。照这个情形看来并不严重,再加上你又年轻,吃上两、叁个星期的
药就会好了。”
  “你不是安慰我吧?”金田一不安地反问。
  “那你要不要自己来看一看?”
  “自己看?”
  “对啊!这个叫做内视镜,也就是由许多细小的玻璃纤维做成的软线管。你从
这个摄影镜头看,就可以看到现在所探照到的影像。”
  川崎医生把黑色的软管弄弯,然後把摄影镜头拿到金田一眼前。
  “哇!真酷。这就是我的胃啊?还发光呢!”
  “那是因为内视镜的光反射的关系。你看,这里有一块比较白的地方。”
  “好清楚啊!真不可思议。”
  “怎麽样?相信我了吧!只是胃炎而已,吃点药就行了。只要不再发作,就可
以不用来复诊了。”
  川崎医生边说边在病历表上写一些字。
  金田一仍意犹未尽地继续看着摄影镜头。
  “嗯?医、医生,为什麽胃里面看起来好像黏黏滑滑的,有点恶……”金田一
结巴地说着。
  川崎医生有点不耐烦地将金田一的嘴巴扳开,然後动作粗鲁地将管子拔出来,
并对金田一说:“你将来千万别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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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哈哈!金田一一复活了。美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你说的对,我是
不会向厄运低头的。呀呼!”金田一走出诊疗室即兴奋地大声嚷嚷。
  美雪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喂!小声点,这里是医院呀!”
  “哈哈!不好意思。咦?剑持老兄呢?他还没出来呀?”
  “嗯,他比你晚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唉!可能满严重的。待会儿地出来後,我们好好安慰他一下。”
  “你不要尽往坏处想好不好?”美雪虽然在责怪金田一,但是语气和表情都比
先前轻松、柔和许多。
  金田一看了她的表情,十分欣慰地想着:美雪还是很担心我的。
  美雪看着洋洋得意的金田一说道:“这下子可以安心地去旅行了吧!”
  “啊?”金田一就像是突然被数学老师点上台做习题一样,一脸惊愕的神情。
  对哦!
  那次小笠原之旅无意中碰上杀人事件,所以我答应美雪暑假时要再去旅行一次。
  “对、对不起。美雪,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打工存下来的钱全用光了。”
  “啊?为什麽?”
  “因为我本来以为自己大概也不久於人世,所以就去寿司店大快朵颐一番……
嘻!嘻!”
  “你、你骗人!”
  “是真的。”金田一小声地回答。
  “那麽旅行就取消罗?”
  “嗯……啊……”
  “怎麽会这样?”
  看到美雪满脸失望的神情,金田一寸恍然大悟自己做了多麽愚蠢的事。
  唉!
  我怎麽会……
  我真是个大笨蛋!
  美雪是如此期待和我一起去旅行,今年夏天也许是最後一次机会,让我们突破
“最後一道防线”。
  因为家里的人认为我们还是小孩,所以才会轻易答应我们两人一起去旅行,等
到明年升上高叁後,他们一定会反对我和美雪再一起去旅行的。
  啊!
  怎麽办?
  这次是我最後的机会了。
  不要急,一定还来得及,赶紧想个办法……
  在美雪还没改变心意之前,一定有什麽可以代替旅行的方法。
  金田一以他推理杀人事件的脑袋思索着,两个眼珠骨碌碌地转,像是在巡视候
诊室里的每一个角落。
  最後,金田一的目光终於停在公布栏内一张小小的徵人启事上。
  医科专修补习班暑期校外教学,诚徵工作人员。
  年龄十七岁以上,性别不拘。
  工作内容:房间、浴室等的打扫及厨房打杂。
  详情请洽本院讲习事务所。
  就是这个!
  金田一兴奋地暗中叫好。
  “美雪!我们两人不去旅行,去打工如何?”
  “打工?”
  金田一得意地指着那张徵人启事。
  “如何?南房总的小岛呀!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嗯!让我考虑一下……”
  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金田一深怕夜长梦多,於是急忙说道:“好了,就这麽说走了。走吧!我们去
应徵,那个事务所好像就在医院里。”
  他强拉着美雪前去寻找事务所的所在。

  “等、等一下,我还没……”
  “好啦!别犹豫不决了。你想喝什麽?今天我请客。”金田一走到自动贩卖机
的前面,开始翻着口袋寻找零钱。
  “我要宝矿力,你呢?”
  “那我乌龙茶好了。”
  “乌龙茶吗?OK!啊……”他不小心手一滑,十元硬币滚进了一间房门敞开
的病房里。
  “哎呀!怎麽跑到那里去了!”金田一四下张望後,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海老
泽邦明”的病房。
  这间病房的光线非常昏暗。
  窗外的夕阳透过半掩的窗帘射到病房里的墙、地板和床铺上。
  一开始,金田一还以为这是一间空房,因为房间内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生气”。
  不过,病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
  那是和金田一差不多年纪的一名少年。
  病房内,桌子、衣柜和床铺都整理得有条不紊,这和金田一的爸爸住时,桌上
堆满了报纸、杂志,垃圾筒里也装满牛奶盒那种杂乱不堪的景象形成强烈对比。
  金田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躺在床上的少年,全身插满了半透明的管子。
  他的双眼紧闭着,嘴里则合着管子。
  虽然有人帮他剃了胡子,头发也梳得相当整齐,但是少年的脸有如蜡像般也面
无表情。
  至於盖在少年身上的白被单,根本没有半点皱褶,这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翻
过身。
  植物人!
  金田一想到这个名词,就感到全身不舒服。
  这个名词到底是谁发明的?
  人就算没有意识也还是个人呀!
  为什麽要把他比喻成“植物”呢?
  突然间,金田一注意到床边的心桌上放置了一台个人电脑。
  电脑的防尘罩已经拿开置於一旁,而电源也是插上的,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少年
打电脑的模样。
  按着,金田一注意到电脑旁深蓝色花瓶里的那束红攻瑰花。
  这花是为谁插的呢?
  是为了少年?
  还是为了访客?
  还是少年的双亲为了舒缓情绪而插的呢?
  金田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独独对这束玫瑰花如此在意。
  然而事後他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有种即将发生事情的奇怪预感,那是遗传自祖
父:金田一耕助的第六感。
  “阿一,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美雪的声音从金田一背後传来。
  “阿一!”
