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敖言论的中方取舍和海外评说

马尔芬

对比新闻节目通过正反对比，中外对比，今昔对比，让听众能够透过一面之词解析新闻，观察时政。今天对比介绍最近李敖访问中国大陆引起的关注，并对比中国国内媒体和海外媒体对李敖的神州文化之旅所做的不同侧面和角度的报道。

*顾前后而言他*

李敖北大演讲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21号，人民日报报道李敖演讲的文章里，演讲前的情况，演讲后互赠礼品的细节，记者都作了描述，但是唯缺李敖演讲的内容。李敖到底在北大讲了些什么？一般中国民众并不知道。

至于中国大陆的其他媒体，北京晨报提到了这场演讲，但没有报导演讲内容，而是说李敖在演讲会后把父亲当年的毕业文凭送给了北大。

北京青年报则把重点放在李敖的参观行程，对北大演讲只提了一句。

新京报以两个版面报导李敖那天的活动。同样地，对演讲内容只字未提。

中央电视台海外频道在李敖演讲结束后的午间新闻时段播出了新闻，同样没有提到演讲的内容，而是着重在学生听后的反应。

专家指出，北大的演讲内容完全没有刊登，显示北京仍在极大程度上管制了言论自由。

*强调李敖赞中共*

至于李敖在清华和复旦的两场报道，新华社和人民日报等，都进行了详细的报道。但是从这些报道的标题可以看出，强调的是：李敖清华大学演讲：赞共产党令国人摆脱外辱；复旦演讲：今天是中国大好机会。有些媒体还特意强调了李敖所说的共产党应该存在一千年的话。

显然，单单从中国大陆媒体看李敖这次演讲，容易得出片面的结论。所以在我们的热线叩应节目中，一些听众朋友来电话，对李敖提出激烈的批评。

*被官方喉舌消音的言论*

接下来，我们就介绍一下，李敖在北大到底讲了些什么，特别是他在北大讲了些什么以至于这篇讲话受到中国大陆媒体的普遍封杀。

*赞北洋军阀让反对派主掌北大*

首先，我们看看李敖在讲话中赞美北洋军阀的内容。

李敖说：为什么赞美北洋军阀？大家知道吗？北京大学怎么出来的？北洋军阀。什么人叫蔡元培校长做北京大学校长？那时候蔡元培他是国民党人的身份，北洋军阀有这个肚量把全国最好的大学交给他的宿敌，那就是黎元洪干的事情。

李敖说：我们现在骂北洋军阀，我们有什么资格骂北洋军阀呢？北洋军阀的肚量比我们宽大得不得了。

*宣扬个人自由独立思考*

李敖在讲话中，讲到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的时候也在北大发表演讲。克林顿在演讲中引用北大教授胡适的话说，争取你个人的自由，就是争取国家的自由。

李敖说：克林顿引用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引用完，下面还有一句话。胡适说，一个真正的开明进步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造成的，是要有独立个性，有自由思考的人造成的。

这些话对北京大学学子和中国大陆官场的现状来说，显然是具有震撼力的。

李敖在演说中，还公开地对马克思以及共产党进行了嬉笑怒骂式的评论和分析。

*指共产党搞唯心论*

李敖在演讲中讲述了俄国作家库布宁写过一本书叫《雅玛》。

他说：俄罗斯一个妓院里面来了一个女孩子，如花似玉，当然很多人愿意跟她上床，有一天她跟其它妓女聊天，她说，我还是处女，我是共产党，我们党需要钱，俄国要革命，我是在做一个伟大的卖身，可是在精神上，我还是处女。

李敖在演讲中分析这位共产党员妓女的心理说：共产党说自己是唯物主义，可你现在谈的全是唯心主义，我觉得我不是妓女，我就是处女，这是高度唯心的。我告诉大家，马克思就是典型的唯心论者。

*马克思抄袭和捏造*

李敖在讲演中，批评马克思在自己的著作中抄袭别人的作品。

李敖说：马克思抄什么东西？大家核对核对，（他抄）英国首相格莱斯顿的演讲，马克思在资本论里面捏造了格莱斯顿的话。马克思说亚当斯密的话，亚当斯密没说过这话。马克思说，工人无祖国，这句话不是马克思说的，这句话是法国大革命时候英雄马拉讲的话。为什么我们都被马克思骗了呢？

