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外采访记 ZT

红灯区外采访记(上)

                ·吕 明·

  新年见闻

  秀丽的美茵河象一条柔曼的缎带,将法兰克福装扮得妩媚妖娆。辞旧迎新的深夜里,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市民带上烟花鞭炮,按传统习惯涌向市中区美茵河两岸。博物馆地带宽阔整洁的滨江花园大道旁,驶来两辆豪华大巴,下车的全都是衣着光鲜,举止优雅,貌若天仙的年轻姑娘。

  随着教堂新年钟声的敲响,欧盟银行总部欧元发行中心的摩天大楼率先射出一串串巨大的礼花,河岸两边和七座大桥上的市民点燃了献给新年的礼物,千万打鞭炮此起彼伏,千万枝焰火冲入夜空,空中顿时闪耀滚动,飞舞变幻。如镜的河面把升天的礼花映成倒影,展现双倍效果,使节日气氛更加浓烈。法兰克福顿时被染成一个溢彩流光,绚丽缤纷的奇妙城市。欢乐兴奋的人们打开啤酒,打开香槟,无论认识不认识,都相互握手,同贺新禧。

  突然有人发现,刚才来的那群美女,全都跪倒在雪地上,她们双手捂胸,仰望苍天,虔诚祈祷。

  周围的人猜测起来,有的说可能是新出现的教派在祭天,有的说也许是选美比赛的入围表演训练。旁边一位随行记者说,她们是从红灯区那边过来的。

  红灯区掠影

  法兰克福的红灯区位于火车总站正对面,热闹繁华的皇帝大街北面,长约一公里,宽不到五百米,以陶努斯大街为轴心,横穿摩热尔河路,易北河路和威悉河路,该区各街都是五层楼十八世纪老式建筑,底楼均为商业店面,都与色情行业沾边,如性商店,性电影院,性录像租借店,按摩沙龙,性交表演屋和脱衣舞厅,楼上几层无一例外全是妓院和情人旅馆。

  与近在咫尺,挺拔傲然的现代化超高楼建筑群相对应,红灯区外表显得有些陈旧低矮,徐娘半老,让人想起罗丹的一件表现妓女的裸体雕塑。法兰克福红灯区的经营者不惜成本,常年买下大小报纸的娱乐版广告版大作宣传,同时挖空心思,竭尽全力,用妖艳的美女,迷人的装潢,不同的档次和合理的价格来引导市场新潮流,成功吸引了巨大的财富。

  全德国有四十万合法登记的妓女,她们的报税单上显示每年有近五十亿欧元的进账。法兰克福没有放弃任何商业竞争的机会,尽管德国最大的红灯区在汉堡,法兰克福屈居第二,但它的营业额和纳税额每年超过汉堡数倍,图片报曾打趣说,汉堡红灯区让客人在门外观光,法兰克福红灯区让客人在室内欢畅。

  正反两面

  新年后的一个下午,在法兰克福棕榈公园咖啡店,我约到了社会学博士李先生,华人旅行社赵先生,中餐馆秦老板和一家中资公司的钱代表。

  老李先后就读美茵茨大学和吉森大学,他认为,站在社会学的某个角度来看,红灯区在德国经济发展初期和发展期有一定的正面意义,从历年的统计数字上可以看出,阿姆斯特丹,巴黎,法兰克福和汉堡,这些设有红灯区的大都市在性暴力和性犯罪方面,明显低于同类人口密度的城市。然而红灯区的阴暗面也显而易见,在人类共同的传统道德准则面前,它象毒瘤一样嵌在市内,而诱发其他方面的违法犯罪行为。

  红灯区以北几步之遥的的尼达大街,是贩毒者和吸毒着的天堂和地狱,警车囚车就停在路边,无论是白天或是晚上,总有十几伙人,三五成群,象垃圾一样东倒西歪地横在人行道旁,个个脸色苍白,无精打采,无所顾忌地公开买卖毒品,甚至相互包扎,注射毒针。本地行人见惯不惊,熟视无睹。倒是那些团队旅游者,用异地者好奇的眼光,细细搜索打量早就有所闻,而眼前实实在在出现的一幅丑陋,骚臭和令人倒胃的异国街景。