  “嗯,我知道。好了,我们走吧!”金田一挡住美雪的视线,轻声地走出病房。
  “算了!才十块钱而已。”金田一喃喃说道。
  他无意间往病房窗边一瞥时,插在深蓝色花瓶里的红玫瑰花倏地闪过眼前。
  从踏进病房到他走出来的所有景象,都完整地收藏在金田一记忆深处。
  此刻的金田一万万没想到,数周後将会重新打开这个记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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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深夜里的医院走廊,在青白色日光灯的照射下更显得昏暗、阴沈。
  紧急警报器的红灯正一闪一闪地映照在墙上,好似巡逻车门着红色警示灯呼啸
而过。
  一个非法侵入者的手里拿着凶器,小心翼翼地在走廊上行进。
  虽然他在行动前彷徨了许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侵入者正朝着目的地前进,鞋底的橡胶不断吱吱作响。
  万一被出来走动的病患发现的话,侵入者可以马上换穿事先准备好的淡蓝色病
患服装。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侵入者一开始先潜进医院,然後躲在病房大楼附近的厕所里。
  在这八个小时里,他不停地换地方藏匿,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目标”。
  侵入者再次确认工具是否准备妥当,一个是麻醉气体,这在医院里很容易弄得
到。
  如果找不到的话,还可以用叁氯甲烷代替,而叁氯甲烷则可以用乙醇来合成。
  有问题的是另一个工具。
  侵入者感觉指尖碰触两支冰冷的钥匙。
  自己做的那把钥匙打得开医药库的门吗?万一开不了的话,计画将会就此泡汤。
  眼见那道厚重、冰冷的铁门就在不远处,侵入者继续向前走。
  他边搜着口袋里的钥匙边四处张望,昏暗的走廊上空汤汤的,见不到任何人影。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钥匙,并将它插进钥匙孔内,侵入者自制的钥匙在钥匙孔
里卡哒卡哒地响着。
  侵入者感觉心脏噗咚噗咚地好似要从喉头跳出来,脸颊和耳根也红得发烫。
  他咬紧牙根,聚精会神地开锁。
  卡哒!
  门锁打开了。
  顿时,侵入者胸中的不安立即烟消云散,一直左右自己的道德感,正在体内慢
慢地消解。
  现在的他已经踏进无底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侵入者除了浑身起寒栗之外,还有一份奇妙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当他转开冰凉的门锁踏进门内时,强烈的杀意瞬间在全身窜流。
  他的脚步再也不拖泥带水,原先发烫的脑袋也不再混沌。
  一瞬间,他反手将门关上,把房门上锁,并且开灯,然後开始搜寻目标。
  这时,从玻璃柜子中反映出来的他,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那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冷酷的杀人者:“午夜零时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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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真棒!阿一,我是第一次坐渔船呀!”美雪一边努力地用手压着快被海风吹
掉的帽子,一边兴奋地嚷嚷。
  “嗯……”此时的金田一好像患了软骨症似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以这艘破渔船航行的速度来估计,从南房总的渔港到金田一和美雪要打工的小
岛大概要一小时左右。
  也许是低气压接近关东地区的关系,今天的海浪特别高,这趟旅程对胃还不大
舒服的金田一来说,实在有点吃力。
  “喂!你看到了吗?海里好像有东西飞起来呀!那是什麽?”
  “那一定是文鳐鱼。”开口说话的是同船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也是补习班的工作人员,名叫新谷百合,年龄约二十五岁左右,今後补习班
所有人员的叁餐就全靠她了。
  “那就是文鳐鱼呀!好像鸟一样会飞呀!”美雪惊叹道。
  “对呀!听说要在海面上布网才抓得到它们,肉质还很鲜美哟!”新谷百合畜
着一头短发,说话时可以看到她有一口白净的牙齿。
  “真的吗?不愧是大厨。嗯……新……”
  “新谷百合。你叫我百合就好了,未来的这两周我们可是同事哟!”
  “百合,你是什麽时候开始在补习班工作的?”美雪笑咪咪地问道。
  “我是前一个礼拜才到的。补习班在岛上的住处叫作‘荣光宿舍’,那里只有
在高中生放寒、暑假时才会使用到。因此,他们才会在这段时间招募工作人员。”
  “啊!这麽说来,荣光宿舍平常时间是空屋罗?”金田一倾身问道。
  他听了百合的介绍,也就渐渐淡忘晕船的不舒服感。
  “其实也不是。平常时间有管理员在,舍监冢原传造先生一年到头都住在那里,
他可以算是屋主。不过,这个老伯有点表里不一,你们要小心一点。而且他有点好
色哦!”
  “哎呀!讨厌,好恶心哦!”美雪有些夸张地叫道。
  百合看了也格格笑了起来,然後往堆放在甲板的纸箱上一坐。
  “待会儿你们就会见到他本人了。”说完後,百合缓缓点上了一根菸。
  她那极为优雅的点菸动作,散发出一股都会气质;与其教她到偏僻的孤岛上打
工,还不如在闹区里的小酒吧上班。
  虽然百合称不上是美人,但是眼鼻的轮廓非常分明,修长的身材配上牛仔裤、
T恤的轻便装扮,真是相称极了。
  “差不多快到了。两位,开始准备卸货罗!”百合扬起她那略尖的下巴指向前
方。
  不知不觉中,一座满是白色岩壁的小岛已近在眼前。
  “那是‘不知火岛’,荣光宿舍就位於那里。不过,以前这里的渔夫都叫它
‘鬼火岛’。”
  “哇!好美的岛呀!”美雪发出极尽崇敬的惊叹声。
  然而,金田一却感觉到握在栏杆上的掌心在冒冷汗。
  为什麽会这样?
  为何我会如此忐忑不安?
  冷不防的,渔船大幅度地摇晃起来,船边的浪花四处飞溅。
  “哇!浪变大了。”百合眯起眼说道,然後回头张望着来时的方向,眼神中透
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鬼火岛……”金田一紧紧地抓住栏杆。
  那白色的岩壁在南国阳光的照射下,真是令人目眩。
  在鬼火岛的上空有一大片灰黑色的乌云,好像火山口的喷烟冉冉升起,又彷佛
是一个巨人魏然站立在小岛上空,要摧毁整座小岛似的。
  虽然这些乌云是因为低气压慢慢接近的关系,但是金田一後来回想起来,那正
是暗示即将发生惨剧的不祥前兆!
