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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08-12-8 08:23
| 只看该作者
<<人生若只如初見>>
林晓初依在米白色碎花沙发上，
透过氤氲的卡布奇诺的香气，
摆弄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喜欢在闲暇时分浏览一些好看的网站和图片，
偶尔泡泡论坛，潜潜水。
网上那些灵动鲜活的元素总是让她想起自己读书时代那或者美好或者伤感的一幕幕往事。
“叶沫怎么还没回来~！”
她慵懒的伸个懒腰，喃喃自语道，望着窗外枝叶繁茂的梅花树，
不禁想起某年冬天独立庭院数落梅的时候，难免有一丝淡淡的寂寞。
百无聊赖的她点进一家服装商城，
“真是些精致而又浪漫的衣服呢恩……名字也有意思……"最潮拜"，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她轻轻微笑，若有所思的浏览着那些五光十色的美丽衣服，
猛然间她看到了店家推荐的一条如午后阳光般旖旎温柔的格子裙，
时间仿佛停止了几秒，她好像突然被电到似的，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记忆深处的味道。
“原来是……”她使劲地回忆多年以前收到的那封来自叶沫的信件，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网站地址：w w w . n o n o . h k ，没错，是香港的……
林晓初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被逐渐浮现出来的回忆触动，
她的目光看着那条美丽优雅的棉布格子裙，久久不能移开……
在印象中的某个初夏，林晓初就穿着一件这样美丽的格子裙，
来到了那个小镇，走进了那个为她单纯透明的生命染上五彩色调的班级……
是的，故事的开端必定是这么一个初夏，空气中必定有浅浅的青草香味，
必定有明媚的阳光和送来绿荫的干净秀美的梧桐树，必定有梳理过树林的风声呢喃，经久不散。
叶沫是个才子，林晓初起初并不知道。
一个秋末的黄昏，她忘记了拿作业本回到教室，
看见他在黑板上画画，笔端白衣剑客，玉树临风，风采翩然。
她站在他的身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画出流畅而完美的线条，
周围是那样的安静，仿佛就连时光，也不曾惊扰。
后来就是记忆深处的某堂作文课，自小学以来林晓初的作文从来就是老师讲评时必读的范文，
这次也不例外。语文老师给她的文章评了个满分，
写了洋洋洒洒两大篇溢满赞美之词的评语，并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她。
林晓初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
坐在后排的刘俊亮轻轻叫她：“嘿，晓初，很厉害嘛，我们班终于有人写文章超过这个家伙了”
说完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的叶沫。
叶沫深深地看了晓初一眼，思量万千，欲说不能。林晓初脸立刻绯云轻染。
初见凝然，恍若惊鸿。讲台上的老师话峰一转，谈起了另一篇文章。
他说：“如果说晓初的文章让我深深感动的话，另外一篇文章则是令我落泪了”
于是他开始读叶沫的文，情至深处，果然哽咽。林晓初便把头埋的更深。
想这世间男女，初见时莫不矜持有礼，风度翩翩。恰如期待了许久，
在某时某地，命运准备好的的某场相遇，在双方而言，却又是那么的不期然。
于是，你微笑，我随意。之后交往，便又轻松随意许多了。
叶沫言笑晏晏，谈吐风生，但来去之间，他好象并不知道晓初对他的崇拜如夏日菟丝子般的疯长着。
晓初开始默默关注着他，搜集有他笔迹的碎言片语，或者是小纸条，或者是未完成又弃之不取的半幅漫画。
晓初觉得，这些都是她的珍藏。
从夏到秋，悄然冬至。晓初家庭院梅花默默地吐蕊，
她摇落薄雪，轻折几枝，准备带到学校送给她的好朋友，
也是班级里面最美的姑娘冷月纱。
其实少女心事，是想让叶沫看看，这花开的如何，我人却又是如何。
冷月纱欣喜捧过这些梅花，连连道谢：“谢谢你晓初，周末我想去你家里看梅花可以吗？”
晓初微笑道：“自然可以”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给自己留的一枝，
在叶沫目光之下细细赏玩。虽然略显造作，但终究是年轻女子之念想，又令人觉得可爱。
叶沫终于开口：“你家的梅花？”晓初心跳加快：“对啊” 叶沫轻佻地笑笑：“香的俗气。”