红灯区外采访记(下)

                ·吕 明·

〖续上期〗

  楼上探密

  赵先生是一家华人旅行社的调度主任,带了十年中外旅游团,有丰富的导游经验,因工作关系,他对红灯区了解得比较多,他说,来西欧的旅游团中,在有红灯区城市的逗留率明显高于其他城市,以中国旅游团为例,百分之八十的团队要看遍阿姆斯特丹,巴黎,法兰克福和汉堡这“四大红城”,百分之百的团队会被安排至少在其中两个城市分别逗留两天一夜,红灯区给旅游业带来了一派兴旺商机。

  在法兰克福红灯区上百家妓院中,他认为在商业信誉、服务价格和职业道德方面,皇帝大街六十六号,陶奴斯大街三十六号和对门的三十九号都有良好的评比记录,特别是易北河大街三十五号尤其典型,值得一提。

  这家妓院门面普通,外表不太刺眼,停车场的后门和前门都没有真正设门,客人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时随便出入。二楼均为豪华套房,其富丽堂皇超过五星酒店的总统套间,过道长廊和室内室外,镂满浮雕,造型别致,工艺精湛,展现出红灯区行业经久不衰的辉煌。二楼妓女均是经过严格培训过的沙场老将,天生丽质,谈吐一流,能歌善舞,才艺超群,与各行各业的百万富翁有长期合约,她们时常像交际花一样活跃在社会各界,特别是经济界。德国和外国的保险公司大亨或银行家们尤其乐意拜托她们当说客和公关。她们集美貌与财富为一身,已经并不十分看重划入她们账号中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倒是出于排解寂寞和出自真心,常常慷慨倒贴一些自己喜欢的演艺界伶优,帮他们走红德国,名扬欧洲。

  三至五楼内幕

  三楼妓院为中高档,以欧洲各地风情为特色,各间有名符其实的地方风格和装璜摆设,如古罗马戏台加浴池,哈布斯堡皇家卧房客厅,雅典式室内花园等,现在正在推出的新花招是芬兰桑拿浴,客人一进屋,美女们簇拥而来,伺候共洗桑拿,饮酒听歌,然后才进温柔之乡。该楼的服务对象是政府中高官员,高收入的经理阶层,外事机构的领事参赞或商务代表。三楼长期客满,招待熟客亦忙不过来,普通生人,若地位不高名气不响,要想与她们约见一次,通常只能被安排到三五个月之后。

  四楼为中挡,几乎每星期都有一两次化妆舞会和一次周末狂欢会,每周翻新,花样百出,比如上个星期的特色是妓女们装扮成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让人感觉像进入了西洋女儿国的盘丝洞,里面有疯狂放荡,颈缠毒蛇的吉普赛舞娘;手持利刀,专阉男根的冰岛冷美人;张着血盆大口,指甲尺长的吃人鬼;拿着大扫把,面目可憎的巫婆和挥舞皮鞭,残酷暴虐的母夜叉。四楼妓女以外国旅游团队,航空人员,远洋海员和美军官兵为主要接待对象。

  五楼为低档,纯粹以快餐式的皮肉交易为主,速买速卖。妓女大都来自东欧,中南美洲和其他贫困国家,这层楼的妓女想法比较简单,快挣点钱,多挣点钱,挣够一笔之后,要么往楼下好楼层继续淘金,要么洗手从良,带着巨款返乡,重新做人。报上娱乐版说,这层楼有个妓女,勤勤恳恳在这里苦干了八年之后,收手去柏林求新发展,她在最繁华漂亮的“裤裆大街”开了一家礼品店和超级市场,不到两年就挤上了柏林百万富婆的排行榜。最近她与一个很规矩有教养的下属部门经理正式结婚,法兰克福红灯区上百名小姐妹,包租一架空中客车,专程飞去参加大姐的隆重婚礼。