                   2
  荣光宿舍是一栋老旧木造的洋式建筑物,但整个建筑物的结构非常牢固,而且
还曾重新翻修过,雪白色的墙壁看起来格外清爽、乾净。
  距离这栋建筑物二、叁十公尺的地方,还有另一栋相同形式的建筑物。
  根据百合所说,那边是“东馆”,而现在耸立在眼前的则是“西馆”,挂在入
口处的木牌上也是这麽写着。
  金田一和美雪在入口处等待的时候,百合把舍监给找了来。
  这时,美雪突然不安起来,金田一笑道:“傻瓜!有我在怕什麽?”
  当金田一正在称扬自己的男子气概时,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哎呀!以後要麻烦你们了。我是舍监冢原传造。”
  “你好,我明金田一一。”
  “我是七濑美雪。”金田一和美雪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後深深地一鞠躬。
  冢原完全无视於金田一的存在,立刻露出泛黄的牙齿对美雪说:“哈哈!今天
就先休息一下吧!学生们後天才会到,明天可就有得忙罗!哈哈!”他面无表情地
说道,却又不时发出几声高八度的乾笑。
  金田一生平最怕的就是和中年男子打交道,再加上刚才的晕船,他的胃又开始
抽痛起来。
  原本他打算和美雪两人在南国的艳阳下,一方面赚点零用钱,一方面希望和美
雪的关系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看来是好事多磨罗!
  金田一祈祷着千万则发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才好。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旅行袋最下面,和胃药一起放在银色小包包里的保险
套,很有可能会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站在那里的是厨师:新谷百合小姐,相信你们都已经认识了。这里除了老师
之外,工作人员包括我一共是五人,希望在这段期间内,大家能好好相处。对了!
这是大野公平,他和你们一样还是学生。”冢原殷勤地向美雪和金田一介绍。
  站在冢原身後,一个长发及肩的青年向前跨了一步。
  “大家好,我是大野,目前正在念大学。不过,在这里我们不分年纪,希望大
家能工作愉快。”大野精神抖擞地打招呼,然後行了个举手礼。
  “你好!我是七濑美雪,他是金田一一,请多指教。”金田一和美雪不约而同
地向大野鞠躬。
  “彼此、彼此。”大野亲切的笑容和冢原的乾笑形成强烈的对比。
  “七濑,我带你去餐厅看看。大野,你就带金田一去打扫房间、整理床铺好了。”
  这时候,大野识破冢原在打什麽如意算盘,於是急忙说:“我还是先带他们两
人去馆内,教他们打扫好了。不然後天学生们就要到了,会来不及打扫的。”
  “哈哈哈!也对,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冢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着。
                 3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栋宿舍是呈东西走向的长形建筑物。”
  大野回头瞧瞧长达叁十公尺的走廊,按着又说:“这栋大楼的构造比较特殊,
东西呈长形,南面向阳。从西边开始分别是‘马醉木’、‘红梅’、‘银杏’、
‘白桦’、‘无花果’和‘金木樨’六个房间,全部坐南。本馆西馆里只有坐西的
‘红叶’和前面那间‘百日红’的南侧没有窗户。也就是说,这栋老旧建筑物包括
走廊对面的别馆,都是依日照的方向而建的。你们知道是什麽原因吗?”
  “这里原本是旅馆吗?”美雪反问道。
  大野伸出食指摇了摇,并且说道:“不对!这里以前是一间疗养院。”
  “哦!怪不得要特别重视采光。”
  “对啊!结核病患者最需要的就是新鲜的空气和阳光。”
  “大野,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嘛!”美雪对大野投以钦佩的眼光。
  “没有啦!我只不过是对建筑有点兴趣罢了。其实我从叁年前开始,每逢寒暑
假都会来这里打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很喜欢这栋宿舍哟!”
  “喂!美雪,什麽是疗养院?”一直无法插进话题的金田一,有些吃味地问道。
  美雪瞟了金田一一眼,没好气地说:“就是让结核病患者休养的医院呀!现在
结核病已不算什麽大病了,但是以前可是要长期住院疗养的哦!大野,你说是不是?”
  “你也懂得不少嘛!七濑,你是医生世家的子女吗?”
  “只是贫穷人家。”金田一抢先替美雪回答。
  “你管我!”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大野看了不禁发出会心一笑。
  “你们两人的感情真不错!是情侣吗?”
  “怎、怎麽可能?”金田一忙不迭地否认。
  美雪也猛挥着手道:“别开玩笑了!我们只不过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
  美雪说完後,两人又互瞪一眼,开始抬起杠来。
  “‘别开玩笑’是什麽意思?”
  “那你干嘛说‘怎麽可能’?”
  每次都是这样!
  太急於想更进一步,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金田一不免为他和美雪的将来担心。
  大野在一旁边看着他们两人斗嘴,边把玩着一个木制的钥匙圈。
  “吵吵闹闹的真有趣呀!”大野说完後,又特别在金田一的耳际促狭地说:
“好不容易可以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工作,结果……唉!你没搞头了。”
  “啊?”金田一乍闻此言,表情登时严肃起来。
  这是什麽意思?
  难道他知道我对美雪……
  其实仔细一看,这个叫大野的大学生长得还满帅的,至少应该满有女孩子缘。
  而且他看起来满成熟的,正好是美雪喜欢的类型。
  唉!
  我得加加油罗!
  大野好像洞悉金田一的心事,立刻转移话题说:“哪!这间就是‘金木樨’。”
  大野在木板门的门锁里插进一支黄钢制的大钥匙。
  美雪抬头望着门牌,喃喃自语?
  然後,她又望着金田一问道:“阿一,你知道金木樨是什麽意思吗?”
  “当然知道罗!我家厕所里的芳香剂就是金木樨的香味。”
  “阿一!你真是没情调。”美雪嘟起嘴来埋怨。
  而在一旁微笑,露出洁白牙齿的大野则打开厚重的木门。
  “好吧!我打扫这间好了,你们两个到隔壁的房间去吧!”大野把另一支黄钢
制的大钥匙交给金田一,木制的钥匙圈上面写着“百日红”叁个字。
  “美雪,‘百日红’是什麽意思?”金田一歪着头问道。
  大野和美雪一听,不禁笑了出来。
  “‘百日红’是一种树皮很滑的树。阿一,你真的不知道吗?”
  金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事实上,这间房间往年都是空着的。听冢原舍监说,从以前到现在大约只有
用过两、叁次。”
  “为什麽?”美雪不解地问道。
  这次金田一反倒变得机伶起来。
  “你怎麽这麽笨呀!百日红的树皮滑滑的,就好像是惨遭滑铁卢的意思,对考
生来说不太吉利嘛!书读了要活用,知道吗?”
