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的夜是温柔的, 尤其是当微微的风送来一阵清远的笛声….
他站在湖边, 湖水倒映着他的白衫, 他握着渐冷的酒,手很秀气,干干净净的. 风吹起他鬓角的发, 他的目光很温和,因为他一直是个温和的少年…不认识他的人看了他温和的目光也会把他当成好朋友,所以他一直都很好的活着,微笑的温和…
可他的目光却只在此刻为她温柔. 象湖中的水波…
是她在吹笛,她总是在暗暗的夜里在湖的那边, 湖上有雾,远远的什么都裹在白雾里, 她总爱穿绿色的衫子. 可隔的这么远,连绿色的影子也是若隐若现…
他每夜站在这里,等着她睡前一曲, 她知道他在, 他来的时候,她才肯吹, 所以当笛声渐去,月落星稀, 他转身的那个瞬间,总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轻的却让他心头有一点痛,回头的时候她已经从雾中隐去….
有一天她没来, 他站在湖边等, 梅花在他的身边轻舞, 他伸手接住,却在他的手心融化,下雪了, 他握酒的手有些颤, 明亮的眼睛还是温柔的,他知道她在, 因为他感觉的到她的存在, 可是那夜, 笛声终于没有响起…
他站了一夜,他手中的酒已经冷.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他已经不在了…他站过的地方,周围落了薄薄的雪…
后来, 他也离开了,骑着白马…离开了那湖碧水,因为有人说, 他到了去江湖的年纪他当然也不再是少年, 他成了男人,还是个很温和的男人,他还是温和的笑,他的目光依然明亮,却少了温柔,多了沧桑…
他不寂寞,他总是有很多的朋友, 也有很多的红颜知己… 他不再穿白色的长衫,他穿淡黄,轻黄,他也从不带剑, 因为他知道剑客是孤独的,可他最怕孤独,所以他夜夜笙歌, 他温和的目光是京城里所有少女的梦想… 他笑着谢绝所有热心人的关心, 他只在莺歌燕舞中放纵自己的忧伤…
只是他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角落, 在暗暗的夜里, 和别的女人缠绵之后, 他会很想很想再回到那少年的湖边.听一听那清远的笛声,隔着远远的再看一眼淡绿色的衫子…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思念那水边的影子,还是思念关于思念的感觉…
可是他终于没有回去, 他变的很忙,他现在是很有名的人.在京城他买下了一座宅院, 他看中了这院子中梅丛边的一个静静的湖. 没有人的时候,他也会觉的有点累, 他会自己温上一壶酒,坐在梅丛中,好象又听到了清越的笛声,他的目光也会很温柔…
他要成亲了,听说新娘是京城最美丽的女子, 他温和的笑容中有别人看不出的一点冷漠, 她是美丽的,可是他也知道她早有情人,他需要她家族的名声,她需要他可以提供的自由. 所以他和她早有默契…
他忘了,自己终究还在江湖, 他也忘了,有一种人,爱了可以不顾一切, 所以当他未来夫人的情人在他的湖边, 站在月光下让他出剑的时候, 他忽然笑了,那个少年的目光中有他忘记了的执着和认真, 他忽然觉的很累很累, 他淡淡的笑却让那个少年会错了意, 在漫天被剑气激起的梅花中, 他拿着一枝梅,从容的叹气, 目光所动之处,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是梅花胜雪还是雪胜梅花…
他又看到他的未来的夫人,站在湖边,美丽而动人,目光所随的是那个苦苦支撑的少年, 有关心也有决绝,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手中梅枝锁的是两个人的幸福. 他笑了,笑的温和而苦涩, 他很想知道,那抹远远的淡绿色会不会也用同样的目光看他. 他微笑,轻轻放开手中的梅枝.…
他倒下的时候,漫天的梅花都落了下来, 他对着天空笑,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清明, 他坚持着换上他少年的白衣, 他说他要回去,回到少年的湖边…
当他终于回去的时候, 他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用一线生的希望支持着, 他想再听到那远远的笛声, 他最后的请求是把他一个人留在湖边,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温和的笑和温和的话,所以他,终于在最后,又是一个人在少年的湖边,一杯温好的酒…
他对着风笑, 笑的温柔. 他听到了风中的笛声,只是笛声越来越近, 他挣扎着想起, 却被一双手轻轻的扶起, 他闻到了她身上梅花一样的清香.他笑了,她的泪却滴落在他的酒中…他笑的更温柔, 他看不见她,却终于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修长而冰凉….
笛声中,轻舟上, 她陪着他, 握着他的手, 他的笑始终如一的温柔…他在她的怀里听到了梅花落地的声音和天上星星的私语….. |
发表于 2005-6-23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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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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