  法兰克福的小报,津津乐道这桩趣闻,凡有红灯区的报道特写,当日必然告罄,悠闲的市民百姓对红灯区的关心,超过了对总理施罗德和外长费舍分别“三度梅开”的艳闻连载。

  二十年一挥间

  秦先生是一家中餐馆老板,他干了多年的餐食业,比较了解餐馆与妓院的一些情况。他回忆起二十年的一些往事,当年偷渡到了法兰克福,在市内一家中餐馆打杂,向留学生跑堂学了几十句德语,就开始学送外卖,当时最大的外卖订单都是红灯区的妓女,单是摩热尔河大街三十三号和三十五号两家妓院,每天晚上就要送八九十份菜,周末竟高达一两百份,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通常还要老板帮着一起送,遇到妓院生意特别好时,外卖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收到的小费超过一百马克。

  老板是个比较保守的守旧人,常常提醒他不要去寻芳买春,说跟吸大烟一样,一沾上就不容易断掉。在这片妓院林立的红灯区,他主要在这两家妓院频繁进出了一两年,有趣的是,见到不少常客是老板的麻将牌友和赌友,还碰到过几位一起逃出来的难友。当他告诉老板见到了谁时,老板说,妓院不比其它地方,见到朋友熟人,要尽量回避或装着不认识,更不能告诉他人,以免给他人名声带来不利。

  “这几年我在法兰克福附近一个小城买了一家餐馆,自己做了老板,我这餐馆的生意不错,但周末比较清淡,于是干脆星期天歇业,大家都休息这一天。厨房五个伙计,个个都是二三十岁的光棍,楼上四壁,贴满裸女照,床下鞋柜,装满三级片。他们一天到晚黄段子不离口,甚至把华文报角上的一些色情笑话背下来,一字不漏反复朗诵玩味,弄得跑堂小姐和酒台小妹都害怕进厨房。他们常常出现性饥饿症状,若是生意爆满,倒很卖力干活。一旦闲下来,就焦急躁动,坐卧不安,寻衅闹事。盼到周末,心急猴急,五个小子,统统跑到法兰克福去当炮兵,每周如此。”

  下放自主权

  在教会,工会和妇女组织向妓院管理阶层施加的各种压力面前,法兰克福红灯区的部分妓院近年来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如取消大集体,改为单干制,妓院老板下放权力,放弃传统上的家长制管理制度,改进为从事单纯房东事务,完全以出租房间为主。以前迎客送客,卫生监督,安全防卫,纠纷投诉等事完全取消或下放到妓女头上,让她们人人当老板,自负盈亏,自雇保镖,各自管理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客人一进妓院,已无接待大厅,可直接上楼进入妓女房间。如果门关着,表示正在接客,绝对不可以敲门打搅。如果门开着,谁都可以进去,可问价,也可讨价还价。

  从金碧辉煌的二楼到价廉物美的顶层五楼,价钱天差地别。炎黄游子,老侨新侨,老板伙计,难民黑工,最偏爱的就是五楼,图的就是货真价实。妓院生意稍冷清,或重逢熟客时,五楼的妓女们会让出特别优惠价,把通常起价五十马克一轮的生意,降到三十马克十二分钟!竟然比拨打色情电话还要便宜!这就是法兰克福红灯区的特色和创造财富的秘密,它的临时超低价不仅仅使方圆一两百公里内的几百万低收入者着迷上瘾,也使得几乎所有性饥饿的寻芳客和潮水般涌来的难民都恨不得冲上去,快快活活一番。大法兰克福地区中餐馆厨房中的黄话“脱半截”,“搞快点”就源出于此。