  “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哈哈!又来了。‘百日红’那间就拜托你们罗!”大野微笑地看着他们。
  金田一狐疑地询问:“为什麽要打扫这间用不到的房间?”
  “冢原舍监说要以备不时之需。”
  “哦……”金田一似乎有点不以为然,一旁的大野又继续说道:“传说这个房
间如果不打扫乾净的话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什麽不好的事?”
  “讨厌,我好害怕哦!”
  大野看着反应截然不同的金田一和美雪两人。
  “等到後天……八月十五号那天我再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信邪,可以试试看。”
  “八月十五号?那天有什麽事?”金田一好奇地追问。
  “那天有个传统活动要举行。”大野只留下这麽一句,然後捡起倒在走廊上的
吸尘器,独自进去“金木樨”打扫。
                   4
  “百日红”乍看之下并没有什麽奇特之处,无论是墙壁的颜色、窗帘、照明设
备,都和其他房间没什麽两样。
  只是其他坐南的房间里的桌椅都是靠南边摆放,而这里的窗户是开在东边和北
边,床铺则是放在房门的对角处。
  另外,也许是窗户位置的不同,这里的光线比其他房间要来得暗一些。
  一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个连接隔壁房间的隔间门,在这栋宿舍里,每两个紧
邻的房间都有一个隔间门相通。
  据大野的猜测,这个隔间门以前可能是用来调节空气。
  因为结核病患者除了需要药物治疗之外,保持室内空气的流通也是很重要的一
环。
  现在这道隔间门已被钉死了,完全打不开。
  房间的天花板满高的,高度大概有叁公尺左右。
  墙壁不是贴壁纸,而是用奶油色油漆之类的东西直接涂上去。
  “没什麽垃圾嘛!”美雪往地板一望说道。
  “但是,灰尘积得满厚的……你看。”金田一越过床,将食指往窗框一抹。
  “看来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打扫了。”金田一边说边向窗外望去。
  窗户下面正好有一个大池塘,每当微风吹过,深绿色的水面使会形成一波波的
水纹。
  刹那间,之前金田一在渔船上眺望鬼火岛时,心中所涌起的那份不安感再度涌
上心头。
  据今天早上的气象预测,台风正逼进冲绳岛的南部。
  虽然不会直接朝关东地区席卷而来,但是天气将会受气流影响而不稳定。
  想到这儿,金田一突然又忆起另一件事。
  後天的“传统活动”到底是什麽?
  这个房间的“传说”又是什麽?
  “阿一,怎麽了?”美雪注意到金田一的表情有些不太寻常。
  “啊!没……没什麽啦!我看这些灰尘得花上一天才能打扫乾净。”
  “对呀!真脏,得好好地清理一番!”美雪从绿色水桶里拿出一条抹布,并用
力把它扭乾。
  “算了啦!反正又不会用到,扫得那麽乾净给谁看啊!”金田一说罢,将手上
的一团棉絮丢进桌子旁边的垃圾筒里。
  “不行啦!会带来厄运的哟!”美雪急忙说道。
  “刚才大野不是说,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看吗?我们就来试一试。”
  “不要啦!你就是喜欢胡来。”
  “怎麽?你怕啦?”
  “才没有呢!我只是……”
  “既然不怕,干嘛还阻止我?”金田一边说边拿起吸尘器开始动工。

TOP

               5
  “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当金田一和美雪正准备收拾扫除用具离开“百日红”时,对面的走廊传来一声
大叫。
  “川崎先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玩乐。”讲话的是一
个长发女人,年纪约莫叁十岁左右。
  她戴着一副眼镜,一双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充满智慧,但是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
的感觉。
  “哈哈!花村老师,我知道。但是学生们後天才会到,不趁这两天好好休息一
下,往後的两星期怎麽受得了?”
  被称为“川崎先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理着平头的中年男子,他说完话後还
把手搭在花村的肩上。
  “不要!”花村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并且把川崎的手猛力一甩。
  “喂!你这个人真没礼貌。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色狼好吗?”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分了点,花村急忙低下头道歉:“对、对不起。
不过,我真的不想出去晒太阳。你应该也知道紫外线是导致皮肤癌的主因吧!我实
在是不想去海边……”
  川崎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楞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必须以一个专业医师的身
分告诉你,身为黄种人的日本人和欧美的白人不同,根本没有必要视紫外线为天敌。
不过,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就等回到东京後,再一起吃顿晚餐吧!晚上总不用担心
紫外线了吧?”
  “我考虑看看。”
  当川崎又想搭花村的肩膀时,突然发现金田一和美雪站在不远处,於是急忙抽
回手。
“你们是谁?”
  金田一想打破这个窘境,於是大声喊道:“你们好!我们是来这边打工的学生,
我叫金田一一,请多指教。”
  “我是七濑美雪,请多指教!”美雪在一旁像助选员似地跟着疾声高呼。
  “这样啊……我是讲师川崎洋叁。”川崎故意将视线移到别处。
  “你们好!我是花村麻美,是补习班的英语讲师。”

  花村在说话时,轻轻将手放在嘴边,动作十分优雅,非常有女人味,怪不得川
崎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金田一仔细地看了川崎一眼,赫然发现他很眼熟。
  “对了!你是不是那位在‘不动综合医院’帮我检查胃的医生?”
  “啊?你是……”
  金田一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不记得我啦?我在诊疗室里还跟你讨论很久呢!”
  “哦……你是那个高中生。嗯,叫什麽来着?”
  “金田一一。”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我那时还觉得你的名字满特殊的,没错!是金田
一一。”
  “哈哈!我也常被误叫成金田二呢!”金田一心里虽然不怎麽愉快,但还是笑
嘻嘻地自我解嘲。
  “你不是医院的医生吗?为什麽会来这里当讲师呢?”
  “打工啊!打工。”
  “医生不是赚很多钱吗?为什麽还需要打工呢?”
  “其实那种大医院的待遇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麽好,更何况,我对教书很有兴
趣。”
  “川崎先生虽然是医生,但他也写过许多数学方面的教科书哟!”花村收回刚
才的凶悍态度,拍起川崎的马屁来了。
  “我本身也是高中老师。这里的讲师可都是拥有丰富的教学经验,来头不小的
哦!每年来这里补习的学生大都能如愿考上心目中的理想学校。你们也可以来试试
看啊!不过,学费倒是不便宜。”
  “不、不,饶了我吧!我对读书没什麽兴趣。”
  金田一刚说完,美雪立刻插进来问:“哟!只有读书而已吗?”
  “少罗嗦!”
