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噬人公寓 文 / 无意归

“好的,那我们一个半小时后见。”苏阳打出了最后一行字,然后关掉QQ,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嘴角浮出一丝微笑——看来今天晚上又有艳遇可以收获了。网络世界里,玩的就是这样的心跳与刺激。至于心动与浪漫邂逅,那应该是小说或是少男少女的幻想。
  
  他稍稍地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衣服,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镜中呈现的是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干净而又不失硬朗,不过已经失去了年轻的朝气,多了一点都市灯红酒绿生活的颓靡。
  
  他出门坐上公车。她给的地址离他家有相当的一段路程,中间转一趟车,预计至少得一个多小时,所以他预留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看了一下手表,6点55分,也就是说,差不多8:30可以与她见上面,然后可以彼此用身体在着都市森林中取暖,相拥着度过一个激情夜。
  
  念及此,苏阳不觉地吹了下口哨。网络情缘,或说网络一夜情,他经历的并不算少,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地顺利,彼此在网上仅仅相聊仅半个小时,她不仅给他留了手机、地址,而且还发了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有一种清新动人的韵味,从一夜情的角度看去,是很好的一个对象。苏阳甚至考虑着是否将彼此的关系延长些,就是可以做一对周末情人。网上的她说她的真实姓名叫朱素,之前做服装生意,不过目前就天天呆在家,“一个人住在小阁楼里,很狭窄,很阴冷,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苏阳也就是顺此话题与她搭上今晚之约的。
  
  晚上的车很顺,难得地周六晚上竟然没有什么塞车。苏阳原本预计一个多小时的路程,50分钟就到了。不过也是朱素住的地方在这个城市算是比较偏僻了,中间甚至还有一段路竟然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这是苏阳来这个城市三年中第一次遇见的。
  
  苏阳给朱素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在他在车站边的一个农行处等她。不多时,她给他回了短信:你可以自己上来吗?并给了苏阳一个更为详细的地址:**花园6栋2门602。苏阳愉快地答应了。对于网友见面来说,还有什么比直接进她家的门更让人荷尔蒙澎湃的呢?
  
  苏阳很快就找到了**花园。花园看起来很大,至少有十几栋楼,楼房是有点陈旧,但绝对不是那一种带有阁楼的楼房。所以苏阳不禁有一点怀疑她之前为什么会说住在阁楼。也许就是玩笑之词吧。他对自己的猜疑笑了笑。
  
  苏阳在花园里的水果店里买了两斤的红提。他知道,虽然一夜情追求的是简单的关系,但如果能够掺入一点感情还是会更有回味些。而且寻求一夜情的女子,多半是寂寞得厉害或是有过伤害的,所以哪怕一点温情的表示,都可以让她们感动,以至给予你更多。
  
  苏阳按照她给的地址,找到了朱素的家门。这是一栋比较陈旧的楼房,看样子应该盖了至少有十来年的历史,然后朱素的家门口看上去也充满着岁月的班驳痕迹,一条“大吉大利”的横批似乎已经经年未换,上面都沾惹了厚厚的一层尘埃,铁门也有些年头,许多铁漆都已剥落,更显得有一种门径荒凉的味道。一时间,充斥苏阳心头的,竟然就是朱素在网上所说的那一个词“阴冷”。
  
  苏阳强摄住了下心神,又有点暗笑起自己的神经。他是来温香怀玉的,而不是来探古寻幽,感叹荒凉了。一想到照片中朱素那清丽的面孔,以及曼妙的身材,苏阳只觉得有一股暖暖的热浪在身体里穿行。
  
  苏阳没有找到门铃,想了想,还是止住敲门的欲望,而是给朱素发了条短信:我到了,就在你家门口。苏阳是担心一旦敲门,那么她的邻里难免会出门探看,那么也许会给她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毕竟晚上时分接待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会招引来一些闲言碎语了。
  
  苏阳在门口站了大概两三分钟,却不见朱素出来开门,不禁有几分焦躁。他打她的手机,却是没人接听。“该不会是耍我的吧”,想到此,心头便有了一丝的懊丧,就好象“性”致十足时,却发现对方不方便。他忍不住地再给她发了条短信,“你该不会不想见我吧?”
  