林晓初登时愣住，继而将手中梅花掷在地上，
冷冷说道：“你既然瞧它不起，那它也觉得好没意思，不如自落去，在道路上被人踩作尘土，随风化了倒好”
叶沫一时语塞，只是用他深邃的目光望着晓初。晓初心中却是万千猜度，但面上并不肯表露，
只是冷然以对，以此掩饰内心的躁乱。
放学以后，叶沫打破了一天的宁静：“晓初，帮我把这本笔记本给冷月纱可以吗？”
林晓初突然觉得思维僵硬：“这是什么？”
叶沫轻轻地说：“是我为她写的小说”林晓初惊愕之后，恍觉愁云顿生，忧丝百结。
她悄悄翻开扉页，是一首小诗：“你的双眸，如茫茫月色。在这月色之下，
我是哪一棵，弄影的花，哪一片，流逝的云，哪一双没有叹息的，眼睛？”
林晓初站在冬天的风里，她觉的得寒冷并且麻木。但她还是故作轻松的把笔记本给了冷月纱。
月纱轻轻笑道：“他还真写了，呵呵，有意思。”
走吧，我知道，如果你注定要离去，请轻轻的，把诗埋在雪里。
林晓初比以前更沉默了，每日埋首学习，一切仿佛和昨天没有区别。
只是她心中从此便埋下了一个她认为永远也不会触碰的秘密。
冷月纱也依然无忧无虑地快乐着，她并没有喜欢上叶沫，因为她是那么美丽，
永远有更好的男孩子为她写诗，为她流泪。
时过经年，所有的人都开始长大，毕业，分离，散落天涯。
你不再是那个初夏的那个你，而我终将不再是那个初夏的我。
你不再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君子，而我也并非衣袂飘飘纤尘不染的仙女。
林晓初想：“说不定，就这样带着美的遗憾擦身而过，许多年以后化作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也是好的。”
但既然如此，何苦相识相知？ 但人生故事总是缱绻，正在此时，她居然和叶沫巧遇了。
林晓初几年的相思原以为可以终归于寂，没想到还是被命运翻开，也许，这注定是她难逃的劫数。
她依然那样的喜欢着他，冷峻而英俊的脸庞，沉默时候深如静湖的目光，
让她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就深深陷入。然而骄傲如她，又怎肯轻易承认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
叶沫也对他们的相遇很是觉得意外。不过，他们好象也跟过去一样，
说话谈天，其实彼此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便很容易成为朋友。
就这样一起数着时光静静流走，默契渐生，心意逐渐相通。转眼到了高三毕业。
叶沫突然开口对林晓初说：“你知道我现在喜欢谁吗？”
林晓初心慌意乱，心里不住地想难道是我么，难道是我么？
口里却开始胡说八道：“知道，你一直不是喜欢月纱么？”
叶沫的目光突然变的很狂热：“不是她，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的，就是你心中真正想的那个人。”
林晓初脑袋中如轰然电掣，她觉得自己的心好象突然被巨大的幸福揉碎了， ……
林晓初完全醉了，一时间，万里冰河初化，桃花万朵绽开。
但是人有时候真不不需要太了解彼此，仿佛见到一朵芍药，没必要细看她茎上的虫。
两个过于相似的人过于亲密地走在一起，反而不如以往亲近。
林晓初渐渐发现叶沫的敏感，偏执，甚至自古才子多有的毛病，风流多情。
她开始猜度，自己真的是他的唯一吗？自己真的可以成为他心中的女神吗？
而叶沫也渐渐觉得晓初并不是初见那个不染纤尘的仙女，也有世俗的一面。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靠近，占有，便容易放任自己的贪念，越深爱，越伤害。
彼此始终觉得对方可以更好，便容易以自己的想象去描摹和要求对方。
如此，只能平添失望和烦恼。
因为彼此争吵，他们不只一次说要分开，叶沫的样子看起来难过至极。
只因深爱，他们即使自尊虚荣，也少不得放下身段逐次俯就，温语轻慰。
可次数一多，彼此不禁觉得被辜负。晓初尤其想到自己苦恋多年，
他竟然动辄说要放弃，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珍惜，这么容易便放弃，他到底爱还是不爱？
最后一次，她终于没有说话，他就那样静静地说了分手，再慢慢离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很旧很旧，足音回荡在梦里。晓初没有流泪，因为这么多年的默契，
让她始终不肯相信，他真的会消失。
回到家躺在床上，不住的难过，想到《红楼梦》里宝黛皆是热心肠之人，然黛玉因伤别离，便不喜相聚。
而宝玉，则是因伤别离，故渴望日日相聚。
说到头来，终不似黛玉心明灵澈，慧心如鉴。聚多，散愈多，伤离求聚，似饮鸩止渴。
倒不如独自一人清爽自在，遥相思念。纵有万千伤感，皆由世间万般无可奈何。