  看到他们两人互不相让、斗嘴的样子,花村觉得挺有趣的。
  “你们两个还真鲜呢!”
  “是吗?”金田一抛下和美雪的“战场”,回过头来问道。
  “至少来这里的学生中,找不到像你们这一类型的人。”花村说完,便回头往
长长的走廊望去。
  “那些学生是哪种类型呢?”
  “大概可分为叁种类型:一种是自视甚高的人;另一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完
全照着父母亲的话去做的人;而第叁种则是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盼,拚命用功的人。”
  “咦?难道没有为了拯救世人而立志成为医生的人吗?电视剧里的医生不都是
这样的。”
  花村听了金田一的话後,不禁苦笑道:“现在想要做医生的通常都是出身医生
世家的子女,这些小孩从小就照着父母安排好的道路走,理所当然地认定自己以後
也是当医生。至於你说的那种持有崇高情操的人,是不会来我们这种贵族补习班的。”
“是这样的啊!”听到这里,金田一突然对花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她一下子对川崎非常无礼,一下子又奉承他;一会儿对医生极为尊重,一会儿
又对那些准备当医生的补习班学生冷嘲热讽。
  不过,花村似乎对“医生”这个行业有着一份奇特的情怀。
  究竟是爱,还是恨?
  关於这一点,金田一就不得而知了。
  这栋荣光宿舍似乎充满着不可言喻的矛盾气氛。
  首先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都会气息,却跑来这个孤岛上煮饭的女厨师新谷
百合。
  再来是因为喜欢这栋老旧建筑物,每年都会来这里打工的大学生大野公平。
  还有表里不一、色迷迷的舍监冢原传造,以及把医科专修补习班讲师当副业的
川崎洋叁。
  “金田一、七濑,你们两人要好好加油哦!要逃的话要在这两天赶快走哟!不
然等到第一批学生来了之後,叁天内可是不会有船来这里的。”
  花村将眼睛谜成一条线,似笑非笑地说着。
                   6
  隔日,金田一和美雪真是忙得透不过气来了。
  因为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从打扫、洗衣、厨房工作,池塘垃圾的清到除草……
  通通都是金田一、美雪和大野的工作范围。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两人都非常愉快,因为只要没被冢原逮到话,倒是
可以“摸点小鱼”。
  只是大野常会皮笑肉不笑地丢下这一句:“好戏就要登场罗!”
  这句话令金田一和美雪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
  晚餐後,和金田一一起收拾碗盘的美雪略带不安地问:“阿一,那句话是什麽
意思?”
  “啊?哪句话?”
  “就是大野呀!他不是说:‘好戏就要登场罗!’然後又笑得很诡异。”
  “哦,听你这麽一说,倒是……”
  “明天来的学生不知道会是些什麽样的人?”
  “还不都是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人。”
  “是吗?可是我有点担心呀!考医学院的人应该都很厉害吧!不晓得会不会看
不起我们……”
  “哎哟!你想太多了。”
  “唉!算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胜任愉快,而且也满好玩的。”
  “看吧!听我的建议准没错,满有趣的吧?”
  “嗯,大野人还挺不错的,百合也满好相处……就是那个冢原舍监有点令人作
呕。”
  “对呀!如果那老头不在的话就太完美了。”
  “对了!阿一,你有没有看到西馆後面的那间教堂?”
  “有啊!那间教堂建得真美。怎麽了?”
  “那是大正时代建的,听说是出自一位义大利名建筑师之手,而荣光宿舍则是

他的弟子所设计的。”

  “哇!义大利设计师呀!”
  “咦?你怎麽知道?”
  “当然是大野告诉我的,他好厉害,什麽都知道。”
大野这家伙!
此刻,金田一的内心波涛汹涌。
这两个人是什麽时候单独在一起过了?
  美雪并未察觉到金田一复杂的心情,继续侃侃而谈:“我一来到这里,就被那
间教堂深深吸引,真是美极了!”
  金田一顿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哼!但是冢原舍监叫我去拿梯子时,那里只不
过是一间灰尘满布的置物间,不过,天花板倒是满高的。”
  “怪不得大野会说:‘那麽伟大的建筑物居然被当成置物间,实在太可惜了!’”
  “对呀!不过,它是因为‘够老旧’才伟大的吗?”
  “你怎麽这麽说?”这回换美雪不高兴了。
  “阿一,你有点奇怪呀!是不是我说错了什麽话?”
  “没、没有啊!”听了美雪的话,金田一有些惭愧,他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点
嫉妒心而说了那些不成熟的话。
“我有点累,先回房去睡了。”金田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便走出餐厅。现在只留
下低着头,满肚子疑问的美雪留在原地。
  “大家请注意,学生们很快就要到达这里了。”
                 7
  冢原一边看着慢慢驶进码头的白色大型游艇,一边叫道:“这些学生大都是名
医的子女,我们的责任就是要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来!各位,露出你们的笑
容,哈哈!”冢原说毕,就露出那嘴黄板牙哈哈大笑。
  自色游艇靠了岸,放下舷梯後,学生们都小心翼翼地抓紧栏杆,踏上码头的水
泥地。
  “好大的船啊!”美雪瞪大眼睛,十分惊叹地叫道。
  白色的豪华游艇让人目眩,这和先前金田一等人所乘的简陋渔船相比,简直有
天壤之别。
  “缴了那麽多的学费,总不能让他们坐渔船呀!”百合像是洞悉金田一心事般
地解释。
  “渔船也满好玩的啊!是不是?阿一……阿一?”
  金田一只是张着嘴呆立着,美雪看他没反应,於是贴近他耳朵大叫:“阿一!”
  “哇!”
  “你没听见我在说话吗?”
  “啊!哦……有、有呀!有听到啊!”其实他根本什麽都没听见,因为睡眠不
足,所以现在脑中是一片混沌。
  昨晚在餐厅和美雪的僵局,令金田一整夜辗转难眠。
  金田一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大野和美雪两人谈笑的情景。
  当他极力想甩掉这些画面时,脑海里又浮起美雪夹杂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儿里,兴高采烈地说着金田一听不懂的话。
  事实上,美雪根本没把昨晚争论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今天早上六点半还去叫
金田一起床。
  “坐渔船也满有趣的,你说是不是?”美雪再次问道。
  “嗯!不过会晕船。”金田一话声甫落,随即传来男生“哇!”的悲鸣声。
  原来是一个提着好几个行李袋的少年跌倒在地上。
  他可能是一不小心脚滑,就从舷梯上跌下来的吧!