  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她的回信:再等我会儿,我有点事处理一下。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于是跺到她前面的楼道上,远观小区的夜景。
  
  再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还是不见朱素的动静,苏阳有了一丝的不耐烦,再给她发了条短信:“你好了没?”却是如石沉大海,再不见她的回信。打她的手机,依然是无人接听。耐心一点点地在流失,之前的勃勃兴致也被一种意兴阑珊所取代。“也许她有她的为难之处吧。”苏阳强自安慰着自己。
  
  正胡思乱想间,楼道上来一个人,“你找谁呢?”他一脸警惕地问苏阳。
  
  “我等人呢,就是602的。她有点事,一下子开不了门。”为表示自己的来意无恶,苏阳还拎了拎手里的红提给他看。
  
  “602?”那人狐疑地盯着苏阳看,“你没搞错吧,602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怎么可能呢?”苏阳急急地辩解道:“她跟我说她叫朱素,就住在**花园6栋2门602的。”
  
  “以前这里是朱素一个人住的,但她已经三四个月没有回来了。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三四个月没有回来?怎么可能呢?那她家里就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她爸妈几年前移民去了加拿大,已经两三年都没有回来过。她之前倒是有一个男朋友,不过自从她离开后,也没再见过那男的上门了。也许两个人一起去了他地方吧。”
  
  “哦,那这么说,可能真的是有人跟我开玩笑。谢谢你的提醒。”苏阳朝那人笑了笑,算是表示谢意。
  
  那人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上楼去了。
  
  苏阳有点怔忪地望着602门。他总觉得这不像是一场骗局,但楼上的那人更没有必要欺骗他了。他忍不住再给她拨了一个电话,然后趴近铁门聆听,屋里悄无声息,并没有任何手机铃响的迹象。他看了看铁门,发现铁门的锁口和门的把手处都笼着一层灰,应该真的是有几个月没有人开启过了。
  
  他叹了口气,恹恹地往回走。想了想,把拎着的红提放在602的门口——不管骗他的人是何居心,他还是应表示一下他已经赴约来过。而且,他隐隐地觉得,这一个玩弄他的人,应该就在这栋楼里或是跟她关系亲密的人,否则不会知晓朱素的详细地址,并且有她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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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novel.hongxiu.com/a/9348/106971.shtml

贴不上,只能直接给链接,见谅~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7-21 21: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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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恐怖了, 幸亏我昨天晚上没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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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贴不上了????

[ 本帖最后由 九尾 于 2006-7-18 23: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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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声“嘟”地一声响,将苏阳从迷离的状态中拔了出来。苏阳才想起之前一直陷入梦的困扰中,那一条短信都还没读。他长出了一口气,抓过手机,短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将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再次逼入悬崖的边缘。短信的落款竟然仍是朱素,上面的信息也仍然是“我在你门外”,甚至连时间都是一样,00:50 分。
  
  苏阳看着那短信,只觉得仿佛有一条拘魂索缠住自己的脖子,而绳索的另一端,正握在死神的手里渐渐收缩。他的心掉入绝望的谷底。他悲愤地回了过去: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苏阳却感觉像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短信声终于在他耐心行将耗尽时再次响起,但听在苏阳的耳中,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的手机明明是摩托罗拉的,怎么变成了诺基亚的铃声,就与上次在公寓门口的民房楼下听到的一模一样!
  
  苏阳战战兢兢地拿过手机,只一眼,心几乎从胸口里跳出来,短信里依然是那一句:我就在你家门口。而且变成了猩红的彩信字体,就好象是用血写就的一样。
  
  苏阳再也忍不住,他打开灯,跳下床,一把拉开门,门外,只有过道里的穿堂风在无聊地游荡着,再无其他半点的人影。他茫然地关上门,重新拿过手机,发现下面还有其他的信息,他翻到下一页,整个人就像是被电住了似地呆住了。画面竟然是楼上804的那男子,提着一个旅行箱从他的门口走过。苏阳犹疑地盯着那画面看,一线的惊恐渐渐穿透他的骨头里:我在你的门口。但门口站着的是那男的。那么究竟是男子就是朱素呢,还是朱素就藏在他的旅行箱里,确切地说,是朱素的脑袋就藏在男子的旅行箱里?
  
