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AHOO的中文聊天室,我曾经爱过一回.那个时候我在北美,他在欧洲,两个不相信网恋的人用最时髦却也同时最不实际的方式进行了一次半年的爱情长跑.感情结束了,却让我发现了很多始终留在我身边的好朋友,他们默默见证了这段感情,默默透过网络爱着他们的小薇安,一个十七岁时曾在YAHOO的皇城根聊天室付出真爱的小姑娘.他们的行为令我成长,令我懂得感激,也想要以同样的心情去关切他人.
说网恋虚拟的大有人在,他们多是为情所伤,亦或是百般尝试后一无所获.但真正爱过的人会知道,那是真是假,只有自己的心知道.至少可以这么说,没必要去追求对方是不是真心实意,假如你一开始就没当回事,那自然便是虚拟,而你也没资格再去探究对方是不是真的.但如果你自己的感情是真的,那就不要再轻言网恋都是骗人的,至少,你是真的,那就必然有人同你一样.又何必连自己都全然否决了.
或者这正是为什么阿诺哥说我至情至性.我和他没有结果,却没有让我对网恋产生任何的歧义.因为毕竟我们爱过.
我不否认,那个时候我们都非常的寂寞而且身处生活的低谷.我因为要回国上学的事儿和家里闹得很僵,要死要活的.他刚刚失恋,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在德国的小城市.工作方面我不曾细问,料想也无甚起色.我们都是孤僻的人,将自己封闭在阳光下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我们都把自己看得很高,认为生活中充满了SB.我给他念我的杂文,他说那不算什么;他给我看他的小说,我说他写的不是东西.最终我们拉上窗帘一起手淫.
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见他叫床
......
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黑夜。在那之前我们一直进行着网络聊天室很流行的“网交”，即是通过打字进行SEX。其实那种东西一段时间以来是非常让我不屑一顾的。网交无非是一男一女（在传统没有语音、视频的聊天室，人们根本无从得知对方的真实性别。）打字做爱。内容可以包括动作，语言，自己的感受等等。这种游戏说白了无非是意淫。想象自己和对方扒了，湿了，爽了等等。跟黄色小说没太大分别，有想象力就成。若是加上我这样丰富的描绘形容等写作能力，便更是如虎添翼。在这之前一年多，我就可以顺利地在QQ聊天室令10个男人勃起。于是我很快对这种游戏失去了兴趣。男人实在太好逗了，没劲。直到我碰见了他。这个在聊天室里不可一世的男人，原来也有他丑陋的一面。
一连三个晚上，他打字摸遍了我的全身，而我也恰如其分地给了他想要听到，看到的所有反应。当然，只是文字。刚上YAHOO的那段时候，我对用麦克风将自己的声音传给陌生人听感到异常的恐惧。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有些奶气的童音，让人觉得娇气而好听。我也不知道聊天室里女孩儿的声音往往比男的更被人关注。我害怕去碰触那个绿色的谈话键，害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从而不招人待见。我只是默默地挂在名单列表的最下面，偶尔打几个字，然后继续沉默。如同生活中的我一样淡漠。因而与他交流，我也只是私底下打字，打字勾引他。
因为我喜欢这个男的，喜欢他痞子气的京味儿调侃。因为我寂寞，每一个漫长的夜晚都消磨在网上。因为我们相识那天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里头。
......
那天的情景一直让我历历在目.挺大的一个聊天室里没几个人.我把麦克风一卡,开始磕磕巴巴地念我的一篇帖子.内容是写我到天安门前下跪的事儿.那段时间我跟家里闹别扭,正盘算着离家出走.我沿着广场走了一圈儿,最后把一整瓶矿泉水从头浇到脚,在金水桥前头咣铛一跪,被值勤的武警臭骂了一顿.那篇帖子主要以记叙加描写的手法陈述了整个事儿的经过,包括我心里头管骂我的警察叫傻逼等等等等.
他听完说了什么叫我给忘了,只记得自个儿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了一通儿.然后他忽然说,一个人可以生活得很自我,很特例独行.可他必须坚强.坚定不移地走自己选择的路.因为他将面对的,可能是难以想象的逆境,是很多人,乃至整个社会的非议与不认同.假如他因为周围人的言论而开始迟疑,开始自我怀疑,那他就一定会痛苦.