*马克思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李敖还引用1895年马克思的好朋友恩格斯给斯密特的信说：马克思亲口告诉他，马克思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自己都不信马克思主义，我们那么急干嘛？

在公开场合公开批评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大陆还是少见的。

*镇压民众示威问题*

李敖讲话中，在海外引起比较大的争议的，就是他列举一些国家政府开枪打死示威群众，用来说明，和政府斗争应该有智慧。李敖虽然没有点中国政府的名，虽然抨击的主要是美国，但是最后对东道主的做法也没有留情面。

李敖说：你们看到有名的照片，（美国俄亥俄州肯特大学的）学生躺在地上，流血，一个小女孩在旁边哭，得过新闻奖。全世界各国政府，在这个时候，都是王八蛋。

*现在的北大没骨气*

李敖在北大演讲中公开骂北大孬，也是当天演讲的一个值得关注的亮点。李敖先是称赞北洋军阀时期的北大校长如何有骨气。

李敖回顾了那个时候北大怎么样对待政府，他说：（政府）教育部公文来了，退回，不看，拒绝，北大多狠！教育部的公文拒绝。教育部钱来了，钱收下来了。

李敖的话锋一转说：现在的北大，太孬了，在我看来，太孬了（鼓掌）。

*马寅初坚持真理对抗毛泽东*

怎么样才可以不孬呢？李敖衡量北大骨气的标准是：我们的书记站起来，我们的校长站起来，登高一呼，像我们以前的老校长马寅初．

李敖说：北大马寅初干了九年的校长，在国民党时代被软禁，后来在北大做校长的时候，本来和毛泽东感情好得很，为了中国的人口问题，和毛泽东意见分歧。结果大家斗马寅初，从校长室，大家贴大字报，贴海报，一路斗斗斗斗斗，斗到马寅初床前面的墙上都贴了大字报。可是马寅初说我不在乎，我要干到死，我要孤军奋战，我要干到死，结果他没有死，他活到100岁，别人都死了，他还活着。

李敖认为，这种敢于向权威挑战，坚持真理的精神就是北大精神，北大的教育，也要从今天开始，对学生进行这样的教育。

李敖引用毛泽东的话说：毛主席说，北京大学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李敖说，多几个王八也不是坏事。李敖的这番话，引起在场学生和老师的热烈鼓掌，而坐在讲台上的校长和书记脸色铁青，不知道该鼓掌还是应该继续正襟危坐，不露声色。

*援引毛语录：中共将消亡*

李敖在演讲中公开引用毛泽东的话说共产党总有一天要消灭。李敖念道：“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都是历史上发生的。凡是历史上发生的东西，都要在历史上消灭。因此，共产党总有一天要消灭，民主党派也总有一天要消灭。”

会场上有少量鼓掌声。李敖接着念道：“消灭就是那么不舒服？我看很舒服。共产党，无产阶级专政，哪一天不要了，我看实在好。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促使它们消灭得早一点。”

这段话最后引起会场上响亮的掌声。据台湾媒体报道：坐在附近的一位大陆女生再也按耐不住地转过头来对台湾记者表示：“共产党原来把李敖捧得还满高的，因为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这场演讲后，不知道李敖还会不会被当作朋友了。”

*盼共产党长寿之言的上下文*

我们在叩应节目中，接到不少听众朋友的来电，对李敖说他希望共产党存在一千年提出严厉的批评，有的听众甚至公开漫骂李敖。

实际上，这段话被中国官方媒体曲解了，他们在报道李敖这段话时，片面摘取这一句话，而故意省略了对自己不利的内容。

李敖说这段话的时候，首先从国民党的一个大员戴传贤的论断说起。戴传贤说，周朝统治了八百年，国民党要统治至少一千年。

李敖说：结果国民党完了。但是共产党到今天还存在，我愿意它存在一千年。

李敖是这样解释的。他说：共产党不是讲愿意为人们服务吗？我们就是人民啊，让它为我们服务。天方夜谭里有一个故事。辛巴达过河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老头子爬到他背上去，掐着他的脖子，干什么？让他背着我，怎么样甩他也甩不掉，还要照顾他。