  金田一的瞌睡虫立刻一扫而空,他急忙跑上前去。
  “喂,你还好吧?”
  那个少年把头抬起来,及肩的长发散落在满是汗水的脸颊上。
  他本来准备要拉金田一伸出来的手,瞬间却又迅速抽回。
  “没关系,你走开。”
  金田一顿时楞在当场,他没料到这个少年会对一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如此失
礼。
  因此,金田一也不甘示弱地嚷嚷:“你这是什麽态度?我可是为了……”
  “喂!椎名,怎麽了?”
  “啊!跌倒了呀!真是笨。”
  金田一转头一看,两个刚下船的少年正有些挑衅地笑着。
  其中一个眼角往上吊的少年,朝金田一和还在地上的椎名瞥了一眼。
  “你真是没用!还把我的行李袋弄脏了。”另外一个体形较壮的少年,用着和
自己身材极不搭调的高亢语调叫道。
  听到他的责骂之後,椎名赶忙爬起来。
  “加藤,对、对不起。”椎名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行李袋。
  “我的也弄脏了,笨蛋!”开口的是那个眼角往上吊的少年。
  他把左手插在口袋,然後将脚踏在好像是椎名的行李袋上。
  按着,他又瞟了站在一旁的金田一一眼,抬高下巴问道:“你是今年新来的工
读生啊?”
  他丝毫不把人看在眼里,正如花村所说的“自视甚高”的那一种人。
  霎时,一股厌恶感窜上金田一的心头。
  就在这时候,有人开口说话了。
  “森村,不要太过分了!”众人都没注意到花村是何时出现的。
  “自己的行李该自己提吧!”
  “我们可没有强迫他哟!花村老师。”森村旋即得意洋洋地转头对椎名说:
“对吧?是不是你自愿的?”
  “是、是啊!花村老师,是我自己要帮他们拿的。嘿!嘿!”椎名脸色铁青地
赶紧打圆场。
  “是这样啊!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花村也拿他们没辙,遂迳自往前走去。
  椎名挂着谦卑的笑容,再次提起叁个行李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突然在金田一的面前站住,并十分不客气地说:“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咦?你是指我吗?”金田一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并没有特别注意你呀!只不过是学生的人数比想像中少……”

  “少来了!你是看我跌倒觉得滑稽是吗?你也只不过是个工读生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金田一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此时,森村和加藤
又靠了过来。
  “哇!吵架呀!好呀!”
  “椎名,加油!干掉他。”面对他们的摇旗呐喊,椎名的脸开始胀红,金田一
也愤怒起来。
  “你这个混蛋!”金田一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住手,阿一!”美雪见状,急忙跑过来阻止。
  “对不起,我替阿一向你们道歉,对不起。”美雪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喂!美雪,我又还没……”金田一话还没说完,就被美雪半推半拉地拖离现
场。

TOP

              8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是怎麽了嘛?美雪来到西馆的餐厅,刚坐下来就立刻
质问金田一。
  “那家伙太过分了,所以我才……”其实金田一根本不是块打架的料,他从小
到大几乎没有对人动粗。
  “那个椎名对狗眼看人低的森村还有那个胖子加藤唯命是从,但却看不起我们
这些工读生。哼!真气人!早知道就不要管他。王八蛋!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哎呀!算了啦!我想他们的压力一定很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我知道啦!我可不想被炒鱿鱼,你放心吧!”事实上,令金田一气愤的不只
是椎名他们叁人的行为而已。
  当时还有其他学生在场呀!
  为什麽没有人出来阻止呢?
  不,好像连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对此,金田一真是百思不解。
  这些学生对别人完全漠不关心……
  难道考医科的人真的和普通人不同吗?
  像这些对他人毫无关怀之心的学生,能当医生吗?
  真令人不敢想像!
  “好戏就要登场罗!”
  现在,金田一似乎有点明白大野这句话的意思了。
  “哎呀!刚才真是好险。”说话的人也是前来补习的学生一员,年纪和金田一
差不多。
  他笑咪咪地靠在餐厅入口处的墙壁上。
  当他看到金田一已注意到他时,便慢慢地走向前。
  “我想,你的心里一定在想不该来这种鬼地方打工吧?但是已经来不及罗!得
等到叁天後才会有第二批的学生来,而且我们连打电话都不行,这里完全是军事化
的管理。”
  “请问你是?”金田一客气地问道。
  “哦!对不起。我叫川岛丰,也是参加‘FHS’的学生,请多指教。”川岛
轻轻地点了点头。
  “什麽是‘FHS’?”听到金田一这麽问,川岛的神情显得相当讶异。
  “你不知道吗?就是举办这个校外教学的补习班呀!‘不动比保科拉特斯补习
班’的简称就是‘FHS’。你们知道‘比保科拉特斯’吗?”
  “美雪,那是什麽啊?”每次碰到难题,金田一就会立刻向美雪求救,而美雪
也总是不负所望地为他解答。
  “他是古希腊的一名医学家,他认为人体是由火、水、空气和另外一个什麽东
西组成的。是吗?”
  “没错。你懂得还不少嘛!正确的答案是由火、水、空气和土四大元素组成。
我现在就读的高中就是‘不动比保科拉特斯学园’。你们知道吗?我们校长演讲时
有一个毛病。嗯……本校,嗯……是以古希腊伟大医学家,嗯……比保科拉特斯之
名所命名的……嗯……他大概每二秒就会挟一句‘嗯……’,我们听到耳朵都快要
长茧了。”川岛边模仿声音还边加上动作。
  虽然金田一和美雪都没看过川岛口中的校长,但因为他模仿得相当逼真,於是
噗哧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叁人就有如旧识般地打开话匣子。
  “哈哈哈!你挺风趣的嘛!哦!我叫金田一一。”
  “你好,我是七濑美雪。”美雪也大声介绍自己。
  “啊!你们不要这麽拘束,你们要叫我‘丰’或‘阿丰’都可以。你们应该也
是高中生吧?我现在就读高叁。”
  “我们两个是高二生。”美雪将双手放在下颚说道。
  川岛也立刻模仿美雪的动作和语调说:“啊!真的吗?”