  一股寒气包围了苏阳,他仿佛看到,男子的旅行箱里,朱素的人头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冷笑着,口中念念道:我在你门口,我在你门口……。苏阳掩住了耳朵,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要选中我呢?”黑暗中,苏阳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哀哀地哭泣着。
  
  泪水冲刷走心头的郁结,苏阳的神智反倒稍微清醒了点。他突然想起,如果真的是有催眠的话,那么一定存在着一把“钥匙”,即必须有某个特定的指令来激发起催眠,而这个特定的指令可能是一个声音,一句话,也可能是某个图象,甚至某个场景。苏阳紧张了起来,一定要抢先找到那“钥匙”,才有可能让自己摆脱“朱素”的控制,找回真正的自己。
  
  苏阳飞快地想着与每一次“梦魇”相关的线索,但一切就是如海底捞针,空余茫然。“难道我真的就是要坐着等死?”苏阳他突然憎恨起自己,憎恨起人,憎恨真个世界。“是人、是生命让世界变得如此丑陋的!”他咬牙切齿着,抓狂了起来,抓过身边的一切东西,狠狠地砸向地面。
  
  就在他将手机甩出手,落在墙那头的书架上时,一道灵光闪过他大脑:钥匙应该就是手机!对方一定是通过短信或铃声来控制他的。只有手机的便捷通信功能,才有可能随时随地地激活催眠!想到此,苏阳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在书架上找寻着。但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那是苏阳从未设定过的一个铃声!顿时,苏阳神情呆滞,动作也凝滞了下来,只有铃声的声音充斥于他的脑海中,将他的意识渐渐淹没。
  
  705里,老陈一夜紧张地聆听隔壁的动静,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异常,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最终沉重的眼皮阂上了意识的世界。
  
  凌晨三点,老陈睡得正酣时,突然手机响起。老陈一激灵,一把抓起接听,却是监控室保安急促声音:“704的住户上了8楼,进入804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老陈稍微楞了一下,苏阳三更半夜地上804去做什么呢,但时间容不得他多想,只是匆匆地道了声谢,然后三下两下地穿好衣服,带上警枪,冲到楼道。刚打开门,楼道里的灯光明灭了下,一下子熄掉了。老陈心里一沉,暗想:该不会是在演恐怖片吧。一种隐隐的不祥浮上了心头。
  
  老陈很快就适应了楼道里的昏暗,他找到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8楼,并顺利地找到804房。他轻轻探近804房,门竟然是虚掩着,里面悄然无声。老陈一手持抢,一手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混合着尸臭味扑鼻而来。老陈心里猛地一惊:这804怎么也成了一处人间地狱,而且比602更藏诡异?老陈伸手往电灯开关处摸去,却是没有反应,四周依旧是一片的死寂。
  
  “坟墓!”一时间,盘旋在老陈心头的,就是这两个字。老陈强抑住心头的不安,将自己藏在靠门的角落里,轻声叫唤着:“苏阳?苏阳你在吗?”只这么一张口,老陈便觉得那一股血腥气和腐臭味更浓了,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来还是应该先找其他人来支援。”老陈暗想。他伸手去开门,但发现门竟然悄无声息地死死关住了,怎么打都打不开。老陈心头大骇,公寓的锁只是很普通的锁而已,老陈这几天住在705里,早就对它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但现在却不论怎么用力,都丝毫撼它不得。“莫非今晚要丧命这里?”老陈身体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淹没了他。“苏阳,看来我不仅救不了你,连自己性命都要搭上了。”
  
  黑暗中,老陈只觉得一个物体悄然地逼近了自己,他的鼻子里可以嗅到一股的腥气,那是刚刚杀过人才有的气味。老陈大喝一声:“站住,你是谁?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物体却并不为老陈的话所动,只是一寸一寸地靠近老陈。老陈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扣动扳机,枪竟然是哑的!他连扣了几扳机,枪依然毫无反应。一时间,老陈万念俱灰,“看来晚上是难逃此劫了。”
  
  就在老陈绝望地闭上眼睛的刹那,他清楚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物体缠上了自己的脖子,消解了他所有的力量,涣散了他的意识……
  
  一个小时之后,接连呼叫老陈几次无人接听,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保安叫上了其他在值的两个保安,一起冲上804,但无论他们用尽什么办法,都打不开804的门。直到早上六点,公安局的人用上了电锯,才将804的门锯开了一个大洞,人爬了进去。而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住了;床上,一具血淋淋的男尸横陈于上,头颅不翼而飞,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只诺基亚的手机。而老陈则倒在了通往阳台的门口,他的一只手握着手枪,但奇怪的是弹匣却掉在地上,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抓着阳台门的把手,看他的姿势,似乎是极力想拉开门,但阳台的门却应该是往外推的!更让人惊怖的是,老陈的眼睛暴凸,面目狰狞,活像是被人活活掐死,或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而死。
  