他把我当场说傻了.我不认识他,素不相识,连声音也几乎是第一回听到.可他的话就像是一面镜子,瞬间把我心里的一切,照得透透的.我当时所经历的,不正是这么一个画面么?多少人向往出国却不得其道.而我却恰恰逆其道而行.父母亲人朋友没一个理解我的.我就像是走在一辆反方向单行道上的车,前面没有路,只有无数辆朝着我开来的车.我无论选择是加油亦或是选择刹车,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惶恐感把我逼得死死的.在某些个漆黑的深夜我真的开始动摇开始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坚强.放弃,妥协和盲从会给让这条路舒服很多,但我的信念呢,我的那些梦呢?难道他们真的那么遥不可及么.
我觉得累得慌.我无路可走,却又咬着牙绝不掉头.哪怕最终碰得头破血流.
而他有心或者无意间的一句话,让我爱上了他,或者也让他觉得,我是个不一样的女孩.
这一点他从没提过,我无从可知.但他却说过,我很像年轻时的他——自负而倔强,个性强,却容易受伤.他说,我和他的性格是那么的像.
于是我们开始了爱情.2003年的夏天.北京很热.
......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不同,他年少时的倔强,坚强和棱角都被生活被挫折被他所承受过的一切磨得平平整整的,就像我在南京紫金山上看到那些光滑圆润的鹅卵石.而我,却始终是块顽石.
相爱的时候,每一天都甜甜蜜蜜的.我们打着字激情,做爱,拥抱和亲吻彼此.我们也花了大量的时间在聊天上.聊自己现在和过去的生活,童年有意思的事儿,聊父母,聊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人和事儿.甚至历史.有回我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从秦始皇统一六国一直说到抗日战争.我爱听他胡说八道,他爱听我装模作样地对时局发表评论,然后开始挑逗我的性欲.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往下过.
那晚他忽然问我愿不愿意听他叫,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答应了他,于是我们点开语音.....
我坐在黑暗中.我晚上上网不喜欢开灯,一来父母不易发现,二来在黑暗的房间中面对刺眼的电脑屏幕有种别样的快乐.我坐在黑暗中,显示器照得我的脸我的细长的颈我的纤细的指有种凄惨的白.我戴上耳机,却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以及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低沉的,有力的,像是由远处,遥远的某个山谷里传来的,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最终像是某种野兽的哀鸣一样.让我全身颤栗着,不知所措.
在那以前我从不知道男人高潮的时候也会叫,而且是叫得那般凄厉.原来看的毛片儿中叫的只有女的,或仰躺,或趴在地上撅着,或坐在男的身上,被操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却还不断地说爽,让男的继续,越使劲越好.但他,竟也发出同样震撼的声音.
我忽然很想跟他面对面地做爱.
......
我们终究逃不过网上人们常给网恋定出的\"半年之痒\".
2003年底,卡尔加利达到了历史最低温度,摄氏零下45度.我每天等到半夜3点,也就是他那里的上午11点.然后沉默地爬到床上,沉默地睡觉.
翻看自己那时候的日记
\"昨天一直等到3点半,总是这样,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等,等不到也不告诉他.毕竟,是我自己愿意这样.没什么可委屈可埋怨的.只是.......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常常令我感到心灰意冷.有时候,也赌气说\"我再他妈等他我就是SB.可是结果呢?操.\" ....Nov 26 2003
他开始频繁地失踪,几天,一个星期.一开始说是带团,后来我知道他在网上,我看着他在“人在德国”发的帖子,开始诡异地微笑.
我知道他终于放弃了.把感情附诸于一个不知何年才能见到的人是极为困难的,它需要激情,需要梦想去延续它的温度.我们曾经一起商量过回国,谈论过我们两个北京人在上海这座城市将会怎样的两眼一摸黑,幻想过俩人的同居生活.太多的梦想使我们变得沮丧,即而便是沉默,那种在黑暗中让人惧怕的沉默.
我想起五湖散人告诉给我的话: 幸福是不能预支的.
2004年1月3日,我向他提出了分手.我知道这段关系已然不愈而殆.
......
我想,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我把这些字儿放在在这儿,我选择将他们忘记.
[ Last edited by 薇安 on 2005-1-20 at 18:36 ]
[ Last edited by 薇安 on 2005-7-15 at 13:40 ] |
发表于 2005-1-20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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