  他的模仿几可乱真,金田一看了也觉得非常有趣。
  “太好了,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在,我们就安心多了。你们这群学生中,好像怪
人挺多的。”
  川岛把双手交抱在胸前猛点头:“对、对。特别是和你起口角的那叁个人,一
个是作贱自己的椎名真木男,第二个是胖子加藤贤太郎,还有一个是自以为很了不
起的森村圭一,这几个家伙最令人反感。其实森村是我们校长的儿子,所以他为所
欲为、十分嚣张,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川岛,你在说谁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在场叁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正站在餐厅门口。
  “太田!”川岛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
  “如果被森村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你就别想再继续读下去了哟!”太田说完後,
走到咖啡冲泡台前面,粗暴地抽出一个纸杯。
  “阿绫,我是开、开玩笑的啦!我是特地来安慰他们,不然他们搞不好吓得要

跑回家了……”川岛拚命对着太田解释,并且朝着她走过去。
  “对不起,请你不要叫得这麽亲密好吗?我和你可没有这种交情,希望你不要
太自作多情。”
  “哎哟!我只不过是觉得大家既然有缘做同学,就应该好好珍惜这段缘份罢了。”
  “川岛,你自己小心点。”
  “喂、喂!你该不会是想去打小报告吧?”
  “嗯,你说该怎麽办呢?”太田边把咖啡倒进纸杯边问。
  “饶了我吧!不然,我可是要变成第二个海老泽……”川岛这时突然住了嘴,
然後朝不明事由的金田一和美雪瞄过去。
  “海老……”金田一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过……”
  金田一看了川岛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已从嘻嘻哈哈的模样变成苦瓜脸。
  太田的脸色也倏地沈了下来,但是她很快地以冷笑掩饰过去。
  “哼!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太田,你、你……”
  “你们就别再争了。”金田一看不过去,忍不住出面调停。
  “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要搞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工读生,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小心我叫川崎老师辞掉你!”太田的矛头旋即指向金田一。
  “你好像很喜欢挑拨是非呀!我从没看过像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女孩。”金田一
也不管美雪暗示他别再说的眼神,一古脑儿地脱口而出。
  “我可是要先声明一点,我们和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是为了一个远大的
目标在努力,这样才不会辜负亲友和父母对我们的期望。”太田极为不屑地回辩。
  “哼!我还不想给像你这样的医生看病呢!搞不好病情还会加重!”
  “你、你说什麽?”正当太田快要发飙时,大野刚好走了进来。
  “各位,别再吵了。这样可不行哦!大家还要在这里相处两个星期呢!”太田
瞪了大野一眼,但很快又收回她锐利的视线。
  “大野,你好好管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工读生。”太田丢下这一句话,就快步
离去。
  按着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并没有多问,就直
接走向咖啡冲泡台。
  “富永、白石。”大野叫住这两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也是补习班的学生:富永纯矢和白石美穗。这两位则
是工读生金田一一和七濑美雪。”
  吉田永和白石两人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9
  学生们抵达後,吃过午餐稍作休息,就开始上课了。
  在他们上课的这段时间,金田一和美雪收拾好碗盘,做完清洁工作之後,就在
大野的陪同下出去外面逛逛。
  大野已经是第五次来这里打工,对於岛上的地形非常熟悉。
  鬼火岛是一个直径大约叁公里左右的东西向长形小岛,所以只需两、叁个小时
就能逛完全岛。
  他们登上了小丘顶眺望全岛风光後,又朝海岸边走去。
  “哇!好美哦!”美雪十分陶醉地惊叹道。
  “大野,这里的沙子为什麽是白色的?”金田一抓起一把脚边的沙。
  “可能是含有较多的石灰吧!因为在好久以前,这一带是属於热带性气候。近
来还在海中发现大批的珊瑚群呢!我想这个岛可能是从珊瑚礁隆起而形成的,珊瑚
变成化石然後成为石灰,所以这里的沙子都是雪白色的。”
  大野伸了一个懒腰,又继续说:“这真是个奇妙的小岛,虽然它很小,但是还
会涌出泉水来!在西馆东侧的那个池塘,就是这样形成的。我想,当初之所以把这
边辟为疗养院,水源也是一大关键吧!我不只喜欢宿舍的建筑,我更爱这个岛,在
这边可以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
  大野眺望着海的另一方,海浪比起早上学生们抵达时更高了,而厚厚的云层几
乎笼罩住天空的叁分之一。
  “对了!大野。”金田一突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我们有经过一栋和我们住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建筑物,那就是‘东馆’吗?”
  “对呀!”
  “今天抵达的学生一共有七人。有令人生厌约‘叁人组’椎名、森村和加藤……
还有风趣的川岛、凶婆子太田……还有……”
  “白石美穗和吉田永纯矢。怎麽了?”
  “他们和我们一起住在西馆,那东馆不就用不到了吗?”
  “不……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叁天後还会有第二梯次的十五名学生到
达,他们全部都被安排住在东馆。”
  “什麽?十五个人?哇!那工作量不是又要加重好几倍了。”
  “哈哈!没问题的啦!熟悉工作之後,以後就会做得比较快。”
  “但是,为什麽要分成两个梯次呢?第一梯次的学生会先送回去吗?”美雪好
奇地提出疑问。
  “不!大家会一起坐船回家。先来的这批学生是为了要追上第二梯次学生的程
度,所以多上叁天的课。也就是说,今天这批是成绩较差的学生。等到第二批的学
生来了之後,再重新上一次同样的课程。川崎老师教数学,花村老师负责英语科,
他们两人也是为了第一梯次的学生才先到这里的。”
  “哇!真严格,好像是依成绩来决定一切。”金田一难以置信地说。
  “这就是补习班的作法,他们连住的地方也是依成绩而定的。成绩好的学生集

中在东馆,而西馆也是从日照较好的东边房间开始按成续排下来。”
  这麽看来,这间补习班似乎是用成绩的好坏来决定待遇,好让学生有所觉悟,
进而产生彼此间的竞争意识。
  “真受不了!要是我早就逃跑了。”
  大野听到金田一这些话,忍不住笑说:“就是为了要防止学生逃跑,所以在第
二梯次的学生到达之前,这里没有任何船会来。而且,除非是紧急的事方可以用电
话对外联络。这个岛就像监狱一样,只有鸟才飞得出去。”
  “真可怜。”美雪摇着头,无限感慨地说着。
  “对呀!所以我每年都要举办一个‘活动’,只有暑期课程才有哦!希望能多
少留给他们一些回忆。你们愿意帮忙吗?”
  “嗯,当然罗!”美雪马上附和道。
  “就是第一天你所说的‘传统活动’吗?”
  大野闻言,立即笑道:“答对了!就在今晚哦!荣光宿舍西馆的‘试胆大赛’!”
  “试胆大赛?”金田一明显地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咦?金田一,你怕呀?”
  “才、才没有呢!只是,那些人会参加这种活动吗?”