  警方随后在804的马桶里找到一颗已高度腐烂的人头,蛆虫自人头的眼眶、嘴巴、耳朵里爬来爬去,发出阵阵恶臭。经过DNA检验,证实就是朱素的人头。此外,警方自804的男尸手中握着的手机里找到一条凌晨12:50分发出的短信:你来了。收信人是 13580369***,即苏阳的手机号码。而该无名男尸经过确认,就是原804的住户。
  
  警方很快就接着搜查了704,但一无所获,尽管屋里弥漫着一股尸体的腐臭味。警方只在天花板上提取到几滴尸水的痕迹。通过化验,与陈丽娟的DNA完全吻合。
  
  只是苏阳,他却从人间神秘地消失了。监控室的记录显示,当天晚上苏阳一脸迷蒙地进入804,不久老陈也就进入了,但录象却并没有查到任何人出去的记录!而且,当天的记录显示,七楼八楼的楼道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的停电。
  
  现在的问题是,苏阳究竟哪里去了?男子的人头究竟在哪里?谁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如果你经常上网,经常跟人视频,每天晚上都开着手机的话,那么请小心,也许你的网友家里的马桶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你笑,也许那就是你的人头……(第一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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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素和男子之间的举动,却并不像是一种死亡协议,包括朱素最后的死,反倒更像是一种神秘的仪式。想到“仪式”一词,苏阳喉咙里“咕噜”了一下,一股寒气自背部扩散开。但他同时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没有一种仪式真的会拿自己的生命来进行的,更何况,还用着那么残忍的方式。苏阳想起梦中的男子对朱素尸体的肢解、破坏,头皮一麻,真是很难想象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冷血的人,若是将自己放到那样的现场中,别说对尸体肢解,只需看上那么一眼,恐怕就要晕过去吧。
  
  但男子为什么要杀朱素呢?从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看,应该是相当熟稔的,而且凶杀之前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从刑事的推理角度来说,男子缺少一个杀死朱素的理由。那……难道他们就只是一场表演,抑或就是受人操纵?
  
  操纵?这词自苏阳的脑中一闪而过,但却让他起了颤抖。他细细地回想梦中的细节,越想越觉得可疑。如果梦中所显现真的是事实的话,那么无论朱素还是男子,都太怪异了。首先,从朱素的邻居的介绍上来说,也许朱素心理会有一点压抑和扭曲,但却决不至于像梦中的那般残忍与变态;另外,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一次脸,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阳具刹那间被朱素切割下来时,连疼都没叫一声,简直就像是一具木偶,或是失去了身体感知能力。“那究竟有谁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在背后操纵着他俩呢?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什么出现了却又不让我看清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又想隐瞒什么呢?”
  
  苏阳只觉得大脑几乎要爆炸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再往深处去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想得越多,就越会发现自己像是一只被重重缠绕上的蚕,只能僵化成蛹,失去了挣扎与摆脱的能力。他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身下布满了削尖了的竹片,还有爬满着蛇与毒物,一切就等着他最后的堕落姿势。
  
  苏阳突然想起梦中的一个细节:电视里的眼睛。那一双游移在满屏雪花里的眼睛,让他有一种特别的不舒服感。他感觉那眼睛里闪烁的,就是冷酷、不屑与戏弄,就像是猫看爪下老鼠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在近来也时常在苏阳的身侧出现,让他有一种“暂将人头借寄在自己脖子”上的不自在与恐惧感。
  
  苏阳摇了摇头,极力想要驱赶走那双眼睛的盯视,但瞬间,他突然想起了眼睛里奥秘,一下子,只觉得身体仿佛掉进了冰窟,全身冰冷!那是一个催眠术!苏阳想起以前上心理学课程时,老师曾讲过,许多心理医生都会对病人进行催眠,让病人进入自己的记忆深处,触摸到灵魂悸动的根源,不过他们用的多半是放松法,即通过音乐和语言暗示,让病人全身放松,然后引导他们打开潜意识的阀门。但国际上还有另外一种的催眠法,那是运用人感觉中存在着阈值,将自我的意志“植入”催眠者的意志。简单地说,就是每个人的视觉、听觉以及意识等都有一个阈值,超过了这个阈值人类就无法感知。如电影就是利用人的视觉存在的阈值原理来达到播放的效果的,实际上,电影只是一格一格的图象,只是在播放时,其快速转动,每秒钟换帧超过20次,即超过人的视觉的下阈,让人看起来就像是连贯了的。而有些催眠师,就会在一些画面中藏下一些超出人类的意识下阈的信息,从而影响乃至控制人的意识。
  
