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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05-12-25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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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不大,那妇人果然开门出来。她惊恐地看着飘在眼前的氤氲,再扭头看到氤氲的来处,突然缩回屋里。我正担心她躲在屋里永不出来,那样我便没有机会和神秘女子接近,仅是片刻,她拿着蒲扇冲出来拼命扇着眼前的红色香雾。她的动作有些气极败坏,氤氲越来越浓,直到看不清她的身影。
良久,我幻影般从修篁边走出来,这时房前的氤氲淡了许多。地上放着一把蒲扇,我捡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房门关着,我大着胆子一步步向它走近:“小姐,可否出来一见?”
屋内没人应声,却陡地响起箫声,我猜想那妇人一定不在屋内,不然一定会冲出来把我赶跑,于是坚定地把门推开。箫声陡地大起来,我站在昏暗的烛光里。
神秘女子依然是个背影,她在烛前吹箫,神态旁若无人。
我强制自己先不看她的脸,而是慢慢走向花架前那只双莲图案的青玉瓷盆,把它拿在手中。箫声停止,她将箫放到桌上,也不去看我。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来了这里。”我把花盆放到桌上才猛地扭头审视着她。
我看到了一张红润的脸,她美得突然让我觉得屋里的空气僵硬无比,尤其是那双眼睛,安恬中闪着湿润的光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我知道那层红润是烛光给的,如果没有烛光,她的脸应该是一种透明的苍白。这不应该是一张下人的脸,还有她的手,纤细却固执地统领着洞箫的音孔,宛若一个镇守阵地的将军。
她并不看我,而是一直看着给她那层红润的烛火。“你的模样跟我猜测得很像,知道吗
?我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株蕙兰,瓷盆和花形如出一辙。”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声音拿捏到柔软的极致。“官窑里每个月要出上万件瓷器,这并不奇怪。”她的声音也柔软到了极致。
“奇怪的是两个同样喜欢蕙兰的人,性情却大相径庭。我喜欢香粉,你憎恨它,而我又偏偏想把你当作知音,这不是我强自说愁,知音可遇不可求,在这浮华的世间,男人和女人或有求于我的技艺,或鄙视我是个艺人,仅此而已。” 我拿起桌上的洞箫,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凭什么认定我是你的知音?”她终于把眼睛放到我的脸上。“孤独是藏在内心永远不说的,你不懂。” 我笑着坐下。“一颗心被冷落多少年才可以叫作孤独,十八年还是四十年?” 她看着我手中的洞箫,眼神里开始有了些坚强的东西。我愣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十八年来从没有人和我的心说话,四十年来从没有人和我母亲的心说话。” 她起身从我手里拿了洞箫挂在墙上,然后回身看着我的眼睛。“你们母女之间……不说话吗?” 我有些惊诧。
“看来你我现在眼里的彼此,都是错觉。” 她的声音依旧很软,但却有了决定。我被她的这种柔软震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们已无话可说,为何不走?”她的声音突然变冷。“因为我不习惯在黑暗中说话,你生活在黑暗中,脸是苍白的,心也冷漠,而且还不会笑。”我不知道怎么应答,胡乱找着理由。“那是因为你并不可笑。”她的话里有明显的不屑。
“为了见你一面,我做的这些事情不可笑吗?我林一若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我都觉得可笑。”
“不,你不可笑,你是可恶,你我互不相干,连萍水相逢都不是,没有任何关系,请吧。” 她说完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你是这样看我的吗?岂有此理。”我强压气恼站在她的面前。我不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子会如此对我,她和我冷冷对视。
“请吧,这是我这辈子……给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发誓。”她的话依旧柔软,却把我的心戳得很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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