  “当然,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们就会来参加。”
  “啊?”金田一猜不透大野何以这麽有信心。
  不过,刚才那个叫太田的凶婆子,倒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住口的。
  就这一点来看,金田一不得不对大野另眼相看。
  这个对建筑研究颇深的大野,为什麽能让学生们对他唯命是从!
  “要准备晚饭罗!走吧!”大野率先往回走。
  金田一往荣光宿舍的方向看去,一大片乌云正笼罩在宿舍的上方。
  “今天晚上到底要怎麽试胆量呢?”美雪狐疑地看着大野。
  大野闻言後,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其实那栋西馆流传着一个怪谭。”
  “怪谭?”
  “嗯!‘那种东西’会出来哟!”
  “哈哈!怎麽可能?”金出一十分不以为然。
  大野则露出锐利的眼神。
  “是真的。‘FHS’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传闻,不管是老师、学生都是这
麽叫它……”
  说到这儿,大野刻意压低嗓门说:“‘午夜零时的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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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喉头乾得发烫!在行动之前,应该先去喝杯水。
  但是,“恶灵”还是忍了下来。
  万一被人发现的话,那该怎麽办?
  应该没问题的,只不过是去喝水而已。
  不行!
  要杀人的人怎麽能轻易露面!
  说不定还会犯下一些不经意的错误,一定要谨慎一点。
  “恶灵”在心中自问自答一番後,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为了解渴,“恶灵”只好乾咳几声,然後双手小心翼翼地戴上手术专用的手套。
  “恶灵”的口袋里早已准备好“必要的道具”了。
  过了一会儿,“恶灵”弯下腰来,从钥匙孔窥探走廊上的情形。
  走廊上只有昏暗的白灯泡照着墙壁,看不到半个人影。
  於是,“恶灵”轻轻地转开门锁……
  走廊上出奇地安静,但是,并不像那间医院令人有种刺骨的寒栗感。
  也许白灯泡给人的感觉比较温暖吧!
  而且墙壁和走廊也不是由钢筋水泥建造的。
  老旧的木造走廊喀喀作响,“恶灵”还是比较适合在这里出现。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学生们正在房里做课程复习和预习的工作,根本不会
注意到走廊上的声音。
  “恶灵”很快地到达“那家伙”的门口。
  他竖起耳朵倾听房里的一举一动。
  “那家伙”正在听录音带。
  随後,“恶灵”又从钥匙孔向房里窥视。
  “恶灵”的目标正坐在书桌前。
  一阵憎恨感倏地窜上“恶灵”的心头。
  “恶灵”的手开始颤抖个不停。
  时间还没到,再等一会儿。
  “恶灵”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再等一下,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对!
  就是这样!
  我的手已经停止发抖了。
  再视察一下四周的情形,嗯,就是现在!
  “恶灵”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
  “啊?是谁呀?这麽晚了还……”门内传来“那家伙”的声音,而且他的脚步
缓缓逼进房门。
  卡哒!
  “恶灵”猛然将房门推开。
  这时,录音机里传来单调而有节奏的英文教学声音。
  “恶灵”迅雷不及掩耳地用食指制止“那家伙”想要说的话。
  “嘘!”
  “恶灵”很快地踏进房内,然後反手将门关上。
  “那家伙”虽然有点惊讶,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又转身走回书桌。
  录音机里继续播放着同样的声音:“Shank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重复多次的语句,令“恶灵”听了生厌。
  此外,坐回椅子上的“那家伙”似乎还跟着节奏在摆动身体。
  他的表情和动作丝毫没有一点警戒心。
  “Shake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录音机传来的声音似乎要警告些
什麽。
  “恶灵”对着转头过来的“那家伙”露出“笑里藏刀”般的微笑。
  “恶灵”持着凶器的双手放在身後。
  “那家伙”万万没想到自己即将踏上黄泉路,他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去。
  就是现在!
  “恶灵”在脑中狂叫。
  “恶灵”上前一大步,然後把绳索快速地卷在“那家伙”的颈项上。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只见“那家伙”的身体不住地摇摆,然後不支倒地,额头不时撞击到椅子,使
他痛苦地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接下来,“恶灵”骑在他的背上,使尽全力拉紧绳子。
  “……”
  “那家伙”已叫不出声,双手双脚挣扎个不停。
  他用尽全力想从痛楚中挣脱出来,但是“恶灵”也不甘示弱,双方都汗流浃背
地拉扯着。
  “Shake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
  那一成不变的旋律直入“恶灵”的脑中。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恶灵”内心的憎恶感再也按捺不住,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喷泄出来。
  去死吧!
  “Shake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恶灵”紧咬的牙根吱吱作响,额头上的血管也渐渐暴起,似乎要贲张而出。
  杀死你!
  杀死你!
  死吧!
  死吧!
  死吧……
  当“恶灵”稍微恢复神智时,才发觉自己眼冒金星。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口水,发现手背上面沾着一些血迹,而且感觉嘴里似乎有
个异物,“恶灵”立即将它吐在掌心。
  是牙齿!
  可能是刚才用力过猛的关系。
  “恶灵”将沾着血迹的牙齿放在口袋里,做了一次深呼吸。
“呼……呼……”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只见“那家伙”身体扭曲着卧倒在地。
  “恶灵”摇了摇“那家伙”的背,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之後,“恶灵”又将食指摆在“那家伙”的鼻孔下。
  死了!
  杀死他了!
  “恶灵”一点也没有後悔,只有一份异常的兴奋感,因此手、脚和嘴唇又开始
颤抖起来。
  他兴奋地想要大声呐喊,但还是忍住了。
  你干得不错!
  刹那间,有个声音又在“恶灵”的脑海里响起。
  不过,还没完哦!
  还有下一个行动。
  “恶灵”重新调整呼吸节奏,准备再次“出发”。
  他把趴伏在地上的尸体翻转过来。
  只见他那一双混浊的眼睛瞪着天花板,舌头吐在外面,而额头上的血迹也把右
眼球染成一片鲜红。
  多麽凄惨的死状!
  他的人生注定要如此。
  “恶灵”重新再做最後的确认。
  事前“恶灵”偷偷拿出来的钥匙,现在正好好地躺在口袋里。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将尸体搬走,“恶灵”的一切行动从现在才开始,所需的时
间大概是二十分钟。
  现在是十点半。
  没问题!
  时间还很充裕。
  录音机里的教学声音没有停过,只是这节课程好像跟刚刚不同。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恶灵”慢慢地站起来关掉录音机,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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