  也就是说,朱素和男子都可能被人催眠过!想到此,苏阳心头狂跳不止。他猛地想起,在他第一次和朱素聊天的时候,他也曾经接收过朱素发过来的视频要求,然后打开后,朱素那边出现的就是那样的一个满屏雪花中一只眼睛在飘移的画面,当时被吓了一跳,还问朱素是什么原因,朱素回答说是视频出了问题,大概隔了一分钟就关闭了。当想必在那短短的一分钟里,对方已成功地将个人的意志植入了苏阳的大脑中。
  
  “那我究竟做过了什么事?”苏阳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发疯了。他很难想象自己在无意识中变成下一个的梦中男子会是什么样的一幅形象。他突然想到,梦中的男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又只露着个背影呢?难道就是自己?顿时,汗涔涔而下。他强摄住了心神,想了想,却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猜测,因为如果梦中的男子真的就是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太监吧。
  
  但神秘人对自己催眠又有什么意图呢,自己究竟有几次被催眠过,又做了些什么呢?
  
  苏阳紧张地在大脑中计算着所有近期自己所发生的怪事:谋杀老陈无疑算是一件了,上一次早上醒来莫名其妙地穿着西服决定也是梦游之举,那么究竟是去做了什么呢?苏阳想起那一股异味,胸口就有一种发闷的感觉。他想起朱素家中的那一股味道,顿时一股浑身血液为之一凝:难道我就是杀了人,至少也是跟死人接触过?一时间,苏阳只觉得根根毛发竖起。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苏阳痛苦地揪住着自己的头发,但却根本控制不住思绪的游移。 “如果网上的朱素、短信中的朱素只是那一个幕后主使人假扮的话,那么他一步一步地诱导着自己究竟去做了些什么呢?”苏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陈丽娟的凶杀案。 “不,不可能是我杀的。”苏阳拼命地否定着自己冒出的想法,但疑点却一个一个地浮了上来:陈丽娟是晚上11点半到12点被人杀死的,而这一段时间,在苏阳的记忆中,他是在睡觉的,也就是说,他是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那么也就有可能是进入催眠状态!“天哪,我真的就是杀死了陈丽娟?用那么残忍的手段?”苏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真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把所有的记忆都掏出来,仔细地检查那一夜的记录。
  
  苏阳忽然想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如果我真的杀了陈丽娟。那么她的脑袋呢,我会把它藏在哪儿呢?苏阳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天花板,他仿佛看见一双含恨的眼睛在幽幽地盯着他看。他生生地打了一个寒噤。难道那一双眼睛不是水渍所形成的,而是死人的眼睛?苏阳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只觉得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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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终于切换回朱素身上。画面中,她正抓起一把小刀直接插在男子的大腿上,嘴角浮现着盈盈的笑意,男的则是一声不吭,只是将双手向朱素的脖子掐去。一切仿佛慢镜头般,而且苏阳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朱素,那一双手,就像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干瘦,黑枯,没有一丝的血色,但又跟鹰爪般有力。苏阳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没有任何的力气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爪子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掠起肌肤的冰冷触感,再渐渐紧缩。苏阳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那一双爪子之下分裂,呼吸困难,瞳孔放大,死亡的意识充斥于大脑之中,而在那样的难受之余,竟有着些许的快感!
  
  SM!性虐待!苏阳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字眼。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又重新变成了旁观者,男子手掌紧箍下的,是朱素那已经扭曲变形的脸,眼睛暴凸,舌头伸长,脸色惨白,就像是一活死鬼,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始终闪烁着笑容,诡异的笑容。苏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一个笑容,让他想到了上次在602呕吐后,马桶里的人头所绽开的笑容,顿时,他的胃里仿佛就像填满了绿头苍蝇般地翻江倒海了起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就像是那些苍蝇已经堵住了他的胃,他的咽喉,他的嘴,让他再无力挣脱。那一种感觉,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好在那男的松开了手,苏阳只觉得整个身心一下子放松,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通畅。男的对着朱素射精。朱素“咯咯咯”地笑着,却没有声音,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翕,活象一只被卷到沙滩上的行将晒干的鱼儿,绝望的呼吸着并不属于她的自由的空气。突然,苏阳的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没等他明白什么回事,只感到一股腥臭的液体喷到脸上。他惊恐地一抹脸,却是满手的血污。他骇异地望过去,却见朱素一手拿着那把小刀,另外一手上,抓着的竟然是那男子的男根,然后在浑身颤抖地大笑!
  