即便热肠挂住，亦只能冷眼看穿。
“当初就不该在一起吗？”晓初走在小镇喧闹的小街上，
不住地想：“我多么喜欢他在岁月深处的模样，那个秋末的黄昏，那个画画的背影……”
继而她又感到安慰，好歹他还是爱我的。有情如此，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晕眩……
月纱~~~~叶沫~~~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林晓初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单纯的她根本想不到别的，
只是反复的说着：“我们刚刚分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呆呆的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泪水弥漫了双眼，然后轻轻滑落，
浸湿了她的棉布格子裙，往日阳光般的颜色，仿佛也变得有些黯然，仿佛专门为了搭配这悲伤，静静的……沉默……
她逼自己擦干泪水。
她踏上了北上的火车，说再也不要爱上谁了。
她望着车窗外红红白白盛开的夹竹桃，一如她呼啸而过的青春，就这么远去了。
她……
大学生活并没有使她觉得多么刺激新鲜，她茫然若失地过着每一天。
有人说她神秘，有人说她冷漠。有人说她内向。可是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失恋了，
而且一直无法忘却曾经种种。她几乎认为自己快完了，难道真的就要这么过下去么？
“林晓初~！有你的EMS快递包裹，自己去邮局领哦！”
生活委员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
她微笑道：“谢谢！”拿到包裹，熟悉的字迹让她不知所措，呆呆的站立了极秒，然后迫不及待的撕开。
里面是个小胸针，和一封很短的信:
晓初：
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读大学，还到处说你填的志愿是浙大。那次分手，从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红楼梦》里面贾母说宝黛二人，“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也是前世一对冤家么？我请求月纱带我去挑的礼物，本想上大学给你一个惊喜并向你道歉的，可没想法我们就一南一北的分开了。月纱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想她最了解你。那天她陪我一起选礼物，脚磨出了水泡，于是我只好背她回家。但后来幸好我运气不错，在一个香港的网站上看到一家叫做"最潮拜"的商城，里面有许多精致典雅的服装和配饰，我在里面找到了这款非常漂亮的蝴蝶胸针，尤其搭配你那件格子裙。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是穿的那条格子裙。它让我想起满山流光溢彩弥漫着浪漫香味的麦田，你别上这只蝴蝶胸针，看看它有没有振翅欲飞的想法？
我会一直在浙江大学等你。
沫23日晚 于灯下
"最潮拜"……，原来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回忆，或者说，是缘分？
记忆中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泪流满面了吧，
林晓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来，走到床头柜旁边，拿出了一只小小的蝴蝶胸针。
“当年那条格子裙似乎早就没穿了呢，不过~~~”
晓初把胸针拿到电脑面前"最潮拜"的主页上比划来比划去，笑道：“倒是很适合这一条呢，而且绝对~~~更漂亮更时尚！”
林晓初带着甜蜜的笑意，望着庭院中那棵曾经让她感到寂寞的梅花树，
开着自己的玩笑：“一直以来是谁在为你摇下这梅花蕊上轻粘的薄雪？咦，好像回来了呢？”
大门那边传来钥匙的声响，叶沫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晓初鬼鬼一笑，关掉电脑。
“这次我要偷偷买下裙子，谁给谁惊喜？”
初见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身边，又或者，从不曾远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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