  “金山酒家”传奇

  钱先生是北京一家大公司驻法兰克福代表,他说,谈红灯区通常是只谈他人,避谈自己,他更不例外。想谈谈老同学老严的事。

  五年前,他和老严同时在吉森大学拿到日耳曼语言文学的博士学位后,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回国去了,而老严则留了下来。三年前老严夫妇拿出所有积蓄,在法兰克福近郊买下了一家中餐馆,更名为“金山酒家”,但生意奇差,惨淡经营几个月后感到几乎快维持不下去了,老严焦急万分。吉森难民营的中国难民和一些餐馆伙计为此也跟着着急,他们回想起老严当初帮他们做翻译,跑居留的种种善行,决计动员起来帮老严,救餐馆如救火。除了去义务帮帮忙,大家还纷纷邀请自己爱光顾的红灯区姑娘,一起到“金山”去吃饭,专门照顾老严的生意。

  对中国人极为友善的其中几位姑娘了解情况后,都表示愿意帮一把,下班后或休息日轮流来“三陪”坐台,经由她们精心安排,协助招揽旧雨新知,餐馆生意果然蒸蒸日上,甚至很快出现客人爆满的局面。生意稳定之后,姑娘们为保全“金山”的未来声誉,逐步全面撤退。曾经濒临倒闭的“金山”起死回升,从此成了大法兰克福地区生意最红火的中餐馆之一。

  出门跑外,人在江湖,为人处事的重要性就是要讲点“情义”,老严与人为善,难民雪中送炭,红灯区姑娘侠义相助的事简单说明,红灯区不可怕,红灯区的姑娘更不可怕。那几位有情有义的青楼女子,折射出了李香君,杜十娘,董小宛,小凤仙的倩影。

  恶之花

  “国内没有合法的红灯区,但到处都有地下红灯区,深圳广州海南早已泛滥成灾,这是公开的秘密。我不久前到上海出差,住在衡山路一家旅馆,每过一两刻钟就有一通电话,老问要不要小姐。为了不受干扰,只好把电话头拔掉。”

  钱代表是去年派驻法兰克福的,他认为上任后较难应付的事情之一,就是国内来了领导和同事,带不带到红灯区去,有时很难揣摩出他们的真实想法,不带去看一看,他们会不满意;只看不上楼,更不满意;带上楼去欢喜一盘,完事后会有些不安,既怕传出去招惹麻烦,又怕引起不良后果。

  他的前任就遇到过一回这种事,仅仅带他们去随便看了看,结果后来提升局长时遭同行人检举,说出国考察时违犯外事纪律,擅自逛了红灯区。尽管检举人并没有指明究竟是嫖妓还是只在外面看看稀奇,被检举人已百口莫辩。在国外看来这样一丁点个人芝麻小事,竟然在人事纠纷中可以借故将一个人的仕途断送掉,文革整人害人阴魂至今不散,真是可悲可叹。

  访谈结束后,我们一起从棕榈公园咖啡店出来,顺路走进了旁边的药用植物观赏区。高大明亮的玻璃温棚暖得让人好像置身于热带雨林,眼前一片油绿苍翠,一片奇花异草。乌头紫花围绕颠茄,像要亲吻它黑色晶莹的浆果,俊俏的曼陀罗轻轻相拥秋水仙。罂粟花鲜红欲滴,娇艳风骚,阿片桃半熟低垂,硕果累累。一支蒿婷婷玉立,洋地黄素雅芬芳,瑞香草浓郁袭人,天仙子冷若冰霜。它们全都是有毒植物,全都是妖花毒草,然而没有它们,植物世界会完美吗?

〖全文完〗

□ 寄自德国

刊登在 2002 华夏文摘 cm0204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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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福红灯区外面看起来特颓败,里面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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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童彤 于 2006-6-20 13:22 发表
法兰克福红灯区外面看起来特颓败,里面就不知道了

白天看起来是有些颓败,而且很脏乱,经常有瘾君子来彬彬有礼的讨要个一欧两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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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elstr .33 .35 好像是个kneipe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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