  苏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怔忪,他突然发觉自己又变成了那男子,身体内的鲜血自情欲的出口汩汩而出,但却又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感,反倒有一种卸去了负重感后的轻松。画面渐渐地模糊,幻化成了旁边电视机上的屏幕,依然是满屏的雪花,还有那一双眼睛的游移,冷视。苏阳又感觉全身如同针芒扎着的不舒服。画面终于重新清晰,定格住的,还是朱素和那男子,依旧是朱素面朝着苏阳,男子只能看到背影。两人光着身子坐在餐桌上边,似乎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什么。镜头渐渐拉近,苏阳差点惊呼起来,摆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男子的那煮熟的阳具!而朱素则是眉开眼笑地用刀叉切割着,并放到嘴里咂然有声,更让人惊恐的是,男的竟然也在吃着。
  
  看着这一幕,苏阳有一种震惊之余的恶心。他木然地看着朱素和男子一点一点地将那阳具吃光,然后朱素吃吃笑着,与男子长相热吻。男子的手臂自朱素的脖颈穿过,渐渐收紧。苏阳可以清晰地看到朱素的嘴巴越张越大,舌头越伸越长,而男子则是一边用力一边贪婪般地吮吸着朱素的舌头,就像是上面有蜜露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素终于再一动不动。男子把手松开,朱素僵硬了的尸体“扑通”一声,坠倒在地。男子将朱素的尸体抱到厨房里,横放在灶台上。男子自壁橱中摸出一把锋利的菜刀,一刀下去,血水四溅,朱素身首异处。苏阳仿佛心脏被狠狠地一击,痛得尖叫起来,但男子却置若罔闻,他只是一刀一刀地下去,渐渐地,朱素的身体化作了一滩的模糊血肉。整个厨房成了人间地狱,人体屠宰场,飘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男子打开了煤气灶,将朱素的四肢放在火上细细炙烤,内脏则扔到旁边的锅中用水煮着。
  
  苏阳只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一无所余。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那样的烈焰之下渐渐脆化,皮肉则是慢慢收缩,卷住心脏,将其一点一点地裹紧,透不过一丝的气来……死亡的感觉,如许残酷,如许真实。
  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起,撕破暗夜的死寂,也将苏阳从噩梦中拉醒回来。苏阳稍微伸缩了一下身体,发现全身都浸透了汗水,鼻子边似乎还缭绕着梦中烧烤尸体的怪味。
  
  “真是一个怪梦。”苏阳捂着剧烈跳动不止的心脏,暗想。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得让人怀疑那根本不像是一个梦,而更像是一段记忆的回放。“难道这些真的就是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苏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坐在床上,陷入了一种沉思。梦中的朱素和男子之间一开始的激烈行为,苏阳倒还自认为可以理解。因为从邻居等的零碎言语中可以大致猜测得到朱素性格中的孤僻,而这样的孤僻往往会转化成性格中的不安全感,甚至自我毁灭的欲望。SM,性虐待是一种极端的对爱的渴望表现方式,通过折磨自我或是他人,来寻求一种灵魂上的归附,即我绝对控制或服从你,而你还跟我在一起,说明了你对我的爱。从某种意义上说,虔诚的基督教徒或是佛教中的苦行者,他们通过鞭笞或凌虐自己的身体,从而寻求更靠近上帝,这样的心理就是与性虐待有几分相似。只是朱素最终将男子的阳具切割下来,这还是太暴力太血腥了,已经超越了性虐待的范畴。
  
  不过苏阳记得2002年看过一则报道,就是一个德国男子在网站上发布信息,招募那些寻求自杀者。结果真的有男子上门拜访,并甘愿“献”出自己的阳具,将其切下来,两个人共同品尝,最后将自己的生命“任君宰割”。当初看完之后,苏阳只是感叹都市生活的冷漠对人性的压抑,让人只能在死亡的花样中寻找生命的快感。也许朱素和那男子也是属于被社会遗忘的一个角落吧,于是他们只能通过相互摧毁对方的生命来体现自己的力量,证实生命是有血有肉有痛感的。弗洛伊德曾经探索过人是否有过死亡本能的趋向,虽然他自己后来最终自我否定了,但苏阳却一直都怀疑死亡也真的是人的本能之一,或者说,退缩是人的本能。死亡只不过是回归的一种方式之一,通过结束自我的生命来遁回到母体的子宫里,彻底逃避现实中的所有是是非非,从而获得永恒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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