李敖说，共产党活一千年，我们在它背上活一千年，抱着它，贴着它，哄着它，奴役它，让它为我们服务。

李敖分析说，如果对共产党不服气，要打，要革命，你们玩不过坦克车，不要再走这条路。

*“可能没上长城，先进了秦城”*

李敖在讲话中，以开玩笑的形式说他不知道在北大讲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说：很多人提心吊胆，包括我在内，人家说，你到大陆来要不要看长城，我说我可能没上长城，先进了秦城（监狱）。

李敖的话引起会场上的一阵热烈的掌声。

*形势大好，人心大坏*

李敖还对今天中国大陆的民风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他说现在是形势大好，人心大坏。李敖对比今天的北京和他小时候的北京说：彬彬有礼的北京已经没有了，现在是处处设防的北京，当你对人处处设防的时候，人没有信心了，人变坏了。

在演讲后的问答部分，很多海外观察家认为提问的水准不高，看不出北大是中国近代思想解放的发源地的痕迹。但是，北大毕竟是北大。一位学生出其不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让主席台上的校长书记非常难堪。

*应无所畏惧，广开言路*

这位学生问道：今年的早些时候，北大某书记曾经提出一个观点，大概意思是说对于有反动言论的老师应该清除出课堂，您对这样的观点有什么评价？

李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照顾到东道主的面子．

他说：我觉得作为大学一个特色，什么言论都敢接受，怎么可以叫反动言论呢，怎么可以有言论课堂呢？医学院里不也教癌症吗，癌症这课我们也要上，所以我们认为把它当成癌症来看，想出招来解决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认为，在大学里面，没有什么说是可以害怕的，不能讲的，是不正确的。

接下来，让我们来对比一下海外媒体对李敖的报道和分析。

*纽约时报：嘲讽当局批独裁*

纽约时报的报道说：中国领导人也许会觉得他们在台湾没有比李敖更好的朋友了。一个蔑视权威，敢说敢言的台湾政治家和作家主张台湾应该和共产党中国统一。

不过，当中国邀请李先生访问中国的时候，中国共产党尝到了对头台湾的民主的辛辣味道。李敖星期三晚上在北京大学进行的有线电视现场直播的演说中，嘲弄中国领导人压制言论自由，讽刺北大领导害怕在大学里进行学术辩论，教学生面对官方的压制争取自由的手段。

纽约时报还说，李敖抵达中国大陆之后，他没有尖锐地批评台湾的分离主义，反而对大陆的独裁政权提出批评，从而使他的主人感到吃惊。虽然李先生没有直接批评胡锦涛本人，但是他间接抨击中国缺乏自由，他还旁敲侧击地说中共的那些毫无表情的官僚没有足够的信心来允许正常的理智的讨论。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批共*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报道说：一个来自台北的热情支持中国和台湾统一的重要作家和政治活动人士，在星期一结束的狂躁的演讲旅行中，把中国当局搅得不知所措。他干的事情从来没有其他人干过：批评中国共产党。这样的事件是非常少见的。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说，专家们认为，从广义上讲，李敖事件说明了中国的政治气候已经变得多么寒冷。随着胡锦涛继续巩固自己的权力，为十月份的一次关键的共产党全体会议作准备，李敖所鼓吹的那种辩论在大陆几乎没有任何存在的余地。李敖的旅程，他的兴趣，会见以及他对中国文化统一的观点被广泛地报道，但是媒体没有报道他的关键演讲。随着李敖事件在北京受到关注，目前有一种观点认为李敖和他的东道主似乎对彼此的现状都缺乏了解。

*金钟：大陆死了多少自己的李敖*

香港著名政论家金钟在香港争鸣杂志上写文章指出：李敖不过只是一个史料的收集者。为甚么大陆还有那么多人捧场？很简单，整个大陆是一个政治封闭、言论受高度控制的社会，像李敖这样的人，不知死了多少！

金钟表示，这样一篇小骂大帮忙的演讲，引起北京小官僚的不安，那是自然的事，因为少见多怪，他们还没有接受被奚落的雅量，也低